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

    夏珍珠可不觉得那妖魔是怜惜老国王年岁过大，或者是担心夺嫡内乱让百姓们不好过，那些妖魔，是巴不得人类都死光了的，所以，不太可能会饶过老国王。

    “因为它不能杀掉我。”老国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身上带着我史家家传的宝物。”

    夏珍珠眨眨眼，第一次知道老国王是姓史的。

    “这宝物，是水城建立之初就有的，我家长辈一代代流传下来，比国玺还要重要的东西，哪怕是没有传位诏书，只要有这个宝物，那就是水城上上下下都必得承认的国王。”老国王说道，夏珍珠则是恍然大悟，当年史家的老祖宗来这里建立水城，未必就是没有一点儿护身的东西的。

    都有圣女弄出水源了，再来一个宝物保护子孙也是说的过去的。

    和老国王的这个传家宝一比，王家的那个……嗯，说不出谁优谁劣。史家的是只保护一个老国王，王家的则是让后世子孙繁盛。这么算起来，三把钥匙，好像就第一把太弱了些，落到夏家手里，夏家两兄弟阋墙，落到夏尔老爷手里，夏二老爷死的早，然后子孙……按照这个年代的说法，断子绝孙了。

    真是，夏珍珠都忍不住为原身的亲爹掬一把同情泪了。

    “那妖魔没办法杀掉我，就伸手在丹娘的额头上划拉了一下，然后就像是脱衣服一样，将丹娘整个人从人皮里面剥掉……”这一幕大约是太惊悚了，老国王说起来还是心惊胆战的，连脸色都惨白无比。

    他就算是很能干，算是个明君，但毕竟水城偏僻，国民也少，所以水城事务少，导致这个国家的国王，也是见识少，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再加上年纪大了……这些都是老国王自己补充的，夏珍珠和柳乘风很体谅的点头表示赞同了。

    老国王没见过太血腥的场面，又惊又怕，又发现自己不能出声了，于是，索性就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一直到被侍卫从火场里救出来。

    他刚醒过来，就忙让人去请了柳乘风和夏珍珠。那东西，他亲眼所见，绝不是人类，肯定就是柳乘风和夏珍珠所说的妖魔了。

    “你们肯定有办法除掉这个东西的是不是？只要你们除掉这个妖魔，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老国王承诺到，现在是一个，万一之后再来两三个，或者四五个呢？家传的宝物能阻挡一次，可能阻挡三四次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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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吗？而且，宝物只有一个，若是妖魔想要杀掉他的儿女们可怎么办？

    或者整个水城的百姓，都被妖魔杀掉了可怎么办？到时候就算他还活着，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我们不要别的，就要石像额头上的红宝石。”柳乘风立马开口，夏珍珠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柳乘风，不是已经知道这石像在水城的意义了吗？这跟要了水城所有百姓的性命有什么区别？

    “事关我水城的生死存亡……”老国王果然犹豫了，柳乘风叹口气：“可就算是你不将这个东西给我们，说不定再过那么一两天，这东西，就要落到妖魔手里了，我们和妖魔，都在找这个东西，落到我们手里，至少这天下的人类还有救，可若是落到妖魔手里，别说是你，别说整个水城了，怕是整个世界，人类都没活路了。”

    “我劝你尽快做决定，妖魔已经有了人皮，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进了圣女宫，若是它们想要强抢，你们也不一定能阻拦的了。”柳乘风说道，起身，冲夏珍珠做了个离开的手势，就打算告辞走人了。

    老国王不傻，他见识少不代表脑袋不转圈，反正两拨都是冲着红宝石来的，这两拨也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哦，柳乘风这边能得罪，毕竟他虽然是皇子，但天高皇帝远，水城和盛景朝，可不是什么附庸关系，他盛景朝的皇子，在水城也摆不起什么威风来。

    可没了柳乘风，水城的侍卫，是绝打不过那些妖魔的。

    老国王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蟑螂了，眼看柳乘风和夏珍珠都走到门口了，连忙喊道：“我给！”

    柳乘风顿住脚步，转头看老国王，老国王叹气：“我愿意将红宝石给你们，但我有条件，两个，第一个就是彻底消灭来我水城的妖魔，不管是昨天晚上的那个，还是藏在民间的那些，一个都不能留。”

    柳乘风点头：“放心，这事儿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肯定不会放过任意一个妖魔的。”

    “第二个条件，你们也知道，我水城赖以生存的东西，就是水源，你们要想办法，解决水源的问题。”老国王盯着柳乘风说道，水城自己花费了一百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要让柳乘风和夏珍珠几天之内就做到，实在是强人所难，水城当年经过断水的事儿之后，也曾想办法另找水源，不愿意将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一个石像上。

    可他们一百年，也没找到别的水源。

    柳乘风没点头，夏珍珠面色也有些惊讶，老国王一直盯着柳乘风，紧张的手指都抽筋了。但他很快握拳，将这一点儿给遮掩了过去。

    “这事儿，我不能应承。”良久，柳乘风说道，声音略有些低沉：“您最好是发个圣旨，让城中百姓，早日备好水，若红宝石换掉之后，水城的水源还会消失，那我会帮着几位王子，另外挑选建城地址，别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老国王没出声，柳乘风点点头，就伸手拉开房门，领着夏珍珠直接出门了。

    他们也没有回院子休息，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摸不清妖魔那边的进程，他们选择舞姬的人皮，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没有。比如说，他们以为钥匙会在宫里或者圣女宫之类的，而不是已经直接找到了石像那边。

    所以他们直接出宫，往圣女宫那边去了。不出意料，被拒绝了，连宫门都没进去。

    倒也不用怕打草惊蛇，他们都见过老国王了，怀疑一下圣女的身份才是正常的，不怀疑才不正常。

    原本他们还以为自己见不着圣女了，没想到，到了晚上，老国王就帮了他们一把——老国王死里逃生，再加上要欢迎柳乘风这个贵客，所以打算摆宫宴，请了圣女来参加。

    这种等级的宴会，圣女是没办法拒绝的。当天晚上，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被侍女们服侍着进场了。

    柳乘风只看了一眼就点头，带着妖魔的气息。但偏偏这身份，他们身为外人，还不能拆穿，一旦要拆穿，难免会扯上舞姬的事情，再扯上老国王，根据水城对圣女的要求，这事儿的牵连就广了，到时候整个圣女宫怕是都要遭殃了。

    老国王并未再追问，他只看柳乘风和夏珍珠的脸色就能猜出来了，更何况，这事儿本来他就是从头看到尾的。

    “正好今儿国王陛下也在，我有件事儿，想和国王陛下商量。”临到宴会快散的时候，圣女忽然开口：“圣女宫多年未曾修葺，这段时间我想找人将圣女宫给修葺一番。”

    夏珍珠就忍不住松口气，看来是还没找到钥匙在哪儿。但迟早是会发现的，一个是圣女宫，一个是皇宫，这两个地方加起来，都不如水池里的一个石像，妖魔很快就能想到这一点儿。

    老国王的脸色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点头了：“你若是想修，那就找人修一下吧，我明儿让人给你送银子过去。”

    圣女微微点头，然后就起身告辞了。老国王忙请了柳乘风和夏珍珠去书房说话：“你们之前说不能打草惊蛇，可若是让百姓储水，那对方，是不是就知道宝石在哪儿了？”

    “你可以找借口啊，修河道，铺桥修路什么的，总得给个原因，无缘无故的，储水做什么？”柳乘风挑眉，老国王顿了顿，伸手揉揉脸：“好，那红宝石，我许给你们了，第二个条件，我也同意修改，事成之后，若是水源消失，万望你信守诺言，给我水城，重新找个适宜之地。”

    第

    63

    章

    既然做好决定了，那就不拖着了，老国王立即命人偷偷储水，因着水城本身就是位于沙漠之中，所以家家户户，也都有存水的器具。历代皇帝为避免发生一百年前的事情，虽然不敢对石像做什么，但也避免不了偷偷弄个水道什么的，除此之外，还有宫中的存水器具，全都用上了。

    一晚上时间，等早上夏珍珠和柳乘风趁着天不亮街道上没人的时候再赶去水池那边，就觉得那水池的水面，好像是降低了一些的。

    事不宜迟，两个人也并未过多关心水面，柳乘风在旁边警戒，夏珍珠就直接拿着老国王给的替换用的红宝石，直接往水中间的石像去了。

    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石像的时候，猛然听见破风声，一个黑色的东西，出现在她侧面，夏珍珠只能偏头躲开，要不然，那东西就是对着她太阳穴来的，沾上估计就没命了。

    但她也没松开手，两个手指碰到原先的红宝石，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主要是她自己现在也还没找到让钥匙进入她身体的办法呢，所以一开始就先将两个手指给弄破了，先用鲜血来引诱，这个办法若是不行，那就要用后脑勺来磕了。

    一边躲开冲着她脑袋来的暗器，两个手指就触碰到了那红宝石，夏珍珠只觉得手指一凉，就好像是有冰块直接窜进去了，随后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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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气，顺着手指手心，窜到胳膊，再从胳膊绕过肩膀，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更清明了。

    石像上的红宝石一消失，水池的水面就开始下降，夏珍珠立马将自己手里替换用的给放上去，她一直不觉得这红宝石是什么神鬼之类的说话，她更相信是个机关，所以这红宝石，她特别要求了大小一样，颜色一样，重量更是分毫不差，伸手按进去，就见本来还有些震荡的水面，忽然就平稳下来了。

    至此，夏珍珠和柳乘风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他们想要钥匙，但他们没想要毁掉这水城，能保住水城自然是好的，若是保不住，怕是接下来会更麻烦。

    夏珍珠这会儿还踩在水面上呢，她松了一口气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一口气没了，她就开始往下落了，正好水池的水面在恢复，差点儿就将她的一双脚给泡进去了。

    水城的百姓都是将这水池里的水当做圣水的，这泡了脚……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因着担心水源，老国王等人原本就在不远处等着，眼看夏珍珠回转身体，对他们这边打了个手势，老国王就明白事情已经办妥了。按照之前的计划，立马派兵马将这边给围起来，免得再有百姓靠近了。

    夏珍珠从石像上跳下来，再反身踏着柳乘风甩过来的鞭子退回到水池边上。不等她站稳，就又有黑影冲过来了。钥匙已经到手，剩下的自然就不用太顾及了。

    柳乘风和夏珍珠联手，对周围冲过来的妖魔毫不手软，不到半个时辰，周围就堆积了好些个尸体。

    “圣女到！”眼看要杀出重围，猛然听见旁边有人喊了一声，接着就是音乐声，柳乘风半点儿不被这些声音吸引，照旧下手毫不留情，将剩下的三五个妖魔都给除掉了，这才转头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士兵抬着一个类似于轿子，但周围没有遮拦的东西过来，四个角上站着四个侍女往下面撒花瓣，中间盘腿坐着带着面纱的圣女，后面跟着好几百的人，全都是女人。

    “拜见圣女。”轿子在不远处落下，除了老国王，剩下的人都要给圣女行礼，左边的侍女就站出来了：“圣女昨儿夜观天象，发现我们的国王已经被妖魔给占据了身体，占据了国王身体的妖魔，又带来了外地的祸端，他们两个，想要夺走咱们水城的石像，想要毁灭我们水城！”

    这侍女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老国王是被妖魔占据了身体？这两个外地人是祸端？

    “你们若是不信，就看看国王的身体，被妖魔占据了身体的人，因为没有了自己的灵魂，肉身会腐烂发臭！”侍女接着说道，“皇宫着火的事情，其实就是妖魔做下的，它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老国王也是目瞪口呆，但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几个儿子，包括大王子，有四个，已经对他拔刀相向了。

    “你说，他们是信了还是趁机……”夏珍珠凑到柳乘风耳边问道，柳乘风叹口气：“就算是信了，也该是先检查一下，再听自己的亲生父亲辩解一番。”

    直接拔刀相向，很明显，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的，老国王不死，哪个王子能当上国王？王子能和国王相提并论吗？

    “你还有心思看戏呢，这明显，是要将咱们给困在水城里。若是对手是妖魔，我们能毫不留情，可若是对手是这些侍卫呢？是这些百姓们呢？”柳乘风问道，妖魔大约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的，索性就换了一条路走。

    柳乘风和夏珍珠最不可能伤害的是什么人？是无辜的百姓。不管是士兵还是手无寸铁的城民，他们两个，都不能动手。

    “手段渐长啊，从粗暴的抢夺变成阴谋的谋算，再从谋算变成逼迫，再从逼迫进化到用一城百姓来威胁……”夏珍珠忍不住感叹，感觉就像是妖魔的智商在一步步的进化一样。

    从夏大夫人到乔家老夫人，再从乔家老夫人到王家那边的包围，再到水城这边的政治，简直就是……比夏珍珠都要聪明。至少夏珍珠就想不到这么复杂的计划，她原先还以为妖魔看中舞姬的皮囊是想要来□□国王呢。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夏珍珠问道，这种政治上的事情，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直接问就行了，没必要去浪费脑细胞了。

    “将这帽子给扣回去啊。”柳乘风挑眉，然后扬声大笑：“圣女？你们怕是不知道，你们的圣女，早就死了吧？”

    天色大亮，已经有百姓开始出门了，见这边有热闹看，有不少的百姓都凑过来了，其实水城不光是老国王没见识，连百姓们都没什么见识，性子单纯，有热闹就上，根本不管危险不危险。

    “皇宫失火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那被烧死的舞姬丹娘，就是你们的圣女！”柳乘风一点儿顾忌都没有，直接将老国王的风流史给坦白出来，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既然是国王嘛，自然该顾着自家百姓的。

    他不下地狱，谁下？总不能是两个外地人下巴？

    “你们自己想想，丹娘和舞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柳乘风撇撇嘴，伸手在周围划拉了一圈：“真正的圣女已经死了，这个圣女是什么东西，就不用你们猜了吧？”

    “胡说八道！”维护圣女的人不在少数，初听之下，只以为柳乘风是在栽赃陷害，玷污他们圣女的名声，自然是对柳乘风不客气的，但也有不少人，开始变了脸色了。

    尤其是贴身伺候圣女的人，以及老国王的心腹身边人。

    舞姬是怎么出现的？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出现的时候，圣女在哪儿？舞姬的身段，和圣女为什么有几分相似？

    只要有怀疑的种子种下去，柳乘风就能破解眼下的困境。

    再加上老国王不傻，圣女得逞，自己的水城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赔上名声，顶多是丢掉了国王的位置，可老国王和国王也不差多少。

    圣女在水城有不少信众，但老国王也不是吃素的。夏珍珠和柳乘风因为圣女那边盯得紧，没能及时溜掉，就不得不跟着参合这一场审判了。

    两边各有证据，圣女那边是妖魔，想要伪造证据也容易的很。老国王这边是隐秘奸情，做的时候就不敢留下太多证据，所以一时之间，两边是斗的旗鼓相当。

    夏珍珠略有些不耐烦，压低了声音和柳乘风商量：“咱们索性杀掉几个妖魔，等他们暴露了真身，那围观的人不就能看出来他们是不是妖魔了吗？”

    柳乘风眼神示意了一下：“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动手？”

    夏珍珠点头：“怎么，怕做不到？”

    “那倒不是，就是，你今天这脾气，有点儿冲动了，以前这出主意的事儿，可都不是你办的。”柳乘风伸手摸摸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下夏珍珠：“第三个，对你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