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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龙庭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远书

    高僧圆寂,按照佛门礼仪,则是全寺僧人诵读经文一百天,更是要由新主持在天坛大佛佛座下方的龙兴钟,每隔半柱香敲一次,百日期间每日敲打一百零八次,寓意消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佛教在北梁兴传鼎盛,离不开北梁王徐芝豹的照拂,这也是为何释了和尚愿意将其的金刚不灭之身赠于徐扶苏,助其登顶世间武夫第一金刚境。世子徐扶苏在武当山以太极无极将体内中的紫海与镇符冰川相融,成阴阳两极图,一跃筑基直登金刚巅峰。后又在太湖与武夫韦氺问拳,巩固了自身的武道之基。再由释了和尚以人间金刚不坏身的体魄赠与徐扶苏,世间金刚已是无敌。

    于情于理,这一趟都是有必要的。

    徐扶苏独自登上天坛大佛,站在山脚下,他极目远眺了位于宝莲寺左前方山峰,山体形似僧人敲击木鱼,而山顶高耸处,一尊青铜所制的释迦牟尼大佛佛像,宝像,慈眉善目,莲眼低垂,一手施无畏印,佛心朝北,另一手与愿印轻放于腹前,静坐莲台。

    徐扶苏闭目,松弛身心,一股浩渺虔诚的佛息在周围奔涌,点点滴滴汇入到青铜大佛里。“信仰业力么”徐扶苏心里低语,当他念头欲想深入大佛其中一探究竟,冥冥中一抹带有警告韵味的气机射来,他收回念头,眼神闪过一丝遗憾,转而看向那位站在大佛底座下一位灰衣布衫的年轻和尚,甚是陌生。

    徐扶苏拾阶而上,来到那位灰衣布衫的年轻和尚身边。

    “以前为何从未见过你”

    这位灰布长衫的年轻和尚朝他行礼,“世子殿下,贫僧一直在寺内行的是扫地这些粗活,很少露面,就算偶有碰面,世子也不会注意。”

    徐扶苏略有歉意的向灰衣和尚道歉“扶苏无意冒犯天坛大佛,唐突了。”

    灰衣和尚神色平和,并没有追究徐扶苏责任的意思,轻声道“佛,不怪罪向善之人。”

    徐扶苏听完灰衣和尚颇有禅机的一段话,习惯问和尚法号的他饶有兴趣问道“主持法号是谓何”

    灰衣和尚摇头轻笑,回答道“贫僧,禅剑。”

    “禅剑和尚”

    “正是。”

    禅剑和尚合掌佛语道“世子不必介怀了,缘去缘空,释了和尚此生与你有缘,了解这段因果,方才所谓大自在。释了释了,万物皆空。”

    年轻和尚轻轻道“阿弥陀佛”,说完背离徐扶苏,拿起扫把静静的清理天坛大佛座下的积雪和几片落叶。年轻和尚身上有一股似有似无佛息,尽显其祥和浅淡。

    “修佛修心,是修到家了。”徐扶苏称赞道,灰衣的年轻和尚颔首致意,谦逊自然。

    得到了宝莲寺新主持禅剑和尚的开解,徐扶苏心中最后的一丝芥蒂也荡然无存。

    下山之后,众人才一同上山。

    宋如言身穿北梁骑军铁甲,勉强跟上徐扶苏一行人,众人之中,就属宋如言没有修行,因而登山也更为吃力。

    徐扶苏调侃道“如言,要是上不了山,就待在山脚下等我们便是了。”

    宋如言摇头如拨浪鼓,使劲地不愿意,“男子汉,大丈夫,床上床下都没有说自己不行的道理。”,硬生生地凭借耐力走到了宝莲寺。

    徐芝豹和陈清之都先行登上大屿山,宋如言和齐咏春两人则是等待徐扶苏。

    慢了些来到英灵殿的徐扶苏,踏过殿门,殿中唯有两人,一位是白袍将军陈清之,另一位则是梁王徐芝豹。

    陈清之和徐扶苏分别位于梁王两侧,恭敬上香。而作为北梁骑军的一员,宋如言和齐咏春则是位于三人之后,依次上香。齐咏春捧了杯从山上带来的黄酒一饮而尽。宋如言则是神情诚恳地敬香,口中依稀说着些祈求平安之类的话语

    徐扶苏紧握别在腰间的易水寒,神情肃穆,拱手一拜再拜。“扶苏定不会辜负诸位”

    梁王徐芝豹不言不语,默默地上香敬香,半辈子送走了不少兄弟的徐芝豹已经漠然,各有命数罢了,半点不由人。可他内心的悲伤又何尝少过徐扶苏。

    徐芝豹先起身离开,徐扶苏想要落于最后关门,可陈清之朝他摇头“扶苏,让你陈叔来吧。”,徐扶苏深深地看了眼这位白袍将军,颔首点头。

    徐芝豹的声音淡淡传来“儿子,爹下山了,年纪大了看着这些故友兄弟,总是想哭,又不能哭。”,“真他娘的”,徐芝豹破天荒地大骂出口,直接朝山下走去。

    徐扶苏笑容苦涩,不知是喜还是该忧。

    伴随那一声木门吱呀声,徐扶苏驻立于前,凝视着缓缓掩上的木门,心中波澜万千。

    陈清之走到他身边,说起一段陈年往事“那年陈叔送你南下长安,老徐说过给我带坛好酒。”他嗤笑一声“好酒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几座坟头。”

    “这北梁王府,一下子冷清了很多,这北梁少了几分乐趣咯。”,说完不忘叮嘱徐扶苏“世子,好好接下这份家业。”

    “自然。”

    陈清之满意地点点头,提剑离开,率军前往他所驻守的幽州。

    等到四下少人,齐咏春忽然记起一事,这位不穿战甲依旧是件黑衣长袍的武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望着齐咏春手中信封,方才记起和那位庐江郡女子的书信约定。只不过是徐扶苏到了蜀中后,没有收到来信,这一拖便是一年之久。

    徐扶苏没有忘记这茬事,接过齐咏春递给的信。书信精致,隐约可以闻到深闺秀中的女子体香和笔上墨香。徐扶苏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信中内容很多,除了芊芊记下他离开襄阳后的生活琐事,还有一些嘱托北梁天寒,注意添衣加物的关切之言。

    见偶尔女子在信中调皮捣蛋的言语,徐扶苏不自觉的轻笑,还提到了面馆老头发现昏倒在寒风大雪中山雀“凤凰”,差点没气血攻心,两腿一蹬嗝屁西去。那段时间,老翁愣是天天做好吃的给那只山雀,看到这里徐扶苏莫名觉得心慌,甚是尴尬。少女又说道,面馆的掌柜老翁因人有故不得不离开庐阳,她一个人留在了面馆。

    短短几页书信,少女深情蕴含于一字一句中,少女于信末尾提到阳春三月,庐阳花开。

    “陌上花开,待君归矣。”

    徐扶苏收信浅笑,遥望中原,哪里有两位女子,值得他一生所爱。

    北梁王及其徐扶苏等人浩浩荡荡上山,不动声众下山。

    徐芝豹扭头看向身后翻身上马的徐扶苏,“去蓟州接应左宗棠的十万步卒,共赴漠北。”说完,提起缰绳,驾马而去。

    蓟州,西河城将军府。

    披挂乌金甲,仪表堂堂左宗棠坐在大堂桌椅之上,闭目养神。双手磨搓着腰间悬挂两条雕刻精致的白玉,玉佩相碰珑璁作响。玉分阴阳,阴玉上刻有有“苟利国家生死以“,阳玉则刻有“岂因福祸避趋之“。来到北梁已有五年,不知家在长安的媳妇如今安好他未出门前,家妻就怀有身孕。现在想来,他的孩子也有一米多高了。

    思虑至此,左宗棠嘴角轻笑,轻轻摩挲掌中玉佩,阴阳两玉正面刻字外,背面另刻有“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左宗棠缓缓睁开眼眸,一缕寒光闪过,紧握腰间佩剑,起身走出将军府。

    望向府外街道上,放置于马车上的木棺。副将脸色恭敬地走上前,朝他禀报“将军,你负责让我订制的木棺已拿来了。”

    左宗棠颔首,伸手拍了拍副将肩膀,“走,去练兵营。”

    两人上马,一路风尘前往西河城城外练兵营。

    寒风萧瑟,军旗飞舞。

    左宗棠龙行虎步,抗着棺材,走上高台。

    台下众多骊阳步卒面面相觑,都看不出这位征西将军要做什么。

    左宗棠横刀立马,扛棺在肩,目光扫视过台下众多士卒。朗声喝道“今日,我们兵发西域,我左宗棠今日扛棺,就已将生死置身在外,我若死在西域,就由弟兄们将宗棠的尸首放入棺材之中,送回长安苟利国家生死以,我左宗棠岂能因福祸避趋之”

    “宁可”他沉声高喝“宁可血染沙场,也绝不战败而归。”

    “这一战,我们是和冠绝天下的北梁兵卒一同抗击西域,莫要让他人小看了我们左家军。”

    “战死沙场凯旋而归”左宗棠抽出佩刀,高喊。

    永嘉九年末,左宗棠抗棺西征,与北梁合兵二十万,兵发西域。




第十四章 漠北王庭
    西北塞外,寒风凛冽,雪花夹杂在寒风中扑扑袭来,茫茫白雪,一望无所边际。

    旧西域都护府乌垒城,在匈奴清理完城中战死在叛变中的骊阳士卒后,这座空城也显现出了依稀的模样。

    城前,一位身高八尺,身披虎皮狐裘,目剽悍粗犷,高鼻深目。浓眉大眼,满面胡须的汉子。手里提着一柄弯弯的胡刀,跨下骑着一匹健壮的西域良马,威风凛凛。

    “大汗。”,吐蕃部首领左贤王屠苏敬武跪伏在地,恭敬道。

    坐在马上的汉子目光凝视着眼前破败的城池,轻轻吐出了一句“命人重新修筑乌垒城,改统万城。以后这里就是汗国的王庭。”

    “遵命大汗。”屠苏敬武望向马上的威武男子,眼神炙热,随后收敛继续禀告“城中发现几位躲至民房中的骊阳逃兵,大汗该如何处置”

    “把他们带上来吧。”

    “是”

    汉子轻夹马侧,坐下良马向前踏出,缓入城池。他登上乌垒城城头眺目,朝东而望,目光深邃。

    “赫连勃武,爷爷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赫连勃武,你就是畜牲连女人你都杀”一声声愤怒的辱骂打断了他的思绪,屠苏敬武将两位骊阳逃兵带到他的面前。

    赫连勃武收回心思,目光扫视过这两位口出不逊的骊阳逃兵,令他有些惊讶的是,这两位所谓的逃兵都是双腿残疾,拄着拐杖的士卒。

    从屠苏敬武的口中,他得知,这两位士卒中年岁较长的叫卢三,另一位则是杨尤。

    卢三一脸倔样,在赫连勃武的目光看去时,朝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杨尤则闭目,一句话都不愿多讲。

    赫连勃武饶有兴趣地盯着二人,出声问道“为何要当逃兵若是你们求活,也不会不识相的辱骂本汗,有意思。”

    “我呸”卢三性格暴躁,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去你奶奶的逃兵,若不是我两腿残疾,就算战死也拿刀拉几个垫背的”

    赫连勃武面无表情,仿佛这般辱骂已是习以为常,他将目光从卢三身上移开,落在年岁较为小的杨尤身上,轻声开口“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不可惜不后悔”

    杨尤依旧闭目,不言。

    “哈哈哈哈哈”卢三狂妄大笑,“赫连勃武,我劝你奶奶的就别废功夫了,要杀就杀”

    屠苏敬武一脸怒容,抽刀就要砍去这卢三头颅。赫连勃武拉住了他,微微摇头,问道“发现他们两个时,还有其他人吗”

    卢三和杨尤听闻此语,皆是神色有变。

    屠苏敬武恭敬回复“有的,在他们躲藏的民户家里,找到了几个小孩和妇女。”

    赫连勃武坦然而笑,指着卢三冷漠道“这个卢三可以死了。”,又指了指杨尤,残酷无情的冷声道“而你,我会留着你的命,让你看着他死,看着那些妇女儿童们如何下场。”

    话音刚落,卢三还欲辱骂,谁知屠苏敬武抽出腰刀,一斩而过,人头落地。

    赫连勃武走到那位已经人首分离的骊阳老卒,提起人头,缓步来到杨尤前蹲下,笑语“你不愿睁眼,那就永远别睁眼,睁眼一次我杀你袍泽遗孤一人,出一声,我杀一人。”

    “把人头挂在城墙之上。”

    “带下去。”赫连勃武坐回位子上,冷声。

    “遵命大汗。”

    待到四下无人,赫连勃武斜靠在椅上,狼望中原,思虑之多。

    “凭什么西域各族就得由你骊阳驱使而我族族人却不得正眼相待”

    他闭目喃喃自语“北梁”

    半柱香后,屠苏敬武来到城头,抱拳恭声“大汗,你传我来,有何吩咐。”

    赫连勃武的声音传来“去一趟玉门关,告诉右贤王出兵攻下酒泉郡,一举夺下这要口,若是拿下了,骊阳和北梁的征西大军要想入西域便难上加难。”

    “此外,吩咐他多注意北梁王的军队。”

    “是”,屠苏敬武颔首回应,他犹豫片刻出声道“大汗,我吐蕃,匈奴,还有右贤王的阿鲁台,共计四十万,而北梁和骊阳加起来不过二十万,两倍有余,何须畏惧那区区北梁十万兵卒”

    赫连勃武微微摇头,否定他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北梁王徐芝豹除去那一身接近天人的修为,还有其本身在春秋诸王争霸之时亲自灭亡五国,此人大凶,不容小觑。”

    “传闻骊阳更是有位谋略无双的国师叶宣,他出北厥,不但完好无损的回到骊阳,甚至还从北厥拐了那位太平令的坐骑,一头虎夔。”

    “这,又是天下第一的儒圣,又是谋略无双的国师,那我们西域就真赢不了”

    “大汗何必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士气”屠苏敬武愤愤不平,反驳道。

    谁料想那位西域可汗淡淡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我勃武敢起兵谋乱,自然没有怕的道理。只不过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北厥太平令早就托人送信给我,骊阳那位国师早已不在此人间,而北梁的那位春秋鬼谋也已病死,骊阳皇帝年岁已高。骊阳,现在就是一头病虎”

    “此时不反,何时反”赫连勃武猛然起身,豪气干云。“让骊阳听一听我们这塞外马蹄,声声入骊阳”

    屠苏敬武并非蠢货,手握弯刀,一样眺视中原,他要去见那长安,举世繁华。

    永嘉九年,赫连勃武建立夏朝,定都统万城,称为漠北王庭。

    北梁,青城山。

    声声兽吼震哮山林,一位医者模样朴素打扮的男子躲在草丛中战战兢兢,生怕露出头来就让外面的两只凶兽撕裂吞食。

    药尘匍匐在草丛之中,时不时向外打量,落石满天飞,吓的他又连忙缩回脑袋。就在刚刚,一头灰熊妄图想要介入那两头凶兽的争斗,被其中一头毛发湛蓝的凶兽一巴掌拍死。转而又继续和另一只浑身火红的凶兽相互扭曲撕咬起来。

    久住山中的小医那见过这般阵仗,顿时就给吓的四肢发软。这青城山本就住有一头通体毛发如烈火红艳的凶悍虎夔,不知从哪里又来了头虎夔。

    这一山哪里容得了二虎,更何况是这等奇异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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