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四季,见过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深井冰的冰
“羡慕?”季随拿着链扣往链目里套,抬眼看着毛线,一脸坏笑道,“你等着,我今晚就可以让你上面也有人。”
“女人可以考虑,男人免谈。”毛线蹲在地上,扯了扯裤腿,脸上挤出一朵菊花笑,“季队,其实他也投诉我来着,我吧,你也知道,我就……”
季随没觉得意外:“你给他道歉了?”
“嗯,是。”毛线红着脸声音越来越小,“有指导员在旁边唱|红脸,他骂了几句,也就没再追究。指导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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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线没再说下去,他怕季随炸。
季随满不在乎地问:“他想追究什么?”
毛线:“住院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季随:“能不能有点儿新花样?”
毛线:“反正他犯浑耍赖皮的花样倒是挺多。”
“对付这样的人,只一招他就立马滚蛋。”季随把链条接好,两手扯了扯,去往齿轮上装。
“什么招?”毛线问。
“别再跟我说找不到他,我都看见他啦!蹲在地上捣鼓自行车的那人就是他!”八代单传右手腕上缠着绷带,又把绷带多匀出了一圈挂在了脖子上,制造一种受伤很严重的视觉效果。
整个一沙雕。
八代单传继续用左手指着季随,吵吵着:“是他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把我胳膊弄伤的,我在海底快淹死过去时,他还拿头盔把我砸晕……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毛线站起来,拳头捏得咯吱响。
指导员和几个队员跟着八代单传,不停地安抚他的情绪。
季随蹲在地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而是慢悠悠装好车链,然后一手扶着脚蹬转动着,一手拿着链条油倒在轴承齿轮上,待链条转动顺滑了,他拧好链条油瓶盖放在地上,起身扶着车把,脚向后蹬开支撑,抬腿跨上去,沿着院子慢悠悠试骑了一圈。
八代单传差点儿被气背过去。
他像头有了灵识感知到主人要抓它去阉割的粉红猪一样,嗷嗷叫唤着飞跃围栏,朝季随奔过去。
因为穿着粉红色衬衫,脖子前伸,脸被气爆红。
这个飞奔的姿势,这个架势。
季随这个万年不上网跟不上潮流的老年人,居然瞬间get到了小猪佩奇的形象。
我操?!
季随错神的功夫,粉红猪势把车把当围栏,劈着叉扑过来。
是他忽略了这是辆二八式自行车,底盘高,车身高,车把也高。奈何他起跳太早,本身又不是跳高运动员,于是乎——他坐在了车轮上。
这是他身后众人的视角,以季随的视角来看——前车轮卡住了粉红猪的裤|裆。
季随抽了下眼皮,替他蛋疼:“八代单传?”
足足二十秒,八代单传才嚎出声来,啊啊啊个不停。
“上海永久,1988年原厂生产。”季随晃了晃车把,“古董车,车轮被你压扁了。”
八代单传愣了几秒:“什么意思?你还想讹钱?!”
“不讹钱,我就要这个轮,被压扁前的这个轮。”季随说完这句话就觉得特别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倪莱让他赔外套时,说:“我就要这件,破之前的这件。”
操!
季随拧眉,伸手拽着八代单传脖子上的绷带绕了两圈。
他依旧坐在车座上,只是身体稍稍前倾,胳膊往外一带,轻而易举把八代单传从车轮上甩了下来。
第10章 小怂样
“你——”八代单传弓腰捂着未来九代。
“你再嗷一声,我让你家止于第八代。”季随目光狠厉,“要**,你昨夜的行为是妨碍执行公务罪。要不**,我今天就可以让你再去海里遇八百回险!”
“你……我……”八代单传见识过季随的脾气,不敢硬顶。
“八百回,回回都是老子去救你。”季随声音压得很低,“往死里救,保证比昨夜刺激八百倍。”
“你敢!”八代单传说话气势只剩一个指甲盖那么大。
“投诉算个屁!这里老子说了算!”季随皮笑肉不笑,“去上头投诉去,我叫季随,季节的季,随便的随。你叫什么来着?”
“怎么?你想打击报复?”
“你猜。”
八代单传的双手被电击般从未来九代上拿开,转而捂住自己的脸,猛转身,撒腿就跑。
“怂蛋。”季随提溜着车把瞅了眼车轮,车轮好好的,根本没压扁压弯的迹象,“嘿,还真是个……软蛋。”
围观目睹整个过程的毛线挪步过来:“季队,他就这样跑了?”
“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软蛋,不经唬,整个一活在黑涩会电影里的脑残。”季随看着板着脸走过来的指导员,笑道,“如果你没杵在这,我今儿上来一句话不说,直接抡晕扔木筏上漂出岛去。”
“季随!”指导员用手比划着,语气严肃,“救援队的信箱里塞的全是你的投诉信!装都装不下!”
“你跟我抱怨没用。”季随支好自行车,“这事得找后勤,申请个大容量的信箱。”
指导员:“收起你的嬉皮笑脸,我跟你说正经的……”
页沙岛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线路之一,两年前有关部门重走海上丝绸之路,重建了页沙岛,应急救援队也是在那个时候成立的。
季随当时刚从海军陆战队退役,拒绝了转业安排,选择自由择业。
他没有马上工作,而是去世界各地可劲浪了一圈,最后一个人驾驶着帆船从南美洲出发,穿过太平洋,一路抵达我国境内。
途径页沙岛附近海域时,他正好遇见一起沉船事故。救援队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凭一己之力救了整艘船上的人命。
救援队邀请季随上岸休息几天,恰巧救援队的指导员和季随曾经的战友是老相识,指导员非常赏识季随,就拜托这个老相识游说季随加入救援队。
反正已经回国,暂时还不想回柳市的家,季随就答应留下来,签了一年合同。他各方面能力出众,三个月后就升为队长。一年后,还是不想回柳市,就又签了一年合同。
现在合同期就要结束,不夸张地说,指导员生怕他甩袖子离岛。能进这个应急救援队的人,能力都是个顶个的好,但是都不及季随。
救援队隶属国家交通部,每年都有编制名额,救援队员说到底只是份工作,有个编制保障心里也落个踏实。僧多粥少,别人想要的东西,季随却避着走。指导员明示暗示他多少回,回回被他挡回来。
“季随,昨天拨了一个编制名额。”指导员关上办公室的门,“你赶紧把手续办一下。”
“办手续需不需要回家?”
“你小子想家了?放你年假,想要几天都成!”指导员哈哈大笑,根本没想到季随会这么顺利答应下来。
“你说的啊,放年假。”季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毛线电话,“毛线,指导员刚准了你休年假,你挑个日子回家一趟,顺便办转正手续……”
“胡闹!”指导员气得拍桌子,“就知道你肯定使诈!”
季随挂断电话,笑:“毛线是我带出来的,他各项素质都很优秀,名额轮也该轮到他了。”
指导员瞪着他好半天没说话,最后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拿这种东西困不住你,你也不会在岛上待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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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季随啊……合同……”
“先不聊这个。”季随摆手,“我这几天心烦。”
“怎么了?”指导员关切地看着他胳膊上的伤,“你这个包扎的不行啊,待会儿让冯医生再给你检查检查。”
“这话传出去,黄大爷蹦脚跟你急啊。”季随说笑着从裤兜里掏出烟,撂给指导员一根,正经语气道,“今天的事情,多谢。每回都让你善后。”
“你知道就行。”指导员点着烟,半坐着办公桌吸了口烟,“这次救援具体情况,毛线和船长都跟我说了。这是咱俩关起门来自己说话,你做的对!就他那样的,迟早教做人。这年头什么奇葩都能遇上,就那次公海游轮赌博翻船事件……我说信箱里都是你的投诉信,其实我知道,都是你一个人揽下来的,让他们投诉都冲你……”
“别把我说那么高尚,我这还没死呢。”季随靠坐在他左侧,吐出一口烟笑,“你就缅怀上了。”
“你小子,破坏气氛啊。”指导员捶了下他的肩,“你心烦什么?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季随咬着烟:“我他妈就是不知道烦什么。”
指导员:“想女人了?”
季随:“滚。”
指导员:“是想男人?”
季随把他按在办公桌上,扯他的皮带:“想你了。”
*
吃过晚饭,季随闷在宿舍抽烟。
毛线剥了一盘的仙人掌果端过来:“季队,怎么不去海边抽烟,这屋里怪闷。”
季随拿着牙签插了一块果肉:“天天对着海,腻了。”
“你要走?!”毛线把盘子放在桌上,情绪激动。
季随:“走哪儿?”
毛线:“离开救援队。”
“合同没到期。”季随看了毛线一眼,稳定他情绪道,“我没想过这事。”
毛线:“那你在屋里抽闷烟想什么呢?”
“你怎么娘们儿唧唧的。”季随连着吃了两块果肉,把剩下半截烟塞回嘴里,“我就是抽根饭后烟。”
“今天下午队里让我办转正手续。我知道是你把名额让给了我,我……”
“没有让,本来就是你的。”
“季队,我——”毛线声音哽咽。
“出息。”季随站起来,“这是好事,叫上他们出去撸串,你请客。”
“我请我请。”毛线掏出手机在队员里发消息,边问,“还是去阿凡那里吗?”
季随:“他那个小酒馆没烤串,还得指使人跑腿,麻烦,直接去老古大排档。”
一行人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冯安安。
“季队,你们有活动?”
阿乙抢着说:“毛线今天转正,为了庆祝,请我们去撸串。冯医生你也一起来吧,老古大排档。”
“毛线,祝贺你。”冯安安笑着对毛线点点头,转而看向季随,“我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是不大合适。”季随咬着烟嘴,“有女人在,他们放不开。”
阿乙:“我能放得开。哥几个,你们能不能放得开?”
其他几个队员刚想起哄说能,季随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们全都知趣地摇头。
“我和漂亮姐姐一起吃饭会长鸡眼。”
“我上个月刚谈的女朋友,女朋友管得严。”
“冯医生,我妈说了,烧烤油烟大,对女人皮肤不好,不让我领女朋友去大排档,虽然你也不是我女朋友就是了,道理是一样的。”
“冯医生,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冯安安脸皮本来就薄,现在这种情况,她哪里不知道什么意思,满脸涨红,一直红到脖子梗。
她笑笑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吃过晚饭,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毛线:“那成吧,回头再聚。”
季随一直在旁边站着,默默抽完嘴里的烟,随手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双手抄进裤兜抬腿:“走吧。”
冯安安说了句:“你身上有伤,这两天尽量少喝酒抽烟。”
季随稍点了下头,与她错身而过。
礼貌客气。
冯安安原地站着,等他们走出院门,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烟头,轻轻摇摇头,走到墙角的垃圾箱前丢了进去。
季随的合同期又快到了啊。
*
两个小时后,毛线醉醺醺地趴在油腻的木桌上,扯着季随哭个不停。
毛线当初破格进的救援队,是季随给他争取了加入救援队的机会。
毛线当过两年消防兵,身体素质没问题,救援能力也过关,但是他潜水不行,甚至还有些深海恐惧症。
就这一点,永远也成不了一名合格的海上救援队员。
全票否决时,指导员说:“我们要从海神手心里抢生命,结果你告诉我你怕它?!”
当天晚上,季随在海滩见着毛线,脚边放着一个大背包,坐在沙滩上抹眼泪。
季随瞧了他一眼,并不打算过问闲事,他不擅长且不喜欢安慰人。
这人世间,谁他娘的没遇到过几件糟心事,况且这不过是一次求职失败而已。
毛线看见了他,叫:“队长,我可以克服!”
季随扭脸,点头:“挺好。”
毛线蹭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泪:“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季随打官腔:“这个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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