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门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Lo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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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父亲未免太过无情了些,一见事发,就不顾多年夫妻之情,若不是外祖蒋家势大,差点儿没把母亲给休了。
想明白了以后,赵泽心里对二房的怨恨就少了几分,可赵煜这个答应了照看他,却翻脸把他关在宅子里不许出门的长辈,在他心里绝对不能算是好人。
然而,祖母和父亲迟迟不肯来接他,科举又无望,他心里也茫然了,难不成所有人都放弃他了么?那他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见他不说话,赵煜觉得十分无趣,便索性开门见山:“你在我家里也住了两年,你老子说,让你考中了举人再回去,可你连县试资格都没有,说什么举人?还是早日回家去吧。”
赵泽心里一阵委屈,咬牙道:“祖母与父亲的吩咐,赵泽不敢违抗,想必家里长辈会打发人来接我的。”
赵煜哂道:“我都写了不知多少封信,还打发人去京城跟你老子说,把你接回去了。他不肯接,我有什么办法?说了你没有科考资格,他只说会想办法,却也不见有动作。逢年过节连个来看你的下人都没有,你主仆的钱粮也是我们家自个儿出的,只怕你老子只顾着爱妾庶子,早把你忘了。你还是自个儿回去的好,难不成你回到京城家门口,你老子还能把你赶出来不成?”
赵泽的眼圈立刻就红了。他在京里那几年也过得不容易,钱姨娘寻着机会就要糟贱他,几个庶出的弟妹也对他十分敌视,祖母不喜他,家里没人替他说好话。虽然如今父亲回京了,可他相信,如果父亲真的不希望他回家,他却回了,父亲真有可能会把他赶出来!
赵泽不敢自作主张,只能一味说不回去。赵煜劝了几回,见他还是不肯改主意,就先恼了,心想难不成我还要养活你一辈子?便冷着脸道:“你已经这么大了,不能立业,就该先成家。难不成连说亲的事,还要我们宗房代管?你如今又不是赵氏子弟,自有父母家人在,没得赖在旁人家中白吃白喝的道理!趁着如今刚入秋,路上好走,你赶紧收拾一下,回家过中秋去吧。若是你老子不喜你回去,难道你不懂得找你舅舅们去?”
赵泽怔了怔。舅舅们?
蒋家为蒋氏丢了两个官职,这几年里,家中子弟的仕途也大受影响,许多人都未能升迁。最要紧的是,蒋氏那事传开后,蒋家女儿的名声受损,蒋大舅家的嫡长女,两年前都十九了,还未能说得亲事,也不知如今嫁人了没有。赵泽知道外祖父母疼爱母亲,时时照应狱中的她,可如今外祖闲赋在家,说话份量不比从前,几位舅舅、舅母对母亲都有怨言。他去了,未必就比在自个儿家里自在。
难不成这天大地大,就没有他赵泽的一席之地了么?
赵泽心中悲凉,沉默着回了自己的院子。赵煜却吩咐下去,命儿媳替赵泽收拾行装。瞧这架势,是不论赵泽答不答应,他都要把人送回京城去了。当然,盘缠之类的,他是不爱操心的,自然也是儿媳出钱。
沈氏领了差事,再对比婆子们报上来的消息,心中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她第二日就去了二房给张氏请安,顺道给张氏捎了个消息:“我们老爷说,要把泽哥儿送回京城去呢,还命我给他准备行李盘缠。”
张氏沉默不语,赵琇忍不住问:“这是真的吗?煜大伯真打算这么做了?”
还真是意外之喜!难不成宗房的这位大老爷,真的回心转意,决定要彻底抛弃小长房了吗?
第一百二十章 搬离
沈氏听了赵琇的话,便笑道:“千真万确,公公亲自唤了我们夫妻过去吩咐的,还能有假?而且我听他口风,似乎希望泽哥儿越早动身越好,说要他回家去过中秋呢。”
赵琇忍不住嗤笑,现在离中秋就只剩下一个月了,如果是少少几个人,快马赶回京城去,那还是有希望在中秋前赶到的。但若是走水路,连主带仆,一大群人慢慢走,一个月后多半还在山东境内呢。赵煜这话应该只是个借口,以往两年的中秋节,赵泽不都是在宗房过吗?听说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跟两个丫头一起过的,连宗房的家宴都不能参加。今年也没什么特别的,怎的忽然就要他回家过节了呢?
不过这也跟二房没关系,赵琇只去看祖母张氏的神色。
张氏脸上淡淡的:“他若能回去,我们也乐得清静。不是我们做长辈的非要跟个孩子过不去,他生母与我们祖孙有大仇,他小时候也曾犯下大错,至今不知悔改。这样的人成天在我们眼前晃,实在叫人心里不舒服。大侄子既然主动提出把人送走,那是好事。璟儿媳妇,你就依你公公吩咐,替赵泽打点行装,若是他缺少盘缠,又不肯问你们要,只管来跟我说,我叫人去替他包船,为他扫除后顾之忧。”
赵琇抿嘴偷笑,这是在防止赵泽借口没有盘缠,赖着不走吧?也是防止他留下几个人偷窥二房动静的意思。倒是沈氏听了,连忙赔笑:“叔祖母这是瞧不起我了,一点子盘缠。我们家还是出得起的。我已经打发人去跟当年随他南下的那些仆从说,让他们也收拾行李去,成天待在我们家里,什么都不干。就知道淘气,我早就不耐烦了。”
张氏点点头,似乎不怎么在意赵泽这个人,只跟沈氏聊起别的事:“清姐儿虚岁也有十四了。该给她看人家了吧?你们夫妻心里可有数?”
沈氏心里最牵挂这件事,见张氏问了,连忙道:“正是呢,我们夫妻近日一直在担忧这件事,源哥儿是兄长,他的婚事还未定下,清姐儿就不好说亲。只是我们想着,自家不过是白身,虽有些田产。但拿出去不够体面。若是我们大爷或是源哥儿能考一个功名回来。给孩子说亲时。也能挑个好一点儿的人家了。”
张氏挑挑眉:“这话倒也不错,只是璟儿这几年才开始用功,去年县试都没过。反而是源哥儿的功课更好些,考了几次。只差院试这一关,就是秀才了。男孩子晚一点成亲,也没什么要紧,可清姐儿却未必等得。我劝你们好生看几个人家,以备万一。若是源哥儿三年内能考中秀才,那自然最好,万一考不中,总不能让清姐儿一直等下去。”
沈氏忍不住叹气:“我心里也知道,只是瞧着闺女如今出落的模样,就不忍心让她嫁个小门小户的人家,成天为柴米油盐操心;若是选个财主家的子弟,又怕叫俗人辱没了她。”
也不怪沈氏眼界高,当年老郡公还在时,赵家在奉贤地面上可说是大户之首,宗房又与二房关系密切,联姻的都是有功名又富裕的人家,沈氏本人又出自松江名门,哪里瞧得上寻常的乡下土财主,又或是清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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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书生?可如今赵家式微,宗房一个有功名的子弟都没有,赵源只是个童生,赵清姐是个不折不扣的土财主的女儿,要想那些书香门第、大户望族瞧上她,那还真是不容易。
然而,沈氏只有一子一女,儿子的教养插不上手,就对女儿格外用心些,完全是把清姐儿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来培养的。如今清姐儿出落得漂亮水灵,诗书都通,琴棋书画也略懂,针线女红、主持中馈,样样都学得不错,在奉贤一地,除了她姑姑赵琇,就几乎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出色的女孩儿了。一想到这样的女儿要嫁得不尽如人意,沈氏就恨不能去死。
她想了又想,恨恨地道:“可惜这两年童生试出来的少年人,有多一半是咱们赵家的,剩下的也没几个比我们家的孩子强,即便有,也是大户出身,眼睛长在头顶上。也罢,等这一次乡试榜单出来,我让大爷亲自去瞧一瞧,若有看得过眼的新举人,哪怕是家境清贫些,年纪略大一点,只要人品好,待人和气的,也不是不能考虑。”
赵琇在一旁睁大了眼:“璟大嫂子,清姐儿今年实打实才十三岁,其实也不用急着嫁人吧?慢慢挑就行了,不然照你这意思,难不成还要给她挑个年纪大很多的夫婿?”
沈氏脸上有些讪讪地:“当然不会挑个年纪差太远的,到底是我亲闺女,我怎能太过委屈了她?”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挑个二十五六岁的新举人,那年纪也是闺女的两倍了,似乎还真是差太远了一点。通常这个年纪的男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万一是丧偶的,难道要女儿去给人做填房吗?
沈氏唉声叹气地,心里就想,是不是该写封信回娘家,打听一下沈氏族人里是否有合适的男孩子,哪怕眼下还未考得功名,只要愿意读书,功课也过得去的,总比别家强一些。
张氏便对她说:“你也不必太着急,两三年内订亲都是使得的。你娘家那边子侄众多,兴许就有合适的孩子。我们张家也是书香传家,有几个孩子也不错,就是家底薄一点,怕你们看不上。”
沈氏忙道:“叔祖母言重了,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富贵门第,张家世代书香,哪里就比旁人差了呢?”心里想了想,觉得张家也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都有哪些孩子,又想到张氏是填房,辈份大,年纪却轻。就怕她那些侄孙里头,年纪合适的辈份不对,辈份相当的,年纪又太小了。
沈氏离开时还在纠结。对于给赵泽收拾行李的事,也没怎么上心,只打发了两个丫头负责就算了。赵泽那边托丫头来回话,说想要见一见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仆从。吩咐几句话,她也没多想就答应了。过后赵泽倒是乖乖收拾东西,似乎已经接受了宗房的安排,她就更没有提防了。
谁知五天过后,赵煜催促,赵泽带着仆从告辞,拒绝了宗房派人护送,声称会自己找到码头上去,坐上赵璟帮忙雇的船。可码头上的人等了半日。一直不见他们主仆出现。打发人来宗房询问。赵璟夫妻才知道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要走。此前种种,不过是为了迷惑宗房众人。
赵煜大怒,命儿子去打听。又冲柳莺发火,猜疑是她帮着赵泽捣鬼。柳莺高喊冤枉。说自己完全不知情,更不知道赵泽是上哪里去了,还以旧主牛氏的嫡孙失踪了为借口,缠着赵煜哭闹,要追究赵璟夫妻的疏失之罪。
赵煜烦得要死,赵璟与沈氏心中暗恨,幸好一条街上住着的赵氏族人众多,有人留意到了赵泽的去向,告诉了他们,他们才知道,原来赵泽的仆从里有人事先在县城北面的城隍庙后头赁了一个两进的小宅子,交了四个月的租金,赵泽主仆离开宗房后,沿着城墙走了一个大圈,就跑到那小宅子里住着去了。
赵煜气冲冲地带着赵璟和一干仆从,跑去那小宅子寻人,果然找到了赵泽。赵煜质问他为何哄骗自己,他反而跪下来哭道:“祖母与父亲有吩咐在先,侄孙一日未有功名,一日不能回家见他们。如今怎敢违令?伯祖父既然不愿意收留侄孙,侄孙只好自己寻住处搬走了。侄孙已经遣人进京送信,日后要如何行事,是回京还是留在家乡读书,还要等父亲的吩咐。”
赵煜气得脸都白了:“你前儿问我要的路费盘缠,足有二百两银子,难不成根本就没打算留在路上用,而是拿来租房子与日常花销的?!”
赵泽低头不语,赵煜又暴躁了:“你给我赶紧滚回京城去!若不然,我就去县衙告你偷盗!到那时,你就更别想有资格参加科举了!”赵泽却说:“银子都是长辈赏的,哪里有要回去的理?侄孙又不住在族人家中。您也说过,已经把我一家都出族了,已经不是我家族亲长辈,如何还能拦着不让我在县城住呢?”
赵煜几乎没被他噎死,又要再骂,赵璟连忙上前低声劝道:“父亲熄怒,横竖他已经离了咱们家,他爱上哪儿住,也不与我们相干,等银子花完了,他总要走的。况且他在外头赁房子住,与住在咱们宗房不可同日而语,他父亲得了消息,想必也会派人来接他。咱们就别管了吧?”
赵煜跺脚道:“人没送走,叫我如何去见二房与众族人?当年是我把他带回来的,你们都说是我的错,我若不能把人送回去,岂不是叫你们怨一辈子?”
赵璟恍然,原来父亲忽然回心转意,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由失笑道:“父亲安心,您的心意,合族人都能明白的。赵泽已是外人,他要留要走,都不与我们相干,我们还是回去吧?”
赵煜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了,但临走前,还没忘记狠狠地瞪上赵泽一眼:“有事别来敲我们家的门,被你哄了一回,休想再从我家要走一文钱!”等回到家里,还下令不许柳莺出门,连她身边侍候的丫头奶娘也不许,这才罢了。
赵琇与祖母张氏很快就从沈氏那里知道了这个插曲,都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觉得赵泽赖在县城里不走,确实是件烦心事,还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呢。不过赵璟的话也有道理,他只要不住在赵氏宗族的地头上,管他要去哪里呢?奉贤又不是赵家的地方。
转眼时间匆匆过去,马上就进了八月,天气旱得越发厉害了,田地里的收成比去年要少了三四成,幸好赵家族人田间的水利设施还算齐全,稍稍挽救了一点,可收割下来的粮食仍然不多。赵琇开始发愁,又有些担心,旱了这么久,物极必反,会不会有雨灾?便向祖母进言,早作防范。
与此同时,期待已久的乡试,终于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意外的线索
门外的鞭炮声一阵一阵传来,赵氏族人聚居的街上欢声处处,族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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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邻里纷纷向榜上有名的新举人道喜,嚷嚷着要大家聚在一处好好吃一顿酒,庆贺庆贺。
赵琇站在前院,听着外头的动静,暗叹一声,吩咐新上任不到两年的管家王双福:“给三房焜老爷和五房珝三爷各备一份厚礼,送到他们家里,恭贺他们高中举人。见了正主儿,多说些吉祥话,若有人问起我哥哥,就说祖母说了,哥哥年纪还轻,今秋不过是下场试一试,原就没打算中的,比不得两位新举人,厚积薄发,学问深厚。”
王双福恭敬答应了,便领命下去筹备礼物。
今年秋闱,赵氏一族共有七名子弟下场,只有两人中举,一位是三房八老太爷的独子赵焜,今年都五十多岁了,一向在八老太爷严加督促下苦读,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另一位中举的不是别人,正是外五房嫡支的赵珝,赵游的父亲,也是多年的秀才熬出了头。他二位算是族中身负秀才功名的人里,除了八老太爷外年纪最大的,读书的年限也最长,是以今科得中,族人高兴之余,也没觉得惊讶,反而觉得其他年轻子弟们毕竟火候不足,还得要好好用功几年,才有希望得中。
赵玮没有中,他去年才考中了秀才,今年还不满十五岁呢,这样年纪的少年能中举人的,满天下又有几个?张氏原也没指望他能中,就打算让他下场试试水,取个经验。但赵玮自小聪慧,功课一向很好,又得名师指点。评价颇高,便觉得自己这一科其实也很有把握,考前嘴上说没指望中,其实暗暗地在拼尽全力,想要给祖母一个惊喜,可惜最后的结果未能如他所愿,他受到的打击有些大。如今还窝在书房里不肯出来呢。
赵琇站在兄长院子的书房门外,偷偷探头去看屋里的他,立刻就被赵玮发现了:“鬼头鬼脑的做什么呢?”
赵琇笑嘻嘻地跳到他跟前:“哥哥,你是在为没有考中举人的事沮丧吗?”
赵玮脸一红,十分不自在地扭过了头:“瞎说,我本来就没指望能考中,有什么好沮丧的?”双手胡乱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书本:“我……我是在温书呢!没考中,就证明自己学问还不够,所以我要更加用心读书。”
赵琇煞有介事地用力点头:“没错。哥哥还真没什么好沮丧的,举人才没那么容易考呢,我们父亲二十多岁成家立业了,才得了举人功名,哥哥现在才几岁?你的学问难道比父亲二十多岁时候的学问都要强了?”
“你……”赵玮的脸又红了一红,想一想。觉得自己还真是钻了牛角尖,太过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他只顾着听先生们的肯定和别人的夸奖了,却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小少年。远远还未够火候呢。别说江苏一省人才侪侪,光是在奉贤县一地,他都不敢说自己学问是最好的一个,怎么就敢妄想自己一定能考中呢?
想通了这一点,他越发觉得如今的自己别扭又可笑,若只是独处也就罢了,当着妹妹的面,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得很。
赵琇却是个体贴的好妹妹,开始在房间里东摸摸,西摸摸。翻翻这本书,赏玩一下那个摆设,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象方才自己说的话不过是随口所言。她这样的表现让赵玮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笑着打趣妹妹:“又在翻什么呢?上回把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几本书都翻了去,就再没见还回来了,今儿难不成又想在哥哥这里搜刮一圈?”
赵琇瞥了他一眼:“不过是几本闲书,哥哥就心疼了。先前你在备考,我怕你分心,才把书拿走的,不过后来看完了就放起来,回头就忘了,才没还回来。你既然想要,那我马上拿过来就是。”
赵玮忙笑道:“哥哥只是说笑的,妹妹若爱看那几本书,只管拿去,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不还也无所谓。不过我没想到,妹妹原来对那些前人秩事也感兴趣么?”
赵琇笑道:“看着有趣,还知道了许多史书上没有的趣闻呢,虽说只是野史,但怪有意思的,对比着正经史书看,竟然还能对上,只怕里头的话未必是假的。”
赵玮笑说:“野史自然未必是假的,有时候不必避讳些什么,兴许比史书还要真一些。可惜世上总有一起子小人,只因看不惯某位贤良忠臣,便要胡编乱造些耸人听闻的故事,往人家头上泼脏水。后人不知真相,就把这假造的野史当成是真的了,坏了人家好好的名声,甚至千百年后,都无法洗刷清白。这就太过恶劣了。故而世人多不信野史,只看正史,只因史官所记载之事,至少不是胡编乱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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