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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之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廿三画

    “那孩子,”孙大宝有些艰难的启齿言道,“其实是个……半妖。”

    公孙靖点头。白天刚见面时,他已经发现了。虽然这孩子隐藏得很好,但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他父母是什么人?”

    “他、他父母……”孙大宝憋得满脸通红,说话开始结巴。

    “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查到。”

    孙大宝叹口气,低声道:“湛儿他父亲,是蜀山里一只修炼多年、化成人形的白狼妖。他母亲……嗳,仔细说起来,这件事情的起源在我,都怪我……”

    孙大宝给公孙靖讲了一件压在他心头的陈年旧事。

    三十多年前,作为巴蜀西岭孙氏的唯一继承人,和其他仙门世家的子弟一样,孙大宝被他父亲送到五老峰学艺。但凡世家子弟,想要继承大家主之位,必须获得五老峰的认可,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世家子弟在五老峰学习期间,除非常之事不能私自下山,这是规矩。只有极个别情况,五老峰才准许没有毕业的学生下山探亲,那就是双亲病重或亡故。

    十六岁那年,孙大宝收到西岭来信,说是母亲病重,盼他回去。五老峰批准了他一个月假,他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孙大宝的母亲是出自巴蜀仙门世家的名门闺秀,年轻时气质如兰、淡雅似仙,是巴蜀地区有名的美人。他知道,这回母亲的病根全在他。

    他家三代单传,母亲自幼把他看得很重,自从他上五老峰学艺,母子俩路途遥远终日不得相见,母亲终于忧思成疾。

    孙大宝骑着马日夜赶路,抵达了蜀地界。

    那日,他骑着骏马在密林里疾驰,突然听到远处有断断续续的狼啸声。他从小被他奶奶和母亲惯着,胆子大得很,当下便悄悄的下了马,循着声音摸了过去。

    摸到河边一看,原来一只巨大的白狼躺在河边,一只前爪不知怎么受了很严重的伤,殷红的血流淌进河滩边的乱石堆里,引来了一些山里嗜血的动物觊觎。

    孙大宝自幼在蜀地长大,八岁才上五老峰。他自小跟着他父亲降妖除魔,心知这体型巨大的白狼不是一般的狼族,定是修炼了多年,有灵性的。此番遭难,也是一个劫数。转念间,只见一条手臂粗的梭老二缠上了白狼的脖子,想趁机抢夺白狼体内修炼多年的灵丹。

    当地人管蛇叫梭老二,也有叫梭梭的。孙大宝小时候随他爹在蜀地游山走水,好几次被梭老二叮过,靠着家里祖传的灵药才捡回一条命。所以他一看见梭老二就来火,还特别火大。

    见那梭老二死死咬着白狼的脖子不松口,孙大宝气不打一处来,拔出佩剑冲上去就舞出了一道剑网。

    那梭老二刚开灵窍,修炼时间不长。几个回合下来,知道自己不是孙大宝的对手,吐着信子灰溜溜的滑进了山林里。梭老二跑了,其他想借机沾点便宜的凶恶动物,也纷纷避开了。

    孙大宝检查了白狼前腿的伤口,伤口虽深,但并未伤及筋骨。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创伤药,洒在伤口上,又撕破了自己的衣裳给它包扎好。白狼脖子上被梭老二咬出的几排牙印,他也细心的抹上了西岭孙氏秘制的治疗蛇毒的药。

    做完这些,他便对白狼说:“白狼兄,你的伤势已无大碍。我娘病重在家,我急着回去见她一面,不能守着你了。你不必担心,我给你在此地布一个阵,可防住这山里一般妖物。两日后,这阵法自然会消失,那时候你将养的差不多了,可再自行离开。”

    白狼一双眼睛盯着他,无怒无喜。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

    孙大宝布好阵法,与白狼道了别,便跨上马背疾驰而去。白狼目送他离去,直至那背影看不见了,才把头埋在腿上闭目休息。

    没多久,马蹄声复又响起,白狼立马抬起头,只见孙大宝又满头大汗的折回来了。

    “白狼兄!差点忘了,还有个事儿没弄巴实!”

    孙大宝从马背上跳下来,丢了几只刚打的山鸡野兔在白狼面前,哈哈笑道,“你又动不了,没法自己找食,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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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得吃的,估计就得撬杆儿了。”

    那几只活物还没完全断气,热气腾腾的,是用弓箭猎来的。

    “好啦!这下我是真的要走了!我妈还在等我呢。”孙大宝再次与白狼道别,飞奔而去。

    与白狼分别后,孙大宝又在蜀道上行了两日。第三天,当他行至一处密林里,周围突然响起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警觉的拔出佩剑。突然,胯下马匹受惊直立,把他摔下来了。

    他掉在草丛里,就地几个打滚,发现原来是一条手臂粗的梭老二缠上了马腿。

    “狗日的!”孙大宝骂道,这不就是两天前纠缠大白狼的那条梭老二吗,居然跟了自己这么久都没发觉。

    孙大宝正要挥剑去砍那条梭老二,只觉得眼前一闪,什么东西从头上的树上掉下来,缠上了他的脖子。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居然又是一条手臂粗的梭老二。

    孙大宝一边用手抓住蛇身,一边挥剑。可那梭老二行动十分迅速,蛇身越缠越紧。很快,孙大宝手里的剑都握不住了。

    “狗日的……”孙大宝说了最后三个字,那黑蛇张大嘴,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失去意识前,他看见密林里忽地跳出一个白色人影,挥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冲了过来。

    意识昏昏沉沉的,也不晓得过了好久,孙大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个人宽阔的肩膀上。

    这人穿一袭白衣,背着他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一脚深、一脚浅的,慢悠悠的走着。

    “醒了。”白衣人回头看他,粲然一笑。

    孙大宝一下子被这个好看的笑容晃醒了,疑道:“你是?”

    白衣男子说:“你被蛇咬了。我路过救了你。”

    他看上去二十七八岁,身形高挑,气质出众。

    “谢谢兄台了!”孙大宝想起那两条埋伏他的梭老二,心里暗骂了几句,右手忍不住去摸脖子上被咬的地方。伤口上包着几层布,看样子是白衣人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

    “伤口处理过了。”白衣青年说,“用的你自己随身携带的药。”

    孙大宝讶道:“兄台懂医术?”

    “略知一二。”白衣人十分谦逊。

    孙大宝点点头,突然想起来,大叫道:“我的马呢?”

    白衣人说:“毒发身亡了。你携带的药量有限,只够救你一个。”

    孙大宝在心里再次问候了那两条梭老二。他问白衣青年:“兄台是何许人也?敢问从哪里来,往何处去?”

    白衣青年说,他家世居峨眉山,是修行中人。此番下山是四处游猎,猎魔降妖,增长见识。

    孙大宝一听,原来是同道中人,心里很是高兴,便同他攀谈起来。

    青年问孙大宝姓什么,孙大宝说姓孙,单名一个潜字。孙大宝又问他姓什么,他只笑着说“不敢”。

    孙大宝说:“问你姓什么,为何如此谦虚?”

    他还是笑着说:“不敢、不敢。”

    孙大宝再三询问,他才说自己姓“祖”,说完又忍不住低着头笑了起来。

    孙大宝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是用姓氏来讨便宜,当下就笑哈哈道:“这有什么关系呢?你祖我孙、我孙你祖罢了。”

    白衣青年也笑了,笑够了,才正色道:“我真的姓祖,字千秋,单名一个渊字。并不是真的想占你便宜。”

    “祖兄,”孙大宝哈哈笑着说,“咱俩这名字还挺对称。也是缘分。”

    祖千秋问他:“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孙大宝才想起这茬,急急道:“这下麻烦了!我家在西岭雪山上,我娘病了,还巴巴的等着我去见她。眼下马也没了,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回到家。我娘等不着我,又该瞎想了。嗳!”

    祖千秋看着他,道:“孙老弟要是相信我,我倒是有办法让你今天之内回到你娘身边。”

    “啥?今天?!”孙大宝睁大眼睛,“莫非祖兄能飞不成?”

    祖千秋笑着说:“我刚好能飞。”

    孙大宝吓了一跳。祖千秋继续道:“只是要变个形。你别吓着了就好。”

    “你先……变个我看看。”

    祖千秋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体型巨大的白狼。

    “嗬!”孙大宝吸了一口冷气,这不就是几天前自己救下的那只白狼吗。果然成精了。

    “敢不敢上来?”白狼嘴巴没动,但孙大宝听见他这么说。

    “有啥不敢的!”孙大宝兴奋了,当下怀着雀跃的心情一下跳上了狼背。

    “坐好了吗,起飞了啊。”白狼的声音里有笑意。

    “还等什么?兄弟!冲啊!”孙大宝豪迈的一声大吼。

    白狼咆哮着跑上了云端。

    ☆、千秋西岭雪(三)

    晚饭前,祖千秋果然按照约定,把孙大宝送到了家。

    见到孙大宝本人,他娘的病就好了一半。拉着他的手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他奶奶也差不多,颤巍巍的抱着他,一个劲儿的说他瘦了。他爹也好多年没见儿子了,左看右看看不够。

    “行了行了!娘,奶奶,别让我兄弟看我笑话。”

    孙大宝实在被家里人包围得喘不过气来,亮出祖千秋当挡箭牌。他爹娘和奶奶这才留意到这个跟孙大宝一起回来的俊朗青年。

    祖千秋从刚才起一直看着这抱成一团的一家人,脸上被一种温情笼罩着,使他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十分柔和。

    “这次你们能见着我,多亏了这位祖兄。”

    孙大宝拉过祖千秋,把自己回家途中被蛇咬伤、祖千秋出手相救,并护送自己回家的事情跟家人说了。他娘听说宝贝儿子被梭老二叮了,差点死在山林里,眼泪止不住又掉下来了。

    “峨眉山?”孙大宝他爹道完谢,突然咦了一声,“峨眉山没听说过有姓祖的仙门世家。”

    “我家是散修,没有拜山门。”祖千秋说。

    “哦,原来是这样。”孙大宝爹没再细究。

    祖千秋在孙大宝家里住了一阵,两人虽然认识不久,但性情颇为相投,很是聊得来。

    孙大宝娘的病过了大半个月痊愈了,孙大宝准备继续回五老峰上学。祖千秋又变成白狼形态,直接把他送回了梅州五老山下。

    临行前,祖千秋让孙大宝记下了一句口诀,说若有急事需要帮忙,可念三遍口诀召唤他。孙大宝记下了,祖千秋便跟他告别,回了峨眉山。

    这事儿过去一年后,孙大宝念动口诀,召唤来了祖千秋。

    “也没什么大事,”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就是我娘想我了,想来看看我。我又不能无故下山,所以想请你帮忙把我娘接来。她看我一眼就走。”

    祖千秋沉默不语。

    孙大宝急忙道:“你放心,我娘不是一般没见识的女人。我外祖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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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世居峨眉山的修道世家,我娘虽然在道术上没有天赋,但对人心地特别好。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偏见的。”

    “你爹……”

    “我爹你放心,他被人请到江南除水邪去了,小半年内都回不来。”孙大宝急着说,“我奶奶你也放心,那是个阿弥陀佛,只要我不在家,其他事她都懒得管,只管她自己初一十五吃斋念佛上香的事儿。”

    祖千秋思忖半天,到底不忍拂了孙大宝的意,同意了。当晚就驮着孙大宝她娘到了五老山。

    她娘十分高兴,给孙大宝带了一大堆巴蜀特产小吃来,又一个劲儿的夸祖千秋心地好,是个难得一见的义妖。母子俩叙了半宿话,天亮前,祖千秋又驮着孙大宝他娘回了西岭。

    凡事有一就有二。自从开了这个头,后来每过半年,孙大宝她娘就要避着他爹和奶奶,让祖千秋驮着她悄悄地到五老山去看望孙大宝。说来也怪,自此以后,她再没病过,反而越来越年轻,脸上红光满面,容光焕发。

    二十二岁那年,孙大宝从五老峰毕业,回到了西岭。跟着他父亲一起,驻守巴蜀,降魔卫道。没过多久,他娘和奶奶就张罗着给他娶了一房媳妇,婚后倒也夫妻恩爱,日子和和美美。

    孙大宝成亲没多久,他父亲就出事了。在一次巴蜀几大世家联合的山地围猎中,他父亲为了保护儿子和族人,被山林里的邪魔吸食掉大部分精气魂魄,变成了一个没有思想意识和行动能力的“活死人”。

    父亲出了这种事事,孙大宝接过家族印章,年纪轻轻就成了一方大家主。他娘和他奶奶轮流日夜照顾着他爹,但他爹的状态越来越差,开始还能吃些流食,后来整个人几乎都僵了,就剩一口气在。

    内忧外患之下,族中几个远房叔伯坐不住了,密谋着要把年轻又缺乏经验的孙大宝拉下台,换个人做家主。

    孙大宝娘和奶奶急了,力劝孙大宝去找祖千秋帮忙,务必要稳住阵脚,保住家主之位。权衡再三,孙大宝接受了他娘的建议。后来,在祖千秋的帮助下,他在巴蜀地区做了几个大活,扬名立万,总算是堵住了那几个远房叔伯的嘴巴。

    祖千秋本来自己一个人修行,左右也没什么要紧事,就在孙大宝家住了下来。

    孙大宝他爹吊着一口气,熬过了两个异常寒冷的冬天,但最终没有熬过第三年冬天。那个冬天,在大雪降临之前,他终于告别人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孙大宝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从心来,也病得只剩了一口气。就在这愁云惨淡之际,孙大宝发现了他娘走路时的异样。

    他娘居然跟他媳妇一起怀孕了。

    祖千秋就承认了,孩子是他的。祖千秋还说,他情难自禁,很早就喜欢他娘了,从那时驮着她往返五老峰时就开始喜欢了。

    “情难自禁……你这混蛋!”

    孙大宝红着眼打了祖千秋三拳。祖千秋没有还手,被打掉了两颗牙齿。

    纸终究包不住火,孙大宝娘怀孕的事被他奶奶知道了。他奶奶知道这个事情后,一气之下,病居然好了。她拉着孙大宝娘的手说:“孩子啊,你婆婆我守了半辈子的寡,你怎么就守不住呢?怎么就守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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