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锥子
卫戗斜睨他:“你什么意思?”
王瑄蹙眉:“你难道没发现,他后背没血?”
卫戗转头看过去,好像的确只有她的血,可他刚刚明明呕血了啊,还有他刚才的眼神……
看着卫戗迟疑了,执剑的王瑄当机立断,出手拿开卫戗受伤的手,左手一鼓作气划下去,自受伤的王瑄项后发际线正中直上一指处的哑门穴沿脊椎一路向下,直至尾骨结束,顿了一下后反手一切,就在他后背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乚”字形伤口。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成人……”他令他腹背受伤,还要对他念往生咒。
这么大的伤口,竟连一点血都没淌出来,难道当真是她判断失误?可执剑的王瑄给她的感觉又是如此的不同!
“戗歌……”受伤的王瑄艰难的转过身,又挣扎的说了两个字:“哥——哥……”沙哑走调的厉害,仔细分辨,好像是那两个字,他缓缓倒下来,趴在厚厚的红色薄片间,无数道流光从他背后的伤口里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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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好像炸开的烟花,璀璨夺目,却稍纵即逝。
待到亭内恢复原样,薄片间只剩一件红色的大袖衫,王瑄用龙渊剑挑起它,拿到手中之后抖开给卫戗披上:“这样就可以成亲了。”
这应该算是“遗物”吧,用它当喜服,亏他想得出!
卫戗抬眼看站在她对面的王瑄,王家的十一郎是凡胎浊骨,倘若死了也该剩下遗体,可见刚刚那个王瑄的确是由筑境塑造出来的,而且别的偶人还有个木头身子,他连实体都没有,是她走眼了啊,只是,怎么感觉心口堵得难受呢?
想要搪开身上的大袖衫,却在抬手的一瞬,一颗温热的珠子掉进卫戗手心,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她下意识的收拢手指握住它,直觉不想给王瑄发现。
王瑄反手握着龙渊剑,展开双臂环抱住她,仰头对上棚上女子,笑道:“前辈德高望重,劳您给做个证,我与卫戗在此结为夫妻,永生永世,不离不弃!”说完之后,歪头看卫戗:“在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你说为了表达我们的诚心,是不是需要跪拜一下啊?”
她在这方面的确有经验,但她是绝对不会指导他的,而且看看他这形容,倘世间男女都像他这样嬉皮笑脸扯两句就算成亲,想来也便没有所谓的“苟合”与“淫奔”了。
卫戗板脸推拒王瑄:“现在已经分出真假,而且你之前也说过筑境快要回来了,既然如此,还是赶紧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王瑄紧缠着她不撒手:“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拿你开心?”
卫戗没什么诚意的敷衍道:“我没那么想。”目光四下打量,寻找这亭子的突破口。
王瑄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额角,低柔解释道:“这不是儿戏,你要知道,筑境不过是被她驱逐出来的弟子,便有如此能耐,所以呢,假如我们的婚事由她作证,这世上也就没有谁能拆散我们了。”
卫戗不解抬头:“谁?”
王瑄坚定道:“还是拜一拜罢!”
卫戗以为王瑄口中的“拜”,是那种十分正统的三叩九拜,结果他只是拱拱手作个揖就算完活……且容她算一下,境魑入此境已经七十五年,在他入境前,筑境已经建造出一座城池,保守估计,筑境也有一百二三十岁,能教授他这一身本事的师父,如果健在,怎么着也得一百七八十岁了,瞧瞧王瑄这个态度——她还是离他尽可能的远一些好了,省得他把那高深莫测的老人家惹怒了,遭到天打雷劈,殃及她个无辜小池鱼。
王瑄硬拉着她玩完过家家,大声宣布从今往后她就是王卫氏,然后才放开她开忙正经事。
首先是捡起之前领她进来的发带将她的左手和他的右手绑在一起,卫戗看他动作,忍不住出声提醒他:“飘在空中的踏板不大,两个人同时踩上去很不方便,还是一个一个的过容易些。”
王瑄摇头道:“此地进来容易出去难,如果我们不小心分开来,怕要遗失彼此。”最后将视线锁住她的双眸:“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
到底是谁找到谁啊?
不过目前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卫戗端出临战架势。
但准备好了一切,看着眼前仍是固若金汤的帷幔,卫戗眯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没发现它有恢复如初的迹象,慢慢转头对上王瑄:“然后呢?”
王瑄耸肩摊手:“按理说我们都把它造出来的假人还给它了,它也应该放我们出去了,或许它只是觉得花费好几天时间才凝聚起来的作品,结果这么容易就散掉了,一时间难以接受,等它想开就好了。”
卫戗:“……”
亭外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猛兽嘶吼声,惊得卫戗一抖。
王瑄端起龙渊剑,现出正经表情,低声道:“来了!”
☆、动之以情
卫戗第一反应:那条干起本职工作总是敷衍塞责的大舌头它主子不知受到什么刺激, 终于发威了!
随着又一声嘶吼灌入耳道, 百炼钢似的帷幔回归绕指柔状态, 八角亭的八幅帷幔同时扬起,卫戗眼界豁然开阔, 但很快又被一头庞然大物填满。
它有三角形的脑袋, 突出的眼球, 体表覆盖鳞片,脊背上耸着嶙峋的棘刺, 身体大部分还是隐没在浓雾之下, 只将头部和两条粗短强壮的前肢探出来。
什么东西, 四脚蛇它家老祖宗?
不过卫戗已经没有心思再研究这怪物本身, 她看到立在它两眼之间的平缓区域上那个红衣娃娃,是诺儿, 不, 不是诺儿,是伪装成诺儿的筑境——原来是主人回来了, 难怪它表现的如此斗志昂扬。
由于这怪物的个头太大,那些飘浮着的踏板和立柱统统被挤到一边去了。
趁着筑境还没有反应之前,卫戗赶紧寻找出路,
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王瑄手执龙渊, 气势逼人的模样, 卫戗一怔,不由转头正视他。
她一直都知道,他长的俊美, 但头一次觉得,他竟是这样好看!
再看那气度,临危不乱,是因为胜券在握?
所以呢,等一会儿真王瑄和假诺儿打起来,她要做到的就是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因为筑境顶着诺儿的脸,她就做出拖王瑄后腿的行为。
两方对峙良久后,情绪高涨的大怪物首先沉不住气,它突然动起来,惊得卫戗条件反射的端起应战姿势,结果它却对站在自己对面的她和王瑄视而不见,掉头往亭子另一面转去。
怎么个情况,难不成它就是头虚有其表的傻大个,还是在耍声东击西的小把戏,逗着他们玩呢?
它一走,那些被挤到旁边的立柱和踏板就像训练有素的列阵士卒,迅速跑起来,各就各位,重新铺就一条条联通八角亭和出口的特殊阶梯。
眼见前方有路,本就攥着她左手的王瑄突然加大力道,引得卫戗再次侧目:“?”
王瑄挤了挤眼睛,唇语道:“快跑!”
卫戗短暂的呆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迅速的跟上王瑄步法,随着他闪转腾挪,却在即将到达彼岸时,忽听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的疾呼:“娘,不走,要抱抱!”
这一声萦绕在卫戗脑海深处几年不散的哭求,如此深刻的重现在耳畔,尽管明白那不是真的,可还是让措手不及的她步伐乱了一拍,脚下一空,身体急速下坠。
与此同时,那条紫黑色的大舌头扫过来,两个选择——不是被摔死就是被咬死。
但防患于未然的王瑄给了她第三条路,他为了避免遗失彼此的情况发生,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一起,在那大舌头卷住她之前,他拽住了她。
“娘亲,难道你真打算再一次抛弃你的诺儿么?”不管那怪物怎么翻腾,始终稳如泰山一样立在它双眼之间的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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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样筑境抽咽道。
明明驱动那么个大怪物来捉她,又何必惺惺作态的动之以情?
卫戗借力跃上来,由于脚下踏板有点窄,她自然而然挤靠在王瑄怀里,仰头想要开口说一声抱歉,却被他用嘴唇堵回来。
“娘亲,不要相信那个怨念缠身的厉鬼,他残暴狡伪,杀人不眨眼。”又开始晓之以理了。
只不过他初见王瑄时就说过“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邪魔外道,他是来蛊惑您的”,如今老调重弹,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王瑄放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继续前行,终于脚踏实地。
“娘亲——”诺儿的声音异常响亮起来,引得大怪物嘶吼附和他。
卫戗克制着回头的冲动,任由王瑄牵起她撒腿就跑。
“王氏竖子,你言而无信!”筑境恼了,不再用诺儿的童稚嗓音,而是现出雌雄莫辩的低沉嗓音,厉声指责王瑄。
王瑄轻笑一声,回道:“那是有前提的,可你没能完成它,怎能怨我呢!”
那条紫黑色的大舌头循着王瑄的声音追过来。
而王瑄的应对方法则是,拉起她跑得更快了。
他二人在水镜似的通道里狂奔了一阵,王瑄才放慢脚步——那怪物舌头再大,也是有限度的,而这条通道窄而长,它庞大的身躯是无论如何也钻不进来的。
松了口气,卫戗也生出闲心思考筑境之前的话——言而无信?是说王瑄最初被请进来的时候,答应当筑境的压寨夫君,所以筑境才把他那一身伤疤给治好,又拿他当祖宗一般的供奉着,结果到头来,他却跟她私奔了!
那王瑄的“前提”又是指什么?
感应到她的视线,王瑄微微侧头:“有什么想知道的?”
卫戗略一沉吟,含糊不清道:“你做了什么?”
王瑄坦荡如砥:“我们两个绑起来也不是那小妖精和老怪兽的对手,肯定要逃命啊!”
卫戗嘴角抽了抽,原来不是胜券在握,而是在准备趁机开溜……深吸一口气:“我是说你做了什么,才让筑境和那怪物看不到我们?”静下心来就会发现,筑境立在怪物头上喊叫,却没有驱使它过来直接把他们抓住,应该是看不到他们,而筑境引得王瑄出声后,怪物才追过来。
王瑄笑道:“大概是前辈庇佑?”
卫戗白眼相加。
王瑄咳了咳,低声快速道:“哦,对于身处此地的小妖精和老怪兽来说,我们身上的衣裳掩住了我们的身形和气息。”
卫戗:“……”想了想,到底没问王瑄和筑境之前制定了什么协议——万一涉及到不可告人的**,那她岂不是很失礼?
说话间已到了通道尽头,但他们又遇上障碍。
卫戗看着面前这幅似乎由光线织就的筛网,没敢轻举妄动。
王瑄不曾迟疑,挥剑的动作漂亮而凛冽,剑尖划上筛网,火星四溅。
可过后再看,那筛网却是完好无损,龙渊剑都奈何不了,可见它有多结实!
“哈,这次看你们往哪跑!”顶着诺儿样貌的筑境追上来了。
这边是死路,还能怎么样,他二人转过来面对筑境。
王瑄叹了口气,莫可奈何道:“事已至此,只好放手一搏了!”说完之后含笑与她道:“戗歌,我会与你同生共死,你有没有感觉有些欢喜?”
都要死了还欢喜?自己又没病,卫戗斜睨王瑄,不过由此可见,过去的王瑄只是贵体抱恙,时至今日,邪毒入脑,没得救了!
他之前还说,有这身红裳,筑境是看不到他们的,可此刻却不见他有偷偷从筑境身侧溜回去的打算,反倒端起龙渊剑,如履薄冰的盯着筑境。
卫戗试探的往前挪了半步,便见筑境抬手在虚空中做了个下拉动作,随即又一幅光线织就的筛网凭空而降,刷的一下挡住他们的退路。
整条通道就像一个放大的竹筒,筑境回来的时候,在“竹筒”的出口装上了堵头,现在又在半路加了个塞子,于是他们两人成了筒中困兽,眼睁睁的看着猎人嘴角噙着狞笑,一步一步,踏着令猎物揪心的节奏,缓慢的走上前来。
卫戗看到,王瑄虽然仍是面不改色,但握着剑柄的那只手关节明显泛白。
筑境距筛网丈远的地方停下来,歪着脑袋貌似天真道:“你有野心,我便许你城主之位,让你统领我苦心收集来的英才异士;你有不甘,我便为你重塑灵体,让你可以不再受魂玉所限,留下来多好,可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偏要随那蝼蚁离开呢?”
听听那情深似海的告白,再听听这对“诱拐者”的轻蔑诋毁,他们果然有一腿了罢!
牢骚完毕,接着便是实质性的惩罚,筑境抬起手来,朝上的手心里渐渐汇聚出一个光球,他将光球往他们这边一推,光球在前行的一瞬炸成无数道光线,如箭矢一般射过来。
卫戗暗忖:当年前辈们草船借箭,大概也就这光景了!
王瑄迅速做出反应,他一抬右臂将卫戗甩到身后,左手挥剑抵挡穿过筛网来到面前的光线,奈何光线太过细密,而他手中只有一把剑,挥得再快也不如真正的盾牌严密,难免疏漏,于是光线透过来,如利箭一般扎到他身体上,戳出一个个血窟窿。
而被他护在身后的卫戗却是毫发无损。
筑境就像猫逗老鼠,又接连推出几个小光球,炸出的光箭也是东一簇西一簇的。
如果只有王瑄一个人,对上后来的光箭,挥剑抵挡外加敏捷的闪避,应该不会伤得那么严重,但他之前非要把他和卫戗的手腕捆在一起,使得他们成了一条线上拴着的两蚂蚱,只能共进退。
听着王瑄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卫戗尽可能的不给他添麻烦,并尝试解开发带。
“哈——原来如此!”
☆、装模作样
筑境恍然大悟道。
又在关键时刻因王瑄的突然移手而前功尽弃, 卫戗郁闷的抬头看向一惊一乍的筑境。
“我当你的行动怎么这么怪, 原来是将那蝼蚁和你绑在一起了!”筑境嗤笑两声:“身体的本能会驱使你趋利避害, 而你无法抗拒这种本能,可如果你由着它行事, 那势必会在紧急关头放开那蝼蚁, 待到那时, 她是必死无疑!”末了总结道:“终归不是自己的东西,用着不趁手也是正常的。”
闻听此言, 卫戗感觉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扭头看看血葫芦似的王瑄, 再低头看看连皮都没破的自己, 截然不同的巨大反差。
王瑄抬起执剑的手,以手背擦拭掉嘴角溢出的血迹, 漫不经心的笑道:“果然瞒不过你呀!”低头看看已经被血水浸透的大袖衫:“这样就没办法隐藏身形了, 怎么办呢,你要打死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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