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人生

    刚子点了点头，踩紧油门，车子很平稳的滑出停车场。

    男人刚开始，还是坐的很规矩，保持著仰头後靠的姿势，可没一会，身体就开始慢慢倾斜。

    韩柔坐在他的对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她又不好上前扶助，有人家侄女在身侧，自己过於热心，会引起好友的警觉，刚才在酒席上，自己已经招来若语的侧目，此刻还是不要太唐突为好。

    事情没明朗以前，韩柔是不太愿意让若语知道自己的心思。

    若语那，则和男人坐在一处，也注意到了男人的异样，扶了他几次，他的身体还是会不时倾倒，犹豫了一下，女孩将自己的肩膀轻轻的借给了他。

    男人一旦有了依靠，就有些得寸近尺，身子不住的往若语身上贴，最後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女孩红著脸，又推了他几次，也没有什麽作用。

    若语僵硬著身体，尴尬的朝韩柔挤出一丝微笑：“叔叔，喝多了！”

    韩柔神色有些不自然，他们过於亲密的接触，让她心里很难受，虽然清楚，两个人是叔侄关系，可如此模样，确实碍眼。

    “若语，你叔叔多大了？”

    女孩愣了一下，偏过头去，只看到男人黝黑的发丝。

    “有40吗？”自己今年也有17了，男人怎麽算也该将近40了，可回想著男人的容貌，女孩有些不确定。

    韩柔很吃惊的张了嘴，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尽管是坐著的，但是仍能看出他身材的伟岸。

    “你确定吗？”

    若语想了想，摇了摇头，她平时很少关心男人的事，对他的了解有限。

    “你不知道吗？那你有时间问问他，好了！”

    “你这麽想知道我叔叔的年龄呀，为什麽不自己问他？”若语很随便的回了一句，不知道为什麽？听到韩柔，谈论男人，她心里不舒服。

    “哪里有呀，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不想问就算了，当我白说。”韩柔神色有些慌张，她侧过脸，假装看外面的风景，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随後，车子里的气氛变的有些沈闷。

    过了一会，若语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为了这麽点小事情，说话的确冲了点，这大概有些伤了好友。

    犹豫了半天，才别别扭扭的开了口：“刚哥哥，我叔叔，今年到底多大，你知道吗？”

    平时很少同刚子说话，今天问到人家头上了，若语还是很有礼貌，把哥哥两个字叫很的甜。

    前面开车的人先是一愣，接著笑答道：“老板今年应该有40了。”

    虽然刚才有听到两个小丫头的对话，但是作为下人，刚子向来是恪尽职守，不会长舌乱讲话，既然现在女孩问了自己，又很受用的叫了声“哥哥”，刚子也乐的回答。

    “哦，是吗？谢谢。”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得到确定，两个人，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慕叔叔，很年轻，一点也不象40的人。”韩柔不禁想起自己父亲，印象里，40岁的时候，已经肚子很大，有些虚胖的老态。

    可现在那，那个总是和蔼可亲的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自己很小，就在外面读书，只有寒暑假，才有机会回国，每次回到父亲身边，都是娇纵任性，一味吃喝游玩，很少去关心父亲，她现在几乎都记不清父亲的面孔了，只有那胖胖的身体和模糊的而宠爱的笑意会时常浮现在眼前。

    中国有句老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自己的父亲表面风光体面，而自己也没有注意父亲的身体变化，如果在父亲最艰难的时刻，自己能留在他的身边，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女孩别过脸去，韩柔此刻无限悲伤和酸楚，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坠落……

    “恩！”若语对人的年龄向来看的不准，不过她知道，从外表上来看，男人和刚子差不多，但是从本身的气质来讲，男人却很沈稳干练，有种说不出的气度。

    忽一抬头，女孩看著好友肩膀在微微抖动，身体的姿势扭曲。城市的绿化电工程做的很好，道路两旁，都有五彩斑斓的霓红闪灯照明。

    在不断变换的灯光下，隐约可见韩柔，水光粼粼的侧脸。

    “韩柔，你怎麽了？”若语心下一惊，她从没见过好友如此模样，不禁想上前看个究竟，可稍微动了一下，就感觉到身上沈重的压力，只得无力的放弃。

    “韩柔？”若语又关切的问了一句。

    泪一直在无声的流，韩柔情难自禁，久久无法回神。

    恍惚间，见到越发熟悉的街道，女孩才算清醒过来，她很尴尬的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慢慢的回过身来。

    “韩柔？”若语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才几句话的工夫，好友就哭的象个泪人。

    “我，我没什麽？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韩柔尽量放平心态。

    “是吗？别想太多了。”若语也有伤心绝望的时候，所以很能理解好友的心绪，但是一时也找不到什麽宽慰她的话。

    “恩！”韩柔勉强扯了一丝笑意，伸手接过若语递上的纸巾。

    又沈默了一会。

    若语突然说道：“韩柔，过去不开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往前看，只有往前看人生才有希望。我以前也曾经对生活很绝望，可现在，我不是过的一样很好吗？没有人能预见将来的事，也许下一刻，你的好运气就来了，所以打起精神，一切都会好的。”

    韩柔仔细品味著好友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但她也没有忽略，女孩话语中淡淡的无奈。

    “是呀，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韩柔轻轻的感叹，然後抿起嘴角，酒窝间的笑意更浓。

    “恩，所以，我们要在困难的时候，坚强些，你如果有什麽想不开的事，可以跟我说说，我是你的朋友，愿意做你的听众。”若语言辞恳切，她还是很珍惜，她们之间的友谊，如果能为好友分忧，她求之不得。

    “谢谢，你也一样，有事，也可以跟我多唠唠。”经若语这麽开导，韩柔心里好受了不少。

    下一刻，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伸出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两位老人匆匆从老宅里走了出来。

    慕浩天由刚子从後座里费力的扶了出来，一旁的下人，很知趣的上来搭了把手，两个人齐心协力，想将少爷搀扶到他的房间。

    “等等，将浩天送到若语房里吧。”

    看著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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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发散乱，衬衫穿的有些褶皱，醉酒的狼狈样子，让两位老人不觉，摇了摇头。

    若语吃了一惊，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将男人小心的放倒在床上後，刚子和那个下人就退了出去。

    若语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愣愣的看著不知名的某一角，心里却很慌乱，虽说上次爷爷对於两个人的夜宿，没有说什麽，而後又对男人很放肆的出入她的房间，视而不见，可现在，将人直接抬到她的房间……

    “小语，还愣在那干什麽？”老爷子轻声斥责，他有些看不惯她的“木讷”。虽然自己已经暗许了他们的事，可对若语还是心存芥蒂，这个儿媳妇，年纪轻，不怎麽太会做人做事，这无疑是她最大的缺点。

    “啊，爷爷！”若语反映过来，暗自抖擞精神。

    老爷子双手倒背，朝男人那努了努嘴，示意她该干的事。

    若语马上会意过来，赶忙到床边，将男人的鞋子脱掉，然後是袜子，然後就停住了手，尴尬的站在一旁，低垂著头，紧张的绞动手指。

    老爷子皱著眉头，很不悦的看著她，老太太轻轻的拽了拽老头的胳膊，示意他，该走了，结果惹来一记冷眼。

    “小语，浩天就由你来照顾了，他可能会吐，你要实在弄不好，就叫下人来帮忙。”老太太还算体贴。

    “是，谢谢奶奶。”若语仍没有抬头，小声的说著，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我们回去了！”老太太视而不见老头的白眼，拽著他的手臂往外走。

    “爷爷奶奶走好。”若语心情放松了不少，可她话音未落 ，就听老爷子严厉的说道：“小语，要进我们慕家的门，没那麽容易，要学的事情还很多，你要勤快些，才好，我可不想听到别人说，我们慕家的儿媳妇，上不得台面。”

    若语浑身僵硬，猛的抬起头，却只见，那已经关上的房门。

    什麽？儿媳妇？她有说过要嫁给慕浩天吗？

    疯了？都疯了？连爷爷奶奶也要逼迫她，嫁给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若语心口闷痛的厉害，身体灼热，好似有把火，从心脏，一直蔓延向上，烧过肝，肺胃……一路直到口腔。

    女孩终於熬不住，冲口而喷出一股热热的液体。

    看著地毯上四溅的点点血迹，若语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无意识的伸手，到嘴边，轻轻的抹了一把。

    映入眼帘的是一手的猩红。

    若语抽搐著嘴角，觉得胸口又闷热的厉害，她很想压制那汹涌而来的热浪，可终是败下阵来。

    “扑……”

    大量的红色，在地毯上，渲染片刻，勾勒出一朵朵红色的小花……犹如他和她的罪恶般，狰狞而诡异的怒发著。

    期末即将到来，同学们既紧张又兴奋。

    紧张的是如果上半学期的大考，拿不到好成绩，回家没法向家长交代。兴奋的是，要过年了，压岁钱呀，新衣服，这都不在话下，最主要的是，能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这年代，城里有钱的孩子，把旅游也当成一种时尚，小学的时候没少参加夏令营，大了些，就是跟著家长走南闯北，或是和几个同学，一起自由行，眼下，若语这一班，大家谈论最多的问题不是，你期末复习准备的怎麽样了，而是你放假，准备去哪玩？

    若语显然对这个兴趣不大，尽管有的时候，听到同学谈论什麽地方好玩，自己也会默默的听上一会，或许也会动心，但是绝对没奢望，自己也有自由出行的那一天。

    而韩柔那，兴趣更不在此。

    “慕叔叔，今天没来接你吗？”韩柔的语气很自然，但是若语却听的很不是滋味，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好友如是问她。

    最开始，还很隐晦的问：今天谁接你，现在那，很直接了。

    最初，若语也没放在心上，可饶是被人问多了，也听出了话里别样的意味。

    “恩。”若语低著头，简单的应了一声。

    “他最近很忙吗？”

    “很忙，年终了，公司一大堆事，等著他处理那。”若语边走边踢著路上的小石块。

    “哦”韩柔失望的叹息了一声，接著问道：“那你们还练习游泳吗？”

    韩柔曾听若语讲过，周末的时候，男人偶尔会带她去游泳馆。

    “很少了。”

    韩柔抿了抿嘴唇，很少？啊！那就是有了。

    “叔叔说期末，要我好好复习，周末也很少出去了。”

    “我也好长时间没去了！”韩柔自言自语道。

    若语默不作声，最近，她感觉自己的好友真的变了太多，不单单是过分注意自己的仪表。以前她很愿意跟自己讨论学习上的问题，现在那，他们谈论最多的却是男人。

    “慕叔叔，喜欢吃什麽？”

    若语偏著头，想了想，然後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叔叔的饮食，很挑剔，但他具体爱吃什麽，我还真没注意。”

    某人有些失望。

    “慕叔叔，喜欢什麽运动？”

    “慕叔叔，喜欢什麽颜色？”

    ……

    “不知道！”

    “不知道！”

    “慕叔叔，会喜欢什麽类型的女孩子？”

    若语终於忍受不了了，她斜著眼睛，很玩味的看著韩柔：“你，最近总提他，你到底什麽意思？”

    好友很不自在的低下了头，红著脸，支支吾吾：“有吗？我，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若语一愣，接著问道：“只是好奇？你怎麽不好奇别人，偏偏好奇我叔叔？”

    韩柔的脸蛋更红了，愤愤的瞪了若语几眼，好似做了坏事，被人抓包，恼羞成怒的向若语吼道：“我说好奇，就是好奇，你怎麽那麽多事呀。”

    若语蹙著眉尖，被她吼的一怔：她多事？

    “那好，我不多事，以後，我叔叔的事情，你少来问我，你直接去问他就好了。”若语生气的别过头去。

    韩柔这下可慌了神，若语一直是她跟慕浩天，联络的纽带，要是好友不帮自己，那麽自己的希望，就十分渺茫。

    “若语，你别生气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哄了半天，若语终於正眼看她了。

    “韩柔，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我叔叔了？”若语面无表情，脸上却冷冷泛著冰茬，心里更是莫名的憋闷。

    “……”韩柔被若语的表情，冻的打了个机灵，马上失口否认：“没，没有。”

    “最好是这样，我叔叔离过婚，她的上一任妻子，现在正在精神病院。”话一出口，若语也被震住了。

    韩柔瞪圆了眼睛，惊的张大了嘴，颤声问道：“什麽？”

    “……”

    四周的空气，好象都静止不动了。

    两个好朋友，相对无声，少倾，都低下头去，各想各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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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语！”韩柔轻轻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