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十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觉浅空空
又过了几日,纪纫秋回来了。
这么多天,裴景平是对她越来越好了,每天都去纪家陪她说话,偶尔送她个小礼物,都是时下流行的护肤品,旗袍什么的,还约她去看了几次电影,让她恍惚回到了结婚前。纪纫秋知道,裴景平一定是怕她多疑,怕她怀疑他会因为她不能再育而抛弃她,所以加倍的对她好,让她安心。这些她都知道,所以在纪家呆得差不多了,她就回裴家了。
府里还和之前差不多,就是裴夫人天天不见人影,不在她面前晃荡了。傅瑶华倒是经常跑来找她聊天,语气温和透着一点小心翼翼,她暗自笑笑,估计大家都怕她走不出这个坎儿,才会如此呢。
纪纫秋还是喜欢和陆妮聊天,陆妮性格较前段时间又开朗了不少,说话也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而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阿秋姐,你和纪嘉许说说,不要再给我送试题了,上面全都是英文,看得我脑袋疼。”陆妮像是回想起上什么,恶寒地摇了摇头。
“可是你不是要出国留学吗,不学英文怎么成。”纪纫秋好笑道。
“我决定了,不去英国了,我要去日本,那里都是日本,好多和咱们国家的一样,肯定容易学点。”陆妮的语调透着愉悦,像回到了一年前。
纪纫秋感慨,也不枉费纪嘉许这么久以来,隔三差五的来同陆妮开玩笑,生怕她从此不再清醒,看来效果还是挺好的。
“那你自己同我二哥说吧,我可不说。”
“我早和他说过了,他说英文通天下,去了日本也用得上,非要我学不可。你看,这是前几天他让我抄的英文段落,没把我抄晕也是我厉害了。”陆妮抱怨道。
纪纫秋看着越来越开朗的陆妮,心里很是温暖,希望这么好的陆妮不要再受伤害,岁月一直这么安静下去。
“哎,阿秋姐,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走神了?我问你我这个字写得好不好?”陆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纫秋忙答道,“好,挺好的。二哥看了肯定要夸你。”
“他才不会夸我呢,只会挖苦我。”陆妮扁嘴。
陆妮猜的没错,纪嘉许看到后第一句话不是夸奖,而是,“得亏我知道是你写的,不然我真以为是蚂蚁在上面爬呢,乱七八糟的。”
陆妮呛声道,“我都说了我要去日本,有本事你教我日文啊。”
“那我过几日带两本日文书来,咱们日文、英文一块学。”纪嘉许咧嘴笑道。
陆妮无语。
☆、和离
纪纫秋是在三个月之后发现玉珍的事的。那玉珍也是个有本事的,去了乡下庄子上一个多月就发现自己怀上了,她暗自窃喜,但头三个月胎儿不稳她也是听说过的,所以就一直等待。
等到三个月一过,玉珍就决定行动了。她先是哄骗负责看着她的黄叔自己的娘身体不好,已经几个月不知道她的消息了,很担心,求黄叔让她去见一次自己的娘,他陪着都行。
黄叔被她的孝心感动,陪她回了家,又守着她回了庄子,觉得这没什么便没有和裴夫人说。殊不知玉珍让她的老子娘去裴家递消息,告诉裴夫人和纪纫秋自己有孕的消息。
纪纫秋看着手中这张字迹不算工整的纸条,只觉得可笑至极。自己的丈夫在他们痛失骨肉的当口立马就同别人苟且,还怀上了,这难道不可笑吗?
妙芙见她神色不对,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把我的琴搬过来。”纪纫面无表情,看着怪吓人的,妙芙不敢怠慢,赶紧去屋里搬琴。
裴夫人收到消息正高兴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琴声,悲扬哀切,竟让她有种不忍的情绪。不过也只是一瞬,她现在只想把玉珍接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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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好好养着,庄子上那地方什么都有,伤着她孙子该怎么办。
想到这个,裴夫人就立刻派人去接玉珍,完全把纪纫秋忘记了。
裴景平本来今天谈成了一笔生意正高兴呢,回到府里就看到裴夫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把他拉到一旁说玉珍的事儿。
“什么?”裴景平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就一次,一次就能怀上?我不相信。”
裴夫人由不得他不信,按住他的手说,“那次是玉珍最易有孕的日子,怀上很正常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接玉珍回府了,你好好跟阿秋说说。”
“娘!”裴景平大吼一声,“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什么干什么?你要有儿子了你不高兴啊?”裴夫人一脸坦荡。
“高兴个屁!”裴景平气死了,拂开裴夫人的手,就进去见纪纫秋。他总觉得有些心跳有些快,不看到她不安心。
“阿秋!”裴景平一推门,就见纪纫秋坐在桌前轻轻抚摸着她带来的那把古琴。
“你回来啦。”纪纫秋语调还是淡淡的,裴景平却任是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景平,你说我这琴怎么样?漂不漂亮?”纪纫秋问。
裴景平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个,只瞥了一眼就说,“漂亮。怎么了?”
“你知道吗?再漂亮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的了,那还留着干什么!”纪纫秋说完突然将古琴往地上一砸,把裴景平唬了一跳。
“阿秋!”裴景平悲声唤道,他知道她一定知道了,“你听我说,这事我并不知情,我是被下了药。”
裴景平冲上去想要抱住纪纫秋,被她躲开了。
“一句不知情你就要否定和你有过夫妻之恩的女子,否定她为你怀的孩子吗?景平,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娘说了,只要玉珍生下孩子,就把他抱给你养,到时我会给玉珍一笔钱让她过好日子的。”裴景平连忙说。
“给我养吗?”纪纫秋笑笑,“可是我不愿。”
“那你要如何,我全都做。阿秋,你原谅我吧。”裴景平死死拉住纪纫秋的衣袖。
“我要什么?景平,我要同你和离。”纪纫秋崭钉截铁说道。
“不!我不同意!”裴景平失声尖叫。
“我同意。”裴夫人推门进来。
“娘!”裴景平一脸的不可置信。
裴夫人不管他,继续说,“和离可以,不过你要说是自己不能生育自愿离开我们裴家的。”
“娘!你在说些什么啊!”裴景平简直怀疑这还是裴夫人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我不呢?”纪纫秋的声音传来。
裴夫人哈哈一笑,“那就不和离,我们纳妾!过几天我就让人把玉珍抬进府,做姨娘!”
“好!真是好的很!”纪纫秋气极反笑,“裴景平,你娘说要纳妾,你怎么说?”
“我当然不会同意啊,阿秋,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人。”裴景平赶紧表忠心。
“不行!你要是不纳妾我就死给你看。”裴夫人豁出去了,为了孙子,这点痛算什么,说着就要找东西来自残。
裴景平赶紧放开纪纫秋,转身去拉住裴夫人,嘴上无奈,“娘,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逼我纳妾,我完全对她没有感情,这不是害了人家嘛。”
“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孙子,你要是不把玉珍纳了,她要是把我的孙子弄掉可怎么办?”裴夫人据理力争。
“那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出生,弄掉最好。”裴景平怒道。
“你敢说这种话。你是不是要把你娘气死才高兴啊。啊?给我一把刀!快!给我个痛快,也不用你俩看我碍眼了。老天爷啊,我的命好苦啊”裴夫人哭天抢地的,裴景平忙收敛脾气在一边好言相劝。
纪纫秋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着这一切,觉得可笑至极。她默默打开房门,冲听到动静守在外面的妙芙喊道,“收拾东西,我们回家。这里——再也不来了。”
妙芙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的,姑爷不仅睡了别的女人,还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姑爷的娘还要逼走小姐,这里已经不是小姐的家了,她们要回她们真正的家。
纪纫秋回家不过几日,听说玉珍就登堂入室,以二少奶奶自居了。妙芙听阿滨说了此事后,立刻就告诉纪纫秋,没想到小姐的态度却极其冷淡,好像真的和她没有关系似的。妙芙便不再打听裴家的事。
裴景平每日都来纪府,均被拒之门外,有一次还被下职回来的纪嘉许看到,拿着扫帚就赶人。渐渐的他便不再来了,最后裴家便将裴景平和纪纫秋二人离婚的消息登了报。二人的姻缘就此结束。
☆、渗透
陆弘谦正忙着批阅文件,就见张副官手里拿着什么敲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陆弘谦随意回道。
“旅长。”张副官神神秘秘地,“你看看这个。”
“什么啊?”陆弘谦皱眉。
“你看了就知道了。”张副官憨厚一笑。
陆弘谦便拿过报纸一看,上面登的竟然是纪纫秋和裴景平的离婚声明。他猛然一惊,他们竟然离婚了?他们不是很恩爱吗?
“怎么样,旅长?”张副官悄悄探头过来问道。
“什么怎么样?给我看这么无聊的东西,是不是皮痒了?去操练室练一个时辰!”陆弘谦眼里一个飞刀甩给张副官。
“啊?哦,好吧。”张副官无语,看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陆弘谦看着张副官一脸委屈的样子,嘴角微翘,不禁觉得手中的报纸都亲切起来。
而报纸上的主人公纪纫秋现在完全是一种非正常的状态,倒不是有什么不正常行为,就是太正常了。每天和绣娘说说笑笑,偶尔出门去和店铺老板谈鞋子的事,还和纪大太太和二太太讨论吃食、衣裳等琐事,完全一副我很自在的模样。纪嘉许却看得很心疼,这明显就是在故意掩饰伤痛,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于是纪嘉许逮着机会拦住了纪纫秋,“妹妹,你这样让我们很担心啊。”
“担心什么?”纪纫秋笑笑,“难道我要每天以泪洗面你们才放心?”
“也不是。”纪嘉许挠头,“只是总觉得你在强颜欢笑。”
纪纫秋顺势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认真道,“其实要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难过有什么用呢?一切不还得往前看吗?只能说我和裴景平有缘无分,从我们的婚姻是章成设局换来的,这一切就早已注定。”
纪嘉许听到章成的名字就咬牙切齿,“章成那个家伙,要不是已经死了,我非得把他找出来扒了他的皮!”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他杀了爹,现在他又自杀了,爹也算沉冤得雪了。”纪纫秋说道。
“哪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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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冤得雪了,那个张远澄不是还逍遥自在呢嘛!”纪嘉许愤愤不平道。
纪纫秋听完一愣,然后立刻问道,“这个又关张远澄什么事?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忙着我?”
纪嘉许有点尴尬,不过他觉得纪纫秋确实有知道实情的权利。于是他把张远澄为了当“党务调查科”的科长便将亲共的自己的亲姨夫,也就是他们的父亲纪廉英杀害,并谋夺他们家工厂作为他私下的产业的事情告诉了纪纫秋。
纪纫秋听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懵懂问道,“可是侵吞我们工厂的不是洋人吗?”
“洋人个屁!我托人打听过了,他们每隔一个月就要把所赚的利润汇给武汉一个姓古的家伙,那个姓古的我也查过了,就是张远澄的一个小跟班。”
这都是纪嘉许在潘顺他们告诉自己这件事后慢慢调查到的,他知道后当时就带了一把匕首坐上了去武汉的车。不过在车发动前就下来了,他不能就这样简单地让张远澄死了,还得把自己搭上,他得想个好法子。当然,到现在都还没想出。
纪纫秋现在脑子全乱了,如果张远澄只是陷害了她,她还只是恼恨他。现在,她对这个表哥已经有了滔天的恨意,她和纪嘉许想的一样,她不能轻易地放过他。这事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连续想了两个晚上,纪纫秋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当纪嘉许得知纪纫秋的计划时,直呼“你疯啦!这是要死人的!”,但纪纫秋却不为所动,她坚持要去做,只让纪嘉许支持她,在适当的时候帮帮她。纪嘉许不同意,无论纪纫秋怎么说都不同意。他劝了纪纫秋一晚,见纪纫秋一直沉默,只能先回屋,等第二天再议。结果等他第二天下职回来,纪大夫人便告诉他,纪纫秋说要去武汉散散心,她怕纪纫秋郁结在心,散心总比在家窝着憋闷好,便同意了。纪嘉许无奈,知道拗不过自己这个妹妹,只能静观其变。
就这样,纪纫秋又住进了武汉张家,这回连理由都不找,就说和离后心情不佳,来姨母这散散心。张夫人当然很高兴,但是张远澄和柳春娇可不这么想,前者觉得纪纫秋肯定有什么目的,难道还是对于章成的死耿耿于怀?后者就简单多了,认定纪纫秋就是来和她抢丈夫的。
纪纫秋才不会去在意柳春娇怒火冲天的眼神,她来武汉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搞垮张远澄。柳春娇的账,先不和她算。
接下来她真像散心似的,努力参加各种舞会,茶话会,当然都是同张宛之在一起。两姐妹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然后两人会说一些自己的小秘密,纪纫秋便借机将小池哲也试图轻薄她的事说了,当然结局变成张远澄及时赶到制止此事。她感叹,“也不知道是谁,连二表哥都不敢动他!”
“你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你说说,看我认不认识。”张宛之涂着指甲问道。
“长方脸,个儿不高,人中留一点胡子,眼角有一颗痣。”纪纫秋对于小池哲也的长相记得很清楚,说来也是毫不费力。
张宛之觉得印象里模模糊糊有这个人的影子,只是不太清晰,她想了想,又问,“没有别的特征了吗?”
纪纫秋也陷入了回忆,她也觉得自己在那之前也见过这个人,只是一直想不起来,“还有的话,国语说的特别好算吗”真不怪她想到这个,因为在武汉生活久了,有些时候是有一些口音的,但是那个人却完全听不出来。
张宛之却一下想到了,“我想到了,是那个日本人!”
“日本人?”这倒完全出乎纪纫秋的意料,毕竟那人的国语比自己都要好。
“是的,肯定没记错。他好像是日本派到这边搞宣传的,成天就是拍拍照,也不见干别的正事。不过,我听你姐夫说,”张宛之的声音小了下来,“这种人明面上是宣传,实际上肯定是搞情报送回国的。他国语那么好,是因为十多岁就来我们这了,之前南京、广州、北平都呆过,这才没有口音的。”
“那他叫什么名字呢?”纪纫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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