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已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玉橙
“长离,你不要说话!”子兮并不把她假他人之手,自己一直把她抱进屋里。又吩咐跟着她们进来的人,“多准备些热水,拿两套干净衣服过来。”
她话音刚落,便见有人抬了几桶冒着热气的水进来,还有侍女拿了衣服。她只留了一个侍女帮自己的忙,抬着长离放在其中一桶热水里。原本清澈的热水慢慢有血液流动,长离胸口处本已止住血的地地方又开始渗血。
子兮拿起小剪刀慢慢把衣服剪开,直到受伤的地方完全暴露出来,她额头上已出了细密的一层汗,不知是被热水熏的,还是紧张的。
她又重新清理了伤口,上了金疮药,又包扎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此时长离已昏昏欲睡。她为她清理了,又换了干净的中衣,看着她睡着了,这才来得及自我清洗。她不需要侍女侍候,只吩咐她时刻注意着长离。
这一切,兰彧自然也早已得知。
彼时他正在睡觉,听的外面吵闹,唤来离落询问。离落禀告说:“是子兮姑娘回来了,只是……”他顿了顿,还是把自己打听来的如实告知,“只是子兮姑娘似乎情况不大好。”
他一听便皱了眉头,听离落继续道:“子兮姑娘好像受伤了。”
“你说什么?”兰彧立刻坐起,不大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公子莫急,许是离落猜错了。”见他着急,离落连忙道,“离落出去时正巧看到清理庭院的仆人,看到地上似乎有血迹。又隐约听到有人说是子兮姑娘回来了,受伤了之类的字眼。”
兰彧紧皱了眉头,子兮受伤他是不大相信的。初次见面之时,他便知她武艺不在自己之下,且内力浑厚。若真有人能伤到她,那又是什么样的人呢?虽如此想,他手中却已有了动作。只见他快速地披了大氅,边对离落道:“过去看看。”
“是!”离落也很担心,听到此话,连忙应是。
他们走到子兮的屋外时,见有人守在外面,正是这宅院负责招待他们之人,兰彧心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兰公子。”那人看见他走下台阶,拱了拱手打招呼。
“张公子。”兰彧点头还礼,又问:“不知可否方便告知发生了何事?”
“……”被他唤作张公子那人皱了眉,他先转头看了一眼灯火大亮的屋子,再转回头时,面上已有愧色,“只是府上一点小事,不想却扰了兰公子好眠。”张赟虽如此说,然心里却是转了几个弯。虽然他是姑娘带来的人,又特是意吩咐过要好生照看之人,然阁主受伤之事却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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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
听出他言外的隐瞒之意,兰彧也不恼,嘴角又噙了一丝笑,“张公子严重了,是彧鲁莽。只是听得书童说子兮姑娘回来了,彧特此前来确认一番罢了。”
“兰公……”
“阿赟,何事?”
张赟正欲再开口客套两句,不想听到门开的声音,他的话被另外一句打断,转头见姑娘正倚在门边往这边看。
“姑娘!”张赟又惊又喜,疾走了两步又停住,“是兰公子前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子兮正在里面泡澡,她累得一动不想动,昏昏欲睡间听得外面似有说话声,便穿了衣服出来。如今不用张赟说,她也看到了兰彧。
头发仍旧湿哒哒的,开门的那一刻几欲结成冰。她看到兰彧先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正不解,却见他又突然皱了眉,下一刻又一脸不虞地往自己走来。
子兮正思考他要做什么,却不防被他抓住了手,感觉到他手的温暖,子兮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是冰凉。
兰彧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往屋内走。
子兮:“……”
屋内的侍女看到这一幕,有些发愣地盯着他们二人交握的双手。又觉不妥,却不知眼睛该安放在何处。
“你先下去吧!”听到子兮的声音,侍女顿觉松了一口气,连忙福身出去。
“怎么了?”子兮这时才开口问兰彧。
“怎么不擦干头发,穿厚一些再出去?”兰彧已松了她的手,语气中竟带了一丝责备。
“我不冷。”子兮摇头道,其实她又累又困,根本没想那么多。
“头发都结冰了。”兰彧瞪她一眼,捏住她一撮儿头发给她看。
“哦……”子兮瞟了一眼,慢腾腾地应了一声。
“这般困还不早些休息!”兰彧看她止不住地打哈欠,眼角都有了湿意,心下又气又无奈。
“嗯……这就……就睡!”子兮又掩嘴打了个哈欠,说着便往屏风处的软榻走。
“去哪儿?”兰彧拉住他胳膊。
“睡觉啊!”子兮奇怪地看她一眼。
“怎么不去……”他说着看了床榻一眼,这才发现被子鼓鼓的,似乎睡了一个人。回头以眼神询问子兮,什么情况?
“没事……”子兮语气有些低,“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这几日好生养身体,过几日我们驱毒。”
盯着她看了片刻,兰彧才转身离开。
一直站在外面的离落看到兰彧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听到他低咳了两声,不禁有些担心,“公子,您无事吧?”
兰彧轻轻摆了摆手,道:“回吧。”
看子兮的样子,除了有些疲惫外,并无什么不正常,然他在屋内确实瞄到了带有血迹的衣物,定是有人受了伤。想到她床上的那个人,兰彧皱了皱眉,那个人究竟是谁?
☆、兰彧毒解
因担心长离的伤势,子兮并不敢睡熟,一直半梦半醒的,直到临近黎明,确定了长离不会发热后,又叫了侍女照看着,这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去睡。
等子兮再次醒来,已过了两日,她这一睡,竟睡了一天两夜。醒了之后,先去看长离。长离已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血色。子兮过去时,她正靠在迎枕上由人服侍着吃药。看到她过来,忙要起身。
子兮三两步走到床边,按住了她挣扎的身子,嗔怪道:“好好躺着吧!”
“姑娘!”长离被她按着起不了身,却还是点头行了礼。
“长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子兮很无奈,“总是跟我这般客气。”
对于她的苦恼,长离轻轻扯了下嘴角,算作一笑。能看到她这难得的笑意,子兮已经很开心了。她端起方才侍女端着的药碗,舀了一勺汤药,正要喂她,长离却连忙摆手:“姑娘,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子兮动了一下手腕,绕过她的阻拦,把汤匙递到她嘴边,道,“你是为我受的伤,我喂你喝药怎么了?”
“是长离疏忽,才至姑娘于险境,姑娘若有任何损伤,长离万死难辞其咎!”墨长离的表情很严肃,还带着深深的自责。
“唉!”子兮幽幽一叹,看着她的眼神不免多了一丝抱怨,“我举着碗都这么久了,长离你是要累死我吗?”
“姑娘……”墨长离一窘,红着脸喝了她再次递过来的药。
“谁也没料到会有人去抢雪莲,也是我的疏忽。”子兮道,“没想到这玉雪莲竟还有别的人盯上。”
“姑娘现下知道是谁要抢玉雪莲吗?”长离问。
“呵!”子兮神色怪异地笑了一下,“还能是谁?燕国五皇子燕景迆。”
“竟是他?”长离也有些惊讶,“他如何得知玉雪莲盛开的?”
“红楼啊红楼!”子兮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若是红楼给他的消息,姑娘应可以提前得知消息的啊!”长离不解道。
“是我没在意罢了!”子兮懊恼道,“事后才想起来。”
“可他要这玉雪莲何用?”长离又问。
“沐王府的清悦郡主可是她的未婚妻啊!传言无药可救,这玉雪莲可是人间圣药,他既然得知又如何会放过?”
子兮说完这话,长离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许多。
“作何这般看着我?”子兮觉得好笑。
“姑娘……你……”长离欲言又止。
“无需忧思。”子兮安抚地看她一眼,继续喂她喝药。
从长离的房间出来,已将近午时,外面又飘起了雪。想起回来那夜兰彧踏雪而来,子兮心下一动,转了脚步。
子兮到时,离落正做好了饭菜,只是兰彧并未起身,而是倚在床榻上,由离落服侍着用饭。
“用过饭了吗?”兰彧问她。
“没有。”子兮摇了摇头,自己搬了一个矮凳在床边坐下,看着兰彧苍白的脸色,又叹了一口气。
“再去拿副碗筷。”兰彧似乎没听到她的叹气,吩咐离落道。
“感觉如何?”子兮把他的手从被窝里捞出来,轻轻覆上他的手腕。
“无甚大碍!”兰彧垂首看他,子兮也看着他,他长长的睫毛微颤着,眼眸深处都透着一丝疲惫,唇色苍白,让人觉出一种诡异的美。
“今日好生休息,”子兮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明晚开始解毒。”
兰彧闻言神色微动,定定看了她一眼,终只是点了点头。
“怕吗?”子兮含笑问他。
“有你在,我怎么会怕?”兰彧回她一笑,本该收回去的手腕却反握了她的手。
“你就不怕我趁机对你不利?”子兮对他的动作也没放在心上。
“你若想害我,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只需一开始不理会我便是了。”兰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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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倒是信了我的医术。”子兮嘲讽道。
“一直都信。”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兰彧很认真地回答。他只是不敢相信上天会如此眷顾他罢了。
“用饭吧!”余光瞥见离落的身影,子兮从兰彧手中挣脱开。
“嗯。”兰彧又看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饭毕,兰彧问她:“天山离此处不远,为何去了这般久?”
“雪山可不是好爬的!”子兮白他一眼,好像他问了一句废话。
“你们去山上了?”
“不然呢?”子兮又白他一眼,“雪莲难道还长在山下吗?”
“雪莲……”兰彧喃喃两字,看着她道,“这些年来,不知用过多少雪莲,这雪莲有何特别之处吗?”
“五百年才开一次的玉雪莲,你说呢?”子兮好整以暇地看他。
兰彧怔住,“五百年?”
“嗯。”子兮点头,又道,“师父当年并不是没办法解你寒水炎川,我这次带回来的寒行草便是师父所种,只是顾忌到你体内的其他毒,不敢解罢了。当时并不是玉雪莲盛开的时机,是以,师父才束手无策。”她笑了一下,“只是我运气好,去年遇到你,心里便想着这玉雪莲即将开放,正好用上。”
“原来如此。”兰彧恍然,怪不得一年多来她并未给自己解毒,而是一路带着自己北上,原来都是为了这朵玉雪莲。
“好了,你好生歇着吧,养足了精神,也好准备明晚的拔毒。”子兮笑了笑,起身告辞。
“嗯。”兰彧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次日晚上,子兮做好准备,便去了兰彧的房间。虽然她一脸轻松,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紧张,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今晚才是真正的凶险之夜。
她让离落准备了一盆清水放在床边,让兰彧靠在床头,一碗馥郁清香的汤药递到他嘴边。兰彧想,这便是那玉雪莲了。
喂兰彧喝完药,子兮把他放平。过了片刻,她用消过毒的刀片轻轻割破他的食指,又将其捏紧,挤出血来,颜色暗沉的血液一滴滴滴进清水中,又迅速稀释,变成絮状的血丝。
兰彧睁眼盯着上方的承尘,感觉到体内血液的流逝,身体渐渐发冷,又忽觉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之前,听到子兮吩咐离落:“把药端过来!”
迷糊间,被人灌了一碗浓稠的汁液,尝不出什么味道。喝完药之后,又觉自己双手双脚被布帛所缚,嘴里也塞进来一团棉布,听子兮在他耳边轻声道:“咬住。”
没多久,他便觉得全身又冷又热,忽而如置身岩浆之中,忽而又似坠千年寒冰之中,他想蜷缩住身体,来抵御从未有过的疼痛,却觉得有人紧紧抱着他,让他动弹不得。他疼出一身汗来,急促地喘息,却疲惫的无法睁开眼睛。正强自忍耐间,忽觉耳后一痛,他便没了知觉,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待得子兮出来,已过了一日一夜。她脸色很不好,脚步虚浮,跨过门槛时,险些被拌了一脚,还好与她一同出来的离落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跌倒。她扯了扯嘴角,对离落道:“看好你家公子,若有情况,即刻去找我。”
“离落明白!”离落本想送她回去,她却摆了摆手,拒绝离落的搀扶,脚步不稳地往外走去。
然,尚未走出院子,便听一个语气不善的声音传来:“子兮,你给我出来!”
离落听到这个声音紧皱起了眉头。
“容公子,我说了姑娘正在救治病人,万不可打扰。”还有长离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别为她开脱!”容泽声音低了一些,“我非要找她问个明白不可!”
“你别无理取闹!”长离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容泽不服气,“她竟然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我受伤关你何事?”
“哼!”容泽哑了声,不禁冷哼,放柔声音道:“天冷,你身体还没好,赶快回去休息!”
“与容公子无关!”长离不为所动。
“那我不找她的事了,你也别站在这里了?”容泽商量的口气,他是真怕冻着了她,看她嘴唇都冻得发白了。盯着她紧抿的双唇,容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迫自己转开目光。
“不知容三公子要找我何事啊?”他们说话间,子兮已走了出来,闲闲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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