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掌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将进酒
庄祁脸色一变再变,但此时,终于把赵枣儿在这起事件中的角色定位明晰了。如果这位幕后,如他所猜测的那样,目的是为了复活他的挚爱——庄祁的母亲的话,同一天生辰的人绝对会是最契合亡魂的灵体,而赵枣儿的特殊体质,简直是为了承载亡魂而量身定制的最佳容器。
“你到哪了!”庄祁来不及解释他推测出的这一切,想到赵枣儿肩上那盏颜色不明的生命之灯,庄祁拔腿跑向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陆酩打不通赵枣儿的电话后,便离开茶馆返回公寓,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于他而言十分煎熬,期间他给赵枣儿打了数十个电话,但一个都没能接通。
“快到了!”陆酩心里不安,离赵枣儿的公寓越近,能看见路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他摇下车窗,随着寒风卷进来的是乌拉乌拉的警报声。“祁哥”
“怎么了?直说!”
陆酩举着电话,脚步踉跄,几乎是跌下出租车,险些跪倒在雪地里。
“着火了”陆酩瞪大了眼睛,不敢执行单看着正在扑救的楼层。在赵枣儿公寓楼下,停着一辆消防车,大大的水柱直击顶楼,赵枣儿家被掩藏在水柱下,什么也看不清,只可见周围发黑的墙体。消防员忙碌着,围观的人们站在安全距离内哜哜嘈嘈,说着什么“可惜了、那么年轻”之类的话。
陆酩在人群里一个个找着,但没有一张是赵枣儿的脸。
“你说清楚。”庄祁加重了语气。
陆酩却也说不清楚,他先挂断电话,揉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凑到最前面去打听,却被人拦回来。陆酩转而在小区搜寻,也不在意被指指点点,他想要向鬼打听消息,但奇怪的是,小区里一只鬼都没有。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陆酩烦躁地揪下脑袋上的帽子,深吸一口气,又重新戴好,他看向赵枣儿的公寓,火渐渐平息,但人群没有散开,反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陆酩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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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枣儿下火车的时候,手机重获信号,但她没有来得及看到陆酩和庄祁的组合十连call,手机因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打车到父母家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赵妈妈身上还系着围裙,手上湿漉漉的,打开门看到女儿不由得满面笑容,连忙招呼赵枣儿进屋吃饭:“还没吃午饭吧?快快快,饭还是热的,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
赵枣儿应了一声,进了屋先给手机充上电,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紧闭房门的卧室。“爸歇下了?”
“歇下没多久,刚刚一直在等你呢,我去叫他。”
“不用了。”赵枣儿连忙拉住母亲,“我先吃饭吧,饿了。”
“好好好,先吃饭。”赵妈妈在围裙上擦擦手,拉过赵枣儿在餐桌前坐下,为她盛了满满一大碗饭。
“爸为什么突然让我回来?”赵枣儿扒了几口饭,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赵妈妈拿了一袋子小银鱼,拿了几张报纸,把小银鱼倒出来收拾,闻言停下手里的活,慈爱地看着赵枣儿:“他没说,只是昨天夜里突然让我叫你回来。”
“哦。”赵枣儿低下头,又默不作声地扒饭,不时看一眼紧闭的卧室门。
“你长大了。”赵妈妈伸手把赵枣儿的头发拨到耳后,不让她的头发垂进汤碗里,赵枣儿那只丑丑的耳朵也受着她慈爱的目光,赵枣儿也极为自然,听赵妈妈感慨时间飞快。
“妈,我这个耳朵的事,你还有印象吗?”赵枣儿端起碗,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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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母亲。
“怎么突然问这个?”赵妈妈一瞬间有些慌乱了,随即担忧地看着女儿,“告诉妈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赵枣儿使劲摇头否定,赵妈妈不放心,眼底的紧张呼之欲出。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赵爸爸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正文 62父亲
赵枣儿顺从地放下碗筷,起身离开餐桌。
“诶!饭还没吃完呢。”赵妈妈着急地嗔怪,撇下手里的小银鱼,扬声冲卧室喊道:“你心急什么劲啊!”
“妈,妈,我一会儿再吃。”赵枣儿拍拍母亲的手臂,走近卧室。
“行,不管你们了”
赵枣儿轻轻掩上门,把母亲的嘟囔阻挡在门外。父亲赵大胤(yin)并没有午休,背对着赵枣儿坐在向着阳台的藤椅上,膝上摊着一本书,赵枣儿走到距离父亲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赵大胤指了指阳台上的小板凳,那是赵妈妈的小凳子,示意赵枣儿坐。
取了凳子坐到赵大胤身边,赵枣儿等着父亲说话。
阳台敞亮,午后的日光晴和,赵枣儿突然想到,这个冬天总有许多晴日,似乎与往年的阴郁很不一样。贴着白色地砖的地板反照着日光,却不晃眼,赵枣儿把目光放在阳台的绿植上,她知道父亲也并没有看她。
赵大胤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温柔的、寡言的,但并不懦弱畏缩,赵枣儿性格里的正直和理性全源自于父亲。在赵枣儿的记忆里,父亲像一座山,为她和母亲遮风挡雨,父亲也是一座塔,在父亲的肩上,她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但在赵枣儿被鬼咬了后,这样亲密的关系彻底变了。
赵大胤与赵大匡决裂,带着妻女离开赵大匡,但幼时的赵枣儿并不能理解父亲的一番忧虑,只是紧张于父亲和爷爷之间的冲突,日渐阴沉、小心翼翼的家庭氛围让赵枣儿感到压抑,若她提到“爷爷”或者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还会受到体罚,这些都给曾经的赵枣儿带来深刻的阴影。在她终于能够全面的、客观的去看待家庭,懂得沟通的重要性时,她已经很久不曾与父亲有过什么交流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对父女之间更多的是故作漠视——所有的爱都克制于表达。
“最近过得怎么样?”
赵大胤的语速缓慢,声音浑厚,嗓子却有些哑,时不时低低咳嗽两声。
“挺好的。”赵枣儿答道,不知道要这样如坐针毡到什么时候。
“是吗?”赵大胤反问,似乎有言外之意。
赵枣儿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嗯。”
空气一瞬间静止了,紧接着赵枣儿听到了一声叹息,轻轻的叹息,却像有千斤重一样坠在赵枣儿心上,让她心为之一颤。
“似乎不是这样吧。”赵大胤斟酌着,寻找合适的切入点,“你看对面的阳台。”
“嗯?”
“看到了什么?”
“嗯一只猫?”
“什么样的?”
“灰色的,挺胖,好像很老了,从刚刚就一直趴在打瞌睡,懒懒的。”赵枣儿突然收住声,她发现这只猫在日光小没有影子。
“对面住的人去年搬走了,一对老头老太,老太去世了,老头就给儿子们接走了,那只猫是老太生前养的,跟那老太婆关系好得不得了,宠物像人,它跟老太婆一样刻薄”赵大胤看向对面的阳台,目光却灭有落在猫上。“老太走了,猫也跟着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往生,整天喵喵喵的叫,夜里也叫,吵得人睡不着。”
“您——看得见?!”
“看不见是看不见,听还是可以的。”
赵枣儿还是头一次知道父亲原来可以听得见鬼。
“你爷爷给你的珠子还在吗?”赵大胤突然问道,赵枣儿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摸摸脖子,本想撒谎,一不留神却说了实话:“丢了。”
“怎么丢的?”
赵大胤问得很紧,步步紧逼,父亲的这般姿态让赵枣儿很不习惯。“不下心丢的。”
赵枣儿不知道父亲是否依旧抗拒、抵触鬼神,她只是选择了习惯性的回避。对面阳台上的猫似乎睡够了,长长地“瞄——”了一声,伸了个懒腰,跃下了墙,跑进屋子里了。
“什么时候又能看见的?”
“有一段时间了。”
“你小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赵大胤难得主动说起这个话题,“有的我只能模糊听到一点点的声音,你却总是看得很清楚,不只是因为孩子的眼睛干净,而是因为你有天赋,你爷爷说,你天生要吃这碗饭。”
赵大胤苦笑着摇摇头,“我怎么能让你走这条路?”
赵枣儿揪紧袖子,埋下头。
“你妈当时害怕极了,因为你总是有很多‘朋友’,稍一不留神,你就跟鬼玩了起来,因为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你妈特别害怕,还有你三婶,她有一回不小心被死老鼠缠上了,你看着她笑个不停,说:‘婶婶身上都是老鼠’”
父亲说的这些赵枣儿都没有印象了,讪讪地笑笑,怪不得三婶那么怕她呢。
“你看得太清楚,这不是好事,你爷爷费劲去找了那珠子,只是没来得及找你,就出了那事。”
赵枣儿本想问问她耳朵被鬼咬的具体经过,但是赵大胤又把话题引开了:“我只能听,能听比能看差远了。别看你二伯吊儿郎当,却也能看到一点,但当初你爷爷要把一身本事都给我,不给你二伯、也不给你三伯,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能听见?”赵枣儿小声问。
“因为我能做梦。”赵大胤笑了一声,摩挲着膝盖上的书,赵枣儿这才发现那其实是一本相册。
小凳子比藤椅矮,挺直了身板的赵枣儿还是比藤椅上的赵大胤矮一截,这样看来,好似童年倚在父亲膝头听故事一样,有种其乐融融的错觉。
“我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梦’。”赵大胤起了个头,便顺着说了下去:“一般不做梦,但只要做梦,梦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这是——共情?
赵枣儿难掩心中的震惊,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父亲。她的共情能力莫非是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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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父亲?
“从梦里能看到很多东西。上一次做梦,是很久以前,前天,却突然梦见了”赵大胤犹豫了好久,抬起手又放下,“所以我知道,你大概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这么多年,赵大胤对自己的梦了解很深,年幼时他还和赵大胤学过解梦,尽管没能用在自己身上,但事实证明他传承了赵大匡的天赋。
梦里有一幕幕恐怖的场景,让他挣扎着不能醒来。他看到女儿一脸惊恐地奔逃,在医院的走廊里、从黑暗森林的东边到西边,还有浑身是伤躺在医院里的模样、糟乱的公寓、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鬼。
赵大胤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到相册上——那是赵枣儿四岁时的照片。
赵枣儿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闷声道:“被炒鱿鱼了。”
“工作没做好?”
“嗯,各种原因吧。”明明才离职没多久,赵枣儿却感觉似乎已经过了很久,想起李娜娜、珂珂,都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不说说吗?”
“下次吧。”赵枣儿买了六点多的票,无意多谈。
“你爷爷的事,怎样了?”
“没有进展。”赵枣儿犹豫了片刻,把爷爷的失踪与赵可喜的情况简单说了说。打量着父亲的神色,赵枣儿试探着说了她学了术法的事。
细细看了女儿一眼,看到女儿比上一次见面时愈加消瘦的脸庞,大致可以想象女儿最近的一番遭遇,赵大胤紧紧抿了抿唇,半晌摇了摇头,“罢了。”
赵大胤示意赵枣儿从墙角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快递盒,他没有接,推给赵枣儿:“可喜寄来的,给你的。”
快递没有被拆过,盒子不大,上头的单子写明了寄出的时间是在半个月前,可喜死后两周左右,发件地址是f市的一个超市,发件人是赵可喜,收件人是赵枣儿。摇了摇快递盒,听声音里头的东西不小,犹豫了一下,赵枣儿当着赵大胤的面拆开了快递。
——里头是一本笔记,与赵枣儿从f大拿回来的那本一模一样。
笔记里的内容是不同的,既不是工作笔记、也不是学习笔记,而是一本正正经经的日记。
“日记?”赵枣儿不明所以,赵可喜这是又留了什么迂回地线索给她?
“可喜这孩子做事踏实,自有她的用意吧。你既然有心走这条路,”赵大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福袋,“就拿着这个,三十多年前你爷爷给我的。”
福袋里是一张护身符,颜色陈旧,纸片又脆又薄,看起来不堪一击,符上的图案十分繁复,符纸上泛着金色的光。福袋亦是很久了,缎面上的绣脱了线,露出参差不一的线头。
攥着福袋,赵枣儿心中一酸,赵大胤却像是见不得她这幅模样,眉头一皱,挥手赶她:“出去吧,你妈还等你吃饭呢。”
母亲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还要说多久啊?饭要凉了。”
“来了——”赵枣儿扬声回应,看向父亲,赵大胤却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对面的阳台。
待赵枣儿无声地退了出去,赵大胤低下头,重新翻阅那本相册。相册里有一张赵枣儿的周岁照,她对着镜头,笑得像朵花,大张着没有牙的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手下按着一个罗盘。
那是周岁宴,抓周的时候照的。在一堆乱七八糟、形色各异的东西里,赵枣儿偏偏按住罗盘不放手,当时赵大匡就笑了,他说:“赵家的姑娘,就得走这条路。”
而如今看来,赵枣儿果然没有躲过她既定的命途。
正文 63公寓失火
陆酩穿过人群,走到辜尔东身边。
辜尔东站在围观的人群里,毫无违和感,身边是爱哭鬼,就像一个带着孩子的父亲。爱哭鬼紧紧贴着辜尔东,拉着它的手,看着着火的地方,眼睛通红,身体还在因为抽泣而不时颤抖着。
陆酩故作自然地掏出手机,假装自己在打电话,“看到枣儿姐了吗?”
“没看到。”
陆酩皱起眉,“这是怎么回事?”
辜尔东耸了耸肩,“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辜尔东抬头看了看太阳,转身往人群外走,“半个小时吧,我们也不能在日光下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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