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流放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星河蛋挞
他可能已经哭了一阵子,泪水与汗水混在一起,看不分明。亚莎拉开了他的手,他睁开眼睛,没有看亚莎,没有看任何东西,只是睁开眼睛。那双灰蓝色的眼中的确有**,但还有别的东西,亚莎认得出来,那是一双绝望到认命的眼睛。
她被吓坏了,若非alpha的结定时消退,她搞不好会直接吓软掉。“怎么了?”亚莎说,“没事吧,我弄痛您了吗?哪里不舒服?”
——标准答案是,太舒服了,你的xx太棒,我爽到哭出来。
其实329想象不出爽到哭是什么感觉,反正他没尝过。发情期虽然疯狂,却称不上多爽快,只是放纵,像从高处一跃而下。
情热无法控制,那便接受,还能如何。绿眼睛,红头发,色块在盘旋,语言在盘旋,轻飘飘如柳絮,贴在身上,钻进肺叶,挥之不去。笑声,冷笑、大笑、嘲笑。我们不操他就是刑讯,淫荡的野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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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抬起来,对啊就是这样,哈哈哈哈哈!看看这副样子!他们疯了才会让一个omega骑到头上。谁能想到他平时还能摆出那张嘴脸?腿张开,要想挨操你得更努力点!劣等动物,凭你也配……
他正在哭,这种时候当然能哭,能叫,能哀求,因为omega就是这种东西,因为他早已尊严扫地,丑态毕露,不差几滴眼泪。叫得更大声,跪下,摇一摇屁股,躺进泥里,他们就不会继续踩你。承认自己是条狗,他们就不会再剥夺你身上人的部分。没人会在乎,他们不在乎他,他也不在乎他们,他的一部分悬浮在这出荒诞剧之上,看着他自己哀嚎、痛哭、乞求。他没有暴露任何软肋,那只是一具在激素与感官中沉沦的躯体,劣等动物。他什么都不是,没有期待,没有失望。一切已经随着手术远去,所以没关系,他不在这里,没人能继续践踏到他的灵魂,你不能伤害不存在的东西。
可是亚莎抓住了他。
她拉开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惊慌失措地说“没事吧”“怎么了”,仿佛这点儿生理反应值得关心似的。应答慢了一拍,错过了最佳时机,事到如今329没法对着那张脸说自己被干得太爽。那是一张美丽的少女的面孔,即便挂着汗水,也如同百合花带着露。她面色通红,神色担忧,企图询问,企图安慰,企图对待一个人。
他们交谈,他们一起吃饭,她坐在床上踢动双脚,她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她挽着他的胳膊,她和着他的调子轻唱。“我自己改装的哦!”她说。“我有四个哥哥姐姐。”她说。然后329跟她说他的父母。他们几乎算认识。329的胃开始剧烈抽搐,突然之间,他感到极度恶心。
以为死透了羞耻心与自尊心发出哀鸣,简直像第二次谋杀。泪水汹涌地流出来,他再次抬手遮住了脸,这回无论亚莎怎么掰,他都死活不松开。最为滑稽的是,在哽咽的同时,他还在情热之中,水流得一塌糊涂,下面还在吮吸。亚莎企图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她动来动去的动作,那根被挤在他们中间的**射精了。
瞧呀,无论快活还是痛苦,自愿或非自愿,都会这样,都会一样。
329在**的时候歇斯底里地笑出来,大概把身上的alpha吓得够呛,她听起来更不确定了。“很难受吗?”她说,“不舒服?我下次不顶进去了?……你要不要喝水?”——不,很舒服,真的,329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中**过。他蜷缩着,捂着自己的脸,希望另一个人能放过他,别再问了,别再说话。他蜷缩着,想要一个人待着,想要消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进生殖腔了,好不好?”那个女孩子弱弱地说,显然没明白他在哭什么。不能怪她,即使要让329解释,他自己也没法说明白。
后来亚莎不再说话了,就抱着他的腰,摸摸他的背。安静房间里的抽噎声响亮如鞭,329竭力调整着呼吸,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
8、夜游
omega的发情期每个季度一次,持续三天,这三天内热潮此起彼伏。如果没有alpha,热潮之间的间隔很短,足以将人折腾得疲惫不堪,而在有alpha参与的时候,情况会好很多。
亚莎在出租屋里住了两个晚上,整个发情期几乎都留在329身边。有时候她会离开一阵子,但每次都会在329进入热潮时回来。她在329的折叠床旁边接了一张气垫,高度跟折叠床一样,再铺上一层厚厚的毯子,制造出一张柔软的大床。亚莎在上面煞有其事地跳了跳,仿佛在测试床的结实程度。不过接下来她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这肯定跟测试没多大关系。
她折腾床那会儿,329正在两个热潮之间的平缓期。皮肤依然敏感,**却没高涨难忍,他得以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捧着亚莎拿来的杯子,喝亚莎带的能量饮料。热饮尝起来挺好,尽管不知道原料是什么——329也不怎么想知道,尤其是价钱。他看着亚莎布置床铺,一股子参加夏令营的喜气洋洋。这位天之骄女对廉租房的生**验新奇无比,三天来都显得相当高兴,谢天谢地,没在追究329第一天晚上的失态。
“简直像做梦一样啊。”有一次入睡前亚莎这样说。
说这话时她正在329里成结,他们都侧躺着,亚莎在329身后,脑袋抵着他的后背,毛茸茸又热烘烘。他们度过了荒淫的三天,只是说实话,这么小的地方也没法尝试太多。食物都由亚莎提供(她不喜欢压缩饼干),有时候她离开洗漱(或者用高科技,谁知道,反正不是用这里经常没热水的浴室),她不会给自己绑头发,要329帮她绑,而329的手艺差强人意。329不觉得这几天有多“梦幻”,一个破房子和一个气味一般的omega,顶多也只是差强人意。
这个发情期平稳地过去,第三天早上,亚莎与她的气垫都不见踪影,只留了纸条,照旧什么都没写,画了个飞吻的颜文字。329去上班,久违地神清气爽,omega的身体也有着这等奇妙的优势。发情期过得不像地狱,在有限的记忆里,这还真是第一次。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329没见过亚莎。偶尔他会想起她,有时候甚至产生了奇怪的担心,想知道年纪那么小的alpha纵欲过度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稍后他意识到自己只是瞎操心,权贵们可是连性病疫苗都做出来了呢。
更大的可能是她腻味了,像一口气把某种事物吃了一大盆的食客,一下子对这种食物倒了胃口,就算没到绕道的地步,至少也要过个一年半载再去碰,倘若那时候还记得的话。有钱人尝鲜找乐子无非如此,他们有太多选择。
但是下一个月,亚莎又带着她的摩托车出现在了329面前。
这次出现是在深夜,329醒着,因为他下午收到了讯息。他的腕表发出收到信息的叮咚声,他以为是垃圾短信没去看,腕表就“叮叮叮”响个不停。329低头去看,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晚上不用去上班啦,请您早点睡觉吧,零点见!>3<几秒后,信息消失了。再过了几秒,新信息又跳出来:您没有看错哦,请早点休息?照旧,它很快自动删除。
于是329很确定这是谁的手笔了,也相当确定今天没有夜班。他早早吃完晚饭,洗漱上床,准备好接驾。
亚莎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当然,即便是成长期的青少年,一个月里也不会产生多少变化。她跳下摩托车,问329“我可以吗”,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给他戴上手套,系上围巾。“今天会有些冷,我们要去很高的地方。”她笑道,“很高。”
他们坐上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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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
深夜的街头几乎空无一人,即便横冲直撞,也不用担心有谁遭殃。她似乎把车又改装了一次,机车的动力变得更强劲。马达声咆哮,如同雷鸣,能把方圆几十里的人吵醒,alpha看起来半点不担心,丝毫不在乎。
或许选择深夜并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许她有她的办法掩饰。上一次他们当街飙车,周围无人侧目,329猜测这辆车上有光学仪器,足以让车与上面的人隐形。有这样的科技,要掩盖声音也并非难事。329怀疑这辆摩托根本不需要这样大的声音,亚莎搞出这个只是她复古的小爱好。
倒不是说329讨厌这个。
他喜欢风驰电掣,喜欢机车转弯甩尾时的失重,也喜欢发动机的轰鸣。有人喜欢听雨声,有人喜欢听风声,而329喜欢马达声,或许因为过去在修理厂的经历。民用飞行器总是伴随着“突突突”的闷响,像某种信号,像某种号角。他不记得自己如何成为猎人,但他还记得父亲如何将年幼的自己抱进飞机里。
他坐在父亲腿上,去摸仪表盘,操纵杆在他掌心震动。那架笨重的老飞机像一头家养的驮兽,沉默可靠地载着他们。那时候他在父亲身上伸长了脖子看窗口,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会长到不用垫着谁也能轻松看到窗外的高度。总有一天,他能飞行。
“请您抓紧我!”亚莎在前面说。
机车再次提速,快得让人眼花。这是市政厅前的第一大道,即便在深夜,车子也不少。狂飙的悬浮摩托在车流间穿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居然直直冲向了市政大楼。前方已是思路,左右全是车流,而亚莎速度不减,猛踩油门。329手心生汗,抓紧了亚莎。
墙面扑面而来。
下一刻,他们骤然拔升。
上下左右蓦然翻转,墙面变成地面,夜空正在前方。悬浮摩托冲向了市政大楼,车头抬起,尾灯的位置开启,变成一个推进器。无论是车、墙壁还是他们的脑袋,全都安然无恙,他们顺着高楼爬升,将大地置之身后。
没有人从车上掉下去,机车上有某种装置将他们固定在这里,亚莎刚才那句话,与其说才提醒,不如说在唤回329的注意力。329的心脏在胸腔内狂跳,他回头望,地面越来越远,车辆与夜行者的洪流正变成蚂蚁。人声与车声正在远去,霓虹灯与车灯化作光带,这一切距离越远就越不真实,看上去与他无关,无关紧要。
市政大楼是庇护所内最高的公共建筑,他们不断爬升,越来越高。没过多久,尖顶近在眼前。机车冲向市政大楼的尖顶,仿佛冲向大桥的断口,亚莎吹了个口哨,兴奋地说:“来吧!”
机车飞出了断桥。
推进器无声,马达声轰鸣,这辆复古的机车就这样冲出了尖顶。车下再没有路,车头仄歪了一下,却没有撞烂在楼顶,机车两翼打开,伸展出一双翅膀。
没错,一双翅膀。不是飞机僵硬不动的机翼,而是一对仿造飞鸟、能上下震动、上面还他妈有一大堆金属羽毛的翅膀。机车在半空中转了个圈,下坠出一道弧线,在最低点蓦然振翅高飞。该如何形容这匹座驾?这是复古的机车,高科技的造物,童梦里的钢铁独角兽。改造了它的骑手尖叫起来,那是一种小孩子在游乐园过山车上发出的尖笑,又疯狂又快乐。
329也想要喊叫,亚莎的声音与他的喉咙共振。他几乎想要喊叫,但当他张开嘴,并没有声音跑出来。他已经习惯了保持沉默来保持安全,或者捏造声音来获取平静,发自自身的声音反倒困在体内,找不到出口。
那又如何,他们在飞啊。
钢铁独角兽带着他们冲破黑夜,整个庇护所都在脚下。他们盘旋或翻滚,冲刺或转向,坠落再拔高,小alpha展示着她的技巧,这场炫技表演,只有身在其中的两个人能看见。重力改变本该让人晕眩,但329适应良好,就好像是他忘记了,身体还记得。
“我飞得不错吧?”亚莎问。
他们飞了很久,在夜空中纵横。机车的速度终于放缓,慢慢抬高,过山车变成摩天轮。亚莎雀跃地开口,329诚实地回答:“很不错。”
“我练习很久了。”亚莎得意洋洋地说,“他们不让我碰实地机,我还可以自己造一个。”
“第一次实地操作就用这个?是不是有点……”329停了停,委婉地说,“不太安全。”
小姑娘在前面喷了口气,不用看她的脸,329也能猜到她不以为然的表情。她说:“模拟器能模拟出几乎一切,拟真度超过997%。我在虚拟环境中飞行过上万次,我甚至死过几百次,他们说‘活过一场战役就是个老兵’,我活过又死过这么多场战役,都能当个老将军了!”
329知道模拟器,只是他没想到权贵们的虚拟环境能仿真到这个地步。听亚莎的口气,她似乎经历了完整版本的幻境,没有削弱感官。
这让人惊讶,329想不出她这么做的原因。百分百痛感下的死亡绝对不会好受,亚莎无疑条件优渥,看上去娇生惯养,很难想象她会自己找罪受。
“我喜欢嘛。”仿佛预料到了他的吃惊,亚莎说,“这很有趣,可惜我附近没多少人喜欢。你看叛军,他们就都喜欢飞行,从底层小兵到指挥官、从跑腿的到战士,哪个不会开飞机
那是因为不会开飞行器的人根本没法从围剿中跑掉吧,329在心中想。他又感到了熟悉的无奈,感觉就像富人以为翻垃圾是穷人的兴趣爱好似的。
“其实他们连无削减的飞行模拟都不让我试。”亚莎哼了一声,“明明虚拟环境里的伤根本不存在啊。”
“但还是会痛。”329说。
“只是痛一下,出来之后就没了。就和游戏一样,你既能增长经验又没有死亡惩罚,这不是非常好吗?要是实在觉得受不了,把这段记忆删掉就行。”亚莎说,“身体恢复原状,记忆又不记得,外加模拟记录删除、别人也不知道,这和没发生过有什么两样?”
329下意识觉得不对,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感到有一点不安,亚莎经常让他发毛,乃至让他恐惧。他们的观念有着巨大的鸿沟,看到的仿佛是两个世界。这个alpha并不邪恶,甚至堪称温柔体贴、甜美可爱、风度翩翩。但她总是时不时显露出一些不寻常的地方,像人皮下露出一鳞半爪。
她可能是个完美的好人,那个“好”按照她的标准,329完全无法猜测她的标准在哪里。她会废掉一个人的双腿来送还329的鞋子,鞋带中插着小小的贺卡,画着一颗粉红的爱心。
或许他只是在恐惧她的力量,或许他只是在怕能轻松摆布人的科技与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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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微微发白,夜空渐渐透亮。四周变得更加清晰,能看见人造云与巡逻机。主城区上空是禁飞区,巡逻机与监控卫星会打落一切非官方飞行物,包括飞鸟或气球。而他们现在还在飞行,巡逻机远远飞过,对他们视若无睹。
机车缓缓上升,终于来到了庇护所顶部。再往上就是防护罩,防护罩外是充满辐射尘埃的真正天空。监控卫星挂在人工天穹之上,能喷吐激光的独眼怪物如今保持着沉默,独眼紧闭,像个废掉的天空垃圾。从旁边飞过时,亚莎伸手敲了敲它的钢铁外壳,329很想用力踢它一脚,他忍住了。
“这里是最好的位置。”亚莎说,“待会儿可以看到日出。”
“天气预报好像说会下雨?”329说。
庇护所内的天气在控制之下,天气预报是真正的预报,说是什么天气就会是什么天气,一年里顶多一两次调节失误。
“不,今天是晴天。”亚莎轻描淡写地回答。而后她兴致勃勃道:“在天空上看日出最为壮观,特别是云层广阔的时候。日光会将所有云烧得通红,层次分明,色彩滚动,就像一片岩浆海,美极了。”
329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他意识到自己曾经在天上看过日出。脚下的天空澄澈如湖,鱼鳞似的云层被镀上一层红色,像野火在天空中扩散。旭日灿烂辉煌,即使真正的太阳已经在厚厚的尘埃后面隐没了数百年,这人造的伪物依然让人心驰神往。
他依稀想起飞行器的轰鸣,想起身边灰蒙蒙的尘埃,是了,那时候他不在防护罩内,他在防护罩外。那个时候,防护罩外部的天空还没有禁令吗?又或者他就是为了直视太阳才获了罪?他不记得了。不过倘若真是因此获罪,329也不觉得特别后悔,这片被禁止的天空如此迷人。
人造的太阳升起来了。
“真美。”329低语道。
“是呀。”亚莎自得地说,“我黑了那些钢铁笨蛋,这样它们就不会烦人了,可惜它们站在这儿就挺扫兴。一模一样的标准款多无聊,民用机比较有趣,它们在天空中飞行的样子更加美观。”
“自从三号天空禁令之后,民用机就不允许在庇护所内飞行。”329说,“禁令在半个多世纪前就已经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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