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灵乱史

    “吴鹤氅，男，21岁。淮州大学历史系本科大四在读，父母均系其所在高中老师，高考前因火灾意外死亡”

    “与丘长灵为以前邻居，认识多年，现在是校友关系”

    蓝牙耳机白裘是日常不下的，坐在车上直接吩咐陆鲸：“发张照片。”

    一个眉眼清隽、眸光晴朗、五官柔和、气质温润如玉符合绝对东方传统审美的中国男生照片出现。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徒增了斯文败类的气质。

    嗯，选妃成功。

    照片上他似乎在校园里，在湖边的草地上和其他几个学生嬉闹，朝向镜头的眼神飞扬有神采，看起来竟然很阳光。

    “陆鲸，你照片哪找来的。”

    耳机里陆鲸的声音传来，“丘长灵的facebook网页。”

    白裘：“”

    不管了，先搞上手。

    “对了，姓丘的她男朋友资料你也给我一份。”

    “顾希泽，唔，还不如我哥呢，这女的什么品位？”

    关煜旻，双目修长单眼皮，好看的丹凤眼，要是搁在古代就是个看杀卫玠级别的长相，但是被一双小虎牙强行破坏了古典美。笑起来满口白牙，还一天展示自己的后槽牙至少八次（就是爱笑），倒显得阳光开朗。但皮肤又过于苍白，是作息不规律带来的病态，将阳光的气息又冲淡了。总之看起来很矛盾，也会很特别。

    顾希泽，眼睛大是大，但又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淡。确实有些禁-欲的迷人气息，但是被死板盖过了，一看就是有强迫症的样子。要是地中海发型那就是妥妥的学校教导主任，但现在还好吧，蛮英气的。

    吴鹤氅啊，所谓君子端方。“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可能是我先入为主觉得长灵小姐姐是不好的女孩吧，谁叫我那死哥哥之前都是不-良-少-女审美。鹤氅这么好的人，认识的人也不会差吧。

    身为颜狗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嗯，肯定是不能让你知道我做了伤害长灵小姐姐的事。还有我要怎么才能邀请你来纽约参加华人中秋晚会呢？

    要是，是有人故意的就好了。

    在这种寄托生之希望的曲子的评论里居然会有这种事。

    我真的，真的好难受。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难受过了。

    真是感谢啊。

    果然只有疼痛才能让我清醒，只有清醒的我才不会继续活成个笑话。

    要不就让我成为一个笑话死去吧。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是真的害怕，我不是故意不去救你的。

    笑话！她那样对你，活该去死啊，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去救她，救她回来折磨你么？

    可是，那是妈妈呀。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好怕好怕。

    就算自己不愧疚，被别人知道了也会被骂死的吧。

    他在海边上走了一回，看着远岸的渔灯，同鬼火似的在那里招引他。细浪中间，映着了银色的月光，好像是山鬼的眼波，在那里开闭的样子。不知是什么道理，他忽想跳入海里去死了。

    长灵在黑暗中用嘶哑的声音开口道：“郁达夫《沉沦》。”

    我觉得我的身体是死的，别人对我说笑话我也会笑，但是不会开心，就像是身体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一样。那感觉让我觉得我不存在。所以我想杀了自己。

    “太宰治《人间失格》。”

    现在我明白了，卑微与伟大、恶毒与慈善、仇恨与爱恋可以在一个人的心中－共存。

    “毛姆《月亮与六便士》。”

    在稠人广众之中

    “够了！”长灵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

    不要再出现了，这些字句这些话。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行尸走肉般活下去了，不能仅仅机械地报出出处来。因为每个字都像一滴冰锥，打在站在冻雨之中的我身上。

    伞呐，在哪儿？

    手机突然响了，铃声还是可爱的《桜の约束》。

    “喂？”语调已经尽可能和缓、

    “哦，长灵啊，是我老纪。”是我金融学的导师。

    “纪老师好。这么晚有什么事么？”

    “你不在宿舍吧，我怎么听到浪声了。和男朋友在海边玩啊？就是你那个去日本的交换生申请批下来了，还有些手续你明天”

    后来老纪说了什么长灵已经听不清了。

    啊，要去很远的地方了。

    得救了。

    那座学校的办学宗旨是“以质取胜、以质取量、培养国家领导人和各阶层中坚力量。”

    校徽是两片交叠的银杏叶。

    话说银杏差点成为本国国树呢，这还是人家的首都大学。

    “好。什么时候能去？”

    “你什么时候在淮大的本科修完什么时候就可以去。”

    “好，那我在明年初就尽量结束，日本的大学是冬天入学考对吧？”长灵记得新闻里有暴雪时日本部分地区高考推迟两个小时的报道。

    “？这么急么？好，对了，你托福和gre的成绩都下来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去看吧。”

    “谢谢老师，明天见。”

    长灵在寒假来临时结束了自己第一段教师身份，只是简单通知了煜旻。

    煜旻倒似显得很淡定，仿佛对那天过后长灵的冷淡和偶尔的神经质已经适应了。

    再四个月后，长灵淮大工商管理系本科毕业，准备赴日留学。

    那天长灵再回头看了淮大门口的校徽，紫色的松树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比刚入学时要矮小。

    满楼的爬山虎中露出一颗标志性的红星，让人知道这是北大楼。

    这个季节已经不是绿油油的了，但还是很好看。

    不过长灵没有留恋。

    在长灵离开后，煜旻一直没有再找家庭老师。

    寒假后关大少居然去学校上课准备复读了。这个消息直接震慑了大洋彼岸的关白裘，“wokao，关煜旻你要开始和我争家产了？”

    关煜旻：争你麻-痹，老子不和女人谈钱。老头子那点破钱，你爱要就拿去。

    白裘再次被亲哥震慑了，好半天才回复：“你，你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我要不要回国准备帮你处理后事？”

    关煜旻的滚滚滚滚滚滚还没发过去，白裘突然加了一句：“哥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叫‘吴鹤氅’啊？”

    煜旻：




分卷阅读15
    “认识，怎么了。你又要强抢良家妇男啊？”

    白裘：“我什么时候强抢过，干嘛要用‘又’？说好了啊，我后天的飞机，你帮我把人约出来，我就帮你把那个叫‘丘长灵’的女老师从日本搞回来。”

    煜旻：“？什么玩意，我要她回来干嘛，她又不是你嫂子。你那儿查到的？我才不去帮你钓-凯-子，要约你自己去。你不是很能么？不讲了，你我还要补课去呢。”

    白裘：“”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关煜旻，你不会一直在装傻吧？

    卷二

    芝焚蕙叹

    第9章

    09

    09

    四年后。

    白裘还在不停搅拌小碗里的冰淇淋，歪着头继续问：“为什么不去呢？我听说你快要升副教授了呢，我可以帮你安排工作。”

    虽然四年前的中秋晚会不圆满，但现在我准备好了来到你身边仿佛也不是什么错误的安排。

    吴鹤氅推了推眼镜道：“我不是很喜欢那边的环境。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白裘停止了动作，睫毛微微有些颤抖，“是什么呢？”

    “为什么在16岁就获得了加拿大名校的法学硕士，刚刚又拿到麻省金融学博士的你，会愿意来到淮大学历史呢？”

    当然是为了你啊。

    “因为兴趣啊，我们家不缺钱，我上面还有个大哥顶着，以后把公司股份卖了我就找个喜欢的人，就这么过一辈子不好么？”

    吴鹤氅微微一愣，迟疑道：“那你又为什么邀请我去澳洲的华人中秋晚会呢？”

    因为喜欢你喜欢到不行啊，妈妈去年移民去了那边，想带你去看看。

    “因为我妈妈去年移民去了那边，我想让你适应一下我家人们的交际环境。”

    吴鹤氅眼中出现迷茫与疑惑，“可是我们不是才在一起一个多月么？”

    白裘：“呃可能是我以前在国外很长一段时间，观念比较开放吧。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鹤氅。”

    吴鹤氅没有接受少女表白的处理能力，尴尬地咳嗽了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不是很喜欢这家甜点的味道。”

    白裘睫毛又微微颤抖了一下，“感觉鹤氅不是很喜欢吃甜食呢，虽然你是淮州人。”

    吴鹤氅低头“嗯”了一声，没有回答白裘的问题，也没有挑起其他话题。

    “那鹤氅认识我哥么？关煜旻，就是淮大计算机系的那个万年中二少年。”

    吴鹤氅微微有些惊讶，抬头看白裘：“关煜旻是你哥哥？据说他是高了淮大分数线四十分进来的，到现在每次考试都是全系第一。”

    “但其实，我认识他要早很久，大概四年前吧？”

    我知道啊，我从那时开始注视，哦不，仰视你，你认识的每一个人，你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站在舞台之下仰视着。

    “其实他原来打算考淮大的历史系的。”

    吴鹤氅倒是有点笑意，嘴角有些弧度，“据说他现在和室友已经做了好几个版本的游戏，我看了，历史背景方面做得功课很足，一看就知道功底很厚。而且有些观点还非常特别，感觉应该有过系统的学习，有明显的淮大风格，大概是和学校里哪个文史的老师相熟吧。”

    白裘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感叹道：“原来鹤氅对家兄关注这么久啊。”

    “真没想到你是他妹妹，我和他现在还有联系来着，他都没和我说过。”

    白裘：“我们长得不太像，所以一般人不会联想我们的血缘关系。”

    鹤氅低头看了手机的锁屏，白裘意识到他在注意时间。

    白裘：“是接下来还有什么事么？之前的课不用再补了，我自己再整理笔记看看就好。你如果最近比较忙的话，晚会也可以不去，不过机票钱什么的我都可以负担哦。”

    说毕歪头一笑，“吴老师你说呢？”

    鹤氅偏开头，含糊道：“还不急，只是等会要去接个人。”

    白裘：“是去机场么？要用我的车么？”

    鹤氅摇摇头，表示不用，然后想起了什么，“白裘，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点了甜点都不吃呢？”

    这种热量的食品当然吃两口就会变成猪啊！诶，不行，鹤氅好像不是喜欢太浪费。

    白裘：“因为这个点吃会胖啊，不过可以带回去当明天早餐。”

    鹤氅：“为什么你在我面前总是那么拘谨呢？”

    白裘：“唉唉唉，有么？”当然是我真的很重视你啊，傻瓜。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会失去大脑，现在连紧张都可以被看出来了么？

    鹤氅：“可能因为我还是你的导师吧。我先走了，钱我已经付过了。”

    和自己约会时的甜点鹤氅还是付得起的，深明此点的白裘自然要放任男票表现。

    白裘：“真的不用我的车么？”

    鹤氅已经起身向甜点店出口走去，拜拜手示意不用和告别。

    他的背影包裹在傍晚的余晖之中，举起的右手骨节明晰，指节修长，洁白细腻。

    白裘在座位上看得微微有些出神。等回过神来仿佛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丘长灵看着飞机缓缓降落，夜幕似乎也随之逼近了地平线。

    盐酸曲酮的味道开始顺着反胃的天妇罗荞麦面而上，长灵有点恶心。

    她重新整理了头发，黑直长的头发让右座的一个老外几次侧目。

    长灵拉着红色行李箱，低头看手机打算叫车回去的时候，发现吴鹤氅竟然在不远处招手。

    “不是和你说了我来接么？”吴鹤氅接过长灵的行李。

    “你不是都要升副教授了么，大忙人？”

    “还没影子的事，不要笑我了。”

    鹤氅径直走到一辆黑色宾利前，拉开车门让长灵进去。

    长灵却在车门前止步。

    “关煜旻。”语气平稳毫无波澜。

    坐在后座的关大少也没有放下笔记本暂停编程，只是抬头看了长灵一眼，“回来啦，留洋才女。”

    “回来了，你特意来接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