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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龙庭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远书

    这着实让他难过了很久,战争初发,古灵精怪的男童便领着母亲躲到了金陵城外的山中,等过了很多天。用来充饥的面饼都食完后才偷偷溜回来。

    一路上,满城街头的尸体,也着实让男童第一次吓瘫在地,也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

    对于这个陌生的男人,男童观察了他很久,虽然男子的行为怪异,乱世,居然还有人闲到去给其他死人安置坟墓。但也因此证明了男子不是坏人,男童思虑一番,在徐扶苏昏迷后把他带回。

    得到了足够的水源补给的徐扶苏,大口的喘息,第一次觉得活着,是一件幸福。他慈爱的摸了摸男童的脑袋,男童刹那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徐扶苏把目光从男童身上移开,此时的他才仔细的看了他面前不远处的女人。

    女人莫约有三十,一身朴素的灰衣衫,容貌普通。眼神里的忌惮和一丝畏惧让徐扶苏哑然失笑,他在男童的帮扶下,站起身。身上不知是谁的大背心,徐扶苏低头看了一身打扮,竟然笑出了声。

    女人不满的说道:“这是我丈夫的衣服”,脸色涨红,“你要是不喜欢穿,别穿!”

    “没有没有”徐扶苏见女人误会,抱拳致歉。

    “二位好心人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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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为襄樊千户家家立碑
    徐扶苏在金陵幻境中的所作所为,震动了金陵死去的亡魂。虽说是时光长河里分离开的一景,但是是非非,因果莫测。他勾起的天地间一抹气机,顿时使得金陵鬼城襄樊冤魂怨气聚拢,团围绕与金陵上空,久久不散。

    齐玄甄和黑袍僧人,本意欲要两个人去百年后的金陵鬼城襄樊,妥善处理好后事,以两人的处事准则来判断谁更适合来进行金陵鬼城襄樊这般浩浩荡荡的归引冤魂亡灵路。是一场对轩辕磐和徐扶苏的问心之旅,并非高下之分,也是为了金陵祭选出合适的主持人选。轩辕磐一怒怒斩城中日寇,再血洗金陵,徐扶苏为金陵千户家家立坟,一人缟素。虽无求境界的高下分明,但心境高下,显然易见。

    齐玄甄托起神魂刚归的徐扶苏,他虚弱的目光徘徊过释明心,齐玄甄接引一道属于自己的灵魂气息,将它化为存储的能量,打入徐扶苏空虚的魂体。却仅仅只能堪堪巩固魂体,当他还想继续灌输时,徐扶苏魂体与**结合,隐约中有股莫名的力量抗拒他的好意。

    徐扶苏也感知到了身体的变化,他欲要强打起精神内视心湖,片刻之后,“奇了怪哉,我身上怎么会有一分浅薄的道家浩然气。”

    “好事还是坏事”

    “徐小子,你可有出息!果然那位骑牛的道人眼光够高,一念魔头,一念佛陀。”齐玄甄夸赞了徐扶苏,却又蹦出莫名之语。

    回神过来的徐扶苏,向齐玄甄致歉了几声:“劳烦齐真人替徐扶苏护道了。”

    齐玄甄因徐扶苏苏醒,显然心情大好。安放在徐扶苏肩膀上的手,狠狠的握了握。徐扶苏露出一丝苦楚,见此齐玄甄倒也不欺负这位“后生”。

    “护道一事,说是人情,就把老头我们看的太见外。”齐玄甄招呼着徐扶苏,“本是一次问心的博弈,而来是为了寻求解决金陵百年难题的方法。再来没有招呼楚小子你就擅自让你入局。老头我们两个良心上尚且安慰不了自己,所以人情一事,就免了。”齐玄甄坦然相告于徐扶苏,黑袍僧人释明心也是点点头。

    随后,徐扶苏的目光由齐玄甄移向了那位和先生叶宣容貌十分相似的黑袍僧人。

    黑袍僧人双手合拢,冲徐扶苏浅笑道:“我自知你心中疑惑万分,是在思虑我为什么和你先生叶宣长相一样也有思虑这幻境究竟是不是百年以后的金陵”

    释明心缓缓跟徐扶苏道来:“我是你先生的前世身,不过前世今生,因果重重,多议无用。此番受邀龙虎山天师齐玄甄相邀,入局下棋。”

    说至于此,齐玄甄惭愧低头看了那盘问心棋局,已然落败。齐玄甄苦恼道:“高僧棋艺不亚于徐长卿,是老道先前魔怔了,不过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龙虎山这一局败给了武当,老道诚服。”

    “置于幻境的虚实。”黑袍僧人释明心沉声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幻境中你所遇到的都是襄樊中百姓真实经历的情景,而金陵百年内有无灾祸取决于你。”

    “我”徐扶苏困惑道。

    “哈哈哈哈哈”释明心朗声笑言:“把倭寇打服了,他们不敢进犯,金陵百年不久无灾无患了吗”

    徐扶苏听懂了释明心的意思,目光坚毅。

    “孺子可教。”齐玄甄和释明心都满意地点头认可。

    徐扶苏恢复了些许气力,朝两人深深一躬。两人相视无奈一笑,徐扶苏的礼,不受便不太尽人情。徐扶苏心知金陵百年的稳定和安详亦离不开他们的努力,这一拜,他们当的起。

    德要配位,礼必有方。

    等徐扶苏行礼完毕,他昂首与前者致意。

    释明心伸出手指了指外头,意有所指。他说道:“有个读书人,可是等了徐小子你很久了。”

    徐扶苏心有疑惑,向两人告退,踏出幻境。

    幻境消去后,徐扶苏才发现自己已然身在金陵中,之前种种犹如黄梁一梦,是如此真实。

    金陵时雨纷纷,夜雨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小雨泠泠。

    一把破洞的伞,一袭墨色长衫,长衫质地不算上乘,但贵在洁净无瑕。那人雨中而立,腰间佩件在风中摇曳。

    来人提伞走向徐扶苏,距离他一米处停了下来。

    徐扶苏当下很是忧郁,伞半破半好,提伞的人站在好的一面,余下之意....

    他没有思虑太久,探身进到伞中。

    此时,持伞的人才开口说道:“鄙人有三问,不知可答否”

    雨丝滴落在徐扶苏衣服上,即便寒意透衣,徐扶苏仍镇定的回复他:“先生可问,楚某知便答。”

    “‘先生’二字,我担当不起”徐扶苏话刚落,持伞人便神情不悦的回怼他。

    徐扶苏:“......”,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多言不多语。

    “何为为君之道”

    徐扶苏愕然,对他的问题,徐扶苏没有急着回复,低头思虑斟酌了几分,最后徐扶苏才艰难的回答:“不知。”

    持伞之人脸上没有流露出不满或者其他异样的情绪,两人沉默的行进在街道上。

    “那一仗金陵,死了多少人”

    “守城将士两万人,城中百姓三万。”徐扶苏对答道。

    “依张衍来看,北梁世子似乎不是哪个可以执掌天下的明主。”持伞人,张衍扭头,视线停留在发丝早被雨浸湿的狼狈男人身上,一字一顿。

    徐扶苏被名为张衍的读书人轻看,他倒不生气,与张衍对视。

    张衍哽咽道:“你见到过我的侄子和我姐姐了他们怎么样”

    徐扶苏惊讶万分,因为在幻境之中,他的确碰到了一对母子。他轻轻点头,回答这位傲气凌人的男子道:“他们很好。”

    “好!好!”张衍突然癫狂失笑转而又冷笑质问徐扶苏道:“张衍敢问北梁世子,凭什么只有那些徐世子遇到的枉死之人才有新坟,为何金陵千户万家,家家无碑,那金陵城外殊死搏命的将士,为何无碑”

    徐扶苏默然无声,低头沉思张衍之言,叹息道:“是徐扶苏思虑不周。”

    得到徐扶苏的承认,张衍也不再咄咄逼人。

    徐扶苏神情平静,反问张衍:“先生可否教我几斤仁义道理”

    张衍目视前方,他没有回答徐扶苏的问题,讥讽道:“若是你,你怎么做”

    “人人死得其所,死有其名。”徐扶苏坚定的看向张衍,他停下脚步,在雨中,张衍持伞前行,丝毫不在乎他的停下。

    徐扶苏咬咬牙,“为金陵千家万户,家家立碑。为金陵守城将士,个个铸碑。”

    已经渐离渐远的墨色长衫突然停了下来,张衍朗声道:“那请徐世子,在金陵鬼城襄樊内,修筑亡者铭碑。”

    徐扶苏远远的看到,持伞之人竖立起三个手指:“六万,一碑不少!”



第三十五章 天下民心
    在拜访林、李二位前辈后,商定在古山钟陵为战死在襄樊一战中士卒和无辜枉死的百姓的立碑六万。在鬼城襄樊极为惨烈的一战后,城中掌权的官员也没有逃过倭寇的杀害。

    在襄樊战役后,长安骊阳朝廷颜面尽失。三万守城士卒竟然连不足万人的倭寇屠城。

    阳春三月本该是万物复苏,温暖和煦,襄樊城中却是阴气重重。即便离那一役已有段时日,可它在襄樊所造成的创伤难以弥补。

    徐扶苏一袭灰白丧服和张衍行进在城中大道上,在朝廷安抚下,昔日的襄樊城已在渐渐恢复。路上行人不多,但好歹是几分人气。徐扶苏刻意走在阳光能照在的大道上,身上才勉强有了一丝暖意。

    身后的张衍闭口不语,跟随徐扶苏一路自剃头铺走来。

    忽然,张衍身前的男子出声,看向他:“张衍,襄樊官府那边是怎么回复的”

    和徐扶苏一样身穿灰白丧服的张衍沉声道:“金陵太守那边早已经下令让新上任襄樊官员都听从你的安排,并且吩咐朝廷派发的用以赈灾的物资和金银,世子可以从中提取一部分用以古山钟陵铸碑。”

    “哼哼”,徐扶苏轻笑,“没想到王明凯的动作这么快,既然他那边没有问题,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张衍眉目微翘,笑道:“为襄樊六万人铸碑是大功德,金陵太守不是笨蛋也会遵循帝意行事。若是此事办成了,对于明帝赵衡来说有利无弊,总比史官付诸笔端写下骊阳军队无能,扛不住区区不足一万的倭寇来等诛心之语好上不少。”

    徐扶苏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张衍,后者一顿困惑,“张兄可有表字若是总直呼其名,显得扶苏小气了。”

    张衍不安好气地白了徐扶苏一眼,缓缓说道:“字公瑾。”

    徐扶苏点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那个问题。些许是张衍心慧通透,他浅笑自语道:“世子莫非想问换我来守城,我是能御敌还是能退敌”

    徐扶苏颔首,他还是关切地看了眼张衍:“不愿触及,就不说也好。”

    张衍摇摇头,沉吟:“逝去之事不可追,人死不能复生。张衍比谁都看的明白。”

    见到张衍不再耿耿于怀,唯恐他暗生心魔的徐扶苏也是松了口气。

    前者娓娓而谈:“换我守城”,张衍中寒芒展露,“全歼掉倭寇我做不到,但起码我能让倭寇不能轻取我襄樊城一兵一卒性命。”

    “这一战!败就败在守城将的心性。”张衍一语道破,“倭寇乃是海上小国之民,切不说他们的军武不及骊阳军队,就连战甲也比不上骊阳的制作精良。为何能屡次能战胜我骊阳军队。”

    “一来是守城将心性浮躁,让倭寇挑衅出城,倭寇大都没有正规的铁甲而是软甲,行兵作战自然比以重甲为主的襄樊士卒迅猛快捷。”

    “这样一来,就是我们骊阳军队拖着重甲追击尤善流动作战,防不胜防的倭寇轻甲军。在体力消耗巨大的情况下,哪怕是军武占了绝对优势,面对精力旺盛的倭寇军也是难有胜算。”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倭寇军队士气盈盛,我骊阳军队士气衰竭,故被克之。”

    “再来,听闻金陵军伍中有士卒称那些倭寇有手握弓箭的本领,尚不说言语真假,就单凭金陵这帮士卒对倭寇的畏惧来看,败也不足为奇。”

    徐扶苏眉头微皱



第三十六章 钟山刻碑
    张衍收回心思,才发现徐扶苏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怎么,公瑾是嫉妒本世子比你帅气几分”

    “呵呵”张衍白了徐扶苏一眼,冷笑。

    徐扶苏仔细端详了眼前男子,盯的后者一顿不自在,世子拍手称赞:“以前在古籍上看到过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徐扶苏用玉扇轻抵额头,故作思虑,然后轻轻一拍脑门,惊喜道:“书中自有颜如玉,公瑾勉勉强强配得起吧。”

    张衍不安好气地憋了憋世子,随后神情恢复肃穆。

    徐扶苏忽然记起不久时日前的那封诏书传告天下,即骊阳正统皇帝明帝赵衡的子嗣迎回宫中,立为太子。

    那个人,徐扶苏熟悉,就是小曲儿赵晓。在得知赵晓被立为太子之后,徐扶苏先想的并不是以后是否会兄弟反目。而是担心这位小师弟的安全,置于先生叶宣的身份他早就猜的十有**了。能够让他父亲赏识且尊敬的人,天下少有,唯有和父亲并称“骊阳双壁”的国师叶宣能资格。

    徐扶苏眯起眸子,对赵晓身在宫廷深院中颇为担心,于此他感触深切。

    骊阳第一任皇帝赵括帝王心术可不所谓登峰造极,又极其贪恋权势。赵括久居皇位长达六十年,硬是生生熬到了他爷爷徐萧将兵权交给徐芝豹,也硬生生的熬过了春秋三十年一统天下。

    骊阳太祖皇帝赵括曾在文武百官前天子一言,说只当六十年的皇帝便禅位给太子。事实上,赵括也的确说到做到了在春秋三十年结束后就禅位给自己的太子,如今明帝赵衡。

    可赵括不愿意就此交出权柄,在前首铺蒋去的提议下,又命人刻印太上皇玉玺,以维持其权利。所以在赵括驾崩离世前的一段岁月,明帝赵衡算的上是一个傀儡皇帝。

    好不容易熬到了父亲驾鹤西去,大权得归之时,有前朝皇帝的顾命大臣直言藏于内庭第一宫,“正大光明”牌匾后的皇诏遗旨里写明了要废掉明帝赵衡立更为年轻康王赵衡弟弟赵英为帝。

    忍耐数十年的赵衡哪里能忍当堂这位顾命大臣就让赵高生生活剥了去。至此,明帝赵衡的那九个兄弟,唯有康王赵英没有起兵造反赵衡外,其余八子欲争龙座,加上明帝赵衡共九龙夺嫡。

    由明帝赵衡御驾亲征再加上赵衡虽是傀儡皇帝,但实则暗中一直培养自己的直系势力,更有国师叶宣智谋无双,八王叛乱用时不到一年便以平息。

    明帝赵衡顺天意登基,年号永嘉。而未曾参与叛乱的康王赵英,作为这场八王叛乱的导火线却出奇的没有被赵衡秋后算账。除了赵衡顾念兄弟亲情外,也有不愿意背上残杀兄弟的骂名。

    九龙夺嫡,祸其萧墙,以八位藩王身死为代价才有了如今明帝赵衡。赵衡上位之后,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收回放在他父亲徐芝豹的兵权。

    于是就有了那起让三十万北梁铁骑都难以忘怀的长安鸿门宴,杯酒释兵权......

    思虑于此,徐扶苏轻蔑一笑,些许是明帝赵衡自登基而来所造杀孽太重,在位以来子嗣仅有赵晓一位。这也是徐扶苏最为担心的一个地方,且不说明帝赵衡远不比他父亲宽厚容忍,眦睚必报到了极限。若不是长安中还有先生叶宣在,徐扶苏当真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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