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待长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那年猪小胖
一旁默不作声的逝云有意识的调整着呼吸,这是他在压抑自己的紧张感,到了这个时候,清缘眼中的困惑已经越来越多了。上方已经没有话语传来了,所以下面的人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人正在做什么。
很快,外面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箫声,清缘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逝云终于沮丧地低了低头,终于跟清缘说话了:“被发现了。”
逝云刚说完这话不久,箫声越来越急促,曲调中隐隐带着一阵杀意,清缘不解地问:“你跟外面的人有仇吗?”
“不至于呀!”逝云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是有意要躲外面的人?”
外面的箫声越急,里面的逝云越愁。“我现在出去解决一点小问题,”逝云笑看着清缘,刻意装作并不困扰的样子,“不管等下发生什么,你自行离开就是了,千万别理会我。”
逝云的种种不自在被清缘看的一清二楚,她好心问道:“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逝云摇摇头,迈着趁着的步子往井中央走去,可还没等他踏出两步,井底下居然能感觉到明显的震动,上方有零星泥沙向下掉落,逝云环顾四壁说:“这是要塌方吗?”
心思细密的清缘指着两人方才站立的地方说:“你看那里掉落的泥沙最多!”
由于下面光线十分匮乏,逝云定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惊呼道:“有东西在里面动!”
清缘即刻警惕起来,盯着泥沙纷纷落落的地方,井壁内比较松软的泥土中果真有一团物体正在向外蠕动,她恍然有悟,说:“曲子里的敌意是针对它的!”
箫声长啸,杀意昭然,井口上方有人影晃动,逝云抬头与上面的人打了个照面,但境内一片黑暗,上面的人看都没有看清楚逝云的身形面容就马上大喊:“这里面真的有东西!”
很快,一团火光从天而降,井内并无其他出路,内壁又挂着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怪物,一时之间逝云感到自己和清缘腹背受敌,冲着上面大喊一声:“有没有搞错呀!”随即举手向上,一阵风起,生生顶住了马上就要落在两人头顶的大火球,一股热浪已经压顶而至,逝云再奋力将手臂往上一推,一股劲风呼啸向上,逼着火球逆行飞出井外!上面的人一定是看到火球逆行,发出连连惊呼之声。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井壁上一处泥沙落尽,一坨肉呼呼的东西从井壁内挤了出来,巨瓜般大的体积挂在井壁内不上不下,依旧在奋力蠕动,光线昏暗下,好似一只巨型蠕虫的一部分,随着这个东西笨拙的蠕动,井壁边缘处有水溢出,清缘终于明白了什么,指着那团蠕动的不明物体说:“就是它堵住了水源!”
清缘刚把话说完,逝云马上感到周围温度降低,从井壁与蠕动物之间溢出的水流在掉落过程中马上凝结为冰刺,逆向往井壁上正在往外钻的物体上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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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去,小孩手臂粗的冰刺在一击之下全数刺入裸露在井壁之外的肉球之中,紫色的液体马上从伤口处渗出,于此同时带着温度的紫色液体渐渐将冰刺融化,蠕动中的怪物受到了攻击,展现在两人面前的部分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同着整个井壁也在不停地震动,怪物与井壁之间的缝隙处,溢出来的水流也越来越多,而从井外传来的箫声更加凌厉,逝云和清缘两人在地下剧烈的晃动中,开始有些站不稳了。
情况不妙,井下空间随时面临着塌方的危险,逝云一把揽住了清缘的腰身,清缘始料未及地贴在了他的身上,脸颊触到了他衣领柔软的面料,未经世事的她不由心底一惊,拘束地想要推开逝云,哪成想逝云已然脚下生风踩着一股向上而去的气流冲向井口,这种情况下,逝云根本就没发现清缘神色异样,一心只想着要带她脱离险境,见清缘身形偏离了些,以为自己手臂不得力,再使上些力气来,将清缘搂地更紧了,逝云驭风而上时,井内气流乱闯,清缘被迫紧贴着逝云的身体仿佛有种窒息的错觉。
就在这时,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扔下井内朝这两人而去。
村口路旁的那块刻写有“宝丰村”的石碑竟以千钧之势向下砸去,作用之下逝云和清缘脚下的气流似乎正在减缓,可是下面水声大作,只见水势上涨波涛汹涌而来,一时间上下夹击!
电光火石之间,气流窜动异常,是逝云忽然紧紧抱住了清缘调整了两人的位置,他背部朝上对着井口尽量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包裹住。清缘明白了逝云的用意,却根本不及说些什么,两人脚下气流不减反增,被狭窄空间内乱窜的气流颠簸到头昏目眩的清缘很快就感到了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逝云的身上,逝云闷哼了一声,听上去好像忍受着很大的痛感,清缘心下一沉,纵然如此两人脚下气流向上的力道依旧分毫未减,只因下方水势紧随其后,不容停滞丝毫,强劲的气流浮力一鼓作气将两人弹出井口,重见光明之时,清缘听到地面上有人惊呼着什么,紧随其后的是大量的井水喷涌而出,水的颜色被下面那怪物的血液染成了淡紫色。
最后两人终于在半空中停止上升并向下坠落,力竭的逝云背部着地时清缘依旧被他紧紧拥在怀里,这一次他终于疼得喊出了声。
清缘惊慌不已,赶忙挣脱逝云的双手退到一旁的地面上,担忧地问:“逝云,没事吧?”
“没事。”清缘焦急的神色映入眼帘,原本疼得快蜷缩起来的逝云硬是咬咬牙强忍住了,再喘着大气一笑,但就是疼得坐不起来。
轰然一声,又有什么庞然大物摔落在地面之上,砸得大地一颤,马儿发出惊慌的嘶鸣声,清缘被声响吸引,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肉团摔在了井口旁的地面上,跟大堂鼓差不多的体积,方才被清缘冰刺刺破的伤口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就好似这一团没有四肢五官只会蠕动的怪物从未受过伤一般。
清缘本想把逝云扶起来,没想到一碰到他的背,逝云就疼得一抽,清缘只得松手不敢再碰他了,说:“你别吓我,是不是骨折了?”
“不是,”逝云看到清缘慌神的样子于心不忍,手撑着地面勉强坐了起来,按着脑袋头昏眼花地说,“没事,我跟那石碑之间隔着一堵气墙呢,就是刚才那一下撞得我现在的耳朵里面还在嗡嗡作响。”
激烈的箫声还在继续中,清缘循着声音看到路旁有一男子着浅黄襕衫乘于马上,目光如剑一般盯着井旁的肉怪弄箫,那块需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大肉团在地面上的移动速度比井底下的泥土中要快了许多,就算是全身皮肤都被引燃烧皱,它还在拼命的移动试图找到一条出路可以逃掉,可是不管这无脑的肉团如何四处乱撞,始终都在原地打转。方才在井边打水的两名年轻的侍者一左一右夹在肉怪两旁,虽然盯着那团异物横冲直闯有点紧张,但事态始终不到需要他们出手的地步。也许是箫声的作用,没有感官似乎只有触觉的肉怪始终找不到逃离的路径,迷失于这片道旁林地一隅,做困兽之斗。
箫声在最激昂时戛然而止,一曲终了余音还回荡于脑海之中,肉怪居然也不再蠕动探路,肥厚的躯体在火焰之下剧烈抖动起来,无数裂痕出现在那淡紫色的皱皮之上,伤口似乎从内而外被割得很深,源源不断的紫色液体从中涌出,慢慢浇熄了附着在其皮肤表面的火焰,当紫色液体渐渐流尽的时候,肉团终于一动不动,好似死掉了。
半晌之后,见焦糊渗血的肉团始终未曾挪动分毫,其中一名着葛布直身的侍从终于松了口气,说:“紫色的血真恶心!”
另一名稍显年轻的侍从着兰绸袴褶,他拍了拍对襟单衣上的浮灰,恨恨地说:“第一次见到这种魔族!”
“好好看着这具尸体,不要掉以轻心!”马背上的大人手持长箫跳了下来,吩咐了两名侍从之后,持箫者锐利的目光落在了逝云身上,逝云刚刚被撞得耳鸣,现在正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揉耳朵,没注意其他的事情,一旁的清缘见状提醒他说:“有人过来了。”
逝云抬头一看来者,马上低下了脑袋,默默摇头叹气似乎有什么麻烦。清缘看到来者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纯黑的金属质地的指环,戒面无任何雕刻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居然反射出了五彩光芒,清缘又轻声在逝云耳边说:“那人手上戴着的好像是鸣金戒,又是以音攻敌,可能是执音战将!”
逝云哭丧着脸说:“就是他,没谁了。”
持箫者走到了逝云身边,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低头去看逝云,逝云倒扭捏起来别过脸去,来者对着逝云好似倒抽了一口气,说:“你怎么在这里?”
☆、相随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狭路相逢也就只能正面面对了,逝云看着持箫者勉强笑了笑,缓缓站了起来先是细细怕去了衣上的尘土,然后摸着自己被撞伤的后背,这时他好似受到了什么启发,迅速露出痛苦的神色好似抱怨般对着持箫者说:“刚才是谁连石碑都往下面扔?”
一听他扯别的那人就头疼,对方并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一把就抓住了逝云的手臂,带着威胁的语气说:“我看你有麻烦了!”
旁观的清缘立刻上前解释说:“大人,不是这样的,我们在井底原本是为了探查地下水源被污染的事情……”
“姑娘,我暂时还不打算跟你讨论这些。”持箫者面容平静地打断了清缘的话,还算是比较有礼貌的样子。
这事好似另有隐情,如此一来,清缘便没办法帮逝云说话了,持箫者的目光落回到逝云的身上,说:“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大人,其实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我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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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逝云一脸谄笑的对着持箫者,在对方不置可否的情况下,逝云转而又清缘说,“对了,你赶紧去把村长叫回来,老人家本来就走得慢,白跑一趟挺不容易!”
清缘却放心不下逝云,说:“可是你……”
“我没事的,你快去吧!”
清缘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持箫者,那人顺水推舟道:“还不快去?”
清缘没有多话,最后看了逝云一眼就径直离去了。
持箫者死抓着逝云的手臂不放,而逝云又别扭地想跟对方拉开距离,就这样两人保持着一种奇怪的站姿目送清缘跑开了。直到确定清缘不可能听到两人对话的时候,持箫者马上问逝云说:“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逝云。”逝云小声笑答着,说话没什么底气的样子。
对方提高音调强调了一次:“全名!”
逝云收敛了笑容,又答了一次:“逝云!”
“好,很好,”持箫者转向不远处的侍者,喊道,“带了铁链没?来条最结实的!”
逝云一听这话就服软了,试图推开对方抓着自己的手,笑道:“大人,有话好好说,只要你不抓我,什么都行啊!”
持箫者手上用力,抓紧了逝云的臂膀,好像生怕有人从他手底下溜走般,说:“我看到你能不抓你吗?”
“你不是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忙,何必呢?”逝云伸手拍了拍持箫者的手臂,但是对方依旧紧抓逝云不放。
持箫者板着脸说:“没事,抓你也就举手之劳罢了。”
见持箫者不为所动,逝云又伸手去扳持箫者扣在他臂膀上的手指,劝道:“等等嘛,许久不见,不要一上来就动手动脚,不如坐下来先聊一下!”
“把你锁了之后,咱们慢慢聊。”
对方态度如此坚决,逝云不由地拧了拧眉毛,猝不及防地去戳持箫者的咯吱窝,原来那人怕痒,似笑非笑地躲了两下,便把逝云的手一巴掌打开了,得逞后的逝云哈哈大笑,两名侍从面带异色看着这边,持箫者压低声音对逝云说:“你够了,我乃堂堂神族境内五大名将之一,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
“可不是,你乃天帝陛下殿前御封的执音战将,你的职责是追杀那些战后遗留在我神族境内的魔族,”逝云看了看井口边上的肉团,说,“事有蹊跷,你现在应该去开棺验尸才对!”
从逝云最终听到这些令持箫者很是意外,他问:“你知道?”
“这里离葬魔墓很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逝云盯着井口边的死去的魔物说,“我很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这种形态的魔物我也是第一次见,等下要把它剖开来看看。”持箫者有所顾虑地看着逝云说,“魔物繁殖特别迅速,如果真是葬魔墓出现了异动,我更要把你抓回去了!”
逝云一看这不会轻易放手的架势,随即拉着对方往一旁走去,好言道,“来来来,我给你个有用的东西,你继续忙你的,放过我行吗?”
“什么东西?”持箫者警惕地抓着逝云,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逝云将持箫者带到了自己拴在树上的马匹旁,把袋子里的令牌全部倒了出来,哗啦啦的各种令牌和符节掉落一地,然后逝云赶紧蹲下在在里面挑出一枚中宫令牌递过去说:“你不是要开棺验尸吗?不用等天端城那边的批复了,给,直接拿着令牌砸他脸上去。”
持箫者看着地面上各府的令牌和符节,神色大变,说:“你居然偷了这么多!”
逝云重新站了起来,坏笑着拍拍持箫者的肩膀说:“现在你是共犯了。”
持箫者望着手中的中宫令牌,似乎舍不得放手,所以迟疑着说:“此事不妥……”
“我也很想知道传说中的不死魔是不是真的死透了,”逝云匆匆把地上的符节和令牌捡起又重新放回兜袋中,“我先走了,你赶紧开棺验尸去吧!”
着葛布直身的侍从刚刚拿来铁链走到跟前,却看到逝云策马离去,不解地问站在原地的持箫者:“大人,你不是要抓他吗?”
持箫者看着手中的中宫令牌说:“算了,他走到哪里都会被抓,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中宫令牌?”侍从看清了大人手中之物,震撼地回望绝尘而去的逝云说,“难道是那小子给你的?他到底是什么人呀?”
持箫者苦笑不语,只是看着逝云的身影越来越远,转而对拿着铁链的侍从说:“下井里去看看。”
侍者犯难地说:“没法下去看呀,井里的水位已经起来了!”
另外一边着兰绸袴褶侍从忽然惊呼道:“大人,不好了,你快看,这怪物的伤口正在复原!它还没死!”
逝云沿路追赶清缘的时候,正好遇上老村长架着驴车在清缘的劝说之下调转了方向。
清缘看到逝云时,喜出望外:“你没事了?”
逝云没有正面答话,而是故意反问:“你关心我呀?”
清缘愣是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住了,这本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从逝云口中问出竟带着别有用心的调皮,这本也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清缘却低了低头,犹疑却又只能如实答道:“是啊。”
逝云明知答案,却在听了清缘的答话之后才开始暗自窃喜,清缘避开了逝云的视线,偷偷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不明所以。
前面,瘦毛驴正拉着木车慢慢转着弯,只听老人在车上悻悻然道:“卖不出去梨子换不着酒钱。”
逝云将马匹勒停在道旁,跳下马来,从马背侧兜里掏出一枚小金饼对老者说:“老人家,不如这车梨就卖给我吧!”
老者不急不慢地稳坐在车上,看着懒洋洋的毛驴拉着木板车有气无力地转着弯,瞟了逝云手上小巧的金饼,忽然抚须而笑道:“你若是能当着我的面把这车梨吃完我就卖。”
“这……”逝云一时间面露难色,不知如何是好的看了对面的清缘一眼,见她正捂嘴偷笑。
毛驴终于把货车拉回正道,老人家扯了扯缰绳,连人带车开始往回走,车上传来老人家没好气的声音:“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一个金饼换回来的好酒能把老头子我给淹死好几次了,混小子!”
一时间逝云无言以对,木板车咯吱咯吱的晃悠声久久回荡在古道上,远处留下逝云和清缘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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