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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百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自在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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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朝暮暮,是我江采菱这一生最美好的时日……”

    云棠也落了泪,“那你何必?我们就一直那样……不好么?”

    “云棠啊,我不似你……家里叫我入宫,就是等着这一日呢,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我的祖父曾位列三公,却受奸人暗算,被贬到了越州,我父亲本是世子,却因此受了牵连,只能委屈于县令一职……所以他们才叫我……”采菱拉着云棠的手,眼泪扑簌簌地流着,却被云棠硬生生打断。

    “你不似我?我家里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呵呵,我看你不是迫不得已,只是贪心不足,你和你的家人……都是!”

    语毕甩了采菱的手,也不去理她,自顾自走了。

    ***

    宫正司司正上任的第一日,心情却不太好,云棠带着那两只黑眼圈,一手拄着下巴,一手翻着往日的卷宗,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对面那戚罗敷,两人品级地位相同,所以桌子也挨的极近,不过是隔着个过道而已。

    戚罗敷极爱保养,一手端着盏桃胶皂角米,一手拿着小瓷匙,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身后是枣儿拿着团扇扇风儿,面前还摆着五六颗红枣和半只木瓜,都是对女人极好的东西。

    云棠在心中嗤之以鼻,不过是出卖皮相的下等人……又突然想起自己的朋友采菱儿,心尖儿忽然咯噔一下,疼的厉害,要说出卖皮相,采菱算不算呢?就算是,她还是愿意相信她与戚罗敷是不同的,或许戚罗敷真的只是为自己的利益,可采菱身上背负着的不同,尽管是为了家族,却好歹不是为了自己……

    她气的只是她为何如此轻贱自己,气她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在她入狱的时候就……她今日太过激动,采菱那般的性子,会不会真的伤透了心?

    越想越懊恼,悔的想锤自己的脑袋,怎么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呢?或许她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头戚罗敷吃好了皂角米,又开始啃面前的红枣,一边啃着,一边竟哼起小调来,左瞧瞧又看看,正巧瞧见了戴雨,“我瞧着那月亮门儿边上的绣球花有些挡着路了,戴雨,你去帮我剪剪罢!”

    云棠正巧在这时候回过神来,一听这话有些不对,自打她入了宫正司以来,许多人都知道戴雨与她的关系不错,今日戚罗敷这般堂而皇之地指使戴雨,分明是与她作对,这脸面可不能丢。

    戴雨嗳了一声,马上就要出门去了,却被云棠一声叫住,“稍等一下!”

    屋中的几人皆是愕然,戴雨回头,戚罗敷亦停了啃手中的那只枣子,几双目光纷纷投向云棠。

    云棠一笑,中指微敲了敲桌面,也嘬了口杯中的龙井,“戚大人,这宫中的花树都自有负责打理的园丁,咱们也不懂,不好妄自动手毁了好景,再一个,我到这宫正司没有多久,其中又耽误了许些时日,看戚大人忙碌也不好请教,昨日正好约了戴雨跟我说说,您就看在我这新人什么也不懂的份上,叫她来帮帮我罢!”

    戚罗敷倒是未想到她是这么个态度,一时不知怎么回应,这话说的四两拨千斤,又谦卑又圆滑,本以为是个没心眼的,想不到这么伶牙俐齿,想了一阵,清了清嗓子,“姚大人勤政,我怎好阻拦?戴雨,快去罢!”

    戴雨怔忪一阵,这才嗳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剪子,朝云棠眨巴眨巴眼睛以示感激。

    云棠也眨眼算作回应,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木凳儿,“来,坐这儿!”

    等到戴雨坐下,两人手执着册子,私底下却手儿拉着手儿,一边时不时看看戚罗敷,一边儿在底下嘀嘀咕咕,“云棠,你这样护着我,万一得罪了她,以后可怎么办,莫不如就叫我去修修那树枝,左右我也习惯了……”

    云棠拍拍她手背,“你可不许如此,说起来这事赖我,她瞧我不顺眼,这才迁怒到你身上,你放心,我大概了解那女人,最是心高气傲的,只要给足了她面子也就没事了,此事我有分寸。”

    戴雨拍过戚罗敷的马屁,处境本来已不那么尴尬,却受了自己牵连,云棠也不想与戚罗敷结下梁子,可她怎么也不能对此事视若无睹,看来想要缓和与戚罗敷的关系,还要废一些工夫。

    戴雨点头,云棠也真有些不懂的地方,正好问了戴雨几句,就这么着,半天也就过去了。

    吃过饭回来,戚罗敷竟问了问云棠要不要吃枣子,云棠推拒几下,到底是收下了,这等女人们常爱吃的小零嘴儿,接受了代表跟你不见外,不接受反而显得太过死板。

    亏得她态度谦虚低调,这么一天下来倒是与戚罗敷相安无事,转眼就入了夜,白日里有事做还好,现下没事做了,又不由得想起今早碰到采菱的时候,自己真真是太过莽撞,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

    去含凉殿找了趟李连,却只碰到了小六,说是李连遛马去了,再去找唐小乔,却怕更勾出她眼泪,想来想去竟拐到了三清殿。

    谷夏说他经常在神尊后面睡觉,那他现在在不在呢?

    谁知刚推开殿门,就从棚顶吊下个人影,小孩的模样,舌头伸的老长,再加上那双故意弄出来的斗鸡眼,把云棠吓了个跟头。

    那小儿得了逞,这才嘻嘻哈哈从房梁上跳下。

    云棠拍了拍胸脯,她认得这人,可不就是那小葫芦?“小鬼,谷夏呢?”

    小葫芦叽叽嘎嘎笑了一阵,“谁叫你直呼我们谷爷大名,谷爷嘛,他去见心爱的姑娘了。”

    云棠惊的不轻,“鬼……鬼爷他还有心爱的姑娘?是活人还是死人?”

    “自然是活人,怎么?你嫉妒?”

    云棠还自震惊,听了这话才转过神来,“呸!我嫉妒什么?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我们俩好着呢!”又笑眯眯凑近小葫芦,“小鬼,告诉姐姐,鬼爷到底喜欢谁家的姑娘?长的怎么样?性子呢?”她实在是好奇,谷夏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小葫芦一哼,“这是谷爷的秘密,可不能说,总之比你强一万倍。”

    “嘿!你这小鬼,真没礼貌,我怎么了?谁还找不出几个优点?你不爱说拉倒,我等他回来自己问他,既然他不在,那我走了!”

    出了门去,仍是想了一路,鬼爷他竟然喜欢一个姑娘?真真是稀奇了,想来想去又不免哀叹一声,喜欢又能如何?也只能远远看着,人鬼殊途,到底是不能去追的,他们不可能在一起……鬼爷还真是可怜……他怎么就不喜欢上个女鬼呢?那日那个彩凤不是挺好的嘛?

    ☆、立秋

    一叶落而天下秋,说的就是梧桐,唐初宫中少树,开始种的是白杨,怎奈一到秋日,白杨萧萧,太显凄凉,这才更了树种,换成了梧桐,因此这唐宫中喜种梧桐的传统也就延续下来。

    “孤桐北窗外,高枝百余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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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生既婀娜,叶落更扶疏。”云棠站在太液池旁的一颗梧桐下,喃喃吟念此诗,倒不是她有多精于诗体,实在是因为外公家院子里也有一颗几十年的梧桐树,他就经常吟诵此诗,云棠也是无意中学到的。

    今日立秋,然而天气并未怎么凉爽,反而是这草木先有了反应。

    从晚夏到早秋,也没有几日的工夫。

    这几日里头,李连与她还是那般,原来李连那人是个会说甜言蜜语、懂情怀的,时不时说几句好话,带云棠出宫去走走,两人的感情更甚从前,谷夏那里,云棠追问了几句他喜欢的姑娘,他也没怎么交代清楚,更没带云棠去看过,采菱呢,据说还是老样子,自那日在崇明门遇见,这两个曾经的好姐妹也就再没见过面,其余的人,大抵都还是老样子,与云棠日常走动走动,这么个夏天也就过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宫里头又出灵异的事儿了,华阳公主住的承香殿闹鬼,据说总有小儿嬉闹的声音,却又见不到小儿的影子,害得承香殿人心惶惶。

    小公主是独孤婧亲生的女儿,原来是住在蓬莱殿的偏殿里头,头两个月说是女儿大了,该有个自己的院子,便把那也不知多久没人住了的承香殿给拾掇出来,不得不说,这殿虽荒废了许多年,却风景布局样样都好,宫里不少的公主嫔妃惦记了许久,最后还是给了这位华阳公主。

    谁知才住了一月,就发现这殿里闹鬼,小公主被吓出病来,只好又搬回蓬莱殿去,却仍不见好,夜夜惊恐不安难以入睡。

    没要人命,也没什么可疑的人物,更没可能是人为造成,谁有那么大本事,隔空就能弄出小儿的声音?

    因此这大理寺和刑部又有事做了,可这些人到底是男人,进后宫皇帝女眷住的地方总不能那么频繁,所以皇后玉口一张,又加上个宫正司姚云棠,说是信任于她,再加上处理孙茹的事有经验,叫她也跟着看看,云棠只得哭笑不得,她是女官儿,又不是神棍,啥叫有经验?

    不过那小公主却真是可怜,十二岁的年纪,因为生的时候就不足月,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回又吓得不轻,蔫儿的像只小猫咪似的,谁看了谁心疼,当然了,她是没亲眼看见,这也是经常出入各宫各殿的唐小乔跟她说的。

    她好歹认识鬼爷这样的资源,若是真有小儿的鬼魂闹事,不如就叫鬼爷领了去教育教育,何必吓唬小公主呢?

    遂趁着这日休沐,云棠又去找了趟谷夏,正好他在,也就把这事跟他说了说。

    “你说的小儿鬼……我也不曾见过,估么着也是不想跟我们归到一类,这样的鬼一般都是心怀怨恨,以害人作为乐趣,不会愿意归附谁的。”

    “虽是不愿与你们为伍,可你们在这宫里这么久了,他们若是一直这么闹腾,你们总该知道,既然你也不知道……不会是新鬼?”

    谷夏摇了摇头,“这也未必……还是看看再说罢。”

    云棠皱了皱眉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心怀怨恨,那是被人害死的,这宫中女人为了争宠,互相残害子嗣倒也是有的,难道是因为这个?

    “好,我还是先去找公主仔细问问,若是有麻烦,可能还得需要您老帮忙,这几日您少去着点儿偷看人家小姑娘,等这事办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谷夏斜了斜眼,“去你的吧,这事有完没完?要走赶紧走,别耽误我睡觉。”

    云棠嘿嘿笑了两声,这才出殿去了,拐了好几个弯儿,终于到了蓬莱殿,长呼了一口气,怎么自己就跟这地方结下不解之缘了?

    摆弄摆弄衣襟,确定哪哪都无误了,这才一掀袍角,进院儿去了。

    正殿门前站了两个小宦,弯着腰立在两侧,突然门帘儿一撩,从里面走出个四五十岁的老公公来,正是赵喜年。

    赵喜年一改往日的笑面,此时面色严肃的很,一甩浮尘,“你们两个别在这傻站着了,快去催催公主那药,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熬好?”尖着嗓子,让人听着有些刺耳。

    那两个小宦连连点头,又赶紧听着吩咐去了,赵喜年哀叹一声,“这些个不中用的!”抬头的工夫瞧见了云棠,忙快走两步,“小姚大人,你来了?快进来吧,娘娘也等着你的!”又把云棠拉到近前,“那小公主真是可怜见儿的,本来身子就弱,这么一下都起不来床了,你们都是姑娘家,你去了也能帮着安抚安抚。”

    一直领着云棠到了室内,才又站在外间通传,“娘娘,姚大人来了……”

    “快传!”

    云棠得了通传,这才入得室内,从前独孤婧召见她都是在书房,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皇后卧房,只瞥了一眼就可见其富丽堂皇。

    高高的屋顶是紫檀的木板,四壁是印花的绢子,地上铺着该是西域进贡来的羊毛毯,西面是一张大床,床上挂着层层幔帐,独孤婧就坐在那床前,一手捻着新鲜的桔瓣,似是在喂里头的人吃。

    而就在那大床旁边,还放着把木椅,椅上坐了个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身着暗红圆领袍,头戴翡翠玉冠,相貌与李连稍有几分相似,此时拳头攥的极紧,也是一脸的严肃。

    皇后独孤婧为皇帝生了一子一女,女儿就是这生了病的华阳公主,今年才十二,儿子是韩王李迥,比华阳大了两岁,因着母亲的缘故深受皇帝宠爱,未独自开府就立了王。

    现下这少年,该就是韩王李迥了吧。

    云棠恭恭敬敬走了过去,“微臣姚云棠,拜见皇后娘娘,韩王殿下。”

    少年这才回过头来,微看了眼来人,又瞧了瞧自己的母后,“母后,这是?”

    独孤婧这才挤出一丝笑意,“姚大人,平身吧。”又朝儿子介绍,“这是宫正司的司正姚大人,上次孙茹的案子她就是立了大功,我叫她来,是让她帮帮你妹妹这事儿。”

    瞧见李迥仍有一丝疑惑,独孤婧也不去理会,“姚大人,刚刚大理寺的人来过了,也是问了公主细情,公主实在是被吓到了,只说寝殿有小儿嬉闹声音,旁的什么也不肯说,这事又得麻烦你帮衬,实在是因为……本宫信任的人不多了……”

    这话说的云棠有一丝惊诧,忙跪地行礼,“能得娘娘信任是臣之荣幸,臣必会尽心竭力……臣这次来,是想问问公主那具体的情况,不知公主现在可能行?”

    独孤婧点了点头,“何必这般多礼。”又朝幔帐里头看了看,“晏儿,你觉得怎么样?”华阳公主乳名晏晏,还是皇帝亲自取的,大概是期盼她能够无忧无虑,晏晏一生罢。

    公主大概是点了头,独孤婧这才招唤云棠,“公主身子虚弱下不了榻,你也别顾及礼节了,就过来罢!”

    “是。”云棠点了点头,悄悄走去,朝帷帐前面一站,稍稍打量一眼,这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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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果真是个可怜儿,娟秀的凤眼,仿佛一滩盈盈春水,额头光洁小巧,皮肤白皙细腻,跟她母亲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此时一头乌发铺散在枕上,更加美的惊心动魄,只可惜生了病,嘴唇没了血色,身子更是瘦的厉害,否则还不知是何等的绝色。

    不敢多看,忙转上了正事,“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微臣今日来,主要是想问问那日的细情,您也不必害怕,说出来总要比憋在心里的好。”

    小公主转了转眼珠儿,眼中马上就溢出泪水,“我说了,那日我睡觉之时,忽被小儿嬉闹的声音吵醒,从此以后又夜夜都有,你们还要问些什么?”

    这……只有这些?李晏晏说到这,面色又开始惨白,看来是真的吓得不轻,可这样也没法子往下查啊?

    云棠笑了一笑,“公主,你既不想说,我也就不再多问,那微臣陪您聊聊天儿,微臣今年正好十五,只比你大了三岁,微臣在宫外头长大,不比您金枝玉叶,可乡野孩子也有乡野孩子的乐趣,公主,您出过宫么?”

    小公主点了点头,“十岁那年,父皇准我我去玩过。”

    云棠故作惊讶,“哇,那您去了哪儿呢?”

    小公主眨巴眨巴眼睛,“一路向南,到底没走多远,只到了最南的明德门,也就回宫了。”

    云棠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啊?都是长安的地界,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长安是天下最繁硕之地,可到底不能包罗万象,有时间呐,您真该出去看看,微臣家在岐州,还没走多远呢,风土人情就和这不一样了,您说说那江南水乡,塞北大漠,那得是什么样的风光?”

    “就算是,可你一个姑娘家,能去那么多遥不可及的地方?”

    云棠笃定地点头,“那有什么不能的啊,姑娘怎么了?咱们生而为人,老天爷给了咱们这两条腿,就是用来走出去的,没谁能困住咱们,只要你想,你爱去哪就去哪!”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在这大明宫,哪个女人能爱上哪就上哪?独孤婧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刚要阻拦,却被儿子李迥抓住了手臂,再一看,病榻上的女儿果然是面露向往,连眸子间也放了光似的,好似精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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