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恪非
他长着一张黑脸,五官周正——就像是庙里供着的狄仁杰。
宋慈航问:“姚春桃说,你还有张田文强/奸过她,对不对。”
郭建军激动脖子都红了:“我们没有,什么叫强/奸?我们只是在嫖/妓。”
心跳、呼吸速率、皮肤湿度,指数都增高。
张瑞业盯着他没说什么话,郭建军看着屏幕上上扬起来的曲线,朝后掖了掖身子,“我们真没有,我只是很激动,太激动了,论谁受这种无妄之灾都会气的发抖的。”
宋慈航点了点脑袋,以示理解,说:“那请你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在接下来的问题当中,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郭建军扭开脑袋:“好好好,随便你们。”
宋慈航问:“你是否强/奸过姚春桃。”
郭建军:“我说了这个是嫖/妓,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作强/奸?”
宋慈航:“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郭建军挪开目光:“没有。”
“你是否在与姚春桃发生性关系时对她使用暴力的手段迫使她顺从你?”
“我说了是你情我愿的事!”
郭建军暴躁的站起来,椅子刺啦一声倒在地上。
从身后过来两个警察将他重新压到座位上。
“是或不是?”
“不是。”
心率上升、呼吸速率明显加快、皮肤湿度慢慢加高。
“你们同姚春桃发生关系是从去年9月开始?”
“是。”
“是她主动找你们?”
“是。”
“在这个期间,她主动朝你们要钱,并且提出性/交易?”
“是。”
“你们没有想到她未成年。”
郭建军沉默了会儿,回答:“想了,但是嫩么。”
心率指数慢慢收拢回到正常指数。
“你们是否以诱骗或者更为过激的方式要求她与你们发生性关系?”
“没有。”郭建军盯着桌子。
呼吸速度加快。
“在姚春桃的证词中,她曾说过,你们跟她说,若是不顺服你们,你们便会打电话的方式让她父母回来。”
“没有。”
“你们是事后给的钱?”
“是。”
“给了多少?”
郭建军想了想,伸出两个指头:“两百。”
宋慈航继续问:“你一个月能赚多少?”
“八百。跑摩的。”
“所以你愿意花一个月工资的四分之一去嫖/妓?”
“是。”
这时,门开了,一个年轻的警官走过来,将笔录交给宋慈航。
宋慈航看了一页,抬头看着郭建军。
郭建军皮肤湿度增高,口里觉得渴的疼,嗓子好干,快裂开了。
“郭建军,你给了多少钱?”
郭建军心里咯噔一下,这方面他没和张田文同气,他咽了咽唾沫,挪开眼睛:“大概一百多吧,接近两百的样子,太久之前的事了,我记不清了。”
“张田文给了多少钱?”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那是他的事!”
“你们是事前还是事后给的前?”
郭建军心虚的恼怒起来:“我说了,我他妈不知道他的事。”
“你们在一起,没看到吗?”
郭建军心跳越来越快,在寂静的房间里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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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听到他的粗喘声。
“我他妈都说了我不清楚,他妈的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在姚春桃枕头下塞钱,我他妈的知道是多少?”
真实和虚假的线头裂开了。
宋慈航合上记着笔录的本子,眼睛盯着郭建军,淡淡的说道:
“你们不是事后给的钱么?”
溺鲜01
周小荻曾经出去旅游的时候看到过断层的岩土。
岩土一层一层堆砌而上,不同的颜色、不同的质地、不同的成分。
从远处看过去,每一层的隔断都特别明显,条分缕析似得分割的清清楚楚。
但凑近了,它们的边界线倒是你勾我绕像长了毛一样模糊。
真话假话也是如此。
大体的框架看上去真真切切,堆叠起来的、填充起来的东西却一眼瞄过去就假的很。
所以你能骗过生硬冰冷的机器,却你不能骗过和你朝夕相处洞悉你表情细微变化的人。
周小荻看出余杨对她撒谎了,这件事像一根鱼刺一样梗在她的喉咙里,咳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周小荻并不是一个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她皱着眉虽然站在余杨身边,可脊背却紧紧的绷着,好像在防御着什么。
余杨与她十指交握,她的手指根根冰凉,掌心冒着湿汗,他想了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相爱的人之间要坦诚,不论好的、坏的都要摊开了说个明白才行。可余杨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说。
说了只会让周小荻对他产生隔阂,既然如此那何必要说呢?
春桃的案子得了进展,那些隐藏在阴湿黑色泥土下的线索慢慢被抽丝剥茧出来。郭建军前后证词不一加之测谎仪和宋慈航一遍一遍的询问,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证词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哄隆隆的涌了出来。
——“对于强/奸春桃的指正,你有什么话没说?”
“没有。”郭建军的精气神已经去了,摊在那也不敢再和警察叫嚣。
在村里他一向蛮横惯了,以为只要自己声音够大、脾气够暴躁就能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司法不是,那是一柄悬在举头三尺的钢刀,它也许不能即刻落下来,惩罚作恶多端的人,可它却一直悬在上头,也一直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继而对他们一招毙命。
宋慈航接着问:“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春桃。”
郭建军闭着眼,脸色苍白,扯动嘴角:“最好弄。”
宋慈航记着笔录的手停了一下。
“像她这样,爹妈都在外面打工一个人留守在家的,肯定没有人护着她,出什么事了也没人能帮她,所以最好下手。”
宋慈航听着,紧紧咬着后槽牙,忍着怒意道:“她还才十一二岁,难道你自己没有孩子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要是你的女儿发生了这些……”
郭建军抬起眼皮子:“我没姑娘,我只有一个儿子。”
宋慈航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可郭建军闭眼了,他说:“要抓你们就抓呗,反正我人就烂命一条,赔钱你们是别想了,我都坐牢了也别想我给那破鞋给钱!我还要把钱留给我儿子读书呢,他可是我家的希望!”
合着自己的儿子是心里的一块宝贝疙瘩,别人的女儿就是可以随便作践的?
宋慈航一甩笔,巴掌从桌子上方扬了过去。
————
春桃坐在红木长椅子上,手里端着一塑料杯白开水,姚妈坐在她身边,瘦的一张皮包着,表情很麻木,眼睛却很亮,好像就撑着一口气儿坐在这,等这口气咽下去了人也可以直接往后倒了。
春桃抿了口水,看见周小荻上了楼,立马跑过去抱着她:“周姐姐,你去哪了?”
周小荻蹲下,把她抱起来,摸了摸她脑袋:“没去哪,在这呆着累不累,无不无聊?”
春桃摇摇脑袋:“这里可好了,还有风扇吹呢。”
周小荻摸着她的脑袋,不说话。
姚妈走过来,一双期待、黄的浑浊的眼睛盯着周小荻,卡着自己手掌问:“怎么样?”
周小荻:“他们认了。”
像等这句话等了一辈子一样,姚妈听了落了泪又扯开嘴皮子笑,可也没个笑的意思,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昂起脑袋哭嚎一声:“苍天有眼。”
情绪的大悲大喜,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就要一头往地上栽去,却被余杨扶着。
周小荻放下春桃,和余杨将她扶到椅子边,春桃抿着嘴给妈妈倒了杯水,蹲在她身边喊着:“妈妈妈妈。”
生怕她的妈妈又要离她而去。
周小荻走过去说:“郭建军、张田文都认了,不是春桃的错,是他们自己做的孽。”
姚妈招了招手,春桃走过去被她牢牢抱着。
母亲的怀抱要比想象中的要瘦、要不堪一击,却很温暖。
姚春桃的脸埋在妈妈的臂弯里,感到有些热而湿润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脸颊流到脖子里。
她伸手一抹,抬头看去,原来姚妈哭了。
她替姚妈抹泪:“妈妈别哭了。”
姚妈却哭的不停,这么多的委屈,她的女儿才这么小为什么要遭这么多的罪、受了这么苦。
要是这些苦痛十倍八倍的都报应在她身上多好。
可没有,什么都没变。
她求佛拜神,跪在佛像前一遍一遍的求着,可上天从未可怜过她,也未可怜过她可怜的孩子。
世间冰冷黑暗,神佛缄默不语,民众冷眼旁观。
哪里都是泥泞,哪里有路去渡他们?
周小荻看的难受,脚一拐偷偷从门口溜了出去。
余杨也跟着她出去,跟在她身后,喊了声:“周小荻。”
周小荻没理他,走到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刚要给钱,却被余杨抢先了。
她嘴角下垂,抿了一下唇,朝后退了一步,准备拧开瓶盖,却没拧开。
余杨顺手接过去,拧开了递给她。
周小荻真讨厌自己这幅没用的样子,她接过水挪开眼走到树荫下。
余杨也跟着,却不说话。
两个人处在一块,到底是余杨的心思更深一些。
从来都是,无论是刚开始,还是在了这一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表面上看似是周小荻主动,可实际上余杨才是那个搭桥牵线的人。
周小荻先忍不住了,她扭头,看着余杨,欲言又止。
该怎么说,直接问,余杨你骗了我什么?
要是余杨不承认怎么办?要是说是她想多了了怎么办?或者说……还有什么其他的事?
周小荻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小小的崩塌,她与余杨才认识多久,可她发现她不能接受余杨对她的一点点欺瞒。
因为爱,所以在乎,所以连他们感情上的一点点瑕疵都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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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荻发现自己心里空闹闹的,想立马有个东西能撑住她。于是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烟盒皱巴巴的,里面没几根,实际上她也很久没抽过了。她点燃,才吸了一口,心里稍稍镇定下来,抬起的手却被余杨握住了。
他手心很烫,眼睛很亮,看着周小荻,眼里也只有周小荻。
周小荻慢慢的吐出烟圈,手指捏着烟蒂弹了弹灰。
“别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周小荻拉开他的手:“我想冷静一下。”
余杨抿着唇,将她手指里的烟夺过来,丢到地上,踩灭了。
周小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干嘛?”
余杨最恨她抽烟的样子,那是她放纵不爱惜自己的表现,余杨只要一看到就觉得心痛的厉害。
他握住周小荻挣扎的手,将她口袋里的烟盒夺过来,也丢到垃圾桶里。
周小荻生气了,她被余杨拽的差点摔了个趔趄:“余杨,你有病吧?”
余杨拉着她往昨晚的宾馆走,他回过头说:“对,我就是有病,我就是看不得你抽烟,你不是要冷静么?我就带你去冷静冷静。”
余杨看上去高高瘦瘦,实际上却实在有一把力气,周小荻又踹又打,还是被他拉上了楼梯,她瞪着余杨,和他拧着手:“余杨,你赶快放开我,不然我就真生气了?”
余杨反问:“我放开你,你就不生气了?周小荻,你以为谁都是傻子呢?”
周小荻暴怒,他妈的,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倔了,像头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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