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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秘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姵璃

    听闻阿丹这一席话,几人才晓得武元衡动作这么快,已经到了武宁县,看样子是

    来暗中查访的。

    “仲霆哥哥怎么跟来了?”西岭月有些意外,“他不是被剥夺了爵位吗?”

    “听郡公说,圣上特许他戴罪立功,来捉拿萧家父子。”阿丹言简意赅,“还有白学士、裴将军,这次都来了。”

    果然,天子也选定了武宁县作为突破点,还将熟知内情的人都派了过来。西岭月忽感喜忧参半:喜的是李成轩终于能洗脱冤屈;忧的是自己和义父一家将何去何从?

    李成轩也感到此事万分棘手,向阿丹询问:“他们都住在县令府?仲霆可曾对你透露过什么?”

    阿丹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才低声说道:“是,都在县令家住着,统共就来了十几个人。郡公只说此地将有大变,让婢子赶紧离开,其他的一概没说。”

    李成轩闻言眉头紧蹙,深感武宁县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而这与他暗访的本意并不相符。武元衡必定有备而来,倘若朝廷与萧家父子真动起手来,以他单人之力还能护得住西岭月吗?

    李成轩心中忧虑,此时阿丹又反问他:“对了王爷,您为何要来南浦?此地对您可是最危险的啊!”

    李成轩没有回答,含糊地道:“我们自然是来找萧家父子,你在这儿可打听出了什么?”

    “没有,”阿丹言罢,想了想又说,“不过婢子倒是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

    “这武宁县的人……”她压低声音,“好像有问题

    。”

    “什么问题?”西岭月耳尖听到了。

    “婢子形容不出来,总之但凡女子进城,路人都要多看几眼,投宿时也被问东问西。”

    听闻此言,西岭月忽然想起方才她和阿翠进城时,路上的行人也在频频看她们。那种眼神并不像是在欣赏容貌出众的女子,反而像是一种……审视?

    显然阿翠也意识到了,她突然打了个寒战,看向西岭月:“县主,方才……”

    西岭月示意她噤声,又追问阿丹:“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了什么?”

    “此地应该尚武,藏了不少高手。”阿丹神色变得很谨慎,声音压得更低,“以婢子浅薄的眼光看,这县里十有**都会武。”

    十有**?!西岭月吓了一跳:“太夸张了吧。”

    阿丹努了努嘴:“不信您问王爷。”

    方才两人进城时,李成轩的确发现许多百姓都有问题,路人大多步伐沉稳、气息平稳;就连街边摆摊的寻常小贩,眼中都透着敏锐的光。

    这些人大多在遮掩自己会武的事实,却瞒不过高手的眼。相比之下,最好应付的反而是那些守城将士。

    “毕竟武氏的据点在此,一些深藏不露的高手环伺周围,也很正常。”李成轩这话是安慰西岭月的,实际上他心中更觉担忧,遂道,“大家还是小心行事吧。阿丹,你和阿翠不宜一起出现,你先去找仲霆,就说我在那儿等他。”

    他扬手一指酒楼的对面,几人抬首望

    去,只见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客舍,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乐朋客舍”。

    当日午后,西岭月、李成轩、阿翠三人到了乐朋客舍投宿。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掌柜一直盯着西岭月和阿翠,尤其是对前者打听得极其殷勤,而对李成轩这么一位器宇轩昂的人物反倒并不太留意。

    简直和阿丹形容的一模一样。西岭月心下戒备,面上却不敢流露异样,三人佯作轻松地住进了客舍。李成轩住在“天”字一号房,西岭月和阿翠住在二号房。

    待到了傍晚时分,阿丹带着郭仲霆前来与李成轩会面,一行人又在客房里密谈许久。直至快到宵禁时,郭仲霆才在阿丹的陪伴下离开,返回武宁县令府去了。

    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悄悄渲染,看似寻常的乐朋客舍处处透着诡异,气氛显得无比压抑……

    直到亥时末,这种诡异的情形终于被打破——大堂的六扇窗户像是全都忘了上闩,在同一时间被人齐齐推开。紧接着,十二名黑衣人先后跳入窗内,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停在“天”字一号房、二号房门外。

    为首之人比了个手势,十二人即刻挥刀砍掉门闩,分头闯入两间房内。显然他们已事先打听过,两个女子是住在“天”字二号房,因此闯进去的只有五名黑衣人,且都收起了兵刃。

    但住在“天”字一号房的李成轩则较为倒霉,闯进去的七人全部挥刀直入,直

    奔窗边欲取其性命。

    然而当他们闯入房中之后,才发现屋内竟然空空如也!黑衣头领大呼不妙,连忙跑出“天”字一号房,恰好碰见另一队人马从隔壁撤出来。对方朝他打了个手势,表示隔壁也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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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掌柜跑了上来,看到两间大敞的客房很是惊讶:“这……这……属下可以肯定,他们没出去过啊。”

    黑衣头领心中恼火,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哪间客房是空的?”

    “没有,都住满了。”掌柜回道。

    黑衣头领咒骂一声,开始挨个房间去搜,不仅是榻上休憩的男女,甚至床下、衣柜、房梁都没放过。然而这般一路搜下去,“天”字三到十七号房都没有找到李成轩等人的踪迹,倒是惊扰了所有的客人。

    直至来到三楼尽头,那最后一间“天”字十八号客房门外,饶是外头闹出这么大动静,这间客房的房门依旧紧闭,客人也没有出来看过一眼。

    黑衣头领暗道糟糕,忙举刀劈开房门闯了进去。果不其然,房内是空的,唯有一扇窗户大敞着,显示李成轩等人已从此处跳窗逃脱。

    黑衣头领一怒之下抓住掌柜大声质问:“你不是说这里有人吗?”

    掌柜很是为难:“属下不敢骗您。这间房外头是条小巷,气闷又不见阳光,挑剔的客人是不会住的。但就在傍晚,有位男客前来投宿,说是不计较房间好坏。小人看他仪表堂堂

    ,也不是本地人,便答应了。”

    “仪表堂堂?”黑衣头领眯起双眼回忆片刻,问道,“可是长了一双桃花眼,眼尾上翘?”

    “对对!正是如此!”

    “裴行立。”黑衣人咬牙喊出这个名字,猛地扯掉脸上的面巾,露出他一张极其年轻的面庞。若是西岭月看到他的面容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此人正是萧家的心腹,锦绣庄的总经办,上次在长安城外看守空空儿、精精儿的朱源霖,她从小喊到大的“小霖哥”。

    而此时此刻,险些被朱源霖抓获的几人,已经顺利来到了县令府中,与武元衡等一干人马会合。

    这整件事要感谢阿丹。

    阿丹毕竟早来了几天,对武宁县的异常多少有所了解。与此同时,武元衡一行人也察觉到了奇怪之处,发现当地人都会武艺,而且戒心很重。

    一个令人生寒的猜测出现在了他们心中——这整个武宁县的人,除了朝廷派来的官员和士兵之外,或许都被萧家父子收拢了。又或者,这里生活的本就是武氏的心腹。

    既然入了这圈套,几人断无可能能够轻易逃出去了。就在众人被困在县令府中时,阿丹及时找到了郭仲霆,带来了西岭月和李成轩的消息。郭仲霆立即前往客舍与两人密谈,将这武宁县的异常说与他们。

    李成轩听后,结合乐朋客舍掌柜的反应,几乎断定了整个县城都有问题。据他推测,萧家父子已经告知了全

    城心腹,在城内大肆寻找西岭月的踪迹,因此这里的人才会对年轻女子格外留意。

    于是李成轩当机立断,决定把不会武艺的西岭月和阿翠先送离客舍。他让西岭月换了郭仲霆的衣裳,穿上斗篷盖住头脸,假扮成对方伺机离开。毕竟郭仲霆是朝廷派来的人,他笃定掌柜不敢轻易拦截。

    结果如他所料,阿翠顶替了阿丹,轻松护着假郭仲霆离开了客舍,返回县令府。

    与此同时,裴行立则伪装成刚进城的客人前来投栈,将最后那间“天”字十八号房订了下来。

    这间房虽然阴冷背阳,面朝小巷,却是条极佳的逃生路线。有意者只需跳出窗户便能借着小巷的掩饰,悄无声息地离开客舍的监视范围。

    于是入夜之后,李成轩、郭仲霆、阿丹悄然来到裴行立的房间,四人一起跳窗逃走,迅速回到了县令府中。

    此地县令姓魏,只比武元衡早到任半年,也不知是他迟钝还是当地人掩饰得太好,他到任至今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还是武元衡等人抵达之后略略提及,他才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刻早已是六神无主。

    试想一整个县城的百姓人人会武,无论男女老少,其背后该是多大的阴谋?

    原本武元衡是怕打草惊蛇,才轻车简从前来暗访,却不想这县城竟然如此诡异。面对这种局势,他也顾不得朝廷的通缉令了,决定与李成轩携手抗敌。

    “为今之计,必

    须有人站出来牵引视线,我们才能离开武宁去搬救兵。”武元衡率先说出想法。

    “可我们还不清楚对方有多大的势力,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白居易亦是表态,“下官总觉得萧家父子并非真正的‘康兴殿下’。”

    听闻此言,西岭月瞬间脸色煞白,忍不住开口:“或许我才是……”

    “西岭!”李成轩及时打断她,转而问武元衡,“武相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今年二月末,武元衡受封剑南西川节度使,同时天子又加封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个官职有些拗口,意即:同中书省、门下省三品以上的官员一起平核奏章、处理政务。

    此官职乃太宗亲设,最初是为了把非中书省、门下省的低级官员破格提拔上来,后来渐渐成为宰相的代称。到了高宗朝,所有宰相均会加设此头衔在实际官职之前,百余年来,已然成为册封宰相的传统。

    如今天子给了武元衡这个官职,也算是变相示意他,一旦解决了武氏遗孤之乱、治理好蜀地,他即可回京入阁拜相。因此,李成轩才会改口称呼他为“武相爷”。

    武元衡受先皇顺宗的知遇之恩,又与郭家交好,因此待李成轩也很客气,遂点头应允他私下密谈。

    两人走到小隔间里,李成轩开口即问:“武相爷,皇兄选定武宁县可有依据?”“有。圣上分析了南浦郡三县,发现这武宁县是则天皇后

    当政时所立,嫌疑最大。”

    见武元衡言行坦诚,李成轩才略感放心,遂直白相问:“相爷既受命处理此事,可见是放弃了武家利益,是吗?”

    武元衡在此事上也颇感为难,踌躇片刻才道:“实不相瞒,圣上之所以命下官前来处理此事,也是留有余地的。下官毕竟是则天皇后的曾侄孙,算起来与康兴殿下同出一脉,说起话也方便些……圣上的意思是,只要康兴殿下伏诛,一干人等可既往不咎,朝廷还会给予优待。当然,圣上也会给康兴殿下一个体面,将他风光大葬。”武元衡说到此处,刻意提醒道,“王爷,这可是个戴罪立功的好机会,您要好生把握,下官会助您一臂之力。”

    然而李成轩在听到“伏诛”“风光大葬”几个字眼时,眉头已经深锁,斟酌良久才吐露实情:“相爷也是武家人,定不愿看到李、武两家自相残杀。我也不瞒您,我怀疑西岭才是真正的‘康兴殿下’。”

    “什么?!”武元衡大惊失色,“县主她……不是长公主之女吗?”

    李成轩遂将在魏州发生的一切如实相告。

    武元衡越听越觉得此事棘手:“您是说县主竟不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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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真实身份?”

    “此事显而易见,萧家父子是想利用她号令武氏族人,事成之后再夺取武氏江山。”李成轩忧心忡忡。

    武元衡何等聪明,一听便猜到其中隐情,不禁叹道:“这可就难办了,

    此事您有几成把握?”

    “七成。”李成轩如实说道,“这也是我陪她来南浦的原因,她想知道真相。”

    武元衡闻言沉吟片刻,计上心来:“既然如此,倒也是个机会。不如就让县主出面牵制住他们,借这个由头确认身世,咱们借机离开去搬救兵,您看如何?”

    “只怕没那么容易。”李成轩想起这城里的诡异情况,忧色更深,“倘若真如相爷你猜测,这城里的人都是武氏心腹,恐怕我们已经中了圈套,进城容易,出城就难了。”

    “只要再拖上两日,下官就有法子出城。”武元衡也不瞒他。

    李成轩略一沉吟,已经猜到:“相爷修了密道?”

    “不错。”武元衡说着便推开了小隔间的窗户,指着不远处的假山说,“王爷请看,那假山下有条废弃的地道,应是三十年前荆南战乱时所修,这几日县令正派心腹抢修加固。不过,当初通往城外的出口已经塌陷,我们只能另挖出口,至少还需两天。”

    李成轩望着园中那不起眼的假山,未料到其下竟有一条地道,这多少也是一线希望吧。可怕就怕他们逃出了武宁,却逃不出荆南。

    “荆南节度使裴钧可靠吗?”他问出关键问题。

    “可靠,他是河东裴氏族人,此次圣上让裴少卿跟来,也是为了方便联手。”武元衡顿了顿又道,“如今查得很清楚,荆南、江西、湖南三地节度使、观察使都是效忠

    朝廷的,正因如此,下官才敢不带人马前来暗访。”

    李成轩听罢心中稍定,又道:“即便有地道,出城恐怕也要费些功夫。如今县令府有多少人手可用?”

    “加上守城将士,一共两千人,足矣。”武元衡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王爷别忘了,咱们有裴少卿。他从前可是镇海牙将,带兵是他的强项。”

    武元衡说出这话时,目中闪过沉着而自信的光芒。这令李成轩突然想起他是历经三朝的老人了,况年已半百,阅历又深,行事之谨慎、心思之缜密,应当为众人之首。

    想到此处,李成轩暂时放下心来,决断道:“既如此,就按武相爷的安排,两日后,我和西岭出面牵制住他们,你们从地道离开去搬救兵。”

    “您要留下?”武元衡很是意外。

    “我与西岭共进退。”他神色坚定,“你们需要多久?”

    “最多一天,五镇联军已在荆南整军就绪,随时待命。”

    就在李成轩与武元衡展开密谈之时,西岭月也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与他二人的计策不谋而合。

    “萧家毕竟养育了我十八年,应该会对我手下留情。这两天我会找机会牵住他们的视线,你们趁机离开吧。”她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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