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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秘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姵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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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听罢更觉惊心动魄,不自觉地想要相信。

    西岭月见高夫人不再说话,而李锜又对她露出了杀意,她索性把话说绝了:“此事全是我亲身经历,仆射若是不信,可去蓬莱岛附近的湖域搜查,您府里是死水,想来还能找到瓷土屏风的碎片。”

    她话音落下,厅内良久无人说话,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高夫人最先笑出声来:“好好好,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西岭月只当这是一句夸奖。

    高夫人抬手抹了抹眼角的皱纹,问道:“你是何时怀疑我的?”

    “是在世子失踪之后,您有几件事露出了破绽。”西岭月坦然相告,“其一,您一直信佛,但我在世子房内寻找密室,向您借一串珠子,您却将佛珠拆了给我。须知信佛之人对待佛珠都是无比敬畏,怎会随意拆毁?故此,我猜测您信佛是假。”

    “其二,世子失踪才短短一日,您便惊慌失措,似乎已经预感到他不在人世。以人之常情而言,您作为母亲不该满怀希冀才对?您还在他屋子里烧起浓重的檀香,这也不像是礼佛祈祷,更像是担心尸体腐烂会散发气味,才以檀香之气来做掩盖。”

    “而且我无意中得知一件旧事,二十年前您怀有世子的时候,府上有一名贵妾同时有孕,您便请

    了道士来作法,说她的胎气会冲撞您,以此为借口处死了她……您以前是请道士,如今却改信佛,这不是很奇怪吗?”

    西岭月边说边看向高夫人,最后再道:“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夫人您有个破绽太过明显,让人一眼便能看穿年龄。”

    经她这般一说,众人才醒悟过来,李锜今年已六十有七,高夫人按说也该六十上下。可眼前这个高夫人的外表只有四十出头,生生比实际年龄小了二十岁!

    “我一直以为是母亲保养得宜。”李徽慨叹自己太过天真。

    高夫人闻言笑出了声。其实不止李徽天真,整个镇海六州上至官员下至百姓,见过她的人,无不感叹她姿容优美、保养得宜,更甚者还有不少官员家眷来向她请教秘方。可他们如何能知她根本没有任何秘方,她原本就是一个四十岁的妇人!

    此时此刻,高夫人已没有任何话可为自己辩驳。

    李徽最有话说。他是李锜的庶子,一直担忧世子李衡死后,自己会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而李锜在位多年,得罪权贵无数,也根本不好查找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如今水落石出,凶手又是最防不胜防的一个人,他自然感到庆幸无比。因此,他今夜是最感激西岭月的人,不禁开口叹道:“西岭娘子真是才智过人,难怪世子对你……”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李成轩也在场,自觉失言,连忙开口补救,

    “王爷恕罪,小人只是觉得……只是想说……西岭娘子她……”

    李成轩冷冷扫了他一眼:“无妨,也是实话。”

    西岭月则没想太多,她听到李徽提起李衡,心中伤感,不禁叹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世子他究竟是不是您的亲生子?”

    高夫人张了张口。

    “是!”李锜抢先接话,立即走到李成轩面前,朝他跪地磕头,“王爷恕罪,此事都是下官的错,是下官对您有所隐瞒。”

    李成轩面色不变:“还请仆射仔细说来。”

    李锜遂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此事都是下官的错,二十年前下官升任润州刺史,举家从长安南迁,不幸遇到风浪,拙荆掉落水中受了惊吓。自那之后,她的神志便不大清明,时而会假想自己是齐家后人,有时又假想自己是才女薛涛……下官因觉得太过丢脸,一直秘而不宣,只能悄悄寻医问药,却不知拙荆的病症已严重至此,竟犯下了弥天大错!下官罪该万死,还请王爷您恕罪!”

    这番话漏洞百出,任谁都不会相信,但李锜是在放手一搏,搏福王尚且会给自己留下几分颜面,将此事揭过不提。

    李成轩果然没有答话,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回应。

    李锜见状,进一步道:“拙荆犯下大错,致使蒋府一门惨遭此祸,下官心中亦有愧疚,只是一念之差没有坦白……还请王爷看在……”

    “不必!”高夫人突然从座上起身,

    冷漠地打断李锜的话,“你不必再遮掩了,二十年前落水遇难的是真正的高新波,不是我!”

    高夫人指着李锜,凄厉控诉:“可怜我齐家满门,皆因这个畜生遭了殃,我母亲临盆之际上吊自尽,我却命大活了下来。李锜将我收养,还以为我不知此事,殊不知我齐家旧仆早就找到我,将实情全部相告!而我当时还一派天真,想着他收我为义女是心有愧疚……岂料……岂料二十年前他迁任润州,高新波落水淹死,他担心从此和淄青断了干系,便将我强娶回去,让我假冒高新波!”

    高夫人说到此处,悲愤落泪:“当时我被他强迫,有了身孕只能答应,却因郁结在心生下了一个死胎!他怕我会自揭身份,便将一个同样临产的贵妾处死,将她的孩子抱给了我!对外却推说是我嫉妒成性,对府中妾室肆意凌虐!实则都是他,是他怕身边人将我的身份说出去,便将所有妾室全处死了!”

    高夫人一边控诉一边痛哭流涕,那半生的坎坷尽在寥寥数语之中,令人不知该如何安慰,如何开解。

    “原来你全知道了。”李锜露出痛心之色,“当年你产下死胎,我是怕你难过,才会找个孩子替代。我一直以为你不知情……”

    “我怎会不知情!”高夫人目露憎恨,“那是我的孩子啊,是我十月怀胎掉下的一块肉!你以为寻个替代品给我,我感应不出来

    ?!”

    “可你也养育了衡儿二十年……你……”李锜再也无法说下去,“别说了,这都是我的错。”

    “是,都是你的错!我替你养了二十年的孩子,我就是要杀了他!”高夫人凄然地笑了起来,“李锜,你这个无情冷血的畜生,我只恨没能将你满门灭尽,让你断子绝孙!”

    李锜也万分伤心:“我养你二十年,爱你逾珍宝,你怎就不想想我府中有多少姬妾?高氏死了,我为何偏要找你替代她?我杀了那么多姬妾,难道是怕她们说出去?我还不是想让你安心?”

    李锜像是动了几分真情,这话却惹恼了李忘真,后者幽幽开口质问:“李仆射,我姑母与你少年结发,就换来你区区‘高氏’二字?”

    “哎哟,连姑丈都不叫了,看来是真生气了!”小郭唯恐天下不乱,犀利地指出来,“哎,也难怪,换成是我也生气。”

    只可惜高夫人并不领情,对李锜冷笑道:“高氏与你识于微时,你是如何对她的?你这个不伦的畜生,对发妻尚且如此,对我何谈真情?”

    李锜踉跄一步,试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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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她是异族!血统低微,怎能和你相提并论!”

    “血统低微?”李忘真今晚一直保持着冷静,此刻终是忍无可忍,冷冷嘲讽,“李仆射,我们淄青李氏全是高句丽人,我姑母更有王族血统,原来在您眼中我们全是异族!”

    此事就连李成轩也听不下去了,蹙

    眉斥责:“我朝向来包容并蓄,太宗曾说过‘四夷一家,爱之如一’。况且高句丽灭国百年,早已融入中原血脉,李仆射竟还如此狭隘。”

    毕竟大唐皇室本身就有胡人血统,立国两百年来,在朝的异族官员不在少数,百姓早已习以为常。或许正统门阀还会排斥异族人,但李锜手下就有不少栗特人,他还时常教导亲信要平等视之……原来都是演出来的。

    事到如今,李锜也知辩解无用,旁人的话他竟像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唯独看着高夫人,眼角溢出一丝泪痕:“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与你父亲情同手足,当年告发他,我也是逼不得已……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自责。”

    “自责?”高夫人嗤笑一声,“为了你的大业,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李锜被她这一眼伤透,索性垂下双目不再说话。

    西岭月则叹了口气:“夫人,我相信李仆射的话。您恐怕还不知道,他一早就猜到了您是凶手,却一直瞒着不说,还对我动了杀心。”

    高夫人根本不信:“我的计划如此周密,他怎么可能发现!”

    西岭月遂从袖中取出那两条白绢:“这要感谢某位神秘人物,在蒋韵仪和世子的尸体旁边,留下了这白绢作为暗示。”

    她先将第一条白绢递给高夫人:“这是蒋韵仪死时留下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她又将第二条递了过去,“这是我

    在世子的尸身旁发现的,‘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初开始我以为这两条白绢是凶手留下的,因为一句有‘秋’字,一句有‘衡’字,像是在佐证死者的名字。后来我才发现,这是某位神秘人物留下的,他知道你是幕后真凶,又不敢直接说出来,便留下这白绢,想要暗示李仆射真凶是谁。”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暗含的并不是王秋萝之名,而是齐长天。‘星分翼轸,地接衡庐’,指的也并非世子李衡,而是字面上的意思,指洪州,齐长天正是洪州人。神秘人选用《滕王阁序》做暗示,李仆射自然会异常敏感,再结合这两句话,他便不难猜到主使者是谁。”西岭月突然笑了一下,“只是神秘人失算了,第一条白绢的存在,我并没有告诉李仆射,致使他一时没猜到凶手是谁,还命我着手调查此案。”

    “神秘人见他没看懂,只得又冒险潜入藏宝阁,在黄金屏风上刻下了两句话。因为他知道,一旦我调查此案,必定绕不过那两扇屏风,将暗示的话语留在上面最保险,还能将线索指向刘掌柜。”西岭月兀自说着,也不禁佩服那位神秘人的才智,面露三分钦佩之色。

    高夫人自从听到“神秘人”的存在之后,脸色便极度复杂,又是惊疑又是愤恨,忍不住问道:“他在屏风上留了什么话?”

    “‘时维九月,序属

    三秋’。”西岭月其实也把握不准这两句话的意思,遂虚心请教,“还请李仆射和夫人赐教,这八个字可是意指真正的高夫人?”

    “不错,”高夫人了然,“她是天宝三年九月生人,乳名便叫‘九儿’,小字‘序秋’。”

    “原来如此!”西岭月表示受教。

    高夫人却执着于那神秘人的身份,不停追问:“你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

    西岭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即便知道我也不会说。”

    高夫人开始环顾屋内众人。除李锜之外,李徽是高氏的庶子,裴行立问高氏喊舅母,李忘真则是高氏的侄女……这三人都与高氏极其亲近。而她自从顶替高氏的身份后,每年九月都要大办寿宴,生辰几何更是人人皆知。

    究竟是谁早早勘破了她的秘密,却又佯作不知,眼睁睁看她杀死了李衡,自此坐收渔翁之利?是平庸的李徽,还是出色的裴行立?

    她难以忍受自己被窥视的感觉,突然大叫起来:“是谁?是谁有如此心机?是谁坏了我的好事?!”此刻她已疯狂失态,轮番指着屋内每个人追问,“是不是你?是你?还是你?”

    待她指向李忘真时,后者冷漠地扫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李锜:“李仆射,家父三日前已派人来接忘真回去,今日福王也在此,忘真恰好一并辞行。”她话语微顿,刻意强调,“不过忘真体弱,又受了些惊吓,万一路上遇到什

    么差池,恐怕家父会与仆射心生嫌隙。因而忘真斗胆,还请仆射赐下一枚腰牌,能保忘真平安离开镇海。”

    她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是在暗示李锜可能会杀她灭口,索性便说了出来,让福王做个见证。

    此时此刻,李锜根本顾不得李忘真返程之事。再加上他与李忘真的父亲有数十年的交情,淄青又比镇海的实力强上一倍,他自然不敢对李忘真动手。见她去意已决,李锜索性将腰间一枚令牌摘下,扔到她手中,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令尊,还请侄女转告,待此间事毕,我会亲自去淄青负荆请罪。”

    “忘真定当转达。”李忘真的语气仍旧很冷,又看向李成轩,再道,“还请王爷恕罪,此事太过复杂,忘真必须即刻回去向家父禀报,这便先行告辞了。”

    李成轩自然不会拦她,客气地回道:“请代本王向令尊令堂问好。”

    李忘真轻声称“是”,朝他敛衽行礼,待经过西岭月身边之时,她又停下脚步问道:“既明会送我回淄青,你可有话要对他说?”

    既明正是萧忆的表字。

    西岭月面无表情:“没有。”

    李忘真遂不再多言,径直走到屋门前。裴行立替她打开房门,众人这才发现,时间已过了整整一夜,外头已然曙光微明了。

    而在镇海的这一段旅程,也即将结束。

    李成轩望着门外的朝霞,抬手掐灭手边烛火,长叹一声:“好了,一切终

    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敢问李仆射,本王是否能带西岭一并返京了?”

    李锜哪里还有脸阻挠,况且寺外的两万义军也不是吃素的,他只得有气无力地伸手:“王爷请便。”

    李成轩遂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下摆,正待说句什么,只见高夫人突然急切禀道:“王爷且慢!我之所以选这个时机杀掉李衡,是因为李锜他要——”

    “刺”的一声,不待她将话说完,李徽突然拿起女刺客留下的那把匕首,捅入了她的心口。

    高夫人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心口,随即露出愤恨之色。她缓慢地抬起头来,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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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想要诉说什么,然而那目光却渐渐变得涣散,嘴唇也是翕动艰难,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便倒下了身躯。

    “夫人!”奶娘刘氏哭着跑过去将她扶起,就见她抽搐了几下,双眼不甘地睁大,再也没了气息。

    此情此景,竟然与蒋韵仪、李衡的死状分外相似,像是冥冥之中有天道轮回,万分诡异。

    “当当当——”金山寺的晨钟恰在此时敲响,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朝阳初升,万物宁静。

    方丈室内,李锜不忍去看高夫人的死状,握紧双拳压抑着万般情绪,有愤怒,有恨意,亦有伤心。

    小郭方才没来得及阻止李徽行凶,十分暴躁,拔剑指向他:“当着王爷的面,你竟敢下手灭口?!”

    李徽立即跪下磕头,亦是吓得浑身颤抖:“王……王爷

    恕罪,小人……小人一时冲动……”

    “畜生!”李锜呵斥他一句,连忙跪下赔罪,“王爷,都是下官无能,管教无方,让您受惊……”

    李成轩假装没看见刚才那一幕,只道:“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小,依本王看来算是仆射的家事。皇太后寿诞在即,仆射又奉上一批珍玩,想必她老人家和圣上开怀之下,也不会多有怪罪。”

    李锜听闻此言,明显松了口气,忙朝李成轩拜道:“多谢王爷宽宥!”

    “不必,”李成轩伸手揽住西岭月的腰身,笑道,“就当本王为这腹中孩儿积福吧!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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