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待长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那年猪小胖
此时此刻清缘十分确定这是一个说话不实诚的人,但是他的谎话从不因害人而起,相反是好意为之。之前的种种猜忌在他现在的伤势映衬下好似显得有些卑劣,在后面追赶他脚步的清缘扯住他的衣袖不愿再往前走,内疚地说:“分明是我连累你受伤了,如果是你自己驭风下来,也不止于此呀!”
逝云的脚步被清缘扯停,回头去看,月光之下她双眸晶莹异常,原来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逝云心头一惊,整个人都急了,忙问:“清缘,你怎么哭了?”
双眼含泪欲落未落,她自责且心疼地看着逝云,低声说:“你怎么分不出轻重,都伤成这样了,先找个地方清理伤口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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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逝云虽是一片茫然却急得连声答应了她,赶忙说,“那我们先去找个大夫清理伤口,你可别哭,我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看到我妹妹哭了!”
清缘点点头,睁大了眼睛没让泪珠落下,抓紧他的衣袖带他离开。这时逝云乖乖地跟在清缘后面并细细观察她微红的双眼与鼻尖,然后很认真地说:“清缘,问你一个问题。”
清缘努力平复情绪,安静地看着逝云等他提问,很快逝云一本正经地问道:“修习水道之人的泪液是不是都跟你一样如此满溢?”
问题有些意外,清缘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怎么这么问?”
“不然我受伤了你哭什么?”逝云跟在后面补充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小时候我要在驭风术和悬水术两者之间选一个,他们说我两者都很有天赋,我差点就选了悬水,但是马上就有人劝我说女人才是水做的,而我作为一个男子汉,果断选择了驭风,不过在我成长过程中我偶尔会怀疑一下我当初有没有被骗……”
听着听着,清缘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回头看他时,那月光下微红的脸颊,胜过百花。逝云心思粗犷,故而不明所以,但那温柔似水笑容却好似不用任何理由就能迷了他的心和眼。
☆、第一
腾王独自倚靠在争晓楼最高处的栏杆边,眺望月升中天,银辉透过东飏城奔流不息的水幕洒落城内。
狄旭走了过来,见月华如练,便在这东飏城最高处深吸一口气,顿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而后对腾王说:“怎么今晚不找乐子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了?”
月辉之中,腾王的侧影暗得格外突兀,他心事重重地说:“无心睡眠。”
狄旭稍感意外,走近两步,环视这座夜月之下的东飏城说:“水幕下的月色竟如此诱人,让你顾不上声色犬马?”
腾王动也未动,视线仍在那波光粼粼的天际,说:“金玉战将抓到人没?”
“没有。”狄旭见桌上有酒壶,伸手去拿,晃了晃,才发现壶中空空如也,多少有点失望。
“那么,他该找苍龙府借兵去封城吧?”腾王坐直了些,盯着狄旭,神色肃然。
“没有。”狄旭放下酒壶,视线追月而去,“多大的事,还犯得着封城?”
瞬影听到这里只是一声冷笑。
一大清早,狄旭被一声又一声的礼炮吵醒,外面的街道似乎十分热闹,他推开窗户往下看去,街道两旁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有几个年强人正在路上飞奔而去,围观路人都在拍手称道。
有人一边跑一边问军营怎么走,突如其来一阵狂风扫过,将他猝不及防的撂倒在地,路人的回答变成了惊呼;有人撞翻了货摊却来不及道歉,及时避开了从天而降的局域性冰雹,倒是围观的路人被溅得一脸冰渣;有人目光犀利,忽然从地面攀上了街铺的遮雨棚又身轻如燕地跳到了屋檐上赶路,很快,在那段故意避开的道路上另有他人一脚踏空掉入了街道正中央的大洞之中,落空者惊呼一声随手抓住了路过拉货毛驴的缰绳,送货路人看到有人陷入漆黑一片的坑洞之中,不但没有施以援手,反而即刻斩断了缰绳,让心急如焚的年轻人被黑洞洞的陷阱吞噬,很快,地面上的黑洞消失,坚固的青石板路又完整地呈现在大家面前。忽然有沿路军士大喝一声:“是谁在闹市设陷阱了?若是伤及无辜,直接取消资格!”
“盛军大典。”狄旭似乎有些感慨,笑着伸个了懒腰,退离窗边。
客栈马厩旁肥马嘶鸣,狄旭无所事事地啃着一个苹果走了过去,看到瞬影正好掀开车门挂帘,跳下车来对站在一旁的小厮说:“再加一层软垫。”
“是是是,这位公子稍后,小的这就去。”一身粗布衣裳的小厮马上搁下手中的马鞭,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这倒是让狄旭非常意外,他走到了瞬影身边问:“殿下,你这是准备走了?”
瞬影明白他的意思,说:“我说过要和你师兄打,又没说一定是今天打。”
狄旭心不在焉地啃着苹果,又问了一句:“那你想什么时候?”
瞬影答得倒又合情合理:“当然等你不在他旁边的时候。你是盛军大典的主考官,不日就要赶回中宫天端城复命,我不急。”
“这样不太好吧?”狄旭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自己的两鬓零的星银丝,苦口婆心地说,“你父皇没把你托付给我之前我多年轻呀,你看看这些年把我给愁的……”
“一直以来都是你不肯跟我打,我成全你。”瞬影挪开两步,望着东飏城上空的晶莹的水幕,面露期待之色,“他不仅是你师兄,而且又肯跟我打,我为什么不成全他。”
狄旭无奈地看着瞬影,说:“那好吧,殿下你先请回,我就只能在我师兄身上下功夫了。”
“他一定会跟我打,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我还参加什么盛军大典,直接找他比试不就得了!”说到这里,瞬影好胜地笑了。
“我可真是时运不济,”狄旭笑得苦不堪言,看着这两马车说,“那天晚上我到底是醉成什么熊样了才会答应帮你参加盛军大典的事?”
城池东边高耸的牌塔那里,每被优胜者取走一块鱼形令牌,就会有军中执行者点燃一支礼炮,这里准备的礼炮和令牌一样,只有一百个。
这个时候,来自北境的少年们都一心争先恐后地涌向牌塔要夺得上面越来越少的名额,只有一名红衣长裙的少女开心地逆流而行,穿过守军隔离出的中央街道扑向街角的清缘,在声声轰鸣之中抱住她大喊:“姐姐,我是第一个!我是第一个拿到令牌的人!”
“姝蔓,你太棒了!义父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清缘亲切地抱着妹妹,姐妹俩笑得一样灿烂。
再往前方被隔离出的街道中央看去,一群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少年们还在你拉我扯,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偷偷地动了手脚,沿街边上一店铺门口的大水缸发出了声响,一泓流水从中被一股无形力量拔起到半空之中,陡然冲下街道形成了一道高约一丈有余的水墙屏障,拦住了后面狂奔的与试者,空气中水份还在不断的迅速往水墙上凝结,眼见着一掌厚的水墙积成了一尺厚!
这个时候有人驭风就直接越过去了,不过更多人都被拦住过不去。只听被水墙拦住的人群中有谁发出一声尖啸直逼那面越来越厚的屏障,街边所有人都难以忍受地捂住了双耳,只见沿路空气都被尖啸声扭曲分层,水墙当即被声波击穿,但如此行为并没有为大家打通道路,水墙坍塌时水份继续凝聚,巨大的水势落下便成了巨浪扑打众人!
那一丈多高的水浪当场打翻了一群与试者,大家各个都叫苦不迭,就练阻隔街道的士兵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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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幸免,街边围观的人们赶忙退到了沿街商品的台阶上。水浪涌向街角两姐妹的时候已经只有一尺多高了,她们并没有退让,清缘只看了一眼,水流便从她们两人身边绕了过去。
姝蔓更是对那小水花视若无睹,期盼地松开了她姐姐伸手道:“我的水玉呢?你一定抓到了吧!”
☆、少年
“水玉……”清缘面对姝蔓的期待十分为难,笑颜渐渐被惭愧挤掉,便慢慢说给她听,“水玉我确实是抓住过一只,但是……”
“但是?”姝蔓反应极快,带着不祥之兆说,“我不想听你说‘但是’两个字。”
清缘歉然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应该是被人抢了。”
姝蔓怒然道:“什么,还有这种人?谁抢的?在哪里把你给抢了?我们现在就找他去!”
“冷静点,我还没说完,”清缘带着小小的愧疚说,“当然了,那么多人他不抢为什么偏偏抢我呢?我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姝蔓忍耐着清缘绕弯的节奏,听她慢慢道来:“我多看了他两眼,然后这人是个暴脾气以为我跟踪他,反正一来二去他就知道了我手上有水玉,就强行付了钱把水玉带走了。”
“付钱了就不叫抢了吧?”姝蔓微微皱了皱眉,“虽然是强制的,关键是这人付了多少钱?”
清缘回忆着昨天那钱袋的重量说:“大概有二三十个小金饼的样子吧!”
“哇,姐你发了!”姝蔓一听这数目马上就不计较了,拉着清缘说,“走走走,咱们买东西去,我刚才经过城门和集市了,这东境的货品跟咱们北境的差距好大,特别精致小巧。”
清缘却反向去拉姝蔓,弱弱地解释道:“等下,我还没说完。”
姝蔓被拽停了,又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说:“你不会又要说‘但是’了吧?”
清缘想了想,便玩了巧,郑重其事地说:“可是……”
“苍天呀!”姝蔓昂首向天,不由跺着小脚得嚎了起来。
清缘看妹妹这个样子哭笑不得,继续说:“原来那人抢我的水玉是因为他要医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而那个受伤的人呢,看上去特别好的样子,我就把钱还了回去。”
姝蔓丧气地说:“姐,你是不是傻?受伤人的看上去很好跟你的水玉不收钱有什么必要的逻辑关系吗?”
“我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看他特别顺眼,果不其然,后来那人出手救了我。”反正,清缘就是小小得意地看着姝蔓。
“好吧你不傻。可是就你这身修为还需要人救?”姝蔓可意外了,“你昨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呀?”
牌塔那边的礼炮声频繁传来,清缘看了营地处一眼说:“这说起来就有点长了,人齐之后你可是要参见苍龙将军的。”
姝蔓拉着清缘往旁边的茶楼走去,说:“也对,我不能走远,等下一名额拿完之后,我们就得去军营集合了,就在这里陪我吃早饭吧!”
清缘跟着姝蔓进店坐下,再一次细细打量她,关心地问:“没有受伤吧?”
“怎么可能受伤,我鞭子一挥他们都近不了我的身,但凡是站我前面的,一下子就让我甩后面去了,”姝蔓一脸坏笑继续说,“然后我就一边在前面跑一边扔陷阱,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形,冻住一个摔倒一排,冻住一排摔倒一片!”
清缘提醒道:“这还只是第一轮,擅长设置陷阱与躲避陷阱能占先机,后面要考的一定更难,你可不要因为第一轮的优势在后面轻敌了。”
“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姝蔓双手交握于胸前,期待地说,“见到我偶像之前,那是打死也不能被淘汰的呀!”
“嘭”的一记礼炮声响彻天际,睡梦中的逝云被吵醒了,他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看看房间,很困提不起精神来,于是又闭上眼睛睡去。刚闭上眼睛,“嘭”的一下礼炮声又来了,他懒懒地用手把被子拉过耳朵,捂住了脑袋。结果“嘭、嘭、嘭、嘭……”礼炮声密集起来,他烦躁地向右翻身,结果压住了伤口,疼得他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逝云猛地弹坐起来,好一会儿疼痛才被平复下来,窗外还是断断续续有人在放礼炮,他索性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说:“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客栈的一楼,天空被旁边其他的高墙左一块右一块的遮去,剩下的视野里,他看不到什么,只得作罢。房间的桌上有张纸条,上面娟秀的字迹写道:“出去买药给你换上,今天我妹妹应该到城了,也许会耽搁一会儿才回来,见谅。”
逝云走出客栈的房间便看到了一个大院子,这院子由一幢幢最多不超过三层的单独的小楼围住,空地上花草很多,他沿着草地上的碎石小路走出院子,接着的便是三个巨大的圆顶亭子连成一线,下面摆了大概二十来套吃饭的桌椅。早餐时间已经过了,所以大多桌子都是空的。算账收钱的柜台被安置在最靠外的小亭子下,那边擦桌子的伙计看见逝云便跑了过来满脸堆笑地招呼逝云,说:“这位公子昨晚休息地可好?现在想吃些什么、喝点什么?”
逝云想了想,却没想出来,这伙计很机灵地指着柜台旁边的一面挂菜名木牌的架子说:“您看,上边那一排都是早餐。”
逝云看菜牌的时候,发现他们店铺外面的一排柳树下有一个少年靠树而坐,现在虽然是暮春时节,天气渐渐回暖,但是那里的少年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柳树树荫稀疏,而少年频频擦汗,显得燥热不安。
逝云按着受伤的那边肩膀缓缓坐下,说:“来一碗鸡丝面。”
“好嘞!”店铺伙计应了逝云一句,正想要离开,逝云却指着外面的少年问:“那人怎么坐外面?”
“那人怪得很,跑得可拼命了,不知道是不是参加盛军大典的。如果真是,那么,礼炮结束的时候,他的方向还是反的!”伙计偷偷瞄了外面的少年一眼,小声对逝云说,“后来他就停那了,我招呼他进来坐,他根本不搭理我。这次盛军大典开始之前,压根没人知道会换地点,所以,听说很多人出门都有没带够钱!”
“为什么会出门没带够钱?”逝云没听懂店伙计的话。
☆、新识
像逝云这种出门带一堆符节令牌,随手卖车梨就是一个小金饼的公子哥根本无法理解什么叫做囊中羞涩,更不如店伙计清楚为什么外面那少年如此窘迫。
“今年盛军大典的试题有点不一样啊,”店铺伙计说起这事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拿着自己手上半干半湿的抹布在干燥的桌面上画了一个圈,在上下左右及中央各点了一下,说,“盛军大典初选设有五个试炼场,分别在天端城、东飏城、南落城、西暝城和北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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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五区后选者的试炼都是在本区所处的军营中完成的,是吧?”
“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逝云点点头,不知道这伙计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大家都知道的常识。
“今年可不是这样的,”店伙计带着看热闹的心态笑道,“今年当所有适龄竞选者去各地军营报到的时候,拿到的试题是异地报到!”
“哦,”逝云恍然大悟说,“换考场了!”
“没错,听说是这样的,”店铺伙计又开始用他的抹布在桌上画起了箭头,解释道,“新规则一旦宣布,汇聚在北宫玄武府的开始抢着往我们东宫苍龙府拿名额,我们东边的呢,就往中宫天端城跑,原本是中宫天端城报到的呢,就往南边跑去了,南边的又赶着往西边跑,而西边的名额是在北宫玄武府,就这么绕来绕去,每个地方都只有一百个名额,没人想到换考场的事,出门都没带什么钱,抢名额都抢疯了,一股脑地往试炼场跑,所以就有这样的人啰!”
逝云不由得又看了看那少年,他的头发特别黑,但是没有光泽异常黯淡。少年不经意往这边看时,撞上了逝云的目光,赶紧就慌张地低下头躲开了。
伙计对逝云说:“这位公子,你没什么事我就去干活了?”
逝云看着街边的少年有点不放心,于是对店伙计说:“麻烦你送些面点、水果还有清水给他,算我账上。”
“好嘞,公子!”伙计这就快活地跑开了。
不一会儿,那伙计就拿着一盘糕点、一盘水果和一壶水给少年送了过去,伙计一开口解释,差点把少年惊着。少年看着伙计,也不开口说话,似乎性格很腼腆,伙计也不在意,笑呵呵地放下东西就跑回来了,迟疑之中少年看到这边逝云向他颔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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