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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四季,见过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深井冰的冰

    季随不留痕迹地从复印件上面的照片移开眼,淡淡道:“不认识。”

    十年前的身份证,照片里的人还未完全褪去稚气,唇角向上微微翘着,青春朝气。

    夏毅凡:“也是,柳市那么大。”

    “走了。”季随站起来走出小酒馆,拐了个弯,沿着海滩往救援队走。

    还是年少时,一个雪夜,他和一个女孩一同从派出所出来,在马路上静静走了一段路后,他说:“放心,从这里出去后,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女孩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进去之前,我也不认识你。”

    *

    倪莱一夜没睡,压根睡不着,不是人睡的地方。

    蟑螂什么的各种小动物到处乱窜,甚至爬到了她床上。

    她忍着恶心从房子里出去,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无人区,找到一块礁石靠着,等日出。

    这里是她看见青鸟的地方。

    太阳从海里冒出半个圈时,她听到下面有动静,遂扒着石头向下看。

    刚低下头就被人抓着肩膀抡在石头后面的草丛中。

    “想死别他妈在这死!”男人怒吼的声音。

    “我来看!日!出!”倪莱挣扎着从草丛中爬出来。

    礁石上站着一个裸男。

    第2章 剥大蒜

    倪莱瞪大眼愣住。

    古铜色,宽肩窄腰,背上有条很深很长的刀疤,身上肌肉紧实匀称,大腿修长有力,臀部翘而性感。

    小腹虽然凹着,但是人鱼线依旧清晰,身体上有水珠沿着人鱼线往下,再往下……

    男人突然侧身,背对着她,纵身跳入海里。

    倪莱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古铜色的臀部。

    常年在海边的人,身体被晒黑没错,但是屁股不应该是……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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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跟剥大蒜一样,正确的剥开方式不应该是剥掉皮,露出白白白色的蒜瓣吗?!

    他身上的古铜色很均匀,不科学。

    太过震惊,倪莱在草丛中坐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身体的痛觉和石头缝里男人的衣服和鞋袜告诉她,她没有出现幻觉。

    此人在裸泳。

    臀部不像大蒜瓣一样白好像有了那么点儿科学。

    背面是古铜色,正面……呢?

    倪莱费了半天劲才把臀部从脑袋里甩出去,身体正面的胸肌腹肌什么肌的争前恐后往脑袋里挤。

    真是……太阳了藏獒。

    倪莱坐在石头上回想了半晌,确定人鱼线下面的那啥啥她没看到。

    那啥啥究竟是什么颜色?!

    古铜色?蒜白色?还是肉粉色?

    登岛以来,这是第一件有点儿意思的事情。

    虽然没看到,但是她看到了男人的脸。有棱有角,很有辨识度,适合画进画里。

    太阳完全升起来,被海水托住,像个熟透的番茄。海水开始涨潮,一浪高过一浪,始终不见男人的踪影。

    倪莱从石头上跳下来往回走,她觉得如果自己始终赖着不走,那人估计淹死在海里也不打算上来。

    还挺……害羞。

    真想学学牛郎耍回流氓,把他留在石头缝里的衣服给偷走!

    倪莱心情莫名好了不少,不是她思想猥琐爱好这口,而是她又一次依靠着这张面瘫脸占了上风。

    数年前的一次事故,脑部神经出现问题,她的脸再也做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

    常年保持一种面无表情的表情,由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麻木习惯,不是件容易的事。

    面瘫有面瘫的好,比如刚刚和那个裸男四目相对时,甭管她心理活动是什么,甭管她怎么血脉偾张胸腔炸裂,她的脸是无比淡定的。

    尽管一夜未眠,倪莱精神头很足,回去之后拿笔一气呵成画了幅画——抽象派裸男。

    虽然是抽象派画法,但是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是个裸男,肩背扛着刀疤的裸男。

    倪莱站在画架前,三年来第一次有了感觉。

    就是她想要的感觉,想要画出世界的感觉。

    她用手机把画拍下来,翻到章小怜的微信聊天窗口,选择图片的时候,她顿了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把照片发出去而是退出了聊天框。

    攥着手机爬到阁楼发了会儿呆,除了摇摇欲坠的破烂和霉腐味,摸着良心讲,这里的视野很好,可以看见海滩和岛上一部分的风景,包括房东的那个小酒馆。

    清晨,酒馆没有开张,木门紧闭,门前的小路静悄悄,无人经过。

    整个页沙岛还在沉睡中没有醒来。

    忽然,一人一狗闯入倪莱的视野,打破了宁静。

    一个男人骑着经典二八式自行车,从小路尽头缓缓驶来。

    车把上挂着一个盛满菜的菜篮,一只金毛摇着尾巴跟在自行车屁股后面。

    男人在小酒馆门口停下,拿下来车把上的菜篮,挂在金毛脖子上,大掌在金毛脑袋上摸了摸。

    金毛围着他转了个圈,脖子挂着菜篮跑到酒馆门前,抬起前爪把门挠开,溜了进去。

    男人单脚支地,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他把烟盒塞回裤兜,掏出一盒火柴,划出火,拢着掌心挡住风点烟。

    火柴装进裤兜,双手撑车把离地,骑上自行车离开。

    他身上穿的长衣长裤倪莱认识——无人区石头缝里的衣服,那个裸男的衣服。

    他掏火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倪莱看见他抬头朝她这个方向瞧了眼。

    只这一个若有似无的眼神,倪莱莫名心跳砰砰砰,下意识去躲。

    一个闪身,小腿蹬掉了阁楼的两截横梁。

    “……!!!”倪莱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姿势静坐了两分钟,这才小心翼翼掏出手机给房东打电话。

    第九声嘟后,夏毅凡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含糊地喂了声。

    倪莱平静道:“阁楼的横梁断了。”

    夏毅凡秒醒,腾地坐起来:“你上吊了?”

    倪莱:“……”

    夏毅凡掀开被窝,直接穿着睡衣裤趿拉着拖鞋就往门外跑,边跑边嚷嚷:“我告诉你啊,你敢在我房子里寻死我不给你收尸,啊呸,我把你尸体扔海里喂鳖。”

    倪莱:“……”

    夏毅凡着急慌忙地跑到老房子,看到断掉的两根横梁,擦汗道:“卧槽,你上吊了两次?!”

    倪莱想起今早无人区的那个裸男,也是信誓旦旦说她要自杀。

    “我长了一张自杀的脸?”她问。

    “哦。”夏毅凡抬起头,看着坐在高处一脸面无表情的倪莱,干笑道,“不能够,主要是你长得招眼,不像个凡人。”

    倪莱从鼻子里哼了声。想起自己当初进王家门时,被王茹沁指着鼻子骂她整天挂着一副死人相,克死了王辉。

    *

    季随带着队员们在基地训练。

    救援队的生活其实很枯燥,除了出任务,每天都在训练。

    海上瞬息万变,救援时不允许出错,一个微不足道的零件数值的变化就可能导致潜水员丧命,更不用提等待救援的人们。

    体能训练,技能训练,实操训练……轮番下来个个都已精疲力尽,但却没有丝毫懈怠。季随私下里和队员们打闹玩笑,但是训练时格外严苛,队员们早已习惯,每次训练都要当成实战救援。

    季随抱着最后一个假人从海底出来。

    毛线把假人平放在甲板上熟练地做完了一套心肺复苏,没头没脑说:“季队,阿凡家的那个女房客有点儿虎。”

    季随抹了把脸上的水:“刚在下面你净想着这些?轮机舱还有一个人你都不知道!”

    “没有没有,是阿乙提醒我时间到了。”毛线坐在甲板上,自知理亏,心虚地张牙舞爪比划着转移话题,“就昨晚她脚踝上那块木板,你知道她怎么卸下来的吗……”

    毛线把夏毅凡昨晚说的话又重复了遍,最后感慨地说:“这其实都不算是事儿,最关键的是她一个小姑娘,长得本就招眼,一个人登岛玩就不说什么了,她那脾气就不怕遇上个歹人把她给……这也就是运气好碰到我们,换帮人试试?她没准昨夜就让人给那啥后扔海里了。”

    毛线一只手按在假人胸口挠了挠:“大海那么大,那我们可就捞不着喽。”

    季随抬脚把他按在假人胸口的手踢开:“待会儿负重折跑你背老三。”

    老三是救援队体格最大体重最重的一个队员,在指挥中心工作,负责救援警报系统。老三个头大吃的胖,但是脑子却很灵活,是个灵活的胖子,平时鬼点子最多,也最不老实。

    毛线趴在甲板上哀嚎:“为什么?”

    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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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皮笑肉不笑:“给他摸胸。”

    毛线想哭,我不就是摸了一把假人的胸吗。

    *

    一天训练结束。

    汗湿的t恤贴在身上,印着腹肌的轮廓,季随一把扯掉t恤,拿在手里拧了一兜水出来。

    毛线拿着手机蹦过来,喊:“阿凡打电话找你,说是有急事。”

    “等着。”季随拽着裤腰要脱裤子去冲澡。

    “季爷!救救我!”夏毅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我砸晕了一个人。”

    季随淡定道:“趁人晕着赶紧找把刀剁吧碎了扔海里喂鳖。”

    “晚了,她醒了。”夏毅凡接话很溜,“她说让你赔衣服。”

    “放屁。”夏毅凡喊过不少狼来了,其实就是想约他出来喝酒,季随直接推辞道,“我今晚不出来。”

    “她真的让你赔衣服,倪莱,昨晚那个女的。”夏毅凡扯着嗓子,“她说你今早扯破了件她的衣服,非让你赔个一模一样的,不然这事没完。”

    毛线拿着手机瞪大眼,脑子里闪现过无数个黄暴小剧场。

    季随裤子已经脱了一半,听到这话,他身形顿住,略微思忖了会儿,无视毛线脸上精彩的反应,扭头对着毛线手里的手机屏幕说:“十五分钟。”

    “好嘞,我在老房子院门口等你。”夏毅凡挂断电话,心里有点儿虚。

    第3章 纯手工

    今天修横梁时,走廊楼梯折了一截,倪莱一个不留神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因为抱着头部,加上台阶不陡,身上倒没受什么伤,就是衣服沾不少灰

    倪莱脱下来外套,发现肩膀上破了个大口。

    这件外套是她目前最贵的一件,谈不上多喜欢,她特意穿来是因为这是三年前在岛上时穿的衣服。

    像是某种仪式或者强迫症,三年前在岛上时用过的东西,不仅是这件外套,就连画架和行李箱,只要是能找来的,她一并都带了过来。

    其实想想挺可笑,但是刚发现破了的那瞬,倪莱盯着那个大口,觉得这是个预兆,她此次前来画画失败的预兆。

    似乎能看见自己脑门上“废物本废”四个大字,被王家死死钉上去的四个烫金大字。

    夏毅凡不怵撒泼打滚张牙舞爪的女人,起码情绪是外泄的,他应付得了。但是倪莱这种面无表情把自己情绪全部掩藏起来的人,他打心眼里害怕。

    这种人往往是最狠厉的角色,不定憋到什么时候给你背后来一刀。

    小时候他出远海时,在船上见识过这类人。

    夏毅凡打量着倪莱,不由从心底打了个哆嗦,主动说:“多少钱?我赔你。”

    “我就要这件。”倪莱凛他一眼,“破之前的这件。”

    “……”夏毅凡趴在栏杆上勾着脑袋看了半晌,小声bb,“这个破口不像是滚个楼梯就能烂了的,再者说,又不是我推你下来的,跟我有个毛关系。”

    倪莱坐在台阶上,拎着外套盯了半晌,突然说:“今早被人抓破的。”

    夏毅凡:“啊?”

    倪莱:“今早让金毛给你送菜的那个人。”

    夏毅凡猛地一拍栏杆,惊喜道:“我知道这人!”

    用力过大,栏杆上的朽木掉下来一块。我得救了!

    夏毅凡脚下抹油溜出去给季随打了一通电话。

    *

    季随没冲澡,也懒得换衣服,直接把那件湿透了的满是汗臭味和黑污泥的t恤套回身上,跨上那辆二八式自行车骑出基地。

    十五分钟后,夏毅凡站在老房子院门口朝他招手:“季爷,还没吃饭吧?”

    “吃你个头。”季随骑到他跟前,把自行车随手撂到墙根,“衣服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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