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彼之崖
彼岸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继续向前走,岂料这吴千蕊却跟着她一路膝行而来,膝盖下的长裙似乎都要磨破了。
这还了得,要是给楚淮睿看见他的宝贝儿跪在地上一路膝行,将那娇嫩的小膝盖都擦破了,他岂不是要心疼死?还要怪她太过于苛责他的心上人了,那她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
这种不讨好的事情她彼岸向来不会做的。
为了杜绝吴千蕊再继续跪着,她只好转过身去,露出一脸慈祥的微笑,全身似乎都散发着一股佛性的光环,轻轻地抚着吴千蕊的头,“乖,如果你真有心拜我为师,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吴千蕊双眼含星地道:“我什么都愿意做。”
“好!”彼岸用手指了指天,“你要能上天,我就收你为徒。”
“……”
王府问月楼内,朱翕与楚淮睿正面对面坐着,两人各执一色棋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棋局演变,旁边段珏敲着折扇一会儿看了看黑子,一会儿又瞟了瞟白子,这势均力敌的架势,只怕两人又要下上个把时辰方能罢休。
于泽抱着长剑,坐在窗台上打盹,他对棋局没有兴趣,对楼下那绿涛似的凤尾竹也没有兴趣,正自迷糊之际,突见眼前有两条紫色的身影飘过,他立即来了精神,从窗台上跳下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彼岸姑娘来了。”
楚淮睿与殿下一连落了数子之后,方才还势均力敌的形势就像突然开挂了一般,几个紧要关隘被楚淮睿分分抢占先机,煜王慧眼看去,不出一招,自己定全军覆没。
楚淮睿展颜一笑,起身拱手道:“殿下,承让了!”
朱翕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黑子扔至盒中,站起身来,“先生神机妙算,本王佩服!”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神机妙算呢?”彼岸跟着小草踏了进来,首先不忘了自己是细作的身份,遇到什么好奇的事便要问个清楚。
段大公子摇着折扇大笑道:“他们在打赌,赌你今天会不会主动过来。”
彼岸脸色一沉,这些人是不是闲得发慌,拿她来消遣,“那谁赢了?”
“当然是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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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举世无双的聪明才子楚先生赢了。”段珏走到楚淮睿身边一阵吹嘘,也不怕他的主子吃醋,“刚才殿下准备去百草园找你的,楚先生说不用去找,你自己会主动送上门来,我们只需要静候片刻,为了打发时间,他们还下了一局棋,这不你一来,一局棋也结束了。”
再看楚淮睿,他居然摆出一副过奖了、过奖了的谦虚之态,仿佛看不见彼岸眼中的怒火似的。
什么叫主动送上门,说的她好像另有目的似的,虽然事实如此,但楚淮睿这样岂不是会让煜王起疑心了?
这个姓楚的,摆明了就是来给她添乱的。
“这样呀!”彼岸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楚先生又是如何得知我今日一定会来呢?”
彼岸心中腹诽,你若敢揭穿我,小心一刀我捅死你。
“我想殿下亲自为你设计修筑了百草园,你应该会亲自来感谢一番的。”楚淮睿眼神一如的清亮,仿佛夜空中的星辰,他还是那样对任何事情都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个借口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而且可以完全抵消煜王对她的误会,但彼岸就是看不惯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偏就不按他的话来说。
“这一次先生失算了。”彼岸兴趣盎然地走到煜王身边,抬起头来深深地凝视着这个飞鸾一般的皇子,“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任何感谢言语在恩情面前都太过于浅薄了些,殿下能够收留亡命天涯的彼岸,还能有百草园住,彼岸实觉得三生有幸,彼岸会将殿下的恩情牢牢记在心里,永世不忘。”说完还颇为豪气地拍了拍胸口。
朱翕灿然一笑,一双漆黑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彼岸,言语比之前更加委婉温柔,“这些你欣然受之便可,无需记挂在心。”
彼岸嫣然一笑,像春天的一朵花儿一样。
旁边楚大先生、段大公子还有吴大待卫皆愣在当场,这两人也太不把他们当回事的了吧,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公然**?
楚淮睿更是心塞,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把她从埋伏圈里救出来的。
真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咳咳……”某人咳疾突然发作,捂着胸口作猛咳状。
彼岸回过头去,看见楚大先生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莫名的顺畅,嘴上却还是不饶人,“有病赶紧去吃药!”
楚淮睿长舒一口气,这病突然不药而愈了。
“既然你不是来谢恩的,那你又为何过来?”段公子望着彼岸不明所以地问。
彼岸扭头看了看段珏,挑眉道:“我来找殿下玩不可以吗?一定要有理由才能过来吗?”
“这……”段珏顿时被彼岸问得语塞,过来找殿下玩便没有什么不妥,更何况她与殿下已经那么熟了,只是刚才楚先生与殿下打赌,便把这事情严重化了,倒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段珏公子揉了揉太阳穴,讪讪一笑。
皇子殿下爽朗一笑,“呵呵,适才我与先生也只是一时玩心兴起,便没有要揣度你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事她要是不放在心上才怪,本来她过来是一件很自然,很简单的事情,被楚淮睿这么一搅和,也不知道煜王起了疑心没有,这些读书人心里尽是一些花花肠子,又怎肯轻意地露出心事让她瞧见,如此一来,她以后的道路就更加难走了。
不行,必须将楚淮睿赶走。
“想什么呢?”煜王伸出手在她的脑门上轻轻一弹,“王府里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小湖,景色不错,我带你去走走。”
煜王说完,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楚淮睿,“先生是否要同行?”
楚淮睿微微一笑,躬身正准备回话,却被彼岸抢了先,“楚先生身子弱,夜晚湖边风凉,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楚淮睿直起身子,深深地盯着彼岸。
彼岸朝楚淮睿露出一脸得意的微笑,拉着煜王的胳膊就像湖边奔去。
楚淮睿叹了口气,望了望同时被抛弃的段大公子。
段大公子似乎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又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楚淮睿心想,这段公子莫不是误会了什么,正欲解释之际,人已经走到了门外。
☆、王府日常
华灯初上,湖边燃起了一圈宝塔样式的石灯,火焰倒影在漆黑的湖水之中,随着涟漪轻轻跃动,如同天上的繁星闪烁。
彼岸与朱翕并肩走着,几只忽闪忽闪的萤火虫从身侧飞过。
朱翕心想,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于是想抻手捉几只送给彼岸,岂料他的手刚伸出去,却被彼岸制止了。
“等下!”彼岸拉回朱翕抻出去的手,蹲下身子看着草丛中那些莹莹的发光体,眸色深深地道:“有人说过,每一只萤火虫都是善良的人死后化作的一缕魂,怀着对世间的不舍在人间游荡,它们用自己弱小的身躯在黑暗之中为人引路前行,直到灵魂散去的那一刻,所以每一只萤火虫都值得我们尊敬。”
这话是她的姐姐茯苓说的。
她还记得与姐姐在一次执行任务回程的路上,中途瞧见那漫天的萤火虫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一时好奇,她伸手便抓住几只准备仔细瞧瞧,可是由于她力度没有控制好,刚抓到的小萤火虫就死在了她的掌心里,尾部那荧光一样的东西碎得满手都是。
姐姐看到后就一脸痛惜,还把她狠狠地教育了一顿,她们身为杀手,取人性命是形势所逼,不得不为,可这些无辜的萤火虫却是人死后的一缕魂魄,为何我们伤它们**还不够,还要遣散它们的灵魂呢?
落葵一向都很爱自己的姐姐,自然她说什么,她便听什么,哪怕姐姐说的都是胡话,她亦不会反驳半句,只是心底不以为然而已。
可是后来有一次,她独自出任务,回来的途中由于没有月光,天空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为了躲避追赶,在漆黑的山林间穿行时不小心被一根树枝绊倒,却惊起了躲藏在草丛间的一大片萤火虫,它们如缤纷的星光一般在空中飘荡,亮绿色的光芒微微照亮了前方的路,此时她才感觉到姐姐话里的用意。
萤火虫是否是人死后的灵魂寄托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如何对待这些生命。
彼岸目光幽幽地望着那闪动的萤火虫,心中百感千回。
如果这一切都需要用姐姐的死来换的话,那她宁愿不要。
煜王也跟着蹲下身来,瞧见彼岸神色间的变化,幽幽地道:
“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位心思单纯,天真善良的人吧?”
心思单纯是真的,天真也是真的,可是这善良?
彼岸摇头苦笑,站起身来,“那个人之前满手鲜血,罪大恶极,如今神佛不佑,被大火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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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死,她还能算善良吗?”
煜王微微诧异,他没有想到可怜的彼岸居然会与这样的人有过接触,不禁墨眉微微敛起,望向了远方,感慨道:“我记得小时候学过《三字经》,里面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这人出生之初,禀性本身都是善良的。天性也都相差不多,只是后天所处的环境不同和所受教育不同,彼此的习性才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我想,你刚刚说的那人一定是情非所以才会误入歧途的。
只有本性善良之人,才会有以物喻人寄托良善情感的心思。然而由于他的身不由已,恐怕时时都在与自己作心理上的斗争,又害怕身边人担心,他又不会表现出来,像他这样的人才是世间最为艰难的一种人,通常我都会很同情这一类人,不管他生前作恶多少,但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本性,所以我还会把他列入善良一类。”
彼岸如今才恍然大悟,原来姐姐便不是爱笑,而是用这种温柔的面具来隐藏她内心的纠结。
姐姐,如今有个懂你的人,你可会欣慰些?
彼岸只觉得眼角一阵酸涩,她背过身去迎上微凉的湖风,让风带走眼眶内的一抹潮湿。
煜王望着这个凄凉的单薄背影,不安地问,“你还好吧!”
彼岸摇了摇头,收起悲伤的情绪,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风有些凉。”
煜王解下身上的披风欲为她披上,彼岸身子却若有若无地后退了半步,推迟道:“彼岸一介武人,身体底子好,这点凉风不碍事的。”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神色间闪过一抹失落,将解下的披风挽在手臂上,“你底子再好,受凉总是不好,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好!”彼岸点了点头,跟着煜王一路回了百草园。
煜王每日上午皆会去皇极殿里上朝,直到下午才会回来,在他不在府中的这段时间,彼岸通常都会呆在百草园中修修花,松松土什么的,日子可谓是惬意之极,当然楚淮睿与吴千蕊这两货如果能够从她的眼前消失,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可是他俩偏偏比谁都跑得勤,特别是吴千蕊,彼岸不就是没有答应她拜师吗?她便天天跑到百草园来,总在彼岸的眼前晃悠,一会儿说帮彼岸给花松土,一会儿说帮彼岸给花浇水,尽把小草的活抢着干。
小草一看这架势急了,吴千蕊何许人也,那可是总督千金,真真的金枝玉叶,那双白葱般的手只怕从来都没有碰过泥土,又怎么能够让她干这种粗活呢?
于是小草见吴千蕊拿铲子,她便将吴大小姐的铲子抢了过来,见吴千蕊拿洒水壶,她便将吴小姐的洒水壶抢了过来,总之吴大小姐拿什么,她便抢什么,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动手。
吴千蕊本来想在彼岸的面前表现一二的,结果被这个死心眼的小草全搅和了,于是她只能凭借在楚淮睿那儿学来的点微末道行,用那“三寸不烂之舌”试图将彼岸说服。
彼岸何许人也?那可是曾经杀人不眨眼,心如石,冷如铁的刺客,更何况这吴千蕊还跟她有旧恨,故无论这吴千蕊如何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辩,都没有让彼岸动一丁点儿收徒的心思。
吴千蕊持之以恒,她比吴千蕊更持之以恒。
这时间一久,高傲的吴大小姐所剩下的那点好脾气被消磨得一点都不剩,虽然不至于发火,但也没少翻几个白眼。
岂料,这边吴千蕊刚走,楚淮睿又来了。
弄得彼岸想去找煜王都没有多少时间。
她有时候真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拖延她的时间。
“眼看着八月十五即将临近,正是团圆之际,你难道不想出去买点河灯祭奠一下已故的亲人吗?”楚淮睿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大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搞像自己家里一样。
正在桌前插花的彼岸很不高兴地瞟了楚淮睿一眼,淡淡地道了一句,“没兴趣!”
“我听说煜王殿下每年都会亲赴民间,与民众一起猜灯谜放河灯,难道你就不想亲自为他挑选几盏河灯送给他吗?”楚淮睿放下茶杯,望着彼岸目光幽幽,淡然一笑。
彼岸一愣,终于明白楚淮睿这话何意了,感情他是为了试探自己当日跟他说喜欢煜王这句话的真假了。
这楚淮睿果真是满肚子坏水,如果自己不亲自出去买几盏河灯,恐怕他更要得意了。
况且,她得煜王大恩,买点东西送他,也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彼岸将手中的最后一枝桂花插进花瓶中,然后将花瓶放在旁边的架子上,拍了拍手,转身盯着还不肯离去的楚淮睿,下了逐客令,“我现在要歇息了,先生请回吧!”
“我才刚来你就要赶我走?”楚淮睿稳稳地坐在板凳上,便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彼岸在心底翻了一眼,懒得再去理他,径直走到后堂房中,坐在妆台前开始捯饬起自己来,她就着先前来王府的样子,将自己再一次地扮成了一位偏偏少年郎。
这套装扮估计是她今后每次出府的标配了。
然后从抽屉中取出一袋银两揣在怀里,准备出门,刚走至正厅,却瞧见这楚淮睿还坐在那里未肯离去。
彼岸直接忽视此人,抬步就往门外走。
楚淮睿见她不理,起身跟在她的后面,“我陪你一起去吧!”
彼岸这才站定,悠然地转过身来,露出一点笑意,“好呀!如果你追得上我,便让你跟着。”
楚淮睿一愣,大呼不妙之时,只见彼岸的身影如一朵烟云,朝远处急速地飘去,须臾便不见了踪影,独自留下他在原地悲叹,“我还有话没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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