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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秘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姵璃

    “那怎么行!”郭仲霆第一个出言反对,“父亲母亲若是知道,绝不会容许你冒这个险。”

    “父亲母亲……”西岭月面露黯然,没往下接话。

    还记得去年九月在福王府

    ,长公主突然来认亲,当时她难以相信。直至她受封为“西川县主”,搬进了长公主府,也没将自己当作郭家人,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格格不入。

    可这半年里,她的心思渐渐变了。长公主夫妇对她的慈爱,郭仲霆对她的呵护,天子对她的信任……皇家虽然无情,世家虽然势利,可她却在这无情与势利之中找到了温暖。她开始骄傲于自己姓郭,骄傲于曾祖父是一代军魂,于水深火热之中挽救过万千子民。

    然而上天却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在她适应了这个新身份之后,给了她致命一击。她不仅不是忠良之后,反而是个乱臣贼子。西岭月唯有苦笑。

    郭仲霆见状,还以为她是听说了族人上表将她剔除族谱的事,连忙开口安慰:“你别怪父亲母亲,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其实他们很记挂你,否则也不会求到圣上面前,让我来戴罪立功了,说到底都是为了保护你。”

    “可我是个冒牌货。”西岭月决定说出事实。

    “啥?”郭仲霆很是诧异。

    裴行立和白居易亦是震惊,就连阿翠、阿丹都是头一次听说此事。

    西岭月咬了咬下唇,终究没将那个骇人的猜测说出来,只道:“我们在魏州碰到李忘真了,她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胎记,位置也一样。我和王爷怀疑她才是长公主真正的女儿,一直被寄养在李师道家。而我……只是义父接近郭家的工具

    而已。”西岭月平静地吐露。

    几人听后都感到匪夷所思。然而细想萧忆和李忘真的婚事,再想想萧家父子的所作所为,又觉得此事大有可能。

    最初的震惊过后,郭仲霆最先反应过来,竟是惊喜感叹:“若真如此,你和王爷就有希望啦!”

    可话一出口,他恍然想起裴行立才是西岭月的正牌未婚夫,忙又尴尬改口:“呃,这个……我是说,你和王爷就有希望洗脱罪名了。”

    “没错,”白居易也觉得这是好事,“圣上之所以生气,也是疑心您和萧家父子有更深的关系。若能证实您是遭他们利用,又与郭家没有亲缘关系,反倒能减轻圣上的猜疑。”

    是啊,毕竟一个平民女子在天子眼里,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西岭月又何尝不想做一个平凡普通的良家女子,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唯有裴行立自与她重逢之后一直没有开过口,听了她这一席话,他已敏感地意识到什么。

    毕竟,西岭月秘探乾陵、营救空空儿师兄妹时,他是唯一的见证人。他亲眼看到了萧忆的犹豫和矛盾,也看到了朱叔父子对西岭月的客气——

    “月儿,把盒子里的东西给我,随我离开。”

    “少主,眼下您可不能儿女情长,否则殿下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是啊月儿,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

    回忆前情,裴行立猛地转头看她,目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西岭月知道他猜出来了,不禁扯开一个万分难看的笑容,自哂道:“没错,正是你想的那样。”裴行立闻言心神一震,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她又补上一句,“裴将军,我们……退婚吧。”

    她话音落下,室内一片沉默。其余几人都以为西岭月是得知了身世真相,决定选择李成轩。唯独裴行立心中明白,原因绝不是如此简单。而这一次,他竟然无法开口拒绝。

    若他只是镇海的一名小小牙将,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裴氏子弟,他必定会不顾一切地陪着她,哪怕浪迹天涯,哪怕隐姓埋名,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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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今他是裴垍的嗣子,是东眷裴的领袖之子,肩负着裴氏一族延续的重任!裴垍待他犹如亲生,为他的前程、婚事奔波斡旋;族人也对他寄予厚望;更别提天子如此多疑,却一再宽宥他、器重他!

    这一切已成为他无法卸去的责任!父亲裴垍的宰相之位唾手可得,东眷裴的兴盛就在眼前,近千名族人的仰视……让他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随心而为!

    这也是为何他与西岭月重逢之后,并不热络的缘故。因为经过出逃之事,西岭月被逐出郭家,剥夺了县主头衔,裴垍已对这桩婚事有了顾虑。

    是他一再坚持,并在圣上面前多次暗示,才勉强挽回裴、郭两家的亲事。他认为即便要退亲,也必须是西岭月主动提出,他绝不能在她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让她闺誉尽毁。

    但他私心里始终抱着一线希望,期盼西岭月能在风波过后,还愿意做他的妻子。

    可就是如此微茫的一丝念想,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毁灭!

    倘若西岭月就是康兴殿下,是武氏遗孤,他又该如何接受她?如何向父亲交代?如何向圣上交代?

    郭家的教训摆在眼前,他绝不能拿整个裴氏的荣耀、拿他父亲的前程当儿戏,他不能忘恩负义。

    当初,是李成轩为他安排了这样一个新身份;后来,也是因为这个身份,他才能勉强高攀上这桩婚事;而如今,一切还是回到了最初,回到了原点。

    兜兜转转,都是天意。

    世人皆羡慕世家望族的体面煊赫,却鲜有人看懂其中的辛酸。那些富贵,那些名望,那些风流,是多少族人牺牲自我才换来的。

    而从一个落魄子弟变成家族的中坚,他已没有退路。

    想到此处,裴行立默默收拾起黯然的情绪,再抬头时,神色已恢复如常。他给予了西岭月一个最洒脱、最平静的俊笑,还有一个干脆利落的回复:“好。”

    是的,骄傲如他终于明白,命里无缘,不能强求。

    第五十九章 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两日后,西岭月和李成轩走出了县令府大门。

    两人同乘一骑,来到武宁县的集市游逛,姿态好不亲昵,引来路人纷纷注目。

    他们在集市上买了许多小玩意儿,像是一对极普通的情侣,目光含情,旁若无人。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激萧忆现身,但因两人间的情感压抑了太久,如今终于能公然携手,彼此也是情真意切。

    只一个上午,他们便将集市从头逛到了尾,一路观察下来,也更证实了李成轩之前的猜测——武宁县的百姓大多会武。

    为了给武元衡争取更多的时间,两人打算先用个午饭。他们特意选了一座规模最大、客商云集的酒楼,果然一进门就听到各地方言充斥入耳,江西的、湖南的、川蜀的……几乎没几个本地客人。

    众目睽睽之下,想必萧忆也不好动手,西岭月这才安下心,与李成轩选了靠窗的位置,招来茶博士点菜。

    未料是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询问两人:“二位贵客若不嫌弃,就让小店做主上菜如何?”

    李成轩当即会意,还未张口答话,就听西岭月迟钝地问道:“怎么,掌柜有推荐的菜式?”

    “您说笑了,”掌柜躬身笑回,“是小店的东家有所示下,要让二位贵客美餐一顿。”

    西岭月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变。

    李成轩则很平静:“就按你说的办,代我们

    谢过贵东家。”

    掌柜微微颔首,示意不远处的几名茶博士,就见他们各自端起一个托盘,走过来摆下一桌好菜。

    只此一事就已表明,两人一直在萧家父子的监视之内。李成轩相信,无论他和西岭月今天走到哪一家酒楼,只要还在这武宁县内,都会是眼下这个结果。

    鹌子水晶脍、翠玉豆糕、桂花鱼条、吉祥如意卷、古楼子……最后是一道羹汤,汤质透明、略显黏稠,上面漂着满满一层桃花瓣,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清香。

    李成轩略略一扫,对掌柜笑道:“五月还能找到桂花、桃花,贵东家有心了。”

    掌柜笑而不答,只伸手请道:“两位慢用。”言罢便带着茶博士们退下了。

    李成轩记得西岭月最爱吃桂花味的菜式糕点,遂夹了一块桂花鱼条放入她面前的碗碟,却发现她正盯着满桌的菜愣怔出神,眼眶已是微红。

    他心下了然,没再多问。

    “这些都是我从前爱吃的。”西岭月主动提起,边说边指向那道汤羹,声音竟然有些颤抖,“还有这道汤,这是……是……”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下厨为萧忆做的。十六岁那年,她与他彼此表达心意,共订鸳盟,正是桃花怒放的时节。萧忆折下一枝桃花相赠,她便将花瓣全数摘下,欢欢喜喜地做了这道汤羹端到他面前。

    当时萧忆有一瞬间的意外,甚至嘲笑她:“别的姑娘收了定情信物都是妥帖保存,

    你倒好,直接煮了吃。”

    她则嗤之以鼻,理直气壮地反驳:“桃花才能开几天?做了汤给你喝,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在暗示他她愿意嫁他为妻,为他洗手做羹汤。

    她清楚记得萧忆当时的反应,他只喝了一口,便对她露出光风霁月的笑容:“好甜。”

    而她竟信以为真,督促他把一盅甜汤全部喝完了。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做了许多次桃花甜羹,她才终于发现这汤根本不甜,桃花煮出来的水是苦的,放再多蔗糖也苦。而那凛冽的清香和散发的甜味都不过是一种诱惑,一种欺骗。

    回忆在这一刻汹涌来袭,西岭月竟不敢抬头去看李成轩。她颤抖着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羹放入口中,眼泪却簌簌地落了下来。

    是甜的,很甜很甜,比她过往做的每一次都甜,没有丝毫苦涩之味。

    就像她的前半生,在那人的呵护宠溺下无忧无虑,回忆里满是快乐与甜蜜。

    若他没见过李忘真,若她没离开过西川,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答案是不会。因为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西岭,”李成轩见她伤感,立即将她拉回现实之中,“一切都不会改变,你们从不是一路人。”

    西岭月抬起蓄满眼泪的双眸,望着对方棱角分明的俊颜,渐渐冷静下来。

    是啊,她和萧忆是不可能的。他对她有情又如何?即便他没见过李忘真,即便她没去过镇

    海,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一切终究是个阴谋。

    唯有眼前才是真实的,唯有李成轩,是她在这场阴谋里的意外收获。他如此懂她了解她,与她心心相印,这已是她如今最大的慰藉。

    想到此处,西岭月勉强定下心神,可右手却拿不起筷子。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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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一桌子满是回忆的菜式,她下不去口。

    “吃完饭,我陪你去见他。”李成轩语气温和地劝道,心中却对萧忆此举略感恼火。

    西岭月的反应已明白地告诉他,这一桌子的菜定然是她与萧忆之间独有的回忆。尤其是那道汤羹,萧忆将它摆上来,明显是在挽留西岭月,想要扰乱她的心神。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萧忆深谙此道。

    再看西岭月,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默默地执筷用饭,只是其间未再说过一句话。周遭热闹喧嚣的氛围好像都与她无关,大堂里的说书声、外来客商的谈笑声,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这一顿饭,两人都吃得索然无味。

    饭后,掌柜再次走了过来,还未开口,李成轩已径直问道:“你主子在哪儿?”

    掌柜恭敬地回:“门外马车已经备好,两位上车即知。”

    李成轩未有丝毫踟蹰,从容起身,看向西岭月:“如此美食,总要当面道声谢。我们走吧。”

    他说着就朝她伸出一只手,将她的纤白柔荑握于掌心,两人十指紧扣走出了酒楼,登上马车。

    马车就此行驶起来,朝着未知的方

    向而去。两面的车窗都被木条钉死,车门也从外头被锁住,车内照不进一丝光亮,显得格外气闷压抑。显然,萧忆是想让他们感到恐慌,亦是借此掩饰行车路线。

    两人也没有刻意去查去记,反而是前所未有地冷静,已能够平和对待即将到来的风云。

    如此约莫行驶了半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从始至终,西岭月和李成轩交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想象中的刺眼光芒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灯笼,亮着温暖的橘光。

    顺着提灯笼的手向上看,西岭月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朱叔。萧府的总管家,她义父萧致武的心腹。

    “老奴恭候两位多时了。”朱叔率先开口,礼节性十足。

    西岭月坐在车里没动,突然很想试探一下,遂命道:“叫我‘殿下’。”

    此言一出,灯笼里的光芒明灭一瞬,是朱叔的手抖了一抖。而这已经给了西岭月答案,那个她存疑已久、最不想证实的答案。

    微湿的掌心中传来坚定的力量,李成轩先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复而松开,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西岭月这才有勇气走下马车,抬头打量这个地方。他们似乎是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洞顶高不可见,左右更看不见尽头,唯有阴湿的潮气和泥土的腥气飘散在空气之中,极淡极淡。

    李成轩也是迅速环顾四周,问道:“这是一座山?”

    “是

    。”朱叔没有隐瞒。

    “你们把山体掏空了?”

    “是。”

    “山名是……”

    “太平山。”朱叔如实回答,“仍在武宁县内。”

    南浦郡,武宁县,太平山。

    而“康兴殿下”正是太平公主和武攸暨的后人。选在此处作为武氏的据点,当真贴切至极,李成轩不由感叹:“则天皇后好心思。”

    朱叔没有接他的话,只对西岭月说道:“月儿,少主想单独见您一面。”

    “不,”西岭月主动挽起李成轩的手,“我与王爷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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