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彼之崖
“自然不是!”吴千蕊睁大了双眼,“难道不是你的?”
彼岸手脚凌厉,却只适合拿剑,不适合拿针,像这种高端的绣品她是绣不出来的,但当着吴千蕊的面她又不想承认自己的缺陷,只弱弱地来了一句,“反正不是我的。”
“怎么可能?”吴千蕊露出了更惊讶的目光,摊开青帕指着上面红艳的花朵,“这上面绣的是彼岸花,而你叫彼岸,这不是你的是谁的?”
彼岸花?
彼岸从未见过此物,她以前也只是听朱翕给她取名字的时候提到过,说此花生长在忘川河边上,是地狱中唯一的花种,由于此花香味能够唤醒人类对前世的记忆,当时她装作失忆,朱翕希望她能够记起前世,才会以此花命名。
可是这花只是一个传说,怎么会被真实的绣到帕子上呢?
“彼岸花长在地狱,你去过地狱?”彼岸傻傻地问了一句。
吴千蕊突然瞧见不可一世的彼岸高手居然也有弄不懂的时候,不禁眉头挑了挑,言词之间透着几分得意的卖弄。
“地狱是传说,而花确是真实存在的,我小时候跟随爹爹出征,在安庆一带扎营的时候,在长江边上的一片坟里地亲眼见过此花,跟你手帕上绣的一模一样,红得就像一团溅起的鲜血。当时有一位老先知告诉我,这花名叫彼岸,别名曼珠沙华,由于它生长在坟地,所以才会有人说它是地狱之花。
但佛经中却记载,诸天菩萨在讲经念佛之时,皆会有天花坠落,而曼珠沙华则为四大天花之一,所以彼岸花又被认为是天界之花。”
彼岸从来都不信佛,这天界之花与她实在粘不上边,到是这地狱之花的称呼,她还颇觉得与自己有几分贴切,无论是她之前的起死回生,还是她曾经手起刀落,割人头颅都与地狱有关,看来朱翕很有先见之明。
“如果这青帕不是你的,那肯定是楚淮睿特意找人绣的,因为没有特别的原因,没有人会愿意绣这种备受争议的花朵。”吴千蕊叹了一口气,随即笑道:“看得出来他对你挺上心的。”
“只怕是别有用心吧!”彼岸愤愤地嘀咕了一句。
楚淮睿那日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她难道还敢忘记?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么油盐不进呢”吴千蕊听着彼岸说这样的话就来气,急道:“什么叫别有用心?他为了你辞官叫别有用心?为了救你用仅有的钱买下整间药铺叫别有用心?还是将你一次又一次地从险镜中解救出来叫别有用心……如果他真的别有用心,你认为凭着他的智商,会三番五次地达不成目吗?会一次又一次地别有用心地靠近你吗?他踏遍了万水千山,只希望能够与你相遇,而你呢?你又为他做过什么?”
吴千蕊一股脑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出来,便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但看见彼岸越来越黑的脸色,又惊觉今日的话好像又说多了些,心想彼岸该不会又一次地出走吧!要是这样,楚淮睿会杀了她的。
想到这里吴千蕊不自觉地倒抽了可凉气,立即将那条绣着彼岸花的青帕小心地挂回树枝上,继而卖笑般地解释道:“那个……我刚才的口气确实有些重,但都是事实……”
“出去!”彼岸阴着脸,已经背过身去,她不想冲吴千蕊这种手无二两力的人动手。
“我不走!”吴千蕊心想,我要是走了,你跑了我又该如何向楚淮睿交代?
“你不走我走!”彼岸转身欲走,腰却被吴千蕊一把紧紧地抱住了。
“今天,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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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丢下我!”吴千蕊使出浑身力气,双臂紧紧地环抱着彼岸纤细的腰枝,一服打死也不肯放手的架式。
彼岸黛眉微敛,凤眼斜斜向远处瞟去,突然一只闪着寒光的物体如流星一般从远处跃来,彼岸星目一闪,抬手已经将那物牢牢地接住,继而反手一扬,落在吴千蕊的后脑勺上,腰上的双手立即松软下来。
彼岸转身将吴千蕊扶住,然后抱进了屋里,放在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再打开手心,那是一只骷髅头样式的小珠子,揭开珠盖,里面藏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只写了两字,“三更”。
☆、杀或不杀
“杀……不杀……杀……”彼岸坐在院中,拿着一朵菊花将花瓣一片又一片摘了下来,摘一片嘴中念
“不杀”,又摘一片又念道“杀”,她如此这般反复地循环着,手中片片花瓣飘落,如同金色的雪花散落满地。
这是昨日她摔碎的花盆中的菊花,后来楚淮睿趁她洗手帕的那会儿工夫又找来了新的花盆给它们安好了家,只可惜今日还是没能逃出彼岸的辣手。
“姑娘,您这是?”
小草看着满地的花瓣不禁心痛了起来。
彼岸现在心情极度的不好,脸色暗暗的,不禁让小草平地又多出几分畏惧。
“小草,如果有人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会怎么办?”彼岸停下手中的动作,可眼神仍旧盯着只剩下几片花瓣的菊花,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一定很吓人,所以她尽量不去与小草对视,免得吓坏了她。
小草歪着脑袋想了想,实在搞不懂姑娘的心事,只能畏畏缩缩地答道:“小草身份卑微,纵使有不愿意做的事情,只要主子吩咐,小草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
彼岸默默地叹了口气,显然小草便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又换了一种说法,“如果一个是你亏欠的人,一个是你的亲人,他们同时掉水里了,你会先救谁?”
“啊!”小草惊讶地愣了半晌方道,“小草从小没有亲人,心中万分奢望能有个至亲的人出现,如果他遇到了危险,不管有多难,我会奋不顾身的去救,至于那个亏欠的人,那就只能继续亏欠了,大不了下辈子做牛做马还给他便是。”
下辈子?彼岸凄厉一笑,她这辈子已经够苦了,根本就不奢望有什么下辈子,那些恩恩怨怨,她一定要在死之前还清。
彼岸重重地吸了一口冷气,又开始摧残起花瓣来,“我今日想一个人呆会,你下去吧!”
“是!”小草见姑娘不高兴,只好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退了下去。
彼岸的手仍没有停歇,直到只剩下最后一片,然而随着之前的循环,这片花瓣该念“杀”了。
可她久久的没有下手,而是将只剩下最后一片花瓣的菊花扔在旁边,又重新摘下一朵,重新开始数了起来,上次是先说的杀,那她这次就先念不杀,“不杀……杀……不杀……”
如此直到最后一片时,却还是那个“杀”字。
彼岸心烦地将这朵花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又重新拿了一朵,如此一般地念了一遍,可最后的结果还是出奇的相似。
“杀”
一连三次都是杀,难道老天也要让我杀了他吗?
昨日,彼岸在接到那封密信之后,便如信上所写的时间到了永记绸缎庄,她以为铃兰只是例行看看她有没有偷懒,谁知铃兰却带来了殿主的又一条任务,那就是杀了楚淮睿。
没有原因,没有动机就是简单的要杀了他。
铃兰不说,彼岸多少有些猜到,这楚淮睿是伍茜的丈夫,她躲在伍茜的体内,自然会让他们误会,如果她与楚淮睿呆久了,很有可能旧情复燃,这样她很有可能就不再受阴阳殿控制了,所以殿主是有危机感了。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即便彼岸知道这铃兰是幽灵的人,但她却不能去怀疑铃兰话的真实性,因为那头牵扯着雪彤,如果她三日不能把楚淮睿的人头带回去,那么雪彤就没命了,她不能打这个堵。
非但如此,铃兰居然还质问她,“为何您在王府半月了,连刑部尚书都换了一任,却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谍报传回去?”铃兰一向以幽灵为首,自然不把这刚来的祭司放在眼里,所以说话便带着三分腔调。
彼岸即便从朱翕或楚淮睿嘴中听来什么信息,也是绝对不会传谍报回去,至少在她还未弄清楚殿主的真实目的之前,是绝对不会将朱翕的事情出卖给自己的仇人,如果殿主问起,她只推说是铃兰给拦截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铃兰来做她助手的原因之一。
看来殿主不只担心她会与楚淮睿旧情复燃,还在害怕楚淮睿一直呆在煜王身边。
所以,杀了楚淮睿,便可以让他们一箭双雕。
一阵秋风吹来,散落一地的菊花瓣纷纷扬扬飞了起来,金雪旋转,如同彼岸现在的思绪,狂乱不安。
她出神地望着这些缤纷的花瓣许久,明明想要抛开一切杂念,杂念却纷至沓来。
这世间便不是所有的题目都有正确的答案,也不是所有的选择都有原因,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无论你怎么选,都是错的。
既然怎么做都是错,那就往损失最小的选吧!
透过纷飞的花瓣,一条青色的手帕正被挂在树枝上,随着大风使劲地摇摆着,上头一朵绽放正盛的彼岸花随着大风狂舞。
她扔下手中那朵只剩下一片花瓣的菊花,走过去将手帕上从树枝上解下来,小心翼翼地叠好,紧紧地撰住。
手帕干了,是时候还给他了。
想毕,她转身进入了厨房。
***
是夜,半月静静地悬挂在漆黑的苍穹之上,淡淡的银辉下,一只寒鸦“呱”地叫了两声,然后飞走了。
楚淮睿就寝的那间厢房内,早已灭了灯火,男子气息匀称,静静地躺在床上,想必已经睡得很熟。
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口闪身跳了进去,不带一丝响动。
她跳进去之后便没有立即动作,而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深吸几口气之后,她才缓缓地向前靠近,顺手将怀中的青帕放在桌上,而她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柄用来削水果的刀,刀尖细长而又锋利。
彼岸杀人通常都是就地取才,不管是菜刀、砍刀还是从对方手中抢过来的利刃,如果连这些都没有的情况下,她会直接上去扭断那人的脖子,但是这些杀人手法让对方都太过于痛苦了。所以这一次她想楚淮睿死得安详一点,特意选了晚上在他睡着的时候,从厨房中挑了最锋利的刀,这样他就可以在睡梦中死去了,感觉不到痛苦了。
尖刀闪着森森的寒光,在漆黑的房间内移动着,朝楚淮睿的脖子一步步靠近。
“你真的要杀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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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双手一颤,心中仿佛蹦出来另一个自己在呐喊。
“如果不杀他,雪彤就会死。”彼岸内心痛苦地挣扎着:“如果不杀他,这半年来精心谋划的局都白费了,姐姐的仇无法报了,他这条小命跟这些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如果没有他,你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何谈谋划?你这辈子就是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所以才把雪彤搭进去了,难道你现在还要把楚淮睿也搭进去?你为了替一个人报仇却害了两个人,你这样不叫报仇,叫杀戮。即便楚淮睿曾经出言伤害过你,也许他也有他的苦衷呢,况且也是你自己不对在先不是吗?他不但不跟你计较这些,还大江南北地寻你,别骗自己了,自从相遇的这一两个月来他对你的好,就足已经证明,他其实是喜欢你的。你这辈子难道还嫌过得不够苦,硬要伤害眼前的幸福?”
“那又怎样?我的幸福跟雪彤的性命和姐姐的大仇比起来同样的微不足道。”
“杀了他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彼岸双手紧紧地撰住刀柄,因为用力而不停地颤抖,明明白天想好的选择,此时此刻却又拼命地犹豫了起来,上天不是已经同意她杀人了吗?小草不也说亲情为重吗?为什么就偏偏下不去手?
她这般反复踯躅、纠结、挣扎、怨恨导致精神都有些失常,突然眼前红光一闪,鲜血从楚淮睿的脖子内奔涌而出,如水柱一般,瞬间将灰色的床单染成了一片黑色,他的头颅离开脖子如皮球一般从黑色的床单上滚了下来,瞪着一双惊惧的眼神,直直地逼视着她。
彼岸面色一惊,手中尖刀脱手而落,转身推开门便跑了出去,没跑出几步她无力地摊倒在地。
从来没有哪一次,她杀人如这般痛苦过,也从来没有哪一次,做出抉择敢如这般痛苦过。
这世间有太多的牵绊,改变了许多人。
她现在自由了,也不用想着偿还伍茜的身躯,雪彤的命也保住了,她也可以彻底地换来殿主的信任,离大仇得报更近了一步,也许不用半年,她就能带着雪彤归隐山林。
一切都还是按照她原来的计划进行着,原本应该高兴的,可是心却为什么那么痛呢?
彼岸连吸了几口凉气都没能缓和过来,她就那样静静地瘫坐地上,双目无神,面如死灰。
“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他一袭天青色的衣裙,笑容如春风和暖,沁人心脾。
可是,这样的笑容今后都不会再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刚刚劝她的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带着无尽的责备与愤怒,“说过你会后悔,你偏不听,现在就算哭死也是活该。”
彼岸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双膝之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脸庞。
月华如水,形单影只。
夜风微凉,一只寒鸦从远处飞了回来,停在树枝上,嘴里凄厉地发出“呱呱……”的叫声。
突然,一只手温柔地搭在了彼岸的肩上。
彼岸身子一颤,回过神来,转头却看见一张风清月明的脸,星目中带了点微笑,正温柔地注视着她。
☆、惊魂
彼岸突然一把抱住楚淮睿的身子,她好似害怕黑白无常过来将他的魂勾走,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不肯撒手,眼泪奔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不想你死的……求你别死。”
她已经泣不成声,只能拼命地央求着他别死。
楚淮睿一愣,像明白什么似的笑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黑白无常等会就要过来了,我还是要走的呀!”他双手轻轻地盖上了她的肩。
“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只要他们敢来,我让他们有去无回。”彼岸靠在楚淮睿的肩上愤愤地道。
“可是他们是鬼,你打得过他们吗?”
“那又怎样?就是不让你走。”
“那我一辈子跟定你了,你可不要反悔。”
“谁反悔谁是小狗。”彼岸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她紧紧地抱着楚淮睿,就算他无法还阳,就算他一直是鬼,她都不会介意,只要他不走就行。
楚淮睿将她瘦小的身子紧紧地裹在怀里,心安理得地附和了一句,“谁反悔谁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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