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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肉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阿筆

    「是吗?从台北一路到台中,两个人待在一辆车里这麽久耶!至少也不是普通交情吧?」兰兰这个鬼灵精,老是这麽精明做什麽?

    「他刚好有事情要来台中,顺路嘛!现在不是提倡节能减碳吗?要多共乘啦!」我说。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就该坚持让他待在楼下,但不知为何他说想看看我的家人。嗯,我的家人,听起来好不真实。

    「年轻人交交男朋友有什麽稀奇的?你看兰兰,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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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要送她回家的啦、寄情书的啦、打电话的啦,还有什麽伊媚儿的啦,一大堆,烦都烦死了。你呢?一点消息也没有。台北人那麽多,应该更好挑才对。」阿姨说,我不知道该感谢她的抬爱还是教导她认清事实。我是瑕疵品,注定遭到舍弃。

    他呢?他算是瑕疵品吗?

    「下次叫他待久一点嘛!我都还没看清楚。」兰兰抱怨着。

    「是你自己急着跑走的。」我说。

    「人家没有心理准备呀!」

    「准备什麽?又不是你男朋友。」阿姨说。

    三姑六婆的瞎扯闲聊,好像也不错。只不过,我老是觉得自己漂浮在半空中,而那个谈笑风生的女人,不是我。

    「喂?」他的声音好像很累。也难怪,已经超过半夜一点了。

    「把你吵醒了?」我问,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听他的声音。

    「刚躺下来,还没睡着。」他柔声说。我幻想着他的表情,上扬的嘴角和些许自傲的神情。

    「我想要请你帮个忙,怕明天才讲会太赶。」我说。

    「你要回台北了?」他问,会读心术的家伙。

    「嗯,明天中午以前。我外婆要来吃中饭,不想见到她。」无理的要求,还是去搭客运好了。

    「家庭问题?」他善解人意地问。

    「家庭问题。」我说。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古怪的声音,像即将气绝的呻吟,挣扎着呼吸,似乎是个女人。他发出轻声的「嘘」,安抚着不知名的生物。

    「我早上十点以前回覆你可以吗?」他说,温柔依旧。

    「可以。你旁边有人吗?」我禁不住好奇,他低声笑了。

    「没什麽重要的,你不要想太多。」他说:「早点睡,晚安。」

    我拿着断了线的电话,更加辗转难眠。

    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我难道听错了吗?

    到底哪一种比较可怕:他对着一具屍体还是与别人共眠?

    根本没有办法不胡思乱想嘛!

    4-3

    家庭惨剧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电影情节搬上现实生活,当他来接我的时候,只见到一群茫然不知所措的人。

    「怎麽回事?」他关心地问,坐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膀。我忍不住往他身上倚靠,想寻求些许慰藉。阿姨突然大哭了起来,半天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兰兰白着一张脸,却是最冷静的人,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姨丈大约一个小时前到外婆家要接她来吃中饭,却发现她躺在床上浑身是血,不知死了多久。据说她的喉咙一片混乱,像被野狗咬烂的肉块,可是外婆家在三楼,怎麽可能有野狗?

    从没想过外婆死了我会难过,可能是因为我老是希望她早点消失,如今竟然成真,不免认为自己是罪魁祸首。诅咒足以致人於死吗?

    「警察怎麽说?」他问兰兰。

    「还在做笔录的样子。」兰兰说,她平常就喜欢看csi之类的刑案影集,对於这次的事件,她似乎有个特殊的理论正在成型。假如我在此时多专注於她的情绪转变,是否能将她从毁灭性的未来解救出来?然而我只在意自己的痛苦,将她逼上前线,吸取所有负面的冲击。她不愿示弱和寻求协助,独自默默承受了一切。

    「我们家没什麽钱,也没做过什麽坏事,为什麽会发生这种恐怖的事?」阿姨语无伦次地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为什麽?我可以讲出十几、二十个讨厌外婆的理由,但足以判她死刑吗?一个人有权力将另一个人定罪,并加以惩罚吗?

    「现在胡思乱想也没有用,只有等专业人士告诉我们调查结果。」他说:「别想太多了。」

    我的身体突然僵直,想起昨晚电话中的呼吸声,那该不会是外婆的最後呼救吧?被硬生生忽略遗弃。原本只是毫无食慾,现在根本是反胃想吐。我起身到餐桌旁的饮水机想倒杯水,他跟了过来。

    「还好吗?」他问,我拿着杯子的手抖得不像话。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听起来好陌生。

    「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他问,握住我的手,在杯子中加了温水。

    「不用了,我要想一想,接下来怎麽办。」我说,避开他的触碰。

    「要我载你回去或帮你请假都可以,我会待到今天晚上。」他说。假如我昨天没有打电话就好了,假如我不知道这一切,现在我就可以放肆地抱着他痛哭。他的好意难道是伪装的吗?他对我好,究竟有什麽企图?

    所以说感情是麻烦的东西,假如我能顺从本能躲避危险、远离他的话,一切就简单多了。

    「我再打电话给你。」我说。无论事实多麽可怕,我还是无法不见他。

    我又坐上了他的车,尽管我知道这样不好。岂止是不好,简直是糟透了!

    他告诉娜娜我家发生的惨剧,娜娜马上就打电话给我,要我小心自身安危,绝对不要一个人搭客运回台北。

    姨丈说外婆的屍体被送去化验,以确定死因。阿姨说事情稳定了以後再让我回台中办後事,现在就安心回台北工作。兰兰收起平时叛逆少女的形象,以理智的态度处理对外沟通的事宜。

    我果然很没用,总是刻意保持距离,现在变得什麽事也插不上手。我想要替外婆做些什麽吗?其实并没有,但她毕竟是我妈妈的妈妈。待人亲切的老妈、怀抱希望的老妈、被残忍杀害的老妈。如果老爸没死,我大概也会心怀怨恨吧。活着的人需要有人可以怨恨,所以我背负着父亲的罪,因为我放任他的罪。我造成了母亲的死,或许也造成了外婆的死。我无意化解怨恨,只想逃避。

    「你爸後来怎麽了?」我问他,今晚他比以往更加沉默。

    「你想听吗?」他问。塞车的高速公路,迟早会轮到这个话题。

    「嗯。」我说,一定会後悔的,知道太多只会惹来痛苦,但我就是学不乖。

    「我爸想吃我,我妈及时发现阻止了他。我被吵醒後看着失控的爸爸和死命保护我的妈妈,於是我咬了他。我和我妈联合起来,吃了他。」他说,真是个不合时宜的床边故事。

    「吃了他?」我问,几乎咬到舌头。

    「嗯,因为不想死,抗拒着死亡的到来。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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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被饥饿驱使,由受害者转变成加害者。」他说:「我们平时会去爬山,为了打些野味充饥。所以这回我们对外宣称他是独自登山失联,没有人怀疑。」

    我不确定我该相信还是当作没听见,忘记是件困难的事,他是弑父凶手。为了生存,他可以抛弃人性。或者说,他必须抛弃人性。他到底还做了什麽才得以活到今天?

    「吃了他?」我又说了一遍,像困在异次元空间,绕不出去。前车的尾灯亮着,不肯移动。

    「嗯。你还想知道什麽?」他问,放任我过份的好奇心。

    「你真的是人类吗?」我问。他似乎没有料到,愣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其实是长得像人的……未知生物吗?」他说。前车动了,行进五公尺後又停了下来。

    「鲸鱼长得像鱼却是哺乳类,你可能是长得像人类的……肉食猫科动物吧。」我说,他笑了。我总是能比他更怪异。

    「猫科动物吗?」他问。这回车子真的开始持续前进,停滞时的紧绷感得以稍稍纾解。

    「嗯,你的眼睛像猫。」我说。

    「是吗?」他说,声音带着微笑。

    「嗯,很漂亮。」

    他到底对我下了什麽蛊?

    4-4

    疏远

    我决定要疏远所有人,就像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个人。

    有什麽难的呢?只要把一切倒转。

    认识娜娜是因为常常一个人吃中饭,在餐厅不期而遇。那麽自己带便当可以吧?去不知名的偏远小店可以吧?她打电话来装忙可以吧?

    他呢?不跟他吃饭可以吧?不跟他说话可以吧?不惦记着他的眼神和笑容可以吧?电脑不故障可以吧?

    欣蕙回来了,戴着墨镜和口罩,深怕别人不注意她似的。把她当成透明人可以吧?听不清楚她说的话可以吧?

    我待在厕所里,哭了。

    娜娜替我向经理解释了情况,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碰到死状甚惨的亲戚。因为她的鸡婆,我可以把年假一次休完,加上丧假可以休息半个多月。这样也好,我不想再花费精神与人往来。

    脑子一片混乱,塞了太多杂七杂八的资讯。我跟他对话时的镇定在过了一晚後消失无踪,我喜欢的人竟是会吃人的怪物。

    他向我坦白,为什麽?他杀了外婆,为什麽?他握住我的手,为什麽?

    娜娜买了便当给我吃,我说一切都好只是周末要回台中做头七,她说她陪我一起去。

    她聊起俱乐部的事,我一点也不想听。会员失踪的情况缓和下来了,但是某位会员在台中的家人在睡梦中被带走,与我外婆被杀的时间相近。或许是同一批人所为,她如此推测。我没有兴趣陪她演福尔摩斯探案,她也识相地聊起别的事。

    新开的泰式料理很好吃,韩式拌饭的料越给越少了,日本料理店老板换人了。欣蕙的鼻子整了跟没整差不多,不过她把嘴唇搞得像两条香肠,还说那叫「丰唇」。

    好想看看呢!我终於笑了,原来我还记得怎麽笑。

    他问起你的事,娜娜说。不过她老是叫他jmes,改也改不过来。

    问什麽?

    问你什麽时候回去上班。

    你跟他说就好了。

    人家想听你的声音嘛!

    pooke。

    不要这样叫我!

    我抱住头,扯着头发。我不是你们的谁,我不该有昵称,我只是我,一个没用的人。

    你们为什麽要在意没用的人。

    4-5

    吻

    我们家亲戚少,不必做满七七四十九天,只花了三个礼拜就把该做的法事和家祭公祭全做完了。本来说好三次都让娜娜载,偏偏最後一次她怎麽也排不出空档,只好让leo代劳。

    不知道他对外婆致意的时候想着什麽?抱歉咬烂了你的喉咙吗?还是身为没用的老人死了活该?

    我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好希望一切赶快结束,我只想回家躺在床上,一睡不醒。

    在睡梦中去世的人最幸福,想要一睡不醒是在逃避现实。我不想面对无法解决的问题,不想厘清日渐混乱不明的感觉。

    我不想要有那麽多感觉。

    我大概睡着了吧,他叫我的时候,已经到台北了。他坚持送我上楼,我没能拒绝。

    他替我放好行李,到了杯水给我。我把水洒得到处都是。他清理了地板。

    我坐在床上,哭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他似乎是这麽说的。

    他的声音朦朦胧胧,像在遥远的云雾里。

    「我怎麽了?」我问,声音没有生命,好乾涩。

    「跟我聊聊。」他坐在我身边,我往旁边缩了缩。

    「聊什麽?」我望着手中的玻璃杯里所剩无几的水。

    「都可以。」他说,手指划过我的头发,落在我肩上。我猛然一抖肩膀,剩下的水全泼在他身上。

    「你到底在怕什麽?」他握着我的双肩,让我难以逃避他的问题和眼神。

    「怕你。」我说。究竟为什麽哭呢?无法说谎。对他我无所保留,而他,告诉了我太多。什麽时候他才会将我灭口呢?

    「怕我吃了你吗?」他皱起眉头,说。

    「我不知道。」我还能怎麽回答?

    他突然将我拉近,紧拥在怀中。玻璃杯落在地上,不知道破了没。

    「我承认你的味道很好闻。」他说,鼻子埋在我的头发里,一次又一次用力吸气。我感觉胸口的恐惧逐渐扩大,身体不听使唤地颤抖。

    他咬了我的耳廓,轻轻痒痒的,然後是耳垂。我不禁闭上眼,他的舌头经过我的脸颊,舔去湿润的泪痕。

    「你要我吃了你吗?」他问。我睁开眼睛,与他四目相对。我的生命就到这里了吗?他眼里的哀怨是在为我送别吗?

    「不……」我说,他阻止了剩下的话语。

    他的唇覆在我的唇上,我几乎忘了呼吸。肌肤相接触、摩擦、挤压,湿润侵入我的两唇之间,轻叩着牙齿,依照顺序推移直到找到缝隙,乘隙而入。泪水倾泻而出,到处都是潮湿的触感,我分不清楚胸口的感觉是恶心还是激动。舌头和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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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液和牙齿和翻搅的空气,食物在哪里?

    他的手指搭在我的下颚和脖子上,我不知何时已环抱住他,隔着衣服感受背部的肌肉线条。他比外表看来结实强壮的多,大概随手一挥就能让我倒地不起。我如此脆弱,他为何还要花这麽多时间精力,让我为他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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