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已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玉橙
他是被一阵打斗声惊醒的,推开窗户看,只见逸风苑内,有两个身影飞来飞去,相互追逐着,难分彼此,却又看得分明,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红衣似火。
不一会儿,一大片的红从房檐上摔下来,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却被一条白绫裹住了身子。
“唉!”容泽一阵惨叫,“你下手咋这么狠?”
“哼!”子兮不屑地冷哼,抽掉白绫,使得荣泽在地上滚了几滚,“谁让你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那你也不用下这么狠手吧!”容泽翻滚时,硌到了腰,现下正捂着腰哇哇乱叫,还不停地控诉着子兮。
“我看你真是半年没见,皮痒了!”
☆、何必何必
“不就是打扰了你的美梦嘛!小气!”容泽撇撇嘴。
“哼!”子兮一声冷哼,恨恨地看着他,“你还好意思说!”她最不喜睡觉时被人吵醒。今日清晨好梦正酣,忽觉鼻头有些痒,她不耐烦地挥挥手,那痒感没了,不多久,竟又传来,如此反复几次,她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妖孽般的俊脸得意地笑着,她顿时大怒。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谁让你每次来容府,都睡懒觉,也没了平日里的警觉!”容泽也没站起来,就这么斜睨着她道。
怒火再次袭来,子兮忽地出手,眼看着那白绫就要缠上他脖子,容泽心下一惊,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大声道:“难道你不想要这个了吗?”
看到被装进透明瓶子里的灰褐色草药,子兮眼睛眯了眯,愉悦地勾起嘴角,飞出的白绫及时地收了回来。
容泽拍拍胸口,安抚自己那受惊的小心脏,她方才可是动了真怒的,还好自己考虑周全。
“你真的找来了?”子兮早已上前结果瓶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里面的草药看,眼中有惊讶,有喜悦,亦有笃定有自信。
“哼!”容泽借着她伸过来的手一下站起,拍了拍屁股,听到她的问话,不屑地哼了哼,“还没有我容泽办不到的事!”满含欠揍的得意语气。
“谢谢!”虽说此言有些夸张,然子兮却深知确实如此。
容泽嘴一瘪,有些委屈,“我本好心来给你送药,不想却被你狠揍一顿,早知便不来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子兮翻眼看他,“专程找了借口来扰我清梦。”
小心思被人毫不留情地戳破,容泽也没有尴尬,反倒笑嘻嘻地,“怎么样?现在不打我了吧?”
“你怎么找到的?”子兮却没在意他的得意,再次问道。此物正是能治好兰彧味觉的那味药引,当时她没能找到,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容泽,本打算多停留几日再来容府的,也因此提前了。
却不想容泽并未像先前那般邀功,脸上不正经得笑意也缓缓褪下,颓丧地垮了肩膀,整个人显得有些寂寥。
“是她?”看他这般反应,子兮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瞬间便想到了那个人。
“嗯。”容泽撇开眼睛,淡淡应了声。
“是我的人找到的消息,她令人从韩国皇宫弄了来。”他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然子兮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失落与无奈。
“不是她亲自来的吧?”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容泽低低应了。
“唉!”子兮深深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几分安抚的意味。
“我都不愁,你愁什么?”容泽突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我能不愁吗?”子兮白他一眼,“你俩这事儿,整个长离阁,谁不操心?”
“别说我了。”容泽无奈地耸耸肩,又从她手里拿回瓶子,问:“你真打算救他?”他语气中有几许探究。
顺着他的视线,子兮看到了伫立在窗前的兰彧,也不知他在那儿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什么。见她看过来,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窗户,却是要出门。子兮也顾不得回答容泽的问题,便快步跑了过去,把他拦在门口。
“现下正下着雪,不宜出门。”子兮道。
“嗯。”兰彧轻轻颔首,见她眉间确实落了一片雪花,即将化掉,便抬手轻轻一拂,指尖感到一丝湿意,他微微勾唇。
他动作极其自然,子兮却愣住。
见她呆愣,兰彧再次轻笑,欲伸手为她拂去额前绒发上欲坠的小水珠,然手刚伸到她眼前,“啪”地一声清脆传来,却是她打落了他的手。
子兮似也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了,她眼神有些发愣,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却又迅速换上那初见时的温润笑颜,然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她忽地回过神来,结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嗯。”兰彧依旧笑着,却有几分自嘲,“是在下唐突了。”
“你……”如今再面对这般模样的他,子兮忽然说不出话来。
“雪密了,姑娘请回吧!”兰彧不再看她,转身往内间走去。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她挡开自己的手。
眼下子兮也不好跟去,低叹一声后,转身离去。
“怎么?我“两情相悦”的兮儿这般失魂落魄。”
子兮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回自己的住处,刚到门口,便听到一句不阴不阳的嘲讽,不用看她也知道,此刻的容泽,必是双臂环胸,嘴角勾着淡淡的嘲讽与不屑。
看她并未搭理自己,便踏进门来,他也尾随她进屋,丝毫不觉得自己擅进女子闺阁有何不妥。
“哎!”容泽勾住她肩膀,迟疑道,“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想哪儿去了?”子兮再次赏他一个白眼。
“真没有?”容泽不信。
“没有。”子兮淡淡道,她声音冷漠,语气肯定。
“可这般不似你啊?”容泽抚着自个儿下巴,围着她缓步踱了一圈,“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
“哪样?”子兮挑眉。
“这样。”容泽上下扫视她一遍,似乎颇为费劲地想着形容词,“多管闲事,犹豫不定。”
两个毫不相关的词汇,是眼下的她?子兮微微皱眉。
“你救云承,我可以理解,毕竟他爹曾有恩与你。”容泽自己分析着,“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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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性子,竟还会对兰彧出手相救,委实有些匪夷所思。”他一个旋身,在桌边坐下,一手支着脑袋,微微皱起眉头,“让我好好想想,究竟是为什么?”
看他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子兮既好气又好笑,“子兮姑娘不是一向侠义心肠,扶贫救弱嘛,这有什么难猜的?”
“哼!”容泽轻哼,痛心疾首道,“别人不知你,我却是知的,你那心啊,再冷硬不过,却瞒了天下人!”
虽然早已见惯他那做作的神情,然子兮的嘴角还是不可避免地抽搐了下。
“他身家几何?家住何处?可有高堂?可有婚约之累?”容泽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最后双手一摊,下了结论,“这些你我都不知。”
“管这些作甚?”子兮皱眉。
“你若想与他一同,必得知晓这些。”容泽语不惊人死不休。
子兮的脸彻底黑了。
“如若不然,你怎会承诺必会解了他所中剧毒?还与他一路同行?”容泽眼尾上挑,带着几分得意。
“因他是名动天下的兰彧公子,我不忍天妒英才。且恰巧师父曾诊治过他,他身中之毒难得一遇,我便发发慈悲勉为其难为他解毒,亦算是圆了师父所愿。”子兮解释,“至于为何一路同行,这更无需多说,若他不同我一起,我又如何解毒?”
“呵!”容泽轻笑,可眼中却带着凝重,“你何时会同我解释了?”
他直视而来的眼神,令子兮心下一颤。不禁微微阖上双眸,眼睫轻颤。
待得她心中一片清明,再睁开眼时,屋内只余她一人。
韩国靠南,即便是冬日,也不显得有多冷,然容老夫人仍是送了许多上好的白炭。子兮自是用不着,全都让云承送给了兰彧。而云承虽说也有些冷,然子兮却道:“你也应勤加习武,以御寒冷了。”是以,云承荒废了几日的扎马步又被捡了起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自从那日之后,兰彧与子兮似乎没见过面。兰彧因身体不适,鲜少出门,偶有艳阳高照时,也只在正午时分出来晒会儿太阳,而此时子兮必然在容老夫人处用午膳,待她回来时,逸风苑内便只余洒扫的丫鬟了。
容泽却是每日必来逸风苑转悠几圈的,这在容府,自然没人说什么,且江湖儿女,本就不不甚在意男女有别。即使有人议论,以他二人的心性,自也不放在心上。且这逸风苑的仆人全都是容泽的人,此事定不会传扬出去。
一切风平浪静,然却苦恼了离落。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公子这几日不大高兴,他也不敢多问,否则又得被公子罚抄《南歌赋》。尤其每次容三公子来找子兮姑娘时,离公子十二丈之远的他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他不得不一次次地暗暗摇头,道:“何必何必!”
眼看着一日寒过一日,离落冒着被公子罚抄的危险,去找了子兮。
看见离落,子兮有一瞬间的惊讶,“离落可是有事?”
“子兮姑娘。”离落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这才再次开口,“姑娘近些时日可真忙。”他说话笑呵呵的,子兮知他这话并无他意。
“是忙了些。”子兮不置可否,又看向他,“可是你家公子有所不适?”否则他为何来找自己?
☆、真实身份
“不是……是……”离落的回答少见的含糊其辞。
子兮微微一笑,“你家公子并无不适,是不是?”
“是吧!”离落不确定道。
“你可是担忧他冬日难捱?”子兮问。
“是!”离落清脆应道,面含担忧之色,“公子每到冬日最寒冷之时,便会毒发,这眼看着要到冬至了,是以,离落心中难免担忧,故来打扰子兮姑娘。”
“你家公子呢?”子兮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公子现下正在午睡。”离落回答。
现在正飘着大雪,确实有些寒冷,暖洋洋的被窝似乎更有吸引力。
也是托了这大雪的福,容老夫人传话说今日雪大,子兮不必前去陪她,是以离落才能寻到子兮。
“哦。”子兮含笑点头,“多休息是好的。”
“姑娘,公子他……”离落欲言又止。
“嗯?”子兮右眉一挑,淡淡询问。
“离落观公子近几日似有不快,姑娘不是曾说心中郁积会对公子的身体不利吗?”离落小心说着,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无妨的。”子兮神色不变,又道,“待你家公子睡醒,来唤我即可,也许多日未曾给他把脉了。”
“离落谢过姑娘!”他闻言笑开,有些傻兮兮的。
“谢到不必。”子兮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促狭,“只要你每日未你家公子烧饭时,顺便多做我一份便是了。”离落的厨艺十分不错,然除了给兰彧做饭外,并不多做。虽然在子兮看来,这于失去味觉的兰彧来说只是可惜。
午后,离落来唤子兮,她拿着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赶去了东厢,见兰彧正坐在窗边盯着皑皑白雪出神。
子兮不禁有些气恼。
“啪”地一声,关闭的窗户遮住了他的视线,兰彧回过神来,见子兮正面带愠色地看着自己,不禁一愣,随即又低低笑出声来。
“不是叮嘱过你,你家公子万不可吹冷风吗?怎地还让他坐在窗前?”子兮看也不看他,转身训斥离落。
离落脸色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巴,却未发一言,只是低着头,一脸羞愧。
“此事不怪离落。”兰彧低低一叹。她虽是斥责离落,这话却是说给自己听。她必定知道,离落是管不住自己的,是以,她那话也只是指桑骂槐罢了。
“我还道你不知呢!”对着他,子兮也没好脸色。自入冬以来,她便嘱咐过他们,不可紧闭门窗,要通风,然屋内却要大量的白炭取暖,要让他既不冻着,又能呼吸新鲜空气。这屋子确实暖烘烘的,因每个角落里都有炭盆。可她却也强调过,兰彧万吹不得风。方才进门看到那裹挟着白雪的北风呜咽着吹向他时,她少有的动怒了。
她语气极差,然兰彧却只微微一笑,又推开了窗户,却自觉地走近了内室。
也因这不寻常的开头,两人多日来的疏离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谁也没有提起那日之事,仿似不曾发生过。
“肝火过旺,忧思过甚!”子兮把完脉后,淡淡吐出八个字。一直紧张兮兮的离落闻言,表情相当精彩。倒是兰彧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神色,对她那句略带揶揄的嘲讽也只是微微一笑,并道了谢。
“我知你担心毒发。”子兮玲珑心窍,岂不知他担心什么?“如今并无任何毒发的迹象,是以,你大可放心。”
“姑娘此言当真?”离落既惊且喜。
“这半年以来,调养的极好。”子兮点点头,一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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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微微勾起,带着自信与傲气,“加上我的妙手回春,又怎会那般轻易变毒发呢?”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离落激动不已,平时伶俐的牙口也变得笨拙了起来,只这四个字不停地说着。
子兮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兰彧也一扫前几日的郁闷。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看着伸在面前的手中,安静地躺着一个小瓷瓶,兰彧抬头问她,眼神专注却又让人看不出情绪。
“这几日我都在研究这个。”子兮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药能使你恢复味觉。”
一句话惊得离落猛地抬头看她,一脸的难以置信,双眼却满是期待。
兰彧瞳孔紧缩了一下,依旧盯着她,慢慢地问:“这几日你都在忙这个?”他并未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瓷瓶,任她这般伸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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