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四季,见过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深井冰的冰
季随如实说:“没有。”
倪莱:“去医院吧?”
季随想了想:“行吧。”
队里忙完暴风雨后重建的这摊事儿,还有个一年一度的考核,他这个队长必须在场。
倪莱问:“你想吃什么?”
“简单点,”季随在脑子里迅速检索了遍,“就面条吧。”
“好。”倪莱下楼。
二十分钟后,倪莱跑上来:“季随,面里要放醋吗?家里没醋,你如果要吃,我就出去买。”
季随叠着被子没回头:“不吃。反正现在感冒着,吃什么嘴里都没味儿,你就是在面里放坨……”
他折好最后一个被角,把“屎”字咽了回去。
倪莱忽略掉“坨”后面跟着的信息,而是瞪眼看着床上的四方块,诧异道:“你被子都是这样叠?”
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床单平整,一丝褶皱都没有。
季随站直,往门口走:“习惯了。”
倪莱跟着他下楼,这才想起二大爷说过季随以前在海军陆战队。
“你们部队的人是不是都会叠被子缝衣服?还有切菜。”
季随扭头,倪莱正好从台阶上跳下来,为了能跟上他,她略过最后两级台阶,直接跳了下来。
刚落地的时候不是太稳,慌忙中,双手向前做出扑街的动作。
季随叹气,伸胳膊过去:“我耳朵没聋,你站在楼梯最上面我也能听见。”
倪莱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站直了身体。
胳膊稳如大树,硬如钢铁。
就像电视上看到的,父亲对站在高处的孩子说,你放心往下跳,爸爸会接住你。孩子心惊胆战跳下来,落在父亲结实的臂弯里,孩子脸上的害怕顷刻消失殆尽,继而被笑容取而代之。
这就是安全感吧。
倪莱抓着季随的手臂,想对他绽开一个笑容,她努力扯嘴角,却是徒劳。
“松手。”季随看着她的脸,研判了会儿,“好了,知道你在笑,松手吧。”
倪莱愣怔着松开手:“你怎么知道我在笑?”
季随往餐桌前走:“因为我吊。”
倪莱:“……”
季随坐下来,拿起筷子挑了挑碗里的蟹肉:“螃蟹你没吃?”
“我吃了,没吃完。”倪莱跟过来,“挺好吃的,可以算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螃蟹。”
季随:“二大爷手艺好。”
倪莱:“二大爷是干嘛的?渔民吗?”
季随笑了下:“你不是看到了?网络直播。”
倪莱:“……”
季随挑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两人再无话说,默默吃饭。季随先吃完,把碗筷一推,走出屋门口。
他点了根烟,背靠树,单手抄着裤兜。
抽完半根时,倪莱甩着手上的水从屋里走出来:“你嗓子不舒服……”
“反正都要去医院,不差这一根。”季随瞟她一眼,往院门口走,“去吗?医院。”
倪莱眼睛一亮:“你是在等我?”
季随推起自行车跨上去,没说话。
“你等我一分钟,我去锁门。”倪莱跑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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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包和钥匙出来锁上门,季随已经等在院门口。
他看着她跑过来,拿着嘴里的烟吸最后一口,摁灭在车把上。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天天一个人待着,不闷出病才怪。医院虽然不是什么好地儿,贵在人多。
说要她扔掉那什么玻璃罩,那就伸把手捞她一把吧。
倪莱锁上院门走过来,季随憋着最后一口烟,待她走近了,他才把烟吐出来,全喷在她脸上。倪莱呆住。
季随笑起来,把手里的半截烟塞到她手里:“良好岛民倪画家,烟头拿着,找个垃圾桶扔掉。”
*
岛上不少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里生病受伤,基地医院大厅来来往往都是人。
冯安安揉着脖子从手术间走出来,接连两台手术,连续工作八个小时,全身僵麻木,脑袋都是木的。
她穿过走廊想去露台透口气,身后突然传来吵闹声,紧接着是刺耳的摩擦声。
“医生!就是你!你过来!”
冯安安被一个青年扯住胳膊,她一个踉跄,直接摔在地上。
青年一手拿着针头,急赤白脸地吼:“你们是什么狗屁医院,护士扎针都不会!看看我的手,被扎出两个血洞出来!不会扎针就罢了,关键还长那么丑,腰粗的跟个水桶似的,我不晕血,就他妈晕丑比。”
冯安安半躺在地上,根本来不及反应。
青年脾气异常暴躁,情绪异常不稳,手里的针头到处乱戳,好几次差点儿就要戳到冯安安脸上。
冯安安吓到几近失声:“有话好好说,你先把针头收起来。”
青年:“你来给我扎!”
冯安安带着哭腔:“好好,我扎,你把针收起来。”
青年挥舞着手里的针头,想要提溜着她站起来:“快点!”
“啊!”针头眼看着就要戳进眼球里,冯安安几乎感觉到针头穿过睫毛的沁凉。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一个猛扽,青年的手腕脱离冯安安。
没了支撑,冯安安向后倒去,被人从后托住。
她侧脸,看见了季随。
季随一只手紧紧握住青年的手腕,一只手稳稳拖住冯安安,与此同时,他抬起膝盖狠狠顶了下青年的小腹。青年吃痛半跪在地上。
待冯安安站稳,季随的手掌离开,扫了她一眼,皱眉看向青年:“你想干什么?!”
青年梗着脖子:“我来看病,要医生扎针,天经地义!”
护士小珍挺着肚子走过来,眼睛里沁着泪。
她怀孕六个月,本来上周刚请了产假,但是这场暴风雨催病了不少人,医院人手不太够,她就把假期往后延后了一周。
刚给青年扎针的时候一直被他嘲笑身材,小珍说了自己在孕期,青年不信,说要摸一下才知道真假。小珍没有理会,弯腰给他扎针,结果青年还真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她一个错手,针扎歪了。
青年见手背出了血,跳脚急着想要打她,考虑到她是个孕妇怕惹出事,就撒泼说先医生给他扎针,刚蹿出病房就看见了冯安安。
走廊里有其他病人在小声议论,季随听了两耳朵,他看了眼小珍,大概猜出来几分。
“要扎针是吧?”季随眼神犀利地看着青年。
青年被他的气势压倒一截,但依然嘴硬道:“不行?!这个最起码的要求不能满足?!”
“能满足。”季随握住他的手腕往里一折,青年手里的针头脱落。
季随接住针头。
青年惊骇:“你要干什么?”
季随拿着针头冲他一笑:“扎针。”
青年往后撤,奈何季随力气太大,攥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像只铁钳,他动弹不了分毫。
“不要!你——”
季随瞅准他手背上的血管,一个猛戳,扎了进去。
医院保安这时赶到,接手了青年。
青年嗷嗷叫唤着,不敢轻易把针拔下来:“杀人啦!”
季随示意冯安安上前:“医生,扎对了吗?”
冯安安凑近检查了下,点头:“是对着的。”
青年瞪着季随:“你谁啊你?我要投诉你。”
季随:“救援队队长季随,投诉信箱在救援队大院一楼大厅。周一才会统一拆投诉箱,今天周六,你还能赶得上。友情提醒,去之前吃饱饭,塞的时候多用劲儿,信箱满了,不太好往里塞。”
说完他转身往回走,保安把滋事的青年押走。
冯安安安慰了小珍几句后,转身快步追上季随:“季队,刚才谢谢啊。”
季随:“我刚好路过,顺手的事。”
冯安安:“你来医院有事?”
季随:“感冒了,过来看看。”
“你感冒了?”冯安安目光里透着关心,“严不严重?你跟我上楼吧。我现在刚好有空。”
“不用。我挂号了。”季随看向左前方,“应该快轮到了。”
倪莱拿着病例向他挥手,怕季随看不到,她还往上跳了几下。
季随看着她笑了起来。
第34章 重写
冯安安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顺着季随的目光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倪莱。
她心口缩了下,收回视线再看向季随,排山倒海的沮丧和绝望瞬间涌上心头。即使上回季随当着她的面亲了倪莱,她也没有这样绝望过。
从来没有见季随这样笑过,从来没有。
其实就是个寻常的笑容,说不出有多好看,不足以迷倒万千少女,但就是——不一样。
如果他能对自己这样笑一下,恐怕当下命都会给他。
冯安安看着季随走过去,伸手盖在倪莱头顶,做了个向下按球的动作。倪莱抱着脑袋朝他吐舌头,季随在她脑门上弹了下,笑着跟她说了句话,然后他们一起朝自己走过来。
冯安安站在原地,身体仿若被抽空。
季随走过来,跟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直到倪莱向她稍稍弯了弯腰,她才反应过来,连忙从脸上挤出一丝笑:“你好。冯安安。”
“冯医生好,我是——”倪莱稍稍停顿了下,“倪莱。”
她本来想要说,我是住在季随家的倪莱,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于是去掉了前面的那串前缀。
冯安安微点头,问:“你们多少号?还要排多久?”
倪莱看了眼手里的号码:“大概还有五六个,快了。”
季随看向冯安安:“你先去忙吧,我就是普通感冒,不着急。”
“也行。”冯安安说,“如果要住院的话,记得去三号楼。”
季随:“知道。”
救援队隶属医院有支应急医疗队,包括冯安安在内,随时准备着接应海上救援回来的伤病员,集中在三号楼。医院虽然整体对外开放,但一般保留应急医疗队的资源,只有所有病房都占满,才会开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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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楼。所以相对来说,三号楼病房条件比较宽松。
冯安安今天也是被临时抽调出来,没想到会撞到青年扎针这种糟心事,更没想到会遇到季随还有那个住在他家的女孩。她收拾着乱七八糟的心情,踱回三号楼休息室。
季随到底没有住院,只在大厅坐着连输了几瓶药水,又拿了一些药就回去了。
输液的时候,倪莱一直陪在身边,两人几乎零交流在大厅坐了一下午。
其实倪莱特别想利用这个两人相处的时候聊些什么的,譬如当年,譬如过去,譬如现在……自她认出季随就是禾子以来,他们还没有真正聊过,但是每抬起脸去看季随,总能被他的神情给堵回来。
他淡着一张脸,没给过她一个眼神,明摆着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倪莱向来不会主动讨好人,心理建设了数十次,努力张了几次嘴,最后都作罢。
大厅人来人往,大约是顾忌着是在医院,人们交谈都是压着声音,周围并不嘈杂。窗外肥厚的芭蕉叶上残留着雨水,恰有阳光照过来,映得上面的水珠亮晶晶的。
倪莱就这么坐着,脑袋放空,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只一个晃眼,窗外的天就已经暗了下来。
季随终于把今日份的药量输完,拿了些药离开医院,推起院子里的自行车往前走了半步,停下来抬腿跨上去,偏头朝倪莱的方向看过去。
倪莱快走几步过来,这才问:“你不住院吗?”
“在哪都一样睡。”季随下巴朝后座指了下,“送你回去。”
倪莱摆手:“你直接回救援队吧,天还没黑透,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烧刚退了些,被风吹会反复加重的。
季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声音略微加大:“上来。”
倪莱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里隐隐透出来的不耐隐忍,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默默坐上去。
季随把她送到9号院门口,一句话没说,调转车头很快隐没在夜色里。
倪莱掩上院门,没明白他为什么叫自己去这一趟医院。
进屋开灯,换了鞋后去厨房洗了手,煮上小米粥,看着燃气灶一簇簇的火苗,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刚刚季随送她回来时,忘记问他要不要进来吃晚饭了。
倪莱打开冰箱,只找到两个西红柿一个鸡蛋,有那么点儿庆幸没有邀请他共进晚餐,半盘西红柿炒蛋确实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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