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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尾鱼

    罗韧看了她一会,换了个姿势,伸手去摁颈后,像是觉得酸痛:“我做美梦呢。”

    木代站起来,问:“什么美梦?”

    “你啊。”

    他突然伸手一捞,换住她的腰往下一带,木代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跌伏到他怀里,他还是躺着,把毯子一抽一裹的,把她大半个都抱住了。

    说:“嗯,这样舒服多了,我懒得起来抱你,怪累的。”

    木代笑起来,这是得有多懒。

    她撑着手臂想起来,罗韧搂了下她的腰,说:“躺会。”

    木代说:“我压着你了。”

    “你又不重。”

    又说:“咦,外面下雨了吗?”

    他是暖的,她却微凉,从外头进来,带濡湿的水气,头发拂在他脸侧,痒痒的,雨丝的味道。

    木代点头,伏下脸去,下巴正挨着他肩。

    罗韧说:“你放松啊女朋友,身子紧的像弓,弯弓射大雕吗?”

    木代被他逗的一笑,那口气就泄了,真的放松下来。

    罗韧的身体有男人的硬朗,她却是柔软的,放松下来,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起伏,呼吸似乎都在一个步调上了。

    她说:“你真不知道我进来吗?”

    “我大概知道有人进来,没在意,郑伯经常进出我房间的,总不见得我每次都要跳起来。”

    “如果我是坏人呢?”

    “如果你是坏人,你现在已经横着躺地上了。”

    木代不相信。

    罗韧笑笑:“真的,你鉴别危险与否不是看动静和脚步声的大小,是看有没有那股恶意和杀气,你知道吗,杀气是有温度的。”

    杀气是有温度的。

    罗韧有轻微的晃神。

    思绪忽然飞开很远,回到了老岛的那幢豪宅,屋子里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发不出声音——因为地毯有一寸来厚,踩上去松松软软。

    他藏身在金身的佛像背后,看到青木从转弯处的墙角探出头来,向他比划了个手势。

    明白,那意思是,安全。

    他站起身,提着枪正要迈步,忽然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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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凉。

    那种四周的空气都凉下来的感觉。

    果然,身后传来那个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

    “又见面了,罗。”

    “罗韧?”

    木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罗韧笑起来,捉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

    木代说:“我待会就走了。”

    待会?

    她赶紧补充:“早去早回啊,我和红砂两个,今晚应该可以赶到昆明,明天和炎老头一起出发,顺利的话,约莫一个星期就能回来了。”

    昆明到丽江不算近,有一班常规的火车是夕发朝至,即便是坐汽车,说是今晚赶到,应该也是接近半夜了。

    罗韧准备起身:“那我送你们。”

    木代说:“不用,张叔帮我们找好面包车了,就在下头。车站也请熟人留了票,差不多赶到,掐点就能上车。”

    话音刚落,像是佐证似的,下头有车喇叭摁了两声。

    炎红砂想必是等急了。

    罗韧说:“你要总这么来去匆匆,下次回来,我真不认识你了。”

    木代笑着挣脱他怀抱起来,说:“我真走了,红砂指不定怎么笑我呢。”

    罗韧目送着她离开,想了想,起身到临街的窗前,推开窗户。

    下头停了辆白色的小面包车,木代正低着头上车,炎红砂从开着的窗户里探出头来,恰好看到他,大叫:“罗韧,我把你女朋友拐走啦。”

    罗韧朝着她挥了挥手。

    小面包车开走了,沿着青石板的街道。

    过了会,有条微信进来,木代单独发给他的。

    “看枕头底下。”

    枕头底下?罗韧心里咯噔了一声,走回床边,把枕头掀开。

    枕头下头,靠床框的地方,有个黑色的丝绒长条袋。

    伸手拿起来,只凭手感,就知道是什么了。

    冰冷、坚硬、流畅的刀身。

    打开了看,是直刃钢刀,和他原先的那把很像,牛皮质的黑色刀鞘,扣带处凹印着小小的标记。

    罗韧拿近了,侧着光看。

    看清楚了,那是个小口袋,口袋口还扎着扣绳。

    罗韧伸出手,摩挲了好久,突然笑起来。

    起身之后,依着惯例,先去隔壁存放凶简的房间。

    电脑已经黑了屏,随意点触,屏幕又亮起来。

    七张照片,一字排开,差别显而易见。

    罗韧站着不动,很久之后,才转身去看那个鱼缸。

    这样的变化,有什么意味吗。

    他沉吟着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沙发的位置低,抬头看,像是仰视那只凤凰了,隔着缸水,可以隐约见到墙上模糊的地图。

    地图?

    罗韧的心里微微一动。

    为了佐证,他找了支镭射笔,去到鱼缸后头,打开镭射线,变换了几次角度之后,选定了方位。

    镭射线不偏不倚,贴合着那只凤凰微微扬起的尖喙延伸开去,在地图上打下一个亮点。

    原本,是需要到地图那里确认方位的。

    但是现在不用了,因为打下亮点的那个地方,摁着根摁钉,为了跟找到凶简处插的红色摁钉做区别,他当时,特意选了根蓝色的。

    贵州,四寨。

    为了确认,罗韧把鱼缸挪了个角度,挪动的时候,缸水左右晃漾,待到完全静止,用镭射笔从凤凰的尖喙再试,还是同样的位置。

    也就是说,不管把鱼缸放置在哪个位置,高或者低,左或者右,凤凰尖喙所指的,只有一个方向。

    罗韧在微信群里发了条信息。

    ——最近,关于凶简,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不对的?

    炎红砂第一个回:“没。”

    紧接着是曹严华和一万三,都没有。

    木代没有回,罗韧先还以为炎红砂的回复同时代表了她的,正沉吟间,她的电话打过来了。

    背景音有点杂,可以想象到是在高速大巴上,他听到木代说:“你等一下,车子后头空,我去后面的座位给你打。”

    她选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那时候我开灯看了,但是没什么反常的,就没往心里去。还以为是自己睡的迷迷糊糊,感觉上出了偏差。”

    罗韧问她:“大致是个什么形状,说的出来吗?”

    这对木代来说有点难度,她不是一万三,对这种线条或者形状的敏感度很低。

    罗韧说:“不用急,咱们慢慢来,你先闭上眼睛。”

    大巴有点晃,木代慢慢闭上眼睛,右手试探着伸出去,触到了前座的椅背。

    她努力试图还原前一个晚上的感觉。

    罗韧引导她:“大致是个什么形状?”

    “好像是个人。但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古代人还是现代人?”

    说不确切,毕竟穿的不是长袍大袖,姑且算……现代?

    罗韧想了一下:“那个人的手,是什么动作,胳膊是张开的,还是并在一处的,或者只是自然下垂的?”

    木代仔细去回忆,有些迟疑:“一只手是下垂的,但是手里好像拿着长的什么东西,另一只胳膊,胳膊上挎着什么……”

    挎着什么呢,昨儿个晚上,她想了好久,只觉得是个圆不溜秋的……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反应过来了:“挎着个篮子。”

    篮子?

    罗韧脱口问了句:“那另一只手上,你说的长的东西,是不是扫帚形状?”

    扫帚?

    是的,帚身长长的,末端像个三角,是扫帚。

    木代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罗韧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说出是个扫帚来了呢。

    脑子里有什么画面,渐渐清晰。

    那是个年轻的农家女子形象,系围裙,戴蓝印花布的头巾,右手握一把扫帚,左手挎了个篮子,胳膊上还吊了个包袱。

    那是在……奁艳看到的。

    第70章

    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

    搞装修的师傅已经在丈量门窗尺寸了,拿着粉笔在地上画间距,郑伯觉得自己效率真高,赶得上改革开放之初的深圳速度了。

    他心情大好,透过落地大玻璃窗看外头渐渐热闹的街道。

    咦,那个走过来的,是……罗小刀?

    郑伯大为欣慰:居然知道过来帮忙,真是孺子可教……

    然后,他目送着,目送着……

    罗韧进了奁艳。

    连殊正拈了擦银布,沾着海棠香粉,擦拭一个新收来的护甲戒套。

    和清宫女人用的长长的戒套不同,这一个已经简化很多,银质的做成指甲形状的盖面,上头刻着一茎轻荷,套在指端的环巧妙的做成莲茎的延伸,带上之后,显得手指尤为纤长白皙。

    她带了戒套去取边上的天青色瓷杯,戒面与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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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相碰,美妙的轻音。

    觉得整个人都不同了。

    就在这当儿,罗韧推门进来。

    没想到他会再来,连殊先是一怔,紧接着又是一慌,手指下意识掩到衣袖里:如果没记错的话,罗韧似乎不大喜欢这种闺房珍巧的调调。

    末了,心头升起淡淡的嗔喜。

    原来你还会再来的。

    罗韧向着多宝格上看过去,那个泥人还在,格子里专门有射灯,打亮泥人的周身,像是红毯上的镁光灯。

    他直接取下了看。

    连殊过来,并不着急开口,等他看得差不多了,才柔声介绍这物件的来历:“这个,叫扫晴娘。”

    罗韧没听过:“这个有什么寓意?”

    “起自汉朝的时候,民间用来祈祷雨止天晴,一般的形象就是妇人拿着个扫帚,扫走了雨神,迎来晴天,通俗上就叫扫晴娘,在北方,陕西汉中一带,把她叫扫天婆。”

    “各地都有吗?”

    “一般都有,最常见的是剪纸,挂在屋檐下头。其实国外也有,像日本晴天娃娃,外形不同,寓意都是一样的。”

    她指了那个泥人给罗韧看:“这个,就更具体些,右手拿着扫帚,扫晴。左胳膊上挎了个包袱,包袱里包的是土,因为土克水。又挎着篮子,篮子里是祈愿者孝敬她的米——麻烦人家扫晴,总得给些报酬的。”

    “哪还有卖的吗?”

    连殊的脸上有一掠而过的自得:“没有,我这里大多都是孤品,独一件。”

    “那你是在哪看到的这个,或者收到的这个?”

    连殊看了罗韧一眼,好一会没再说话,过了会拿出锦盒,帮罗韧把扫晴娘包装起来:“我只是网上搜到,觉得描述的可爱,所以自己仿着做了,刷卡还是……”

    罗韧掏出钱包,直接从其中一个隔层抽了一叠钱放在柜面上,拿了锦盒跟她道别:“谢谢。”

    连殊半天没回过神来,她数了数那叠钞票,不多不少,12张。

    也就是说,罗韧在来之前,已经备好了钱,就是奔着这个扫晴娘来的?

    连殊有点失望,她目送着罗韧离开,看到他原本是要走,蓦地停顿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对面的店面。

    木代足足坐了一天的车,近半夜的时候才到炎红砂家,草草洗漱了之后,困的倒床就睡。

    炎红砂却被炎老头叫了去,不知道吩咐些什么,很晚才回来。

    睡的死沉死沉的时候,被炎红砂晃醒:“木代,起来了,要走了。”

    天亮了吗?木代觉得自己醒不过来,她颇为痛苦的翻身,抽出手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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