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已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玉橙
兰彧见她脸色变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淡漠神情也消失了,他欲把手收回去,不想子兮却更用力地按着。
“我的话你就这般不放在心上吗?你就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吗?你可真会糟蹋我的心意!”子兮一连两个问句,最后一句话近乎咬牙切齿地低吼出来。
兰彧用上内力,把手抽出来,淡淡垂着眼眸。
“早知如此,我当初又何必救你!”子兮愤怒而起,看着他,满眼的失望。
“救又如何?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兰彧忽而低低一笑,带着淡淡的嘲讽。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子兮缓缓闭上眼睛,手握成拳,强忍着心里的怒气道,“我说过会治好你,便一定会治好你,你便这般辜负我的心意,算我子兮瞎了眼!”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看也没看兰彧一眼,便摔门而出。
听着“哐当”的摔门声,兰彧微阖眼眸,脸色又白了一分。
“公子……”离落进来时,正碰到怒气冲冲的子兮,唤她她也未理,连带着对他都没了好脸色。如今进屋来,看到公子又一副颓败的模样,心下凉凉的,又为他觉得委屈。
“离落,通知一下,我们明日便回国。”兰彧忽然睁开了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也冷的如外面的天气一般毫无感情。
“公子!”离落心下一惊,“可眼下这天气并不适合赶路,且您的身体根本不允许。”
兰彧说完那句话便不再多言,任由离落如何劝说都无动于衷。是以,离落也明白了兰彧要离开的决心,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得叹息一声,按他的吩咐去收拾行礼了。眼下这般情况,也无法去找子兮姑娘。
子兮一肚子怒火地回了自己的住处,得知她回来,刘伯便令人来为她收拾了房间,如今里面的一切都是新的。刘伯端着饭菜来时,子兮的怒气仍未消散,看着热腾腾的饭菜也没了胃口。
“姑娘,您还是吃一点吧。”刘伯的语气带着担忧,“看您都瘦了,刘伯我心里看着也不好受。”
“嗯。”子兮看刘伯真的担忧,脸色稍霁,不想他太担心,便拿起筷子扒拉了几口饭。
“他何时毒发的?”子兮突然问。
“唉!”刘伯叹了口气,“一个月前了……难道姑娘赶回来不是因为收到了我传去的消息吗?”刘伯奇怪地问。
“你给我传消息了?”子兮一愣。
“是啊!”刘伯点头,“我还以为姑娘是收到了消息才急忙赶回来的。”
“没有……”子兮摇摇头,“许是错过了吧?”
“嗯……姑娘回来便好,刘伯也放心了。”
“嗯。”子兮扯了扯唇角,对刘伯露出一丝笑,“刘伯这段时日辛苦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刘伯收拾着子兮面前的碗筷,边摇头,“只是比较担心兰公子的身子罢了,那次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他要挺不过去了。”
☆、同去天山
子兮没有搭话,看着窗外纷飞的白雪怔怔出神。她就是怕他提前毒发,才急着回来,或许若不是三哥那次阻拦,她早已回来了,然她却不怪三哥。一来,三哥不清楚情况,二来,三哥也是为了她和二哥好。更何况,他还让自己带了寒行草出来,显然是想独自承担师父的责罚,不想二哥无辜受累。
可她却是生兰彧的气的,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宜太过操劳,否则,安然等她回来,绝对没问题的。她更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都那样了,还耗费心神,究竟是人重要,还是事情重要?只要一想到,他那次毒发可能会受的苦,她便觉得心里闷闷的。若是当时没挺过去,又该如何是好?那不是让他内疚一辈子吗?
去年她给他的能让她恢复味觉的解药,她也是后来才发现他一直没吃。她当时便很生气,逼问离落才知,原来失去味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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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便是兰彧自己决定要服用的。因他每日吃药,药味稀奇古怪,平日连饭菜的味道都觉得怪了,是以,他便服用了让人味觉尽失的药物。她说不出得知此事后,她心里的感觉,有无奈,有怜惜……可今次,情况完全不同。
眼下已到了十二月,明日必须启程前往天山了。好在昌黎离天山不远,如果不带着兰彧的话,必能在冬至之前赶到。她这般想着,却见离落冒雪前来。
“姑娘,离落前来代公子辞行。”离落没进屋,只在屋外道。
“辞行?”子兮眉头皱的紧紧的。
“是!”离落低垂着头,“公子身体不适,恐不利于姑娘,是以,特命离落前来。”
“身体不适?”子兮冷笑,“身体不适便适合赶路了吗?”
离落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又在想什么!”子兮低咒了一句,一脸不善地往兰彧的院子里走去。
“你想做什么?”子兮去时,果然看到他们已收拾好了包裹,兰彧手边还放着一件黑狐裘,像是立马要出去的样子。心中便是一怒。
“彧离家甚久,如今已快至年末,早已思归矣,是以,是时候回去了。”兰彧对于她的质问,表现的很平淡。
“思归?”子兮哼了一声,对候在门边的离落道,“把东西都归置好,你家公子怕是明年春才能回去了!”
“彧感激子兮姑娘照顾这许久,他日亦必当回报。”兰彧脸一沉,“然姑娘却无权决定彧之去处。”
“是吗?”子兮唇角一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慢慢对离落道,“我此次回来,可是带了解寒水炎川的良药,你说我要不要救你家公子呢?”
“姑娘!”离落大喜,尤自带着一点难以置信,“姑娘是说,我家公子的毒能解了?”
“哼!”子兮一声冷哼,不悦地反问,“我从一开始便说此毒能解,却原来你们都没信?”
“太好了!”离落喃喃,眼角闪过一丝银光,他跑到屋内,把方才收拾好的包裹一个个打开,嘴里不停地重复,“公子有救了,太好了,太好了!”
无视兰彧恨恨的瞪视,子兮得意地看一眼兰彧,又想起来两人正在生气,又连忙绷起脸,淡淡道:“兰彧公子这思乡之情还是再忍忍吧。”
兰彧深深地看她一眼,子兮直觉得这一眼包含了太多信息,正不解时,直觉一阵风扑面而来,兰彧已站在她面前,离她极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住,子兮下意识地向后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说话都变得结巴了:“你做什么?”
“你不觉得你离开这么久,应该向我解释一下吗?”兰彧嗓音压的低低的,说话时呵出的热气都扑在子兮脸上,几乎沾湿了她的睫毛。
“解……解释什么?”子兮觉得他的面目都变得模糊起来,想要极力看清他的表情,却觉得眼前的白雾很碍事。
“无事!”兰彧眼中的温度尽褪,又恢复了一副淡漠的神色,一瞬间又远离子兮,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
子兮过了片刻,才完全镇定下来。不过看他这态度,却也明白他这是同意留下来了。
“我明日要出去一趟,可能……”
“又要走?”子兮尚未说完,便听兰彧问了一句,他微微皱着眉,语气不善。
“额……嗯。”子兮点头。
“多久?”兰彧又问。
“两个月多点,快的话……”
“一起去!”兰彧定定地盯着子兮的眼睛。
“不行!”子兮想也不想地拒绝。
“离落,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即刻出发!”他说这话时,仍旧看着子兮。意思显而易见,若子兮不同意他一起去,那他便离开。
“你!”子兮气乐了,原地转了个圈,一指指着他,“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就要跟着去?”
“这有什么关系吗?”兰彧不甚在意地反问。
“当然有关系!”看他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子兮吓唬他:“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天山哪……天山知不知道哪里……肯定知道吧!眼下是什么季节?寒冬啊!”
“那又如何?”兰彧抬眼看她,“总之,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哈!”子兮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为何她听到情话的味道?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子兮下了结论,给他摆事实,讲道理,“你现在身子弱,太冷的天气根本受不了,恐怕尚未到天山,已然撑不住了。”
“那又如何?”兰彧似乎听不进劝,固执自己的意见,“若哪里都去不了,我要这副破败的身子何用?”
子兮无奈扶额,这兰彧根本就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看来,他这次是非去不可了。
“若你一定要去……”看到兰彧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子兮声音更无力了,“便一定要听我的,从此刻起,不可再耗费一丝心神。”
“好!”兰彧答应的干脆而利落,又吩咐离落,“不用收拾了,我们明日随子兮姑娘去天山。”
子兮能明显地感觉出他心情的变化,无奈之下,又觉得好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既然要带上你,那要准备的东西就很多,这两日,你先好生休息。”
“嗯。”兰彧点点头,仔细看她一眼,微叹口气,“你消瘦了不少。”
“有吗?”子兮摸摸脸,没什么感觉,笑道:“许是这些时日赶路有些急了。”
“这般着急回来做什么?”兰彧蹙眉。
“还不是某人不听话!”子兮斜睨他一眼,眼神忿忿,“若是某人能让人少操些心,我何必这么急?”
“担心我?”兰彧低声问。
“能不担心吗?”子兮撇嘴。
兰彧勾起唇角,看着子兮的眼神也变了几许,有种说不清的意味在里面。
突然觉得方才两人的对话有些暧昧,子兮脸颊微红,干咳了一声,解释:“我听刘伯说你整日忙碌,担心你寒水炎川发作,是以,路上便赶得有些急。”看着他越来月深邃的眼神,觉得自己越描越黑,忙道,“其实也没多急了,我在那边也没什么要紧事,本来便是要回来的。”
“嗯,我知道。”兰彧忽然道。
然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却使得子兮的脸更红了。
“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先走了!”子兮坐不住,说了一句,便急忙起身离开了。
“哈哈!”看她难有的窘迫,兰彧愉悦极了。
子兮脚步越走越快,心下暗恨,什么嘛!她来这儿本来是要教训他的,怎么反倒……反倒被他调戏了!
看着兰彧没有一丝阴霾的脸,离落很开心,从子兮姑娘离开,他都没见公子这么开怀地笑过了。
于兰彧而言,他确实是期待着子兮回来的。在期待的同时,心里又有闷气。她三番两次消失,也不传回来丝毫消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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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却听到她说什么?对自己的失望。突然间,他只觉得满心的委屈,满身的疲惫。他可笑自己就这么等在这里,当真可笑。是以,他才吩咐离落离开。心里别扭着,不去与她辞行。虽然,这很不符合自己的风度。
她来找自己,自己也早已预料到。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说带回了寒水炎川的解药。他彼时内心翻涌,却又极力保持镇静。接下来,他又听到了什么?她说她要离开。她又要离开!他只觉得愤怒无比,是以,脱口而出的便是“一起去”。最终,她同意了,他这才安下心来。一个人的等待,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他再也不想有这种感觉。
其实他的心绪变化再正常不过,不论他心机多么深沉。他也只是一个十八岁少年,处理事务自然游刃有余,然情感却是最复杂的东西,最不易控制。
☆、长离受伤
一行人到天山之时,已是隆冬,天山又地处极北,寒风肆虐,极其寒冷。一路上,兰彧都没露什么脸,却还是脸色苍白。对于他非要同行,子兮心中一直有气,是以,一直未曾怎么搭理他,兰彧却并不大放在心上,只是很听她的话,没再操心过一件事。到了天山脚下时,兰彧的身体很是虚弱,子兮脸色更冷,然心中更为担心。
因兰彧的身体实在太虚弱,无论他如何坚持,子兮也不同意带他一起上天山,只把他安置在离天山不远的小镇上。兰彧倒也没再反对子兮,一则她能带自己来天山已是难得,二则自己的身体确实受不住苦寒。且子兮去天山是有事要做,若自己去了,反倒还要她分心神操劳自己。
不过他却是很好奇,子兮走到哪里都能找到住的地方,如今他也不知自己住的何人的宅子,不算大,却布置很好。许是得了子兮的嘱咐,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旺,在这严寒的天山下,竟也不觉得冷。
子兮并未在小镇里停留,安置了兰彧便去了天山。兰彧也大概心里有数,她去天山是为了自己。来的路上,离落曾好奇问她,为何带回了寒水炎川的解药,却为何一直不为他解毒,反倒要跋山涉水来这天山。她答:“寒行草确实是寒水炎川的解药,然却无法同时解他身上的其他毒。一旦解了寒水炎川,那些毒便没了束缚,一起发作起来,怕是神仙也束手无策。”离落听完之后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连他自己,也不是不心惊的。他们只道解了寒水炎川便大功告成了,却不曾想到其他。
她走时,兰彧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知觉得涩涩的。从小到大,除了离落他们几个,没几个人真正为自己着想过,而她与他素不相识,却在见第二面时便说会为自己解毒。如今更是冒着风雪上天山,她难道忘了明日便是她十五岁生辰吗?女子的及笄礼,她却从未提起过。
自天|朝建立以来,各国人大多都以阴历记生辰,她却是少有的用了阳历,问她为何,她却不怎么在意道:“刚好是冬至啊,节气好记。”
眼下却也是忘了!
兰彧不知道,对子兮来说,她根本不在意这生辰的,十五岁不算得成年,对她也不特殊。或许不该这么说,只是对于她自己而言不算特殊,于那些人而言,却是个极不同寻常的日子。子兮边逆着风雪而行,边想。
子兮这一去就是五日之久,这五日之内,燕国的局势却是变得更加微妙起来。只是,她此刻无暇顾及,更要紧的是为兰彧解毒。
子兮是晚上回来的,虽是月缺,然月光却是难得的明亮。大雪初霁,月光照在皑皑白雪之上,反射出好看的光。子兮一步一个脚印,踩在积雪里,发出“吱嘎”声,脚步声听起来极其沉重。右脚自雪窝里拔|出来,那雪上竟似有血迹留下。
她不想惊动其他人,纵身越墙而过,然还是被守夜之人发现。霎时,宅院里一片慌乱。
“不可声张!”子兮对主事人低声命令。
看着被她拖在怀里的黑衣女子,主事人紧皱了眉头,不确定地问:“阁主她无事吧。”
“无事……”回答的却不是子兮,声音虚弱,正是由她一路搀扶回来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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