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十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觉浅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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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你不来谁带我去吃街口的馄炖啊。”傅瑶华连忙拉住了裴景容的胳膊,抬头讨好地眨眼睛。然后就见裴景容故作矜持地仰头,实际上那嘴角咧的全报社的人都看见了。
不过除了纪纫秋,其他人已经习以为常了。纪纫秋想想自己一直这样盯着两人,会不会让他们不自在,便收回了视线。这一收回,就瞧见原来不止裴大公子来了,这二少爷也是来了的。
裴景平来了有一阵儿了,他本来想进来,可看着纪纫秋认真看报的样子他就不舍得打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大哥就来了,大哥和嫂子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了,他觉得没什么,但是看到纪纫秋有些羡慕的眼神,他就觉得这样其实真的挺好的。
“阿秋。”裴景平终于走了进去。“你来多久啦?”纪纫秋问。“没一会儿。你在看什么呢?”裴景平反问。纪纫秋便一一跟他介绍,“你看,这是去年李先生号召群众拒绝八国通牒,最后被镇压的报道。这一张是日本军舰在大沽口炮轰国民军的报道。这儿,这儿,全是同类型的。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日本的普通民众也可以在我们家门口这么猖狂了。”
☆、租界
“不仅是日租界的人,像上海公共租借里的洋商人,大都趾高气扬地,只有碰到当权者才会恭敬些。”裴景平说道。“全国像这样的租界有多少了?”纪纫秋以前虽然略有耳闻国内形势的紧张,倒没有今日了解仔细来的震撼。
“几十个吧。阿秋,别想了,我们无能为力。政府对于这个都无可奈何。”裴景平想要摸摸纪纫秋的脑袋以做安慰,又不敢,只好作势拉开她面前的椅子,说道,“放工了。我送你回家吧。”纪纫秋虽然知道裴景平说的是正确的,可内心总有一团火,怎么也灭不下去。她喝了一口茶,压下那股情绪,恢复温婉的语调,“好,我们走吧。”
裴景平知道纪纫秋情绪不佳,便想没法儿逗她开心。“不如我们去看电影?”裴景平眼睛一亮说道,“我记得最近有一部片要上了,是《挂名的夫妻》。好像女主角很漂亮。”想想不对,又继续说,“我是听阿滨说的。”反正阿滨也不在,随他怎么说。
纪纫秋倒没有想这个而是思想往另一个地方跑去了,她问裴景平,“拱宸桥那边是不是也有电影看的。”裴景平不疑有他,实话实说,“当然。荣华大戏院就能看。”
“那我们就去那看吧。”纪纫秋说道。“什么?阿秋,你要去那里看电影?”裴景平停下脚步,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不可以吗?”纪纫秋一脸的不解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嘿嘿。”裴景平想,是没有什么不可以,那儿是日租界,繁荣热闹,就是鱼龙混杂,且娼妓业发达,他怕纪纫秋去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受刺激。他不好意思说,想想到时直接坐车到戏院门口,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在这纠结万分,纪纫秋却看着他的后脑勺露出笑容,其实她虽是大家闺秀,恪守规矩,但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于时事以前是纪老爷特意不让她知晓,但是她也不至于连本地的事情都不知道,拱宸桥的情况她当然是知道的。这下借着看电影的名义,她想看看东洋人在别人的国家究竟在做什么。
到了夜晚,杭州城内比起白日更加热闹,但远不及拱宸桥一带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就在一片繁华中,纪纫秋和裴景平下了车。裴景平抬脚就要往戏院走去,却被纪纫秋拉住了。“不急,时间还早,不如我们逛逛?”
要换平时,裴景平一定是乐意至极的,可这个地儿确实不太适合风花雪月,他终于拉住了纪纫秋的手,像哄孩子似的说道,“去的太晚了就坐不到好位子了。提前一点儿,咳咳瓜子,马上就演了的。”
纪纫秋没有达成目的,当然不听,“我刚刚吃的多了,想沿着河边遛弯儿消消食。”然后便反拉住裴景平的衣袖,往运河的方向走。裴景平无法,只好随她。
运河两岸灯光点点,垂柳长须轻拂,让人一见便心情大悦。当然,如果没有那些三五成群守候在街头巷尾的站街女的话,这景致会更加优美。纪纫秋瞧了好一会儿,见和她们嬉笑离去的基本都言语流利,应该都是本地人。她暗想,难道东洋人对于**都洁身自好吗。她不知道的是,妓院也分三六九等。东洋人一般都去一等妓院,那里有厢房,里面的□□像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皆拿手,每人的房间也依自己的喜好或身价摆放不同。
很明显,街边这些“请君入梦”的都是三等□□。纪纫秋没有看到她想看的东洋人,便准备走了。还没开口,就看拐角闪过两个人影,看样子在推搡。“景平。”纪纫秋唤道。裴景平于是无奈地与她往前几步,看到了正在争吵的两人。
“内野大人,你就给一点吧。”女子拉着面前矮小的男子,苦苦哀求。听名字应该是个东洋人,似乎是女子求他给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为了弄清,纪纫秋又往前走了几步。“哎。”裴景平小声叫着,见纪纫秋不理,便也跟着走了几步。
“没有!滚!”被称为内野的男子看起来急于摆脱那个女子,动作很是粗暴。被踢了一脚的女子没有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内野大人,你弄都弄了,怎么能不给钱呢。已经是第二回了。你知道的,我家还有一个病鬼等着我送钱回去。你这样,不是逼死我吗?”
“混蛋!再不走,打死你!”内野已经开始抽皮带,看样子真有可能将女子当街打死。纪纫秋再也看不下去,冲上前去。“住手!谁给你的权利随便打人。”
“哈哈~”内野看着突然冲出的秀美女子,忍不住咧着笑了,“美人,你,多少一次。”
“闭嘴。这是我未婚妻,你最好收回你的话。”裴景平紧紧抓住纪纫秋的手,同时怒斥叫内野的男子。“呵,多管闲事。”内野讥讽道,明白他们是来教育他的。
“你欠人钱不还,还想打人,这难道不该被管吗?”纪纫秋扶起了有些战战兢兢的女子。内野却在此时大笑起来,“欠钱?她!□□!”
“给钱出力,你情我愿,出了力没有得到钱,不就是你欠她吗。”纪纫秋据理力争,不过显然对方并不讲理。“这儿,租界。”
“租界怎么了?在这打了人一样受制裁。不信你试试。”裴景平居高临下地看着内野,只见对方起先还凶狠的表情一点点软化下来,最后变成,“走着瞧。”然后扔下一些角票和铜板就跑走了。
“姑娘,起来吧。”纪纫秋看着女子拾起地上的铜板,有些不是滋味。“让你们见笑了。”女子笑笑,“谢谢你们,我回去了。”纪纫秋拉住她,问:“要不要我们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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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连忙摆手拒绝,说道:“不用了,我就住那边茶馆楼上,走一会儿就到了。”纪纫秋便不再强求。
☆、文章
参与了这么一出戏,电影便也不想看了,纪纫秋两人于是打道回府。回到纪府,她还没喘口气,纪大太太就进了屋。“阿秋,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一个女孩子整天不着家,还不带着妙芙。工厂有那么多要你忙的吗?不行,我明天要去和承允说一声,让他不要再让你去丝厂了。”纪纫秋老老实实地把纪大太太的抱怨听完,这才说:“没有,二哥都不让我做什么。我只是去工厂看看而已,不然天天在家闷得慌。今天回家晚了,其实是和景平出去了。”
纪纫秋说完,就见纪大太太的眼睛一下变得明亮起来,“是和景平出去啊。那挺好的,小两口婚前培养培养感情,省的进府后生疏。那——景平对你挺好吧?”纪纫秋含笑看着纪大太太一副小心翼翼打探的模样,笑道:“他对我挺好的。娘你放心吧。”两人又话了一会儿家常,这才各自就寝。
当天夜里,纪纫秋翻来翻去像在烙煎饼,怎么都睡不着。然后她索性起床,奋笔疾书,写了一篇几千字的文章,标题为《卧龙之榻,谁在酣睡》。她在文章中阐释了中国部分民众身体被摧残,心灵被桎梏的现象,并呼吁危局已至,雄狮当醒,整篇文章措辞犀利,情绪饱满,让审阅的陈士鼎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大呼“同道中人”。
陈士鼎对这篇文章很是看重。最近,政务委员会主席张静江奉命在浙江发动“清党”,本报的前任主笔被捕杀,总编辑被逼出走。他想这篇文章可以唤起人们“一致对外”的同理心,而不是生日纠结党派之争。
不过陈士鼎还是建议纪纫秋用笔名发表,以免不必要的麻烦。纪纫秋于是将文章署名改为木深,取自“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文章定于三日后发表,陈士鼎预备让摄影师去拍一些画报,凸显主题。
三日后一大早,纪纫秋比以前早一些到达报社,却不见陈士鼎。“陈主编呢?”纪纫秋问摄影师。“不知道,昨天就不曾见过,郑经理也不在。”摄影师面露忧色,上个月似乎也有这种情况发生,然后就——他不敢细想,情况应该是不同的。
傅瑶华来了之后就把一张报纸放在案桌上,惊讶地问纪纫秋:“为什么今天报纸没有登你写的那篇?”纪纫秋面色凝重,小声回道:“陈主编昨天没来,我以为他是临时有事。今天也联系不上,郑经理做主改用其他稿件了。我觉得有些担心。”
“不会又是——”“又是什么?”傅瑶华知道她不知情,便把上个月报社被“清理”了一遍的事情告诉她。纪纫秋听后更加担心,但也没有办法,只耐心等待。
又过了两日,陈士鼎身亡的消息便传了出来。听闻此信,报社职员都惶恐不安,他们聚在郑炳庚的办公室寻求安抚,却被告知郑经理已离开报社,未留下只言片语。纪纫秋不敢相信,只记得初入报社,郑经理曾勉励她多读书,陈主编则让她“走出去,看世界”,现在却因为这“清党”政策一个出走,一个身死,真是造化弄人。
傅瑶华的接受度比她高上许多,虽也痛心,但是还可以反过来安慰她。“纫秋,不要太难过了。我们不能改变这个社会,至少尽力做到维持本心,不随波逐流就好。”纪纫秋只勉强笑笑,道声“抱歉”便提前下工了。
这几日纪纫秋都没有去报社,或者说她在想还需不需要去。在家清闲了没几天,傅瑶华就找上门来了。纪纫秋以为她是来叫她去报社的,却不想傅瑶华自打一进门,就一脸心急如焚的表情,却还是憋着,直到跟她进了自己的屋子才说。“纫秋,你那篇文章发表了。”“什么?”纪纫秋吃了一惊。
“你先别问,听我说完。文章不是在我们报社发表的。前几天,上海《晶报》刊登了你的文章,在上海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现在上海各个租界的洋人都想找出这个木深是谁呢。你最近千万别出门。”傅瑶华一口气说完,只觉得揪着的心才稍微舒服一点。
纪纫秋就不舒服了,她脸上的震惊怎么都掩饰不住,“我的文章怎么会跑到上海去了?”傅瑶华也百思不得其解,她猜测道:“是不是我们报社有人偷了放在陈主编那的稿件寄到上海去了?”纪纫秋点头,估计是这样了。
“现在主要问题是大家都在找这个木深。还好当初这件事只有你、我、陈主编和郑经理知道,希望他们以为木深是陈主编就好。不然我怕有人打击报复。”傅瑶华担忧道。
“不至于吧?”纪纫秋有些不相信。“怎么不至于?你不知道现在那些洋人就是会叫的狗,逮谁咬谁。你在文章里揭露他们侮辱、压迫我们中国人的事实,为免你继续写些什么引起社会舆论,他们肯定是一个都不放过的。”傅瑶华有些无奈,这样看来,纪纫秋还是呆在深闺里的时间太久了,不懂世事险恶。
“总之还是小心为妙,能不出门最好不要出门。报社你也暂时别去了,最近上面要派一个许经理来管理事务,到时报社又会恢复正轨。”傅瑶华叮嘱道。纪纫秋听完,心里暖暖的,不由地担心起她来,“你最近也别去了吧。他们不知道木深是谁,万一以为你是呢。”
傅瑶华安抚一笑,说道:“放心吧,我在报社呆那么久,有没有那个水平大家会不知道?肯定不会怀疑是我的。”纪纫秋这才放下心来。
☆、重伤
不料距傅瑶华来纪府不过两日,就有消息来说傅瑶华受了重伤。是陆妮风风火火跑进纪府说的。纪纫秋那时在练字,闻言堪堪将一支上好的宣笔折断。“不可能!”她拒绝相信。“什么不可能。阿秋姐你快跟我去看看表姐吧。昨天晚上表姐被抬回家后还叫着你的名字,说要通知你,通知什么也没说清就晕过去了。阿秋姐,你知道什么吗?“
知道,不仅知道,她还知道傅瑶华是被她连累。但她不能说,陆妮太单纯,她怕她被利用,也怕她会受伤害,她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是快点去看你表姐吧。”
这是纪纫秋第一次进裴公馆,整个裴公馆采用欧式风格,显得精致大气。但她无暇欣赏,进门之后就直奔傅瑶华的房间。一进去先看到躺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的傅瑶华,她因为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姐夫,表姐伤到哪里了?今天知道消息的时候,我跟我娘都吓坏了。”陆妮着急问道,就差上手把被子掀开了。裴景容面有倦色,更多的是心疼,他说道:“伤到腹部,医生说要是刀子再偏一点,瑶华就再也不能做母亲了。”
“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陆妮是真吓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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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安慰母亲应该只是一点轻伤,让她不要来,没想到伤的这么重。她又想到奇怪的地方,问裴景容:“表姐平常为人和善,怎么会遇到歹人,是不是求财的?”裴景容不说话,只看着一进来就只盯着傅瑶华的纪纫秋,这事他也很是疑惑,现在应该只有纪纫秋能为他解答了。
纪纫秋闭目一会儿,将眼里的泪压下去,才轻声说道:“大公子,我们出去说吧。”“嗯。”裴景容应道。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出去,陆妮想要跟上,被裴景容阻止了,“陆妮你在这陪陪你表姐,我怕她醒来看不见人。”“哦。”陆妮只好坐下。
裴云阁夫妇守到早晨才歇下,听得傅瑶华受伤后一直念叨的纪纫秋来了,便打起精神前来会客。“裴伯伯,伯母。”纪纫秋上前行礼。“纪小姐,坐吧。”裴夫人一双利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见她进退有度,彬彬有礼,不以为喜,只道此女看起来圆滑世故,必不好相处。
纪纫秋倒不知裴夫人所想,只将此事缘由一一道出,从她写文到文章发表,以及傅瑶华对她的叮嘱都毫无保留。裴夫人听完一脸的怒气,指责道:“这租界之事由来已久,在这租界的人都没有发声。倒是你一个使唤着丫鬟的大家小姐提上了。我倒不知纪家要出一个女丞相!”这话就说的有些过了,裴云阁赶忙呵道:“福媛!你这是干什么。”又转过头对纪纫秋说道:“你别往心里去,你姨母只是太担心瑶华那孩子了。等你过了门,她肯定也是一样把你当自家孩子看待。”
“裴伯伯说笑了。爱之深,责之切,我都理解。这事确实是我事先没有预料到,都是因我而起。对不起。“纪纫秋本来就觉得惭愧,现在心里越加难受。裴景容在此时开口:“你别内疚了,和你没多大关系,是东洋人下的手。你最近最好出去躲一躲吧,别让瑶华白挨了这一刀。”
纪纫秋应下,便想要去看傅瑶华。裴云阁让她去了,一直盯着她走远了,这才轻声问裴夫人,“你说话怎么带刺呢?怎么着也是你以后的儿媳。”“哼。”裴夫人嘴巴一撇,不屑道:“不过是借着筹钱的名义上赶着嫁进我们家的女人,我当初就说了这样的人要不得,你们偏偏不听。看吧,还没进家门就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以后指不定还作妖呢。”
裴夫人一张嘴很是厉害,曾经说遍裴家无敌手。也是因为这点,帮助裴云阁从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继承家业,所以主观上来说,裴云阁是说不过她的,他也不愿说,于是只能回答:“反正以后夹在中间难受的还是景平。你自己把握分寸吧。”裴夫人本来还想提一提有没有退婚的可能性,听完这句就知道裴云阁没这想法,于是作罢。
另外一边,纪纫秋和陆妮守在傅瑶华的房间外面,时不时看看傅瑶华有没有醒来。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陆妮虽然单纯,但也知道恐怕傅瑶华受伤牵扯到什么自己不该听的隐情里,便识趣的不问,只想着回去就时候要不要找张副官调查调查。
就在两人等待的过程中,裴景平从南京赶了回来。他到了二楼大厅便瞧见纪纫秋两人,冲上来握了一下纪纫秋的手后,他便走到房间里同裴景容说话。说了不到一刻钟,裴景平就出来,并示意纪纫秋跟他聊会儿。
两人走到裴家的二楼阳台,裴景平转过身面向她,突然间,他伸手把纪纫秋揽在了怀里。他的声音隐藏在衣袖里,清清浅浅,“阿秋,我带你去南京避一避吧。”纪纫秋突然觉得飘摇不定的心有了依靠,她回抱着,温柔回应:“我同母亲说一声吧。”
“阿秋姐,表姐醒了!”陆妮的一句话打破了这一刻的旖旎。两人迅速分开,冲进傅瑶华的房间。“医生,怎么样了?”裴景容问道。“没有大碍了,只是要好生养着。”医生简单说道。裴景容怕医生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于是偷偷指引医生出了门,到外面说去了。
傅瑶华虽然醒来,精神却不是很好。他们没敢多留,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临走时,傅瑶华还气若游丝地叮嘱纪纫秋赶紧避避风头,弄得纪纫秋很是感动。然后裴景平便送她回家,催着她赶紧去同纪大太太说去南京的事。
☆、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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