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四季,见过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深井冰的冰
李川书:“好,听你的。”
副机长程惜急道:“不行,必须等季队一起走。气象预报风浪会越来越大,四十五分钟以后,这艘小破船早就被拍零散了。”
冯安安听到他们的对话,急得眼泪掉出来:“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你跳下去腾位置。”程惜冷哼一声,说话带刺,“非要跟来,我看这几个伤员撑到明天都死不了,显得你一个医生多能耐。”
程惜和冯安安都是季随的爱慕者,彼此知道各自的心思,平时见面和和气气,真到了现在这种节骨眼上,又都是为了季随,说不上一句话就怼了起来。
“程惜!”李川书高喝了声。
目前这种情况,李川书虽然心急,但是身为机长,担着所有人的命,无论何时,都必须要稳住情绪,保持清晰的大脑。
“这样,等重伤的那孩子上来,冯医生查看下伤势,如果没有生命危险,我们把人送到救援船上,然后再折返回来接季随。”李川书冷静道,“接到季随后,我们乘救援船一起回去。”
冯安安:“是。”
程惜:“是。”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前提是担架上的孩子可以撑到明天。
与此同时,渔船甲板上。
两个年轻渔民本来还在甲板上趴着,听到季随说机上只有四个位置后,全都在一秒之内爬了起来。
身姿相当矫健。
季随认出来,这两个人就是他刚降下时,冲在最前面喊着说他是chu男和八代单传的那两个年轻人。
chu男蹿到最前面,一把扯住担架:“船长报的人里没有阿坤,凭什么拉他上去!再者说了,他一个快死的人,和我们健康的活人争什么争,没准还没拉上去,他就死了。”
八代单传也蹿过来,拽着毛线不让他升:“你们救援队不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吗?这种时候,你怎么能置人民的性命于不顾,自个去逃命?你也不学学你同事,他都主动留下来……”
季随上前攥住他的手腕,狠狠往上一折。
八代单传惨叫一声,撒开手:“你——”
季随攥着他的手腕:“担架必须要有专业人员护送才能升上去!你他妈会在半空和绞盘手交流做指令?!”
“那让他升上去再下来,你们和船长一起等。”八代单传气势明显弱了下来。
“我草你祖宗!”季随单手攥着他的手腕往上一借力,把他掀翻在地,再抬脚蹬住他的胸口,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你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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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队。”毛线眼睛有点儿热。
“没时间了。”季随托着担架稳住往上送,“快上去。”
毛线:“季队,注意安全。”
季随指着在一旁吓傻了的chu男:“你!过来!”
chu男是哭着被季随送上去的,双脚离开甲板的时候,他才敢开口说话:“谢谢你。”
我回去就破处嘤嘤嘤。
“胳膊用力夹住!”季随伸手推了他一把,眼睛焦急地看向船舱口。
八代单传在地上挣扎:“不是还有一个位置?”
舱口出现船长的身影,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
“就他妈你了,老实待着陪老子!”季随脚踩着八代单传胸口把他死死钉在地甲板上,大掌抓着降下来的吊篮,对船长喊,“快!”
小女孩昏迷着,看不出有外伤。
船长跑过来:“可能是吓着了。”
“这样也好,往上升的时候不会害怕也不乱折腾。”季随把小女孩装在吊篮里升上去,“机上人员已满,他们先回去。救援船很快就会来。”
“我留下,留下。”船长浑身湿透,情绪激烈,“同志,救援船可以把我的渔船一起拖走吗?这是我一辈子的积蓄啊。”
“看情况。”季随这才抬脚,松开八代单传。
八代单传知道已经无望,躺在甲板上呜呜呜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甲板晃了晃。
像是船底在鲸鱼背上滑的那种晃动。
“操!”季随弯腰单手拎起八代单传,另一只手捞住船长的胳膊往外跑,大声喊,“跳!”
季随认识这种浪。
噗通——
轰——
一个巨浪突然从船底蹿上来,掀起渔船!渔船被浪拖着掀了个个,七零八落地倒扣在海里。
“渔船被浪扣在了海里!”程惜声音里都是骇然。
救援机里顿时鸦雀无声,刚才还哼哼唧唧的众人都闭上了嘴,暗自庆幸着因伤优先被救上来。
救援机已经准备返航,各种条件也不允许再开舱门。
“季随?!季随?!”机长李川书喊。
咕咚咕咚——
“我他妈,应该带着冲浪板来。”季随摘掉头盔,掌心握着对话机钻出海面,笑道,“老子死也要死在女人身上。”
救援机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李川书:“你小子。”
查看了阿坤和阿花伤势的冯安安紧张到几乎失声:“机长,可以!”
李川书秒懂:“季随,我把他们送到救援船就立马返航!你一定要撑住!”
季随:“快滚吧。”
救援机在夜色中飞逝而去。
“我操!”
刚被巨浪拍晕过去的八代单传醒来,见旁边有个人,抓住生命里的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抱住季随的大腿。
季随右胳膊还挂着被船舷砸晕过去的船长。
妈的!
一个死死抱着自己的左大腿往下拖,一个不省人事死沉死沉地挂在自己右胳膊上。
季随向八代单传打手势,告诉他放松。
八代单传兴许是真吓傻了,不听不看不懂,就知道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季随在海底翻了个身,伸右腿踹他,没踹开。季随闭着气,左手抡着头盔,砸在他背上。
八代单传晕了过去。
季随抓住一截横木,两只胳膊各捞一个人,向渔船游去。
*
第二天清晨,季随骑着自行车离开基地,刚拐了个弯就被阿乙从后头呼哧呼哧追上:“季队,指导员让你去医院检查身体包扎伤口。”
季随没有停:“我这就去。”
阿乙:“去哪儿?”
季随:“黄大爷医馆。”
“哎哟喂,黄大爷按摩拔罐还成,其他真不行。”阿乙跳上他的车后座,“我看你这是在躲冯医生。”
“医院人手不够,我这个糙老爷们就不占用人民资源了。”季随踩着脚蹬子,屁股离开车座,前车轮骑上一块石头。
车身一阵剧烈颠簸。
“哎哟。”阿乙被怼下后车座,跌坐在地上。
季随笑骂:“滚蛋。”
*
倪莱一觉醒来,鼻塞脑袋沉。
昨夜贪图风景好夜风爽,大开着窗户睡了一夜。虽然感冒,但也是她登岛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起床简单洗漱后,出门去找药店。
一路向人打听,有人告诉她黄大爷医馆包治百病。
倪莱根据地址找过去,刚到门口,就看见季随坐在堂屋的长条凳上,旁边立着一个挂吊瓶的架子。
左手背上扎着针,右手夹着一根烟。
长腿随意搭着,坐姿松散。
他抬眸瞟了倪莱一眼,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
第8章 雪夜
倪莱扶着门框看向里面,堂屋里只有季随一个病人。
“你也来看病?”倪莱把目光定在他脸上,问。
“来遛弯。”季随抖了下烟灰,把烟放进嘴里抽了口。
脖子和胳膊上都是皮外伤。遛弯时挨的揍?有人敢揍岛主??
倪莱想象着各种可能,抬脚迈进来,鼻音很重:“感冒药这里有卖吗?”
没人应声。
倪莱偏头看向季随的方向,发现他脑袋枕在墙壁上,嘴里叼着烟闭眼假寐,眉心皱着,眼窝泛青,胡子拉碴,一脸疲惫。
但,还是帅啊。
季随个子大,在长条凳上坐着,觉得怎么都装不下他。
天地都装不下他。
嘴里叼着的烟一直没有吸,烟灰积成一截,始终没有掉落下来。
这截烟灰像是戳在倪莱神经上,她突然有种想拿起画笔的冲动。
黄大爷一直没有出现,倪莱靠着门框直愣愣盯着烟灰,待烟燃尽,就要烧到他嘴皮时,倪莱叫:“季邪。”
季随坐着没动,眼皮也没动。
倪莱抿了抿唇,走过去,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拿他嘴里的烟。
季随倏忽睁开眼。
四目相对。
“……你烟吸完了,刚叫你你没听到,怕烧着你。”倪莱尴尬地缩回手,软声解释。
声音听在耳朵里,倪莱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这么细声细语软糯糯的语调居然是从她自个喉咙里蹦跶出来的?!
真是见了鬼了,同样见鬼的还有她的念头和动作。
亲手去拿他嘴里的烟,这一举动的这一理由,性转一下,这就是流氓趁着美女睡觉,伸咸猪手去摸她嘴唇,被美女抓个正着,流氓解释说他这是见她口红花掉了不好看,帮她抹匀实!
啊啊啊啊啊倪莱想暴走。
面瘫脸,我再次谢谢您嘞。
倪莱站直,目视前方面不改色,看起来分外淡定。
季随拧着眉心,拿掉嘴里的烟头丢在地上,抬脚踩灭。
烟灰四散开来。
季随靠着墙壁,抬眼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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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墙上的挂钟。
两分钟,他睡了个觉。
刚睁开眼的那一霎那,近距离看见倪莱的脸,他晃了个神,以为梦回年少。
记得一起从派出所出来的那个雪夜,他坐在马路沿的长椅上抽烟,倪莱跟着坐在他身边,抬手戳他胳膊:“能给我一根烟吗?”
因为怕冷,她只从袖筒里探出一根手指,白白嫩嫩。
季随不耐地转过脸,喷了一口烟在她脸上。
她又戳了他一下,声音很软:“就一根。”
季随甩开胳膊,烦躁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和一盒火柴丢给她。
“我也不喜欢打火机。”倪莱划着火柴把烟点着,“每次看见打火机和煤气罐,我脑子里都会快闪出它们爆炸的画面,非常恐怖。”
倪莱是手指拿着烟把烟点着的,不像别人,先把烟放在嘴里。
季随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倪莱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抽烟,我就是喜欢看烟慢慢燃尽的过程,如果到最后能撑到一条烟灰才掉下来,那就是完美。”
“……”季随张了张嘴,“矫情。”
他其实想说傻逼来着,但是话到嘴边,看着她的盈盈笑脸没说出口。
“我喜欢画画。”倪莱把烟嘴摁进雪里,抬眼看着他笑,“我画过一根烟从开始点燃到燃尽的全过程,在学校获过奖。”
季随淡淡:“哦。”
倪莱说个不停。
季随当时只觉得她忒絮叨,像是天上的雪花,接二连三一片接着一片没完没了。
烦。
他沉默坐着,一根接一根地抽闷烟。
“你怎么不说话?”倪莱问他。
季随没吭声。
倪莱又问:“我是不是很烦人?”
季随:“哦。”
倪莱抿着唇不说话了。
季随抽完最后一根烟,身体后仰,两只胳膊向后搭在长椅靠背上,目光在倪莱身上逡巡了一圈,说:“你,打哪来的回哪去吧,别他妈老跟着我。”
倪莱低着头,双手摁在长椅上,手指不停抠着长椅上的油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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