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已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玉橙
“四公子过奖了。”容颜福了福身,有对陈玄致谢,“谢大公子给容颜这个机会。”
“是大师夫!”陈玄连忙摆手,不接受她的谢。她为三弟那般,他们兄弟都承了她的情。
容颜笑了笑,又往那个小山坡的方向走去。
“真好奇她究竟说了什么。”乐湛一脸好奇,又带着遗憾,可是不能问。
“你啊!”陈玄摇了摇头,也回去了。
乐湛伸了伸腰,打了个哈欠,这么多天没日没夜的盯着,真是累死他了。要不是大哥有交待,他早把那厮打的屁滚尿流了。可打又不能真的打,只能盯着了。这下好了,他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九州大定
韩国上下都处在一种紧张的气氛中,南国大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普通老百姓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正在打仗。
都城新郑还算一切安稳,虽然南国占领了韩国几座边城,可燕军也攻下了南国几座城池。
韩长庚已经两岁多了,早已学会走路。小孩子粉嘟嘟的,让人喜的不行。
宫人唱报陛下到,明月公主给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抱起小长庚。明月站起身,往外走几步,迎上燕景迤。
燕景迤拖起明月公主的手,笑着拉着她往内走。看到奶娘怀中的孩子,他笑容又真切了几分。
“来,给朕抱抱。”燕景迤张开手臂。
奶娘犹豫了一下,瞄了一眼明月公主,见明月公主也含笑看着孩子,便连忙把孩子交给燕景迤。
“又沉手了些。”燕景迤边逗弄小长庚边道。
“这样才结实些。”明月公主也上前抓住他一只小手。
小长庚冲母亲笑了笑,竟挠了几下她的手心。明月公主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孩子!”燕景迤失笑。
明月公主从他怀里抱过孩子,又给奶娘,示意奶娘抱他下去。
“父皇,母后,长庚明日再来看你们。”小长庚冲他们摇着小手。
明月公主冲他露出安抚的笑,看着小长庚被奶娘抱走了。
所有宫人都退下,明月公主亲自给燕景迤倒了杯清茶。“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看着外面天色尚早,他过来时,她真的有些惊讶呢!
“南若从西越迷阵出来了!”燕景迤神情有些古怪。
“是吗?”明月公主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担忧,“没想到他们竟能出来。”难道真是天命所归吗?
“南若娶了西越公主。”燕景迤这句话说不出一种什么意味。
“原来如此!”明月公主嘴角勾起的一抹笑,似嘲讽,又有几分自怜,“子兮姐姐岂不是要伤心了?”
想到子兮曾经言之凿凿地对自己说,她绝不会困在一宫一隅之内,与人共侍一夫,他忽然笑了。
明月公主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陛下笑什么?”
“南国皇后薨了。”这句话说的极慢,却如一记响雷炸响在明月公主耳畔。
明月公主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燕景迤,他把玩着茶杯,嘴角一抹似笑非笑。隐带着自嘲,遗憾以及淡淡的惋惜……南若没死,可子兮竟死了,她不想问究竟怎么回事。
“陛下接下来打算如何?”明月公主只想知道她还能陪幼子多久。
“明月想活命吗?”燕景迤突然问她。
明月公主怔了怔,没有回答,在他的注视下站起身,缓缓走到他身边,又缓缓蹲下,从他身后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背上,“明月与陛下共生死!”
燕景迤转过身,把她拥进怀里,闭上眼睛,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南国的攻击突然迅猛起来,韩国摧枯拉朽般地战败,被攻下了一座又一座城池。燕景迁战死的消息传到新郑后,燕景迤把自己关在屋内整整一夜,第二日再见时,他就像衰老了十岁。
韩国四面被围,无处可逃,燕景迤也没想过逃。南国打到新郑的消息也早在预料之中。
新郑城外没有什么天然屏障,轻而易举地便被围城。终于,燕景迤亲自对上了南若。
以前两人的见面是温和且有风度的,而今两人挥刀相向,拼尽全力想要对方的命。南若曾放话,若燕帝肯递上降书,他会接受。可直到最后,燕国都没有要投降之意。
南若攻破颖城时,俘虏了燕景迤后宫的妃子,却并未苛待她们。若是燕景迤肯投降,他也会让他们锦衣玉食一辈子。
“朕宁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这是燕景迤的原话。
燕景迤最终战死在新郑城门,他死的时候,是站着的!
当南若率军攻进韩国皇宫时,宫内早已乱作一团。
明月公主趴在几上,嘴角流着黑血,双目圆睁,直直地看着宫门。一个两岁多的孩子趴在她身上,却没有流一滴眼泪,就那么看着闯进来的人。
这便是南若踏进皇仪殿时所看到的景象。
他让人抱起这个男孩儿,男孩儿不哭不闹地跟他们走了。他又吩咐人把明月公主的尸体和燕景迤的放在一起,让他们运送至颖城,安葬在燕山下。
在南国攻下韩国后,齐国新主也归顺了南国。南国原本便在九州大陆最南方,而如今郾城已不适合再作为国都。南若迁都洛阳,郾城和新郑成了陪都。
九州大定,定国号南,年号昌平。
昌平元年,这个大陆年轻的帝王做的第一件事是为元后补了葬礼。帝王悲痛,葬礼隆重。而很少有人知道,那个棺椁里,只有元后的几件衣服而已。
如今天下太平,百废待兴,这偌大的宫殿也需要主人,也需要花红柳绿来装点,总是热闹些才好。
原来的齐国皇帝被封齐王,偏守锦州一隅。年轻的齐王有几个妹妹,个个如花似玉。有人请奏南若纳妃,其中就有人隐晦地提了齐王的妹妹。南若不置可否,提议之人心花怒放,以为此事要成。可没多久,齐王便递了请罪书,说几
分卷阅读129
位妹妹面容丑陋,不敢有损圣目。
夜很凉,冰冷的月光没有温度,透过窗棱洒进来,照在窗边的人身上,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南若怀中靠坐着一岁多的女儿,手中一支玉笛,他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玉笛,似乎那上面还存留着故人的温度。
“子归,父皇为你吹一曲吧?”怀中的小人儿不知听懂没听懂,拍着小手叫着“好”。
南若轻轻笑了,缓缓把玉笛送至唇边,没有一丝温度的唇瓣覆上被他抚摸至温热的玉笛。一缕清音溢出,慢慢飘散至远方。
“父!父!”一曲毕,余音尚未散去,怀中的小人儿挣扎着要站起,嘴里嚷嚷着叫“父”。
南若手中拿着玉笛,双手夹住女儿的腋窝,抱着他转了个身,与他正对着脸。
小人儿伸出小胖胳膊,圈住他的脖子,疑惑地看着他长睫上泛着的亮光。“哭!哭!”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个劲儿地往他脸上凑。
“宝贝!乖!”南若心里酸涩的想落泪,一手拖住她的后脑,把她按在自己怀里,长睫不停地闪动,眨去眼中涩意。
“呜……”可能被他闷的不舒服,小人儿抗议地呜咽起来。南若连忙松了禁锢,再次与她正脸相对。
小人儿含着右手食指,眨巴着眼睛看他,口水往下流着,南若心都要化开了,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小肥脸上亲了一口。
见她口水流的更欢了,南若把她的手拿出来,又掏出帕子给她一点一点擦干净,动作极其温柔娴熟,显见是经常做的。看着她开始犯迷糊,南若招招手,守在一边的宫人连忙过来,接过了南若怀里的孩子。
那宫人是南若为宝贝女儿找来的奶娘之一,虽然是奶娘,平时也就给小子归喂喂奶,和其他几个奶娘一起伺候她洗澡什么的。
奶娘们为小公主洗好澡,擦干,又抱来送给南若。
南若看着怀中睡得正香的女儿,露出温柔的笑。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帝王,被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一面,才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笑意。
南若的床很大,四下不靠,他专门让人在一侧修加了床栏。他轻手轻脚地把小公主放在床上,她仍旧安稳地睡着,他看了她许久,也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日早朝结束,南若下了朝便回了福宁宫,守着小公主的宫人们都退下。南若探头看了看,她还睡着,一抹笑意自嘴角极快地隐没。
一路小跑跟着南若进来的李德安吩咐几个小内侍把抱着的奏折放在离床不远的书案上,又连忙带人退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李德安默默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以后再也见不到刘大人了。想到今日早朝时的气氛,李德安还有点心悸。也不知谁给了刘大人胆子,竟敢提起让陛下娶后纳妃,真是……真是活腻了!
“你们让朕纳妃,无非是为了皇室子嗣。朕已有了公主,不再需要别的皇嗣!”年轻的帝王掷地有声,那句“不再需要别的皇嗣”直到现在还回响在他耳畔。
刘大人被陛下以“有陷君沉迷女色之嫌”被陛下贬去灵州了。灵州啊,帝国最北面,李德安想想都替刘大人冷得慌。
那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娃可是下一任君主了,难怪陛下呕心沥血,只为了给小公主留下一个太平盛世啊!照顾小公主之事,陛下从不假人之手,这是陛下要亲自培养公主啊!这宫里的一切,他都得盯紧了,不能让小公主有任何意外,那可是陛下的命!
……
一直不问世事的云州,从这天下大定,便一直无比太平。有人曾建议陛下攻打云州,实现真正的九州一统,可陛下只说了五个字:“不得动云州!”至此,便再也没有人打过云州的主意。
☆、归去归去
几年过去了,小子归一天天长大。她无聊地看着下面排排站的人,有穿红衣服的,有穿黑衣服的……有人神情严肃,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皱巴着脸……啊!那儿还有一个发呆走神的!子归觉得有趣,多看了他几眼。可能是年纪大了吧,精神不济。
被子归注视的人感觉到异样,渐渐与她四目相对。子归嘴角绽出一个温柔无害的笑容,那人一个激灵,绷紧了身体,再也不敢神游物外。子归顿觉无趣,撇了撇嘴。
终于散了早朝,子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无聊了?”南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着打趣。
“阿爹!”子归伸出小胖手,要她爹抱。
南若双手夹住她腋窝,把她抱进怀里,走下龙骑,“咱们回去!”
“嗯!”子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回去吃好吃的,这可比看他们一群人演戏有意思多了。
李德安跟在后面,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自小公主三岁开始,陛下便带着小公主上下朝,批阅奏章时,小公主也在一旁待着。有小公主在的时候,陛下总是笑着的。可离那个日子越近,陛下流露出来的哀伤便越多。唉!李德安暗叹了口气,不敢再想。
两人吃了饭,子归扯着南若的大手在花园里散步。“阿爹,咱们明天要去看阿娘吗?”
“嗯。”南若没看她,应了一声,声音很低。
“阿爹,不要难过。”子归停下来,两只小手包住他的大手,眼神看着他,几分担忧几分难过。
南若顿住脚步,低头看着女儿与子兮肖似的脸,几分酸辣涌上喉头,他慢慢蹲下身,把他抱进怀里,“我的小子归长大了!”
晚上,看着子归睡下了,南若悄悄出来,走到一处宫殿,有人给他推开殿门,他进去,门又关上。南若进了内殿,停下脚步。看了一圈墙上挂着的画,他在一幅画前站定。画中女子站在月光下,回眸一笑,醉了他的心神。他眼中温柔溢出来,伸手抚摸上画中人的容颜。这是他们初相见……
南若站了很久,久到足以把他们初遇的每一幕回味好几遍。他才缓缓走到书案前,书案上,笔墨纸砚早已准备好。他提笔落墨,一个女子随意地躺在屋顶上,沐浴在月光下,手边躺着几只酒壶。女子脸上泛着红,看上去似乎有些醉意。可眼眸清亮,凝眸间却又媚态横生!宜喜宜嗔宜怒宜忧,都是他的子兮。
看着画,随手提起酒壶,仰头罐下,眼睛却一刻不离画中女子那双眼。恍惚间,他好似看到她向他走来,那一脸的似笑非笑,撞到他心上。他缓缓闭上眼,好似被她包围,他在这虚无的温暖中沉沦。
第二日醒来,头痛欲裂,他按着脑袋,回味着梦中那似水温柔,可嘴角却溢出苦笑。他对她的思念早已入了骨,和着血。回忆中的每一幕似灌了蜜,这甜蜜是毒,他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南若走出大殿,日光已刺眼
分卷阅读130
,他径自往宫门走去,子归在那里等他。
他们轻车简从,往迷雾山去。
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象,子归出了神,每年草长莺飞时候,阿爹都会带她来这个地方,这里是迷雾山,阿爹说,阿娘在这里。可她从来没有见过阿娘,只看到过阿爹画的阿娘。
她和阿娘很像,只有一双眼睛像极了阿爹。
他们在迷雾山脚下停驻,会在这里住半个月。
……
“他们又来了?”看着乐湛一脸的憋闷,陈玄好笑。
乐湛气闷地“嗯”了一声,“年年来,也不烦!”
“那小丫头呢?”陈玄又问。
“小丫头长得真好看!”乐湛止不住的笑意,与刚才的反应截然相反,“粉嘟嘟的,和小兮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想起小六小时候,陈玄也一脸的笑,可想到现在的小六,他笑意又僵在脸上。
“大哥……”乐湛欲言又止,想必也是想到了小兮儿现在的模样。
“去看看小六吧。”陈玄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先一步往前走去。
一个冰凉的山洞里,有一张白玉冰床,一股股冒着寒气,床上躺着一个女子。照看她的几个女子看到他们来,都起身行礼,陈玄示意不必,等她们忙完了,又让她们出去。
看着床上这个骨瘦如柴的女子,乐湛忍不住湿了眼眶。谁能想到这个毫无生命迹象的女子是曾经名满天下的子兮呢?
乐湛靠着床蹲下,每看她一眼,他就心痛一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