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国舅的太师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澹博雅
箱子抬出,张仪华打开箱笼,吩咐道,“一人一个,记住,关乎性命,太子痊愈之前,不可摘下。圣上若问起,便说是本宫的意思,令宫中多制此罩,可用来防止天花扩散。
“是。”
“自即日起,凡是染病者的衣物、被褥、粗布均用沸水煮沸,餐具正常洗涤后用烈酒擦拭,入殿时,须净手五遍。与健者的物品分开。人人戴此‘口罩’,衣被每日一换,每日轮流净身。”
“奴婢领命。”
“去吧。”
乾清宫,孝宗猛地站起身,一头软倒榻上。
苗永大惊,深怕孝宗有个闪失,“陛下,娘娘和太子正指望您呢,您不能倒下呀!”
“对对对,朕不能倒下,不能倒下…皇后说的事,立即派人。太医院的御医,留四个给两宫,其余全部送去。院使、院判直接进坤宁宫守着!药材什么的,快去准备。朕……朕要去她那儿。”
“陛下!”
乾清宫宫人皆跪在门前。
“你们想干什么!”
“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定不会有事。但天花已现,您不可亲出啊。”
大伴张易一脸凄然。
“胡说!这是朕的妻…儿,他们没了,朕要这江山何用!”
“那哀家这就下懿旨,皇后无德,独霸六宫,请皇上废后,采选佳妃!”
“祖母!”
弘治帝一脸痛心。
“你当哀家想做这恶人!事关皇朝延续,祖宗基业,你若再有个好歹,让哀家怎么去见先帝!哀家好不容易从万氏手中保下你,你就是这样孝敬哀家的?”
周太皇太后掩面而哭。
王太后和吴太妃后脚赶来,连忙劝架。
“太皇太后,陛下终究也是人夫,人父。若是连个面都不露,不说仪华,天下人都会觉得陛下寡恩。站在坤宁宫宫墙外,夫妻俩鼓鼓气也是好的。照儿才三岁,您真的不疼他?”
周太皇太后听完一愣,哀家倒是忘了,御医早说过皇帝年少时身体亏空巨大,难有子息,更不能沉迷女色,损耗精血。若是此番皇后、太子一齐去了,皇帝打击过大,就算进了继后宫妃,若是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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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出一男半女,难道要哀家去挑那些野心勃勃的藩王继承帝位不成?隔了辈的,又不从小养在身边,谁知道孝顺不孝顺。
哀家在着,庆云侯府就算子孙不成器,也能保下荣华富贵,若是藩王继位,那些个官员一弹劾,谁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这边王太后递了台阶,顺势也就下来了。
“这话也有些道理。即是如此,皇上便去吧。记住,不许进殿!”
“孙儿知晓。”
“哀家跟皇上走一遭。这天花就是个鬼门关,哀家得去刺激刺激皇后,就算为了照儿,她也得给哀家撑住了。”
吴太妃浅笑,“正是呢。为母则强,皇后定能和太子一齐渡过这一劫。”
坤宁宫中,张仪华戴着口罩,正与医学院的医士商量对策。
“娘娘所言,倒有几分可信。”
“娘娘,臣的五弟十年前得了天花,幸得一走方大夫出手相救。该男子姓吴,约莫五旬,将天花治疗的法子,留给后人,也未可知。”
“果真?可知那人现在何处?”
“臣不知。臣的五弟在宁国府被治,据其身边垂髫学徒言,当年他们正回乡探亲,一路步行两月,才到宁国府。”
“好好好。若是太子因此得救,本宫记你首功!”
“医者本分,不敢索功。”
众人正感拨云见日,坤宁宫宫墙外忽传来宦官通禀声,“太皇太后驾到!太后驾到!太妃驾到!”
张仪华一愣,左右打开宫门,众人皆跪。张仪华刚要去迎,意识到鼻上口罩,立马顿住。
“劳动两宫前来,儿媳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王太后正要安慰几句,周氏冷冷开口,“皇后,祖宗基业不可废,这个劫,你若撑不过去,太子无母,哀家便要劝皇帝册立新后。若太子有什么差池,后宫便无你立足之地,你好自为之。”
虽是满嘴带刺,张仪华却知其好意。
历史上,周太皇太后排挤钱皇后,欲取代其嫡妻之位,甚至不惜堵塞陵寝地道,以伴在英宗墓旁。可惜英宗至死只愿与钱皇后合葬。所谓妾有意而郎无心,概莫如是。
其自弘治帝继位后,绝口不提广选妃嫔之事,除了避嫌,未必不是心里堵着一口气。英宗对自己无情,可他的儿子,孙子却只钟情一人,也是报应。
王太后和吴太妃连忙唱白脸。
“皇后,你呀,千万注意自己的身体。有太医们在,照儿一定没事。”
“要放宽心,别多想。你们这些奴婢,敢趁机生乱的,哀家绝不轻饶。”
看清身后再无那熟悉的身影,张仪华勉强支起笑容。
“照儿还等着我呢,各位长辈,若没有其他的吩咐,仪华这就告退了。”
王太后和吴太妃相顾对视,皆有些无奈。
走到半路,皇帝忽然又说精神不济,不来了。
这叫什么事啊!
弘治帝隐在坤宁宫外一处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处正对风口。
苗永勉强站在弘治帝身侧,好歹替弘治帝遮遮风。
“陛下,此处风大。要不回……”
“宣徐穆乾清宫觐见。他出来之前,朕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
第18章
第十八章
待到徐穆在家接到旨意,已近掌灯时分。
偏偏刚一出门,乌云集聚,响雷阵阵。
前来传旨的中官,曾在坤宁宫侍奉。
不提徐穆和皇后娘娘以姐弟相称,太子殿下出宫,身边有什么人,去了何处,总能听到几分消息,对徐穆很有几分客气。
“眼瞅着要变天了,徐编修可能骑马?让皇上久等,总归不妥。”
徐穆袖着手同中官见礼,“徐某骑术不精,只怕要劳烦公公照应一二。”
“编修客气。”
正要唤身侧一卫士出列,忽见一穿着飞鱼服的高大缇骑飞驰而过。
中官下意识喊了一声,“沈千户?”
沈越勒住马头,回身一看,拱手道:“李公公。”
“千户是要回北镇抚司?”
“正是。”
瞧见四下情形,心中已有计较,“公公这是要领人进宫?”
“正是。”
“天色不好,别耽误了时辰。我助公公一程。”
说着,铁臂一捞,徐穆顿觉天旋地转。
公公牙根微颤。
这力道,徐编修不会出什么事吧。
除了气血倒流,脸像撞上了一块巨石,徐穆表示:真没出什么事。咳咳咳。
马蹄飞扬,尘土阵阵。
不一会儿,暴雨如注。
徐穆不指望这位锦衣卫大哥良心发现,找件斗篷给自己挡挡。
只能尽力蜷缩起身体,用袖掩面,虽然胳膊上的肌肉没一会儿就开始酸痛,好歹待会儿要面君,总得体面些。
“见了陛下,话想想再说。”
嗯?
徐穆抬头,立时见到一张冷若冰雕、煞气四溢的俊脸,憋了又憋,到底还是没胆再问一遍。
都这个时辰了,能有什么急事需要入夜找上自己?
徐穆想破脑袋也没有料到,弘治帝忍了两年,终究还是不愿与张仪华“撕破脸”,反而等着拿自己“开刀”。
雨势渐小,风却愈急。
引路中官拉着徐穆走到一处殿外,打开殿门,隐隐有股奇异的浓香充斥鼻腔。
中官急匆匆唤来当值的小黄门,送上干布和热茶。
“编修莫怪。今日实是咱家考虑不周,弄得大家都异常狼狈,不然让编修家人准备些雨帽,也能好过些。”
“公公言重。”
正说着一名小黄门递上一件中衫,“编修可要换上?这是殿内丹青手的备用衣衫。”
徐穆衣衫尽湿,偏又在雨地里狂奔了一段路,冷热交加之下,只觉脸颊滚烫,偏偏浑身打颤。
“劳烦了。多谢。”
哆嗦着身子解开外袍,小黄门连忙上前搭把手。
除去湿透的官袍,套上带着暖意的中衫,接过中官递上的热茶。
顾不得舌尖打转,咕咚咚地灌了满杯,徐穆才觉有了一丝力气。
“编修不必过于心急。已经到了仁智殿,剩下的路已经不多了。”
“敢问公公,此殿是作何用?”
中官笑道:“编修不认得,倒不稀奇。仁智殿乃是皇后娘娘受朝贺之所,宫廷画师也在此作画。只是……唉。今日太子殿下染上了天花,娘娘也守在殿下身边……”
什么!
杯盏四碎。
听得茶杯脆响,徐穆才反应过来。
正要告个罪,忽然有厚重的钟声作响,中官脸色一变,只得道:“编修,事不宜迟,我等需立刻出发。”
再次踏入雨幕,徐穆仰头,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咬咬牙。
不许哭!
徐穆告诉自己。
穿越到此,本就是与天争锋。
天若负我,我必反天!
乾清宫门前,徐穆接过守门中官好意递上的干布,深吸一口气,将干布盖在脸上,堵住泛滥的湿意。
略略擦了擦衣服下摆,随后在中官的示意下,单手推开殿门。
额头触地,湿漉漉的水珠沿着鼻尖一路下滑,浸湿嘴唇,泛上点点苦涩。
等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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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见人叫起。
徐穆只得低眉思索,自己何时又惹得这位“大兄”不快?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声传来,不多久,一黑靴靴沿映入眼帘。
“徐穆。”
“臣在。”
“你是何人?”
徐穆眼皮直跳,答道:“臣徐穆,大同府人,现任……”
“你知道朕的意思。想清楚再回。”
微抿下唇,徐穆忽然想起那句“话想想再说”。
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思及适才中官的一番话,徐穆不敢赌。
不敢赌,太子得了天花,仪华姐也困于深宫,这则消息是真是假。
不敢赌,虽然史书上弘治帝对正德帝一片慈父心肠,六宫无妃,但现在“皇后”换了人,弘治帝会不会疑心正德帝的血统纯正……
不能再深想。
试探也好,抓住了什么实据也罢。
自己只能赌天子能“言而有信”。
“臣斗胆,不知太子殿下身染天花是真是假?”
感到一道如聚实质的目光如电般刺在自己身上。
弘治帝缓缓道:“真。”
“何人所为?”
“牟斌还在查。”
“陛下事前可知?”
“放肆!”
坦白说,弘治帝这一脚揣得并不重。
但是
徐穆倚着门板,摸摸似要渗出血的胸口,抬头朝弘治帝悠然地笑了笑,“陛下何必动怒?”
弘治帝沉默。
徐穆脸色潮红,一丝血迹沿着嘴角缓缓垂下,落地无声。
弘治帝凝神看了看,终究不甘道,“来人,传太医。”
见半晌无人应声,才想起自己先前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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