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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秘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姵璃

    难怪李成轩会说,郭仲霆有几个优点,别人这一辈子都学不会。

    的确学不会。世人都习惯由俭入奢,去追逐名利;却鲜少有人能由奢入俭,淡薄名利。

    别人都是故作聪明,唯独郭仲霆是假装糊涂。

    “仲霆哥哥,以前我低看你了。”西岭月简直对他刮目相看。

    郭仲霆龇牙咧嘴地笑着:“哎呀,能得月儿一句夸赞,我可是想都没想过。”

    秦瑟亦是笑靥如花,不见方才的羞涩:“女子都爱夫君英武显赫,我独爱霆郎大智若愚。”

    “女子都爱男人功成名就,唯有淑真知我甚深。”郭仲霆深情回望。

    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视,目光如此认真如此炽热,令西岭月万分羡慕,亦万分感叹。

    千万人里,只此一人,彼此欣赏,是知己也是爱人。

    她由衷地为他们感到开心,再联想起从前长公主对秦瑟的态度,又是一阵担忧:“此事父亲母亲知道吗?”

    “知道啊!不过事情有些难办。”郭仲霆耸了耸肩,“你也知道,皇太后想让淑真嫁给福王舅舅,这宫里头都传遍了。后来我俩的事被母亲发现,她便觉得淑真不守妇道,死活不肯同意。”

    原来这就是长公主对秦瑟冷淡的原因!西岭月

    笑自己太过单纯,竟一直以为是皇太后宠信秦瑟,长公主心里不舒服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为两人的将来感到担忧。

    “还能怎么办?耗着呗!反正我是非她不娶,她也非我不嫁。”郭仲霆竟丝毫没有担忧之色,仿佛笃定了他最终会得偿所愿。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快回避吧。”秦瑟见他说个没完,终于打断道。

    “还叫什么‘县主’,以后她叫你‘嫂子’,你随我喊她‘月儿妹妹’!”郭仲霆出口调侃。

    秦瑟娇羞不已,轻斥他:“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分轻重,口不择言!”

    郭仲霆这才想起今晚的头等大事,连忙开口叮嘱:“那你们赶紧换衣裳,我在外头等着,换好了叫我。”言罢便悄悄开门走出去了。

    西岭月却站着没动,有所顾虑:“你把我换出去,你怎么办?”

    “放心,霆郎都计划好了。我假扮你躲在这里,每天阿翠、阿丹会照常服侍,只要外头的守卫不进来,我应该能撑上三天。”

    “可是,方才忆哥哥把守卫迷晕了,等他们醒来一定会起疑的啊。”西岭月仍然不放心。

    秦瑟也想到了这一点,沉吟道:“我明日一早会要求沐浴,他们应该不敢多看。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萧神医临走之前来道别,不想守卫偷听才下了药。你看如何?”

    “倒也说得通。”可西岭月依旧担心,“我就怕此事一旦拆穿,府里的人还

    好,万一再被圣上知道了,你……”

    “所以你要在三日之内赶回来。”秦瑟慎重叮嘱,“三日后,我又要进宫禀报皇太后的情况。一旦迟了,圣上定会派人去兴庆宫传问,事情就瞒不住了。”

    “我明白了。”西岭月眼看时辰不早,也不再多做迟疑,迅速与秦瑟换过衣裙,假装成阿丹的样子与郭仲霆一起离开柴房。

    想来郭仲霆也是对此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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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这几日一直在筹备,她离开柴房之后就被带到了后门的值守小屋之中,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郭仲霆低声交代她:“明日一早,城外的农户会来咱府里送蔬粮,他会趁机带你离开。你就在这儿等他,明白吗?”

    西岭月利落点头。

    “到了乾陵万一遇险,就搬出你西川县主的身份,怎么也要撑到天亮,记住了吗?”

    “记住了。”

    第五十三章 乾陵探秘步步惊心

    一切都如郭仲霆所安排,翌日清晨,西岭月顺利跟随农户逃出了长公主府。

    郭仲霆居然还为她准备了盘缠、吃食、衣裳、伤药和防身用的匕首,都装在一个不起眼的包袱里,令西岭月惊叹于他的体贴细致。

    农户径直把她送出了城外,走的是延平门,距离和吐突承璀约定的金光门已经很近了。西岭月索性雇了辆牛车早早来到约定地点,等着与吐突承璀接头。

    未时末,一辆有神策军标识的三驾马车准时出现,车夫是个极其年轻的小郎,至多十五六岁,大约也是个宦官。

    西岭月拎着包袱上前,主动朝他问道:“花须连夜发?”

    “上来吧。”马车内传出熟悉的、阴恻恻的说话声,随即一只苍白的手撩开车帘。

    西岭月未料到会是吐突承璀本人在车上,立即登上马车,坐稳回道:“有劳中尉,我没想到您会亲自送我去乾陵。”

    吐突承璀轻笑:“事关重大,本官若不亲自出马,实难放心。”

    至于是不放心她的安危,还是不放心她把他供出来,吐突承璀没有明说。

    西岭月也识趣地没问,只暗道他的自负,难以想象他从前居然是伺候人的宦官,可见权力足以令人改头换面。

    从金光门到乾陵,路上至少需要两个时辰。西岭月昨夜没有睡好,心想同车的是个宦官,左右不必顾忌什么,于是抓紧机会在马车上打了个

    盹。

    待醒来时,恰好发现吐突承璀正在看她,似乎是惊讶于大家闺秀会在生人面前睡觉。西岭月面不改色地整理衣裳,干咳一声解释:“吐突中尉恕罪,我实在是太累了。”

    后者面无表情地回道:“县主多虑了,本官只是在想有个消息是否该告诉你。”

    “什么消息?”

    “昨日夜里,精精儿和空空儿从大理寺越狱,还杀了蒋维。”

    “什么?”西岭月骤然心惊,“这怎么可能!”

    傻子都晓得,此时逃狱定会连累李成轩!以精精儿师兄妹的仗义来说,他们绝不会这么做,就算空空儿心思单纯想不到,精精儿也一定能想到这一层,绝对不会轻易逃走的!

    更别提一夜之间先是逃狱,再是报复蒋维!他们只是盗墓贼,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此事要么就是有人陷害,想让天子迁怒于李成轩;要么就是……圣上下手太重,精精儿师兄妹忍无可忍了。但无论是哪一种缘由,都是西岭月不想看到的。

    还有蒋维,他刚重新得到天子的信任,还加入了神策军,这一转眼就被杀害,天子会怎么想?

    李成轩性命堪忧!

    只一瞬间,西岭月心乱如麻,惊疑、担忧、惧怕、无措等情绪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她死死揪住衣袖,几乎要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

    她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一套神策军的制式铠甲,吐突承璀指着它:“如今多想无益,先找到证据再说

    。乾陵快到了,县主把军服换上吧。”

    他说着便让车夫停车,径自下车等候。西岭月迅速将军服换好,唤他上来,马车这才重新行驶。

    “吐突中尉,您亲自来乾陵,难道不怕圣上起疑?”西岭月有所顾虑。

    吐突承璀也不瞒她:“两日前,睿真皇后已经病逝,遗言不与代宗合葬。陛下派本官来乾陵查看陪葬墓,依样建墓陪葬元陵。”

    甄罗法师还是走了,临走之前又帮了自己一次。西岭月一面默默为她哀悼,一面暗叹吐突承璀狡猾,还要为李成轩和精精儿师兄妹担忧,只觉得思绪纷乱。

    此后,两人再不多话,马车沿着蜿蜒的山路行驶到了乾陵的主陵区城门外。吐突承璀下了马车,命西岭月跟在他身后装作随从。世人皆知吐突承璀是个宦官,而西岭月这身打扮英武之中透着秀气,正像个清秀的小宦官,雌雄莫辨,倒也不令人生疑。

    守陵的卫队队长姓傅,本是金吾卫出身,三十几岁便官至正四品,拜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也曾风光一时。后因先皇在世时私下议论其病症,被人告发连降两级,贬来看守乾陵。

    傅郎将在乾陵已快三年,早就想离开,此次见到吐突承璀前来便表现得极其殷勤。也不知他用什么法子弄来一桌上等佳肴,置于第一道城门之上,说是让吐突承璀登高用食,以便观景。

    西岭月大概明白了这位郎将为何会被贬来

    守陵。乾陵奢华天下皆知,可毕竟是先代帝王的陵寝,即便有心观赏也绝不能公然说出来,只能以祭拜为名。

    可傅郎将却在天子宠臣的面前请他观景,还将吃食置于城门之上,显得吐突承璀此行倒像是来游玩,可谓对高宗大不敬。西岭月在心中默默腹诽这位郎将的愚蠢。

    吐突承璀显然也是倍感不耐,寻个借口把他赶下了城楼,对西岭月说道:“本官会去几个陪葬墓看看,那姓傅的定要作陪,你趁机留下办你的事。”

    “这么快?”西岭月看了看窗外天色,“可天还没黑透啊!”

    “戌时、亥时是乾陵防卫最弱的时候,守卫们吃食换班,大多懈怠。子时以后容易出现盗墓贼,防守反而严密。”

    原来如此!西岭月默默记下,又问:“若是被人发现,我该怎么办?”

    “那明日一早就会有人上报陛下,乾陵里出了盗墓贼。”

    这话的意思是……他要把自己弃了?西岭月大为心急:“吐突中尉……”

    吐突承璀摆手打断她:“你只有一个半时辰。眼下是戌时中,到了亥时末你若还不出来,本官就会自行返回长安。”此言说罢,他径直起身朝外走,到底还是补充了一句,“县主,本官仁至义尽了。”

    吐突承璀走后,西岭月站在城楼上望了一会儿,一直见他和傅郎将登上马车去往陪葬墓方向,才匆匆走下城楼,进入主陵寻找无字碑。

    乾陵是高

    宗李治和武后的合葬陵园,它营建时正值大唐盛世,国库充盈、国力强盛,规模宏大独一无二。再加上太宗开创了“依山为陵”的葬制,乾陵园区便建于龙盘凤翥的山峦之上,整座陵园仿照长安城建制,东西南北各有城门围建,陵区内遍布石刻、雕塑、奇花异草,显得气势磅礴而又高雅风流。

    西岭月无暇观赏献殿阙楼等宏伟楼阁,直奔主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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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不等萧忆回答,她已经往无字碑东面的门阙方向跑去了。

    萧忆望着她匆匆跑开的背

    影,眸中闪过莫名光泽,转身往西面述圣纪碑的方向而去。

    西岭月则一口气跑到门阙之下,可她寻了半晌,也没看到任何曼珠沙华的影子。她又想到“南方七宿”的暗示,跑到无字碑的南面去找,依然无所获。

    她再次返回无字碑前,想要把铠甲重新穿上,视线不经意扫过对面的述圣纪碑。隐隐约约地,她看到萧忆正站在那座碑刻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春的夜色伴着一地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周身,显得清冷而寂寞。山中夜风忽劲,吹起他衣袍下摆随风翻卷,恰似一朵月夜下的曼珠沙华。

    西岭月隔着神道望着他翻卷的衣袍,蓦然想到——

    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而无字碑的“彼岸”,不正是对面那座述圣纪碑?

    她心中一动,立即跑向对面的碑亭,仰头打量述圣纪碑。不同于无字碑是用一整块石头所建,高宗的述圣纪碑是用了七块石头,从上至下依次是:一块碑顶、五节碑身、一块碑座!正好与无字碑上的七朵曼珠沙华相对应!

    西岭月大喜,忙拽着萧忆说道:“忆哥哥我想到了!无字碑上的曼珠沙华,并不是指栽种的花草,而是这座述圣纪碑!”

    “是吗?”萧忆表情淡淡。

    “是啊,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象征天相、星宿、思念和爱情!天相、星宿代表天子,思念和爱情自然是武后的心意嘛!无字碑的彼岸,不就是这里嘛!

    ”西岭月言罢便亟亟催促他,“快,快找找有没有和《滕王阁序》相关的线索!”

    “好。”萧忆口中应着,人却没动,不知是在想什么出了神。

    西岭月却已开始打量这座述圣纪碑。它是武后为高宗歌功颂德而立,开创了帝王身后立功德碑的先例,碑身上刻的是武后亲撰、中宗亲书的功德文,记载了高宗一生的功绩,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暗示。

    但西岭月并不气馁。若说在李成轩提出乾陵时,她还对这个地点存疑,那么在看到彼岸花和无字碑首的龙纹之后,她已经确定这就是通天手杖所指向的地点了。

    而这两座石碑也很有意思,东西相对,恰为一双,规格却不一样。若论碑身大小,高宗的述圣纪碑远不如武后的无字碑大;但若论碑亭,高宗的要比武后的高出近一倍。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武后把自己的无字碑建得那么高,为何把碑亭建得很低?她究竟是想凌驾于高宗之上,还是甘愿屈居他之下?

    西岭月感到很费解,转而开始打量两座碑亭,蓦然发现还有许多不寻常:一般的碑亭都是四角,以攒尖顶居多,偶尔也能见到重檐顶。好比对面武后的无字碑,碑亭就是四角攒尖顶。

    而护卫述圣纪碑的这座碑亭,构造过于繁复,不仅屋顶是八角飞檐,还是三层格局,旁边有楼梯能直通楼上。

    确切地说,这已经不是一座碑亭,而是楼

    阁。

    等等,楼阁?

    她脑海之中忽地闪过《滕王阁序》结尾的四韵诗: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忆哥哥,”她不自觉地拽了拽萧忆的手臂,指着屋檐,“这座碑亭是不是更像一座楼阁?”

    萧忆仰首环视一周,缓缓点头:“是。”

    而楼阁里的述圣纪碑正是象征着高宗,高宗也就是帝子!

    阁中帝子今何在?西岭月豁然开朗,转身跑向楼梯处,直上二层!

    到了二层她才发现,第三层是暗阁,楼梯不通,需要梯子接引才能上去,这更像是一种暗示!

    “忆哥哥你快上来,肩膀再借我踩一下!”西岭月朝着楼梯下喊道。

    萧忆应声上楼,走到三层暗格入口下,像方才一样将她托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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