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又相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十三春夏
任意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都会让严朗接受自己回来的这个事实!
这样想着的任意戴上手套准备走往附近的公交站。
可是还没有走几步,一辆漆黑的商务车就直直的停在了任意的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通过那暗色的车窗,隐隐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待车窗缓缓摇下,任意诧异了一声:“陈潜?”
男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车上下来后替任意打开了车门,随即再次坐了上去。
看到任意落坐之后,他双手自然的交叉放在双腿上,淡然的眉眼似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叫陈潜,是当初在那场挟持爆炸事故中救下任意的华人。
也因为他,任意此时才能活着归国。
任意除了知道他是个有钱的军火商外,就对他一无所知了。
哪怕这次他突然出现在国内,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男人递给她一张照片,在昏暗的车里声音淡漠询问她:“回来没有去找你父亲吗?”
任意微微一愣,接过他手中的照片双手有些颤抖。
“据我所知,你父亲的情况不太乐观,你如果可以,就去抽时间见他一面。”
照片上那个穿着病号服,两鬓斑白的男人,就是任意许久未见的父亲。虽然她看起来平静的像是毫无波澜的湖水,但是心底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曾经,任意无数次在异国的夜里想着,若是自己当初听严朗的话,听家人的话,没有一意孤行前往中东,那么……事情会不会有另外的一番景象?
但陈潜告诉她,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后悔也没用了。
任意收起那张照片,看了陈潜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谢谢。”
见她收起照片,陈潜将目光放在了车窗外面随口问了一声:“重归故里的感觉怎么样?”
任意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转口反问他:“你呢?时隔这么多年回国,有什么感觉?”
他下意识的笑了笑,回过头来看向任意,那双狭长的双眸就像清泉一样朗清。
“落叶归根。”
一句落叶归根,止住了任意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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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的发问。
陈潜对于任意来说,是个有距离的朋友。因为他,自己得救,也因为他,自己失去了出事之后第一时间与报社取的联系的唯一途径。
那时的她在获救之后有机会与所在的大使馆联系,她通过交流借到了私人医生的手机,可正准备拨通电话时,陈潜一手就将手机抢夺了下来。
当时,陈潜表情严肃的叮嘱她:“如果你想活命,就不要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不然,你等不到你的同胞来救你。”
任意不得不承认,当时的她被陈潜唬住了,导致一开始她戒备心十分严重,以为陈潜是某个地下的恐怖分子,或者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连睡觉,她都睡不安稳。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慢慢的知道了陈潜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危险,虽然他神秘,也看似危险,但还存着善意,大爱。
至少他对自己,没有过坏心,纯粹出于好心相救。
与他相处的三年,两人保持在一个固定的距离里,既没有深交,也没有疏远。
任意不知道陈潜为什么会突然回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帮自己打听到了父亲的下落。
虽然心有疑惑,但她却没有发问。
陈潜不喜欢回答问题,这个任意十分清楚。
他跟着任意来到了住的屋子,一打开门就有股青苔味道扑面而来。
陈潜挺拔的身影在老房子里四处踱步着打量每一个角落,他最后的目光落在了电视机上的那张合照里。
“房子够大,还住的下两人。”
“嗯?”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发问,任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端着热腾腾的茶递到陈潜的面前解释了一声:“这里暂时只住我一个人。”
陈潜顺势接过,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加上我,就两个人了。”
任意一顿,迎上他的目光不解的开口问道:“陈你说什么?”
陈潜面不改色的走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来,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后才回应她:“我刚来国内,没有住的地方。”
任意听闻后以为他在开玩笑,嘴角微微一扬同样的调侃道:“你不嫌弃就好。”
陈潜将外套脱了下来放置到一旁,不经意间看到半敞开门的卧室。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卧室门口,看了一眼里头后便开口问道:“我睡这里吗?”
就像是等着主人的回答一般。
任意见到他一本正经的脸后微微一惊,张了张嘴反应了一会:“我以为你刚刚不过在开玩笑。”
陈潜看向她淡淡的开口:“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第4章 chapter4
其实陈潜过来住,她倒也没觉得不方便,毕竟休养的那三年,他们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陈潜事情很多,所以除了晚上或者早上能偶尔碰面外,其他的时间任意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只是他说他来国内没房子住,这个理由任意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只有他不想住的房子,没有他买不下的房子。
陈潜见到任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他双手插兜走到她的面前:“等会有人会送菜过来,既然回国了,我给你做顿饭。”
不容任意开口,他弯腰拿过自己的外套就走进了方才的那个房间里头。
那三年间,任意随着陈潜辗转了几个地方,他们最初住在黎巴嫩的一个郊区湖边,后来又辗转到巴林边境……
任意曾试图问过关于陈潜他本身的一些问题,不过都被他婉转拒答,久而久之,任意也不再过问。
他们之间的很多事情,都止于点水,不清不淡。
陈潜的老家是湖南,所以做的一手地道的湘菜,味道十分不错。
一个礼拜几乎没有吃过一顿好饭的任意,今天吃了不少,最后还是陈潜拿走了她的碗制止了她再次盛饭的举动:“不宜多吃。”
任意只好作罢。
半夜的时候任意听到陈潜出门的动静,一如之前在国外那样。她也没有多想,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大概是陈潜给她那张照片的原因,任意那晚梦见了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在政府上班,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一直到她十岁时,才迎来了她的后母。
父亲是个严谨又一丝不苟的男人,虽然对任意没有过多言语上的关心,但是打心底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心头肉。
任意知道父亲爱她,但是却不知道爱到何种地步。
一直到她出事后一年,拜托陈潜在国内打听下父亲的消息,得知了父亲因为自己的突然离世而变疯,她才知道,父亲早就视自己如生命。
也正是如此,任意陷在了一个极度想见但又极度害怕的矛盾里!
梦里,父亲还是从前的模样,他严肃着一张脸,走出家门前再三警告任意:“先把作业完成了再跟那帮小子们去胡闹。”
任意连连点头哈腰的将父亲送出门:“得嘞!小的遵命!”
……
醒来之后,天已经大亮。
任意的心像是跌入了一个深渊里,心房变得空荡荡的一片。
从卧室走出的时候陈潜已经不在了。
任意换了一身驼色的大衣,戴上手套之后就慢慢的走下了家属楼。
她想,是时候去看父亲一眼了。
她回来心里其实最怕见到两个人,一个是严朗,还有一个就是父亲。
很害怕,但又很想很想。
走下楼时突然看到陈潜站在楼道口处,见到任意走下来,他站直了身子按了一下车钥匙。
“走吧,我送你。”
任意跟着他走到他车旁边,在进去之前问了一声:“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这个问题对陈潜来说,一点都不难。任意想什么,他大概都能揣摩出来。
见他笃定又沉默的样子,任意已经清楚他的回答。于是打开车门缓慢的坐了上去,将安全带系好。
任意的父亲如今住在怀宁郊区的一个精神疗养院,离家属楼有点远,开车大概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山下。
疗养院建在半山腰上,以任意目前的情况,上山需要花费一段时间。在一旁的陈潜倒也耐心,就这么一步两步的陪着任意慢慢的走。
最后任意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陈潜,你不用陪我的,你要有事的话你先离开吧,我可以自己慢慢的走上去。”
陈潜抬头看了一眼被树木笼罩的天空,漫不经心的回应她:“现在我也没什么事,你想要我走吗?”
“不,我没这意思,只是看你陪……”
“那就不用说了。”
任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潜切断。
疗养院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今天会过来,两人才刚到疗养院的门口,就有人迎上来打招呼:“陈先生。”
那人在见到陈潜微微点头后,又再次开口:“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我带你们过去。”
听他这么说,任意扬起一丝诧异的目光看向陈,她还来不及说话,陈潜就率先迈开步子跟着那人走了。
任意只好收回想问的话,跟在他的身后。
阴郁了几日的天今天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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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晴了,气温也没有之前那么低,空气中带着一丝暖意。
他们穿过了一个长廊,来到一个平坦的开阔处,那人指着前面那个房间开口道:“就是这了。”
任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头有一栋独立的小房子,门口偶尔会走过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任意的目光一直放在房子的门口,但是双脚却迟迟没有迈开步子。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那个曾经一丝不苟但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的父亲。
她还没有靠近那栋房子,眼眶就红了。
等她好不容易鼓起心中所有的勇气朝房子走去的时候,房子的门突然打开,严朗……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任意猛的收回脚步,全身僵硬的愣在原地。
刚出门的严朗也看到了不远处的任意,以及……任意身边那个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陈潜。
他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故作漫不经心的别开了视线。
可修长有力的手在衣服口袋里却紧攥成拳,他克制住心底的翻涌,走往了另一条路。
任意下意识喊出了声:“严朗!”
那一声严朗,就像刀子一样狠狠的戳在严朗的心头。
想当初,任意时刻跟在他的身边一声一声的喊着:“严朗!严朗!”
可如今……
那些被紧紧压制在心底的回忆突然间就汹涌的沸腾起来,还记得送她出境的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晴空万里。
冬日的阳光格外的温暖,那时的任意坐在一个大箱子上,穿着警服的严朗刚从局里赶来,因为时间快赶不及,他几乎一路飞奔过来,到达任意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
“还有多长时间登机?”
他一边喘气一边询问,本来任意气呼呼的神色在看到他大汗淋漓的样子时瞬间变的平和起来,甚至泛起了一丝心疼……
能让平日强壮到不带喘气的严朗跑成这样,也是不易。
于是任意拉着他的手,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还有一会,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见严朗没有开口说话,任意以为他还没有缓过神来,于是反身准备从背包里把水给他。
可她刚转身,严朗突然就紧紧的拥住了她。
他温热的气息扑在任意的耳畔,就像小蚂蚁一样细细密密的爬着。
严朗平常不多话,做什么都习惯用行动来表达,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不舍,还有深爱都全部放在了胸膛处,听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任意居然很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离开家前,她再三的叮嘱自己,一定不要哭!一定要坚持住!可是……想到驻外的两年基本没有见面的可能,她瞬间就情绪崩溃在严朗宽厚的肩膀处哭了起来。
严朗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她柔顺的长发,亲昵的用双唇蹭她脖颈,一点一点的叮嘱她:“去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定期要和我通电话,一定不要任性到处乱跑!还有不要……”
就像是叮嘱一个小孩子一样一字一句的跟任意说着,好像要把他半生都没有说出的话一口气说出来!
任意一边哭一边点头:“我会记住的!你等我回来……”
谁都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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