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国舅的太师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澹博雅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不久,徐穆等人在诚惶诚恐到来的镇南巡检及差役的一路护送中,全力赶往崖州。
另一厢,琼州府土司也接到了肇庆府指挥及知府送来的书信。
土司略瞟了几眼,便命人将书信处理掉。
海里挖出宝藏?
这种话本里都没有的事儿,明人也拿来说嘴。
真当本使好糊弄么?
哂笑一声,土司走进卧室,把玩着番商刚刚献上的,据说只有明朝皇帝才能享用的由黄金抽丝成金片,镶嵌上各色宝石、珍珠的金腰带。
眯眼伸展着戴满宝石戒指的双手,摸摸颈间硕大的金项圈,土司满意地笑了。
另一边,徐穆等人提心吊胆地敲开一户人家的屋门,见到开门的是个男子,先松下半口气。
那人打量片刻,忽然用很重的口音说起京城官话,“你们从哪来?”
众人狂喜。
待到进得屋中,见到一身中原普通妇人打扮的,穿着长及脚面的浅色襦裙的妇人和身边眼神懵懂的小童,徐穆眼神温柔。
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一个瓷瓶,放在简陋的桌案上。
徐穆退后一步,拱手道,“今日只怕要麻烦夫人给我等一个容身之处。瓶中是些糖丸,放入粥中,可使粥有甜香,还望夫人收下。”
刘氏本是福建沿海的渔民之女,因海盗作乱,父母被杀,不得不作流民逃命,最终飘零到崖州。
蒙当地黎族阿母收留,待到十七八岁,遇到了现在的夫君。女子的一应礼节,渐渐生疏。
但如村中女郎一般裸露双腿出行这样的事,怎么也做不出来。
阿母无奈,只得照着自己衣裳的样式,挑选一些鲜亮的颜色,给自己穿戴。
嫁给夫君后,因夫君族中似有族老位列高官,外出回来,常能带些自己曾熟悉的襦裙。
时间长了,刘氏便也在家中亦如此。
平日里见到的男子,多是能当街向女郎示爱的儿郎,说话简单直白,热情爽朗。
猛一见到记忆深处的据说是高官子弟的做派,举止间很是拘谨。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话甫出口,便觉得粗俗。
刘氏羞了羞脸,“各位客人请坐。妇人去找些吃食。”
说完搀起一旁的孩子,急急奔向左侧房间。
徐穆嘱咐徐光、徐明,“你俩给夫人去打打下手。”
“是。”
正说着,男子手拎着几只猎物的尸体进门。
赵义和张载走上前帮忙。
只见那刀光闪烁,整只田鼠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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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零零的骨架。
徐穆下意识紧了紧衣襟。
呜呜……
苍天在上,宝宝要回家!
男子一愣,随即惊叹道:“兄弟好刀法!”
张载不以为意。
男子剖开另一只田鼠的腰腹,取出多余的肝脏,随意道:“兄弟这刀法,估计能跟传言中的锦衣卫有的一拼。”
张载抬起的手臂顿住。
赵义手一抖,肥硕的山鼠血飞溅出来,霎时成了血人。
男子一把丢下刀,“兄弟,别动,我去找布来。”
眼见男子走远,张载斜睨了赵义一眼,冷冷道:“愚蠢!”
赵义把血淋淋的脸凑上去,张载巍然不动。
赵义顿觉无趣,回头转向徐穆。
徐穆:……
饭菜上桌,免不了要谈天说地。
徐穆问道:“听王兄能说一口京城官话,想必曾在京城或应天府长住?”
男子喝了一口酒,回道:“祖父登科之时,蒙座师照顾,接家人入京小住。后因祖父屡历广东、福建等地,故而在下便随先父回乡。入京还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徐穆饶有兴致地问,“不知老大人尊姓大名?现在何处高就?徐某没准还听说过老人家的贤名。”
“贤弟过誉。祖父现任江西临江同知,名桐乡,子汝学。”
“王佐!”
徐穆豁然起身。
众人吓了一跳。
男子神情颇为稀奇。
“王佐之称乃是祖父年轻时的名讳。自春闱因此名遭忌,虽蒙李文达(李贤)阁老、国子监一干官员作保,依然遭黜,改名桐乡已有近五十载……”
想到这里,男子的神情莫明。
“不知贤弟如何得知?”
一旁的张载、赵义悄悄绷紧腰腹。
徐穆装作不解,“莫非是徐某搞错了?徐穆听闻王汝学大人乃是丘阁老的得意门生。徐某与同拜在丘阁老门下的谢于中(谢迁)谢中允长子谢正交好。谢兄曾提及老大人当年‘学贯两监’的风采,感叹老大人因‘王佐’之名,不得晋身之门。空有王佐之才,却屡遭朝臣所忌。”
男子的紧蹙的眉头悄然舒展,
“谢小郎君过誉了。祖父远离朝堂经年,竟还有故友之子记挂,实乃幸事。”
“老大人为官近三十载,不论是天灾,匪患,皆游刃有余,深受当地百姓爱戴。王兄自该与有荣焉。”
夜深。
行路近十天,好不容易有了能遮风挡雨的住所,又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本该睡意深沉。
徐穆却只得苦笑。
先时风餐露宿,身体也没什么感觉。
今日,想是因为烤肉实在诱人,野菜吃起来也颇为爽口。
身体反倒娇气起来。
躺在木板上,徐光徐明好说歹说只蹭个边角。
听着两边清浅规律的呼吸声,便知睡得正香。
徐穆却只觉浑身酸痛,像是被巨石碾过。
稍稍用力挪一挪腿脚,一阵清脆的吱呀声。
只能继续挺尸。
别的不说,锦衣卫的五感“先天”灵敏,今天两个小孩已经够累了,别再吵醒他们。
虽然徐光不提,但徐穆昨日还是不经意看见了徐光脚上已染上点点血迹的脚板。
若放在后世,这么大的孩子多半还是家里的混世魔王,又怎会吃这么多苦?
徐穆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牵挂起远在京城的张仪华。
走了都大半年了,也不知仪华姐生了没有。
倒是平安降生了。
可看着将养了一月,也比平常婴儿瘦弱的二皇子,坤宁宫的满宫宫女宦官们私下里都显得有些忧心。
就怕哪日小皇子夭折,自己跟着陪葬了去。
消息传到朝堂上,前番上奏最凶的几名官员被朝堂文武不留痕迹地疏远了些。
尤其是奏折直接砸在皇后娘娘脚边,致娘娘受惊早产的国子监祭酒。
先时娘娘尚未生产,不知是男是女。
待到产婆出来,回禀是个皇子,两宫询问皇子身体如何,产婆满脸难色时,听闻两宫气得差点摔碎杯盏。
虽不占嫡长,但将心比心,若是自家嫡子因家人疏忽,致其早产,少不得要狠狠发落一番才是。
可黔国公的请罪折子,陛下虽未曾降罪,但也未曾宽抚。
国子监祭酒连番请求致仕的折子,却是请一次拒一次。
放在以往,那是圣心优厚,陛下倚重。
现在
就像是逐渐勒紧的缰绳,用不了多久就会勒上脖子。
听闻前些日子,久不出门的建昌伯,正遇上外出玩耍的兵部左侍郎嫡孙,因着故寿宁侯夫人的关系,建昌伯便领着自己的侄儿上状元楼用饭,谁料正碰上国子监祭酒的嫡幼子,双方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当场做起赌局。
建昌伯拿的是苏州一家茶园的地契。
国子监祭酒家的,却是命随从拿出三千两的银票作为赌资。
最终结果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反正最后三人一齐被各自家人抬了出去。
第二天早朝,兵部左侍郎便弹劾国子监祭酒尸位素餐、屡次贪墨,辜负圣恩。
“其子昨日当场于西街状元楼拿出千两银票以为赌资,酒楼上下均可为证,实是骇人听闻。未知田祭酒升任祭酒之职不过两载,月禄二十石,是如何能挣下千两家资仅给子孙出门花用?”
“其掌国子监以来,屡次收受监生财物,在月度考核中填报上等,致监内学风不正,有数名监生实名举告。”
“蒙陛下圣恩,执掌国子监。本该为朝廷善取良才。却屡次贪墨、尸位素餐,致监内学风不正,监生们无心向学。”
“臣请除国子监田之明祭酒,查其贪墨之行,肃正监中,闻达各地,以儆效尤。”
话落,满朝文武皆惊。
昨日嫡孙才与其子发生龌龊,今日便上奏要求罢黜其父官职。
如此“恩怨分明”,偏又位列三品,位高权重,实是让人心惊。
但内阁不表态,一向有“君子”之风的,慧明睿达的兵部尚书马文升马司马也没有“仗义”出言。
朝臣相顾对视,皆默然不语。
朝堂寂静无声。
田之明站在左班李东阳身后,手中笏板颤抖,低垂下去的额际不时冒出瀑汗,滴落在身前。
刺骨的寒意蹿上脊背,此时分明是七月盛夏,田之明却在浑身打颤。
他想驳斥,想指着宁进的鼻子大骂他公报私仇,想诘问他敢不敢让大理寺查查他到底有多少身家,想说“你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生了个好女儿”……
可他终究明白,自己这国子监祭酒于朝堂终究是微不足道的,自己的奏折害得皇后娘娘早产,还是个皇子,皇后娘娘绝不会放过他。小皇子长成的每一天,只要有个小病小痛,陛下、皇后娘娘永远会记得是自己害的。
与其每日战战兢兢,倒不如直接承认罪名,望天子仁慈,网开一面,保下一家老小,不致阻了后代子孙的科举之路。
毕竟,是自己先收了黔国公的银子,替他上了求情的奏折。
渎职贪墨。
助纣为虐。
不顾滇南百姓水生火热。
自己合该有此报。
深吸一口气,田之明健步出列,摘下朝冠,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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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叩首。
“陛下,臣……认罪!”
弘治帝不出声。
群臣却不能沉默,就算田之明“识趣”认罪,但罪名到底有多重,却必须“计较”。
立身朝堂,少有人能大言不惭,自己得朝堂上下文武喜欢。
再处事圆滑的人,总有人看不顺眼。
“既以认罪,理当严惩,其罪当诛!”
“虽已认罪,然证据不足,应发大理寺查察,以免有失察之处。”
“臣以为贪墨事应请锦衣卫查察其家私,以免有奸人陷害。渎职罪也应请大理寺调查后再下定论。”
……
表面上看,似是为其“减轻罪责”之人多些,但朝堂斗争经验丰富的人都知:
田之明的罪,直接要求杀了他的人,反而是在救他。
一旦锦衣卫、大理寺参与,只怕不只是贪墨、渎职,会有更多的罪名被添加进来。
最后,一人死,不足以“正法度”,十有**会连累更多人。
只要连同早年的“旧事”一块儿翻出来,把他死死钉在青史的“恶人榜”上。
如此一来,滇南案牵涉的官员便可从容脱身,以防日后再被陛下“惦记”。
“田之明。”
“罪臣在。”
“你之罪,本万死莫赎。你当除服,但你对不住的人,欠下的罪孽,却需你自己偿还。朕不取你性命。”
弘治帝高坐龙椅,语气低沉。
“非法挣得的家产,你需一厘不留全部用于滇南民生。你还须亲自入滇南给枉死的官员家人赔罪。滇南之事究竟如何,朕要你将所知之事写明,呈堂上供,你可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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