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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春衫冷

    “去云岭。”叶喆答道:“那边不是有个郊野公园嘛?开阔,正好放风筝。你们去过没?”

    唐恬摇头,“我小时候学校春游都是去泠湖,还可以划船呢。”

    叶喆心道,泠湖就在城里,人多眼杂,去那儿还不如去看电影有“意思”,面上却万不肯露出自己的小算盘,只道:“你喜欢去泠湖啊,那你得谢谢绍珩,那园子本来是他父亲结婚的时候,他伯父送的贺礼,后来让他母亲捐出来做了公园。”

    “真的啊?”唐恬讶然轻呼了一声,“全都是吗?”

    叶喆笑道:“

    全都是,不过你去的不是全部,西边还有一块儿当时是捐给遗属学校的,现在是陆总小学。”

    “嗯,我看到过那边有个学校。”唐恬咋舌:“他们家好大方。”

    叶喆笑道:“他家里有别的园子。”

    车子出了城,天际遥遥有淡青山影,公路两边的田野也有了起伏的坡度,车窗外时时闪过一片鲜黄的油菜花,总能激起唐恬一阵赞叹。到了云岭附近,茸绿的山坡被明晃晃的溪水淌出图案,宛如巨大的绿色叶片上,生着闪亮的叶脉。

    “有人放风筝!”

    唐恬指着窗外欢叫了一声,苏眉顺着她的手指仰起头,只见碧空如洗,一只蓝白两色勾画精致的沙燕儿风筝正冉冉上爬,顺着时隐时现的一根风筝线望过去,操控那风筝的线轴正在握在一个女孩子手中,那女孩身材修长,雪白衬衫搭着件亮红底子白波点的齐膝半裙,在天蓝草碧之间格外醒目。

    她一边转着线轴放线,一边回头同人说话,她那同伴和叶喆一样,也是个戎装军人。苏眉刚要开口,唐恬已经嚷了出来:

    “那不是虞……哎,那女孩子是谁啊?好像蛮漂亮的,是他女朋友吗?”

    “是他妹妹。”叶喆说着,慢慢把车子靠边停了,“我叫他们一块儿来玩儿的。”

    唐恬闻言,讪讪看了苏眉一眼,苏眉也正含笑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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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人家没你想得那么心怀鬼胎。

    16、春弄(四)

    惜月看见他们过来,连忙把手里的线轴塞给哥哥,朝苏眉迎了过去:“许夫人!”不等苏眉答话,她自己先皱了下眉,歪着头莞尔一笑:“这么叫你好生疏,我能叫你名字吗?”

    她软语娇声,带着点小女孩的娇憨神色,苏眉亦觉得此时此地,她这样一本正经地唤她有些别扭,便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惜月又转眸打量叶喆和唐恬,“唐小姐你好,我叫惜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远处替他牵着风筝的虞绍珩:“那是我哥哥。”

    唐恬方才已经觉得这女孩子秀美非常,此时近看,更觉她容貌出众之外,别有一种活泼自然的优雅态度,此时听她跟自己问好,却是惑然:“……你好,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惜月柔柔笑道:“我们没见过,不过,听人说得多了,就像是见过了。”说着,笑吟吟地看了叶喆一眼。

    唐恬颊边一热,只听叶喆抢道:“月月,你现在也会说谎话了,我哪儿跟你说过……”

    惜月倏然睁大了眼睛,“……啊,你常常说的那个又聪明又漂亮心肠好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叫你喜欢的不得了的女孩子,不是唐小姐吗?”

    她一串话叮叮珰珰说下来,叶喆应不好应,驳不能驳,既怕唐恬误会,又不敢得罪惜月,只好厚着脸皮冲惜月咧了咧嘴:“月月,你是越来越像你哥了。你听得不错,眼力也挺好,这就是唐恬。”

    惜月掩唇一笑,正色对唐恬道:“唐小姐,初次见面,我唐突了;要是你不介意,就叫我惜月吧。”

    唐恬原本就是活泼开朗的性子,虽然颊边红晕未退,仍是笑容明朗地点头道:“惜月,你好。”

    惜月笑眯眯地看了看她手里的蝴蝶风筝,“你们就带了一个风筝啊?正好我们那边还有一个。”说着话,手已挽在了苏眉臂上:

    “都是我哥自己扎的,等一下让他放起来,你拿着玩儿就行了。”

    说罢,挽了苏眉就走。

    三人见状,只当她是有意拉开苏眉,好让叶喆跟唐恬单独相处,苏眉暗笑而去,只剩下一脸娇红的唐恬和满眼感激的叶喆。

    惜月带着苏眉过来的工夫,虞绍珩已经把那只沙燕风筝放到了半空,见她们过来,不紧不慢地续着线踱过去,把线轴交在惜月手里,柔声笑道:“别光看天上,也小心着脚下,别绊倒了。”

    “知道了。”惜月答着话,已被风筝牵着往前去了几步,绍珩又叮嘱了一句“小心”,这才换了端然神色,仿佛有些抱歉地对苏眉道:“刚才被我妹妹当桩子系风筝了,没过来跟您打招呼,失礼得很,还请师母见谅。”

    苏眉抿了抿唇,柔声道:“……没有什么,你不用这么客气。”眼下这光景,唐恬自不必说,惜月言谈间亦全拿她当个小姐妹,虞绍珩这样毕恭毕敬,她自己亦觉得别扭,抬眼间,见惜月欢欣雀跃的牵着风筝,便另起了话头:“听惜月说,这风筝是你自己扎的?”

    虞绍珩点头笑道:“我弄给惜月玩儿的,让师母见笑了。哦,我们还带了一个。”他快走了两步,从不远处的银杏树下捡了另一个风筝过来,“您要不要试试?”

    苏眉接过那风筝,却是一根横篾上扎了两只面孔相向的沙燕,一只同惜月正放的那只一样,蓝白两色如瓷器青花,另一只却是黑翅白腹,身上用艳粉娇绿彩绘着大朵的蝴蝶牡丹,她拿在手里端详,不由脱口而出:“好漂亮,是你自己做的?”

    虞绍珩听到她夸赞,面上却露出了少年般的惭愧羞涩:“嗯。小时候看到曹寅的《南鹞北鸢考工志》,觉得有趣,就自己动手试着扎了,早先扎得丑,不敢拿出来放。”

    苏眉听得莞尔,虞绍珩见她笑了,倒像是愈发不好意思起来,急忙道:“应该很容易放起来的,你试试

    ?”他这般神态,和平日的沉稳练达判若两人,叫苏眉不禁想起元宵那晚,他在她院子里扫雪,顺手堆起的小雪人。他急于掩饰,却又在不经意间泄露出的天真稚拙,宛如淌过茵茵芳草的明净溪流,掬水在手,人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他执了风筝往山坡上走,试试了风向,指尖一松,那一双沙燕立时便乘风而起。苏眉见这风筝不但画工精美,扶摇直上飞得也极平稳。她一面徐徐送线,一面暗赞这风筝扎得精良。她全神贯注牵着风筝,便不觉察虞绍珩踱回来时,视线始终盘桓在她身上。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单纯的笑容,便是许兰荪去世前也没有。那时候,她笑起来总带着些抱歉的意思,像是时时都在怕自己会做错什么似的。她眼里总在留心别人,自己就看不见了。现在,她眼里只有晴空之上的一只风筝,那风筝飞得好,她颊边的酒窝就笑得深,连眸光也仿佛比平时晶亮璀璨。

    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实在应该多出来玩一玩。虞绍珩慢慢走到她身边,既满意她喜欢他的风筝,又可惜她放起风筝来颇为老练,倒让他没了帮忙的机会,“想不到师母风筝放得这么好。”

    “没有,是今天风稳,你的风筝扎得也好。”苏眉转着线轴,盈盈一笑:“我自己也扎过,就是那种最简单的米字风筝,飞得高,不过不漂亮,铰断了放走也不心疼。”

    绍珩听她如此说,见她线轴上的风筝线只剩下薄薄一层,从衣袋里摸出钥匙串,拨开上头串的军刀,在风筝线上一划,那一双沙燕顿时腾空而去。

    “啊!”苏眉惊呼了一声,既惊诧又惋惜地看着虞绍珩:“这风筝……太可惜了……”

    却见虞绍珩依旧是笑若春水,“不可惜,这沙燕是两只,能带走的不如意想必也多一些。师母要是喜欢,我回头再扎只好的。”

    苏眉见那一双沙燕转眼间便成了天际的一个黑点,怅然若失之余,又觉得方才风筝线在手中意料之外的一断,依稀有一种别样的畅快刺激。这时候听见虞绍珩说要再扎一只,想着依他的脾性,恐怕又是言必行,行必果的,连忙摇手道:“不用不用,我一年也只放这一次。”

    虞绍珩闻言笑道:“好,那就明年再说。”

    惜月见他们放飞了那掉了那只的风筝,也牵着自己的风筝走了过来,离着一丈远就冲虞绍珩道:

    “大哥你真舍得!”

    说话间,退到他们近旁,朝苏眉吐了下舌头,“这只双燕的风筝,我哥扎了两个礼拜才弄好,画废了好几个呢,本来说不放的……”

    “风筝本就是用来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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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绍珩若无其事地打断了她,笑微微走上前去。把她手里那只单燕的也割断了。

    惜月随着那飞走的风筝吁了口气,抬手在颈边扇了扇,“好热。”

    虞绍珩又从衣袋里拿了手帕,拭了拭她额前的细汗,“喝点水去。”

    转回身,却见苏眉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一碰到他的了视线,却避过了。

    “我也觉得热了。”苏眉说着,同惜月一起往树下走,不知为什么,心思却又跳回了她刚才远远过来轻呼的那句话上——“大哥你真舍得!”

    17、芳草(一)

    几株枝叶相接高大银杏遮蔽出一片揉碎了阳光的林荫,苏眉看着绍珩兄妹从两个印着英文字母的藤编餐篮里取出餐具和各色水果小食,井井有条地铺排开来,不由想起几年前,她陪匡夫人到虞家作客,绍珩的母亲见天气晴好,便提议出去野餐。

    她以为便是要把下午茶搬到外面的草坪上,却不料虞夫人开车带她们去了瓯湖公园,又从西点店叫了野餐篮直接送到公园里来,她头一次见人野餐得这样丰盛又这样随意。

    小时候,她也被母亲带去公园野餐,可是面包、茶饮、水果、刀叉……都要头一天自己准备起来,林林总总麻烦得不得了,一年里头也难得去一次;长大之后,便更没有了。她想到这个,倒觉得有些理解虞绍珩平日的举止行事,

    有这样的母亲,自然有这样的孩子。

    虞绍珩也在打量苏眉,看着她挨在妹妹身边,默然含笑整理餐具。因为天气热,她脱了深色的外套收在一边,纤娜的身躯套着件腰身宽绰的净色鸽灰旗袍,七分的喇叭袖挑在净白的小臂上,通身上下不见一丝装饰,柔静的姿态如同一泓倒映着碧空芳草的清溪,生怕惹人注意;然她眉间那一点朱砂颜色却偏偏事与愿违,在明媚跳跃的阳光下,娇红鲜妍,欲盖弥彰。他想,其实她穿浅色的衣裳才好看。

    “呵……”唐恬热得两颊通红,解着领口的纽扣走过来,一见草地上铺排的餐点,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对叶喆啧啧道:“怪不得你就带了那么一点东西。”

    也不等他辩解,便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细细端详面前的食物,“你们居然带了三瓶果酱……这是火腿呀?我刚才远着看,还以为是花……里面拌的是什么?黄瓜?啧,你家的盘子好漂亮……”

    她话说得飞快,惜月几乎解释不及,叶喆看着她两眼放光,又惊喜又满足,一副猫见咸鱼的神态,忍不住抬手在她头顶上虚晃了晃,十分无奈地对绍珩和惜月道:“我们家这孩子没见过世面,一会儿要是舔了盘子什么的,各位包涵……”

    “你才舔盘子呢!”唐恬回眸剜了他一眼,“就是很好看啊,比你店里的好看多了。”

    叶喆却一点也不生气,眯着眼睛笑道:“恬恬,从现在开始到我们回家之前,你要是保证不瞪我,我就跟绍珩讨个盘子送给你,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便又被唐恬怒瞪了一记,叶喆笑道:“……还瞪!盘子没了啊!”

    “你别理他。”惜月掩唇笑道:“这盘子是西点店专门配来吃野餐用的,那家店在穆南道,下午茶很好,回头我带你去。”说着,又问苏眉:“你什么时候有空?”

    叶喆看着唐恬义无反顾地抛开他坐在了惜月身边,不由低叹:“月月,哥哥这么多年真是白疼你了。”却见三个女孩子只顾着讨论吃食,全没有人理会他,惟虞绍珩递了杯用溪水镇过的香槟给他,叶喆呷着酒道:“其实我就不喜欢吃这些洋点心,要么甜死,要么腻死,不过是好看罢了,哄小女孩儿的。”

    虞绍珩闻言,拣起一只白瓷小碟端到他面前:“你尝尝这个。”

    叶喆一看,见那碟子里摞着几块切成四方的黄米凉糕,上层浅黄,下层糯白,中间大约是加了馅料,渗出些豆沙颜色,顶上点缀着一层糖桂花,不用凑近,清甜香气便溢到了鼻端。他叉起一块送进嘴里,果然酸甜凉糯,十分开胃,赞道:“这凉糕不坏,你家换了点心厨子?”

    虞绍珩自己也取了一块,“这不是我带的,是师母做的。”

    叶喆眉梢一挑,又叉起一块,对苏眉道:“……师母什么时候有这么好手艺了?”

    叶喆的话听起来虽是称赞,但他言语中的惊讶却叫苏眉赧然:“这个很简单的,有空就能做。”

    叶喆又在一众琳琅美味中扫了扫,见另有一只同样的白瓷碟子盛了肠粉,便知也是苏眉带来的,叉了一卷尝过,更是惊喜:“这肠粉也好吃,不过好像跟我从前吃过的不太一样。”他想了一想,却尝不出是哪里不同。

    只听虞绍珩笑道:“馆子里用的是鸡蛋,我猜师母换了鸭蛋。”

    苏眉原觉得没什么分别,不想他二人吃得这样清楚,只得坦白:“其实是我拿错了,原本是打算腌起来的……”

    叶喆听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愈发诧异:“你是打算开店吗?”

    苏眉摇头,“我就是想试试成不成。”

    “那也太麻烦了吧?买就成了。”叶喆劝道。

    苏眉微微笑道:“自己弄也蛮有意思的。”

    叶喆嚼着嘴里的肠粉,仍是难以理解炮制这些到处都有的吃食有什么意思,顺口接道:“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多了吃不完,少了……”

    他正说着,忽然觉得自己腿上被虞绍珩轻轻碰了一下,一直咕咕唧唧吃点心的唐恬和惜月也住了口,既惊讶又嫌弃地看着他,叶喆立时醒悟过来自己失言,一时满脸尴尬地僵在那里,恨不得把前面的话都吞回去。

    虞绍珩唯恐苏眉被他戳到痛处,正想转过话题,却见苏眉了然一笑,仿佛并没有想他话外的含义,“嗯,自己一个人是有很多菜不好做,要是你和恬恬有空,可以到我家吃饭。”

    叶喆一听,只觉得方才堕入山谷的心绪一下子冲到了半山,惊喜来得简直有些突然,连客套谦辞都不肯,赶忙谄笑着应道:“好好好,我们回头一定去叨扰师母。”

    其实唐恬到苏眉那里蹭饭是常有的事,此时闻听叶喆一句“我们回头一定去叨扰师母”,生生把自己拉低了一辈,不免又抛了个白眼给他:“你也太不客气了吧?”

    无奈叶喆的脸皮弹性极佳,正色答道:“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假客气。师母下厨,我必须得捧场。”说罢,忽然觉得自己这么一说,好像是逼着虞绍珩也要去似的,便转过脸对绍珩道:“你这人从小就挑嘴,老是嫌三嫌四的,你就不用去了。你说鸡蛋跟鸭蛋有什么分别?没分别嘛,你还挑。”

    虞绍珩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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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哉喝着杯里香槟,既不反驳不附和,面上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心里却后悔没有带个煮熟的鸡蛋或者鸭蛋出来,现在就可以直塞在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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