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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流放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星河蛋挞

    他想摸一摸亚莎的脸颊,就像想摸摸麻雀的后脑勺。亚莎醒着的时候,也容许他摸她的头顶与头发,不过脸颊他没试过,那有些……太过亲狎,不知轻重。微光之中,她的面庞透着花瓣似的粉色,脸上细小的绒毛看上去非常柔软,329下意识伸出手,又收回来。他的手指粗糙且覆着厚茧,他犹豫了一下,用手背摸了摸她。

    亚莎就在此时睁开了双眼。

    她睁开了眼睛,看向329,329祈祷对方没睡醒。他立刻收回了手,没来得及收起看向亚莎的目光与他的表情,亚莎愕然地看着他,脱口而出:“您爱上我了?”

    由此可见,她的确没完全清醒,否则她不会将这话世界说出口。329僵硬地笑了一下,一时间完全想不出什么能混过去的俏皮话。他没来得及开出玩笑,并且错过了立刻否定的机会。如果有什么比这更糟,那就是亚莎脸上的表情。

    她坐了起来,不停地眨眼。她显然非常惊讶,同时面露迟疑。亚莎是个不好摸透的人,但她的情绪与表情时常对329敞开,329便渐渐学会了读她。他依然猜不出她的下一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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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具体想法,但至少他能看明白亚莎的脸。

    为意外之事困扰的脸。

    329的心咯噔一声,直直向下坠。

    像她这样果断而能言善道的人,居然也有欲言又止的时候。亚莎显然被难住了,她的礼貌与修养大概让她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说。“呃……”她说。只要看着她,329就像一只被扎破的热水袋,浑身上下的热度飞快地离他而去。当她再次张开嘴,329终于难以承受,他蓦地站起来,说:“我想起来我没关水龙头。”

    他落荒而逃,跑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湍急的水流澎涌而出,在夜幕中好似一声惊雷。宿舍的水压比出租房高得多,329显然在慌乱中忘了这个。他慌忙关掉水龙头,已经晚了,水声外面也听得到,他撒了一个愚蠢的谎。

    329抹了把脸,闭上眼睛。亚莎的脸像被雕刻在了视网膜上,一闭眼就跳了出来。

    “我好爱您呀”“因为喜欢您呀”“我的荣幸”“您在这里就好”……

    真的这么认为的话,会在发现有可能被爱着的时候,作出那样的反应吗?

    吃惊、惋惜、左右为难,其实也有惊喜,只是前面那几种情绪太过扎眼,而329无法理解。在感到高兴的同时感到遗憾?在惊喜的同时为难?如果将“惊喜”理解成别的东西,反倒很好解释了。

    亚莎说爱他,不止一次。即便知道不该计较,偶尔329也会想要问:“你到底爱我什么呢?”站在旁观的角度,329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爱之处,更何况亚莎这样的权贵,她恐怕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他不年轻了,伤痕累累,死气沉沉,非要说的话,或许只有搭救底层人的成就感与富豪捡垃圾的新鲜感。329偶尔有想问的冲动,但他不会问,他甚至不太想,就像前面说的一样,人总要有点念想。

    亚莎的表情像这个问题的解答。

    新鲜感,征服欲,或许她就喜欢“他不爱她”这点。他是一个关卡,有钱有势的年轻alpha给自己找了个长期挑战,没想到被攻略对象沦陷得如此之快,她还没玩够,游戏便通关。

    真高兴,多可惜,让人左右为难。她还挺喜欢他,本没有这么快结束的打算。

    329打开了水龙头,水柱打散在洗手台上,哗啦啦响。他大脑放空了一小会儿,又把水龙头关上,水费不便宜。他应该开始思考些有用的东西,关于生存,他没有矫情的奢侈。但他暂时没法管束自己的大脑,那里一片混乱。

    他感到……**,更胜过在亚莎身下第一次**,他好像赤身**,被一把尖刀从咽喉剖到小腹,彻彻底底敞开。内脏掉出来,哗啦——“您爱上我了?”——他徒劳地跪在地上,企图把心肝肠胃塞回体内。

    他搞砸了。

    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329低头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一双胳膊从后面抱住了他,他停下来,看着水从指间流过,冲进下水道。

    “刚刚接到讯息,我得回去啦。”亚莎在他背后说。

    她没谈刚才的事,无论她犹豫过什么,此刻都已经做出了决定。

    “最近会非常忙,我可能不太有时间拜访您。”亚莎慢慢说,像在斟酌着用词,“请您……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329说。

    她大概不会再来了。

    11、“是的。”

    有件事329没猜对,两周后他又见到了亚莎。小姑娘笑眯眯地挽住他的胳膊,仿佛上次离开前什么事都没发生。另一件事329则猜得**不离十,她的又一次出现,恐怕不是出于兴趣。

    亚莎光明正大地敲开他的家门,又在几分钟后开启某种仪器,直接传送出去。她打开了收音机,把音乐放到最响,还告诉329今晚不要出门。她对329歉意地微笑,却不做一点解释。第二次也一样,第三次亦然。她大张旗鼓地来,悄然无声地走,来去匆匆,像在通过某处过道。329的脑袋的确被动过手术,但他又不是傻瓜,事到如今,他不至于看不出这位小姐的意图。

    无非是借着他做点什么罢了。

    到处都有监控,人们被注视着,亚莎这样的大人物恐怕也身在某张网中。大概是因为家族恩怨或什么情感纠纷,她需要一个挡箭牌,来解释她离家之后去了哪里。重要的东西被隐藏,无关紧要的东西放在明面上。

    比如329,在失去趣味性后,还能被废物利用。

    不久,329丢掉了上午与下午的工作,老板们干脆利落地在同一天炒掉了他。当天晚上,夜班公司送来了全日制工作合约,今后他能在这家包食宿的、不用去也能领工资的公司全职工作,真是可喜可贺。从今往后,亚莎的到访不用再想任何请假的借口,她终于不再做任何掩饰。

    这就是神通广大的权贵能做出的事,只要他们想,他们就能,329并不怀疑。这毫不稀奇,乃至合情合理,反倒是刚开始的仁慈让329惊讶。是的,当亚莎用各种手段为他请假,在心惊之外,他也曾感激。她大可随意来去,不必关心一个小人物会不会因此失业。工作的确辛苦,却几乎是329的一切:劳动换取工资,工资让他得以活在外面,而不是死或被送进omega保护所。在身不由己的世道中,这已经是他能掌握的最大自由。

    现在,他失业了。

    从腕表上看,329依然拥有合法的工作与收入。开始他准时上班,直到情况变得越来越难熬,连他这样不知羞耻的流放者都开始如坐针毡——自从亚莎不再掩饰,上司便什么活儿都不让他做,只把他供在一边。329得无所事事地熬过一整天,远处的同事窃窃私语,近处的接待者眼含不屑。比起被忽视和直截了当地伤害,他发现自己更难承受这种来自四面八方的、挖掘似的注视。

    于是329回到了宿舍,反正这份工作事实上与他本人无关。只要亚莎愿意,他天天缺席也无妨。而等到亚莎厌烦,他再怎么拼命努力也无用。

    一下子空出来的大量时间让329有些茫然,除了工作,他好像也没什么事能做。他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或许有一两个认识的人还活着,只是他被限制的区域离他的童年居住地太远,不太可能遇见。流放者有着诸多限制,329甚至不能买报纸。大部分时间他待在宿舍里,一直锻炼到精疲力竭,把自己的脑子挤空。

    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329对自己说,有吃有住、睡眠充足、不被伤害,还有什么好不满意?比起之前的生活,现在好了多少呢,他理应心怀感激。

    只是有时候,329会想起omega保护所的宣传词,“为底层omega提供最佳饮食与住所”、“最柔软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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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无伤害”。

    欢呼吧,他只需要跟一个人睡。

    事实上329已经很久没和他的拥有者睡过,亚莎太过忙碌,没空干一个干腻了的omega。她没空**,没空睡觉,没空吃饭,没空聊天……以上全部都要加上一个修饰,“和他”。或许在别处,亚莎有新的港湾,那里会有她喜欢的新挑战。

    几周之后,亚莎终于再一次带329出去,这回没坐那辆摩托车。她挽着329的胳膊,带着他漫无目的地闲逛,临时起意走进一家服装店。那曾是329上午工作的地方,他能在同事们眼中看出吃惊与指点。了不起,傍上了权贵!——除了权贵,谁敢在光天化日下拉着流放者的手?店长连忙赶来迎接,被亚莎挥手赶开,仍旧堆着一脸谄笑。

    这依旧是个展示,亚莎占据了这家店,随口要求清场,让329去换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她对他的所有权。不,这么说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她展示的只是……329不知道,他并不了解亚莎所在的世界。他只需要听从安排,作为一个称职的饰品。

    过去不允许329触摸的服装全被拿出来,亚莎随手一指,便有人匆忙拆封。329在试衣间里进进出出,将一套又一套衣服展示给亚莎看,像在进行一场私人走秀。不久,这家店更高层的人物来了,腰比店长更弯了几十度角,口中的恭维之词滔滔不绝。

    “未曾想到我们能有这样的荣幸!不知您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他诚惶诚恐道,“倘若您不嫌弃,本月最新限量版将立刻送往……”

    “偶尔逛逛也挺有趣嘛。”亚莎笑着打断他,“我还没来过这种需要试衣服的地方呢。”

    当然,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件衣物都是高科技产物,量身定制,绝对合适,根本不用尝试。

    高贵的少女有一搭没一搭与对方说话,目光一直粘在329身上。她的眼睛舔过329的面颊,滑下脖子,钻进领口,让329的皮肤都开始发烫。他感到一点无措,哪怕身上穿着三层衣服,亚莎的目光还是令他感到**。店里没有别的顾客了,但店员们还在,他们的注视,或者说“他们注视着亚莎看他”这件事,让329觉得不舒服,仿佛私密场合被他人介入。

    下一套衣服是复古军装,仿造灾变前的军礼服制作,打了个擦边球,也有点像执政官的亲卫队制服。亚莎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欣赏,看得双眼发亮。“很适合您,美极了。”她称赞,“佩剑呢?没有佩剑吗?”

    旁边的人立刻说有,329回更衣室拿剑。他找到了剑,却不知道往哪儿放。

    佩剑只是装饰,装饰意味着复杂的绳结和锁扣,329弯着腰摆弄了半天也没能把剑放对位置。当更衣室门的门被打开,他还以为亚莎等得不耐烦,让人进来帮他。

    一双胳膊环住了329的腰,他惊得松开了剑,待剑落地,却不再动弹——329认出了手的主人。亚莎环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后背上,双手正往下滑。

    “我可以吗?”她说,手心按在329双腿之间。

    她的手按着329的裤裆,她的语气却诚恳得好似在宴会上邀舞。她的拥抱让329的心脏乱跳,血液先冲到头顶,再扩散在脸上。在那纤细的手底下,329开始勃起了。可以吗?是的,是的,除了点头,他还能做什么呢。

    alpha解开了他的的腰带,绳结与锁扣在她手中迎刃而解。衣服没被脱掉,只是敞开,裤子倒一直下滑,挂在了军靴上。在这狭小空间当中,他们站着交媾,倚靠着薄薄的墙。少女扳过他的脸吻他,初时彬彬有礼,片刻后如饥似渴,像要把他的舌头吮吸下来。

    呼吸与心跳声在329耳边轰隆作响,当亚莎进入他,他的双腿都在发抖。alpha抓着他的胯骨,**得很快,顶得329扒不住墙,一点一点往下滑。这个姿势下,他眼前只能看到雪白的墙与木头地板,只能感觉到腰臀上的手与屁股里的**。说实话,alpha们的**感觉起来差别不大。329心里升起一阵模模糊糊的不安,他企图回头,却频频被冲撞打断。他急促地深呼吸,腾出一只手来,颤巍巍向后摸。

    那只手摸到了亚莎的腰,少女咯咯笑起来,好像被弄得挺痒。心里那点恐慌随着笑声的出现消失,耳鸣声远去了。亚莎抽了出去,然后把329翻了过来。

    更衣室的门已经关上,在这个只有他们的地方,alpha的眼神变得更加火热而直白。他们贴得很紧,几乎鼻尖相碰,那双绿眼睛里瞳仁饱胀,好似午夜里猫浑圆的眼瞳,倒映着329的脸。她的眼睛在**时总是那样,把惊奇的赞美写在每一道纹理上,专注如赏玩珍藏,虔诚如膜拜神像,329想,谁不会在这注视下昏头转向?

    亚莎胡乱扯下329挂在靴子上的裤子,将一条腿抗到肩上。“别怕,我托得住您。”她喘息着发笑,凑过来,轻咬329的下巴。329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后背,少女的身体圆润细腻,让他想抚摸,让他想收手,以免手上的老茧刮痛了柔嫩的皮肤。他缩回手,亚莎抓住他,把他的手掌按到自己胸口。小姑娘的**柔软小巧,不堪一握,心脏在这团软肉下飞快地跳。329握着它,像握着一只雀跃的乳鸽。

    一切都进行得很快,热情而仓促。329以为自己很快会射,但直到亚莎退出去,他还是没有**。这个狭小的空间位于大商场里,店员们等在外面,盯着门,竖着耳朵。329在这里工作过,他知道这里有多少人,甚至知道一些人的名字。他们听,他们看,他们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又在外面做了。”亚莎说。

    alpha收拾好了衣服,凑到329耳边轻轻道歉,亲吻他的嘴唇。为此329愿意让她在这儿再操他一次。亚莎的神情真诚愧疚,她的吻柔软轻盈,让329的心也变得又轻又软。他说“没关系”,低头收拾自己,他的双腿依旧软绵,这会儿好像踩在云上。

    然后亚莎打开门出去,招一招手,要人把329试过的全部衣服都包起来。“送给您的礼物,您穿着它们的样子好看极了。”她笑盈盈地回头看他,“还有刚才那套西装,晚上请您务必穿给我看。”

    329终于脚踏实地。

    门开着,他依旧衣衫凌乱,小房间与他身上都是性的气味。一些人低着头,一些人抬头看他,目光中的鄙夷和羡慕竟不知哪个更扎眼。329看到了那个曾给他解围的同事,对方看着他,脸色难看,像在忍耐什么恶心的东西。在他们身后,商场促销词正在灯光下闪烁,“当场试用,用后付款”。

    329舔了舔下唇,唇上有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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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莎大张旗鼓地带着他回去,到达后并没有让他换上西装。“给我发照片哦!”她说,笑脸消失在传送仪的光圈之中。

    后知后觉地,329感到疲惫。

    这天他没有锻炼,洗了澡便上床睡觉。他觉得很累,却睡不着觉,大概是并没有真消耗多少体力的缘故。329不想离开床,也不想干望着天花板。他把手伸进裤子里,抚慰自己,想着柔软的身躯与牛奶味的吻。**之后,入睡变得简单多了。

    几个小时后,329被一双手推醒。他睁开眼睛,只见亚莎趴在床头,似乎想跟他说什么。对了,忘记发照片,329睡意朦胧地想。

    “您还爱我吗?”亚莎说。

    329醒了。

    他努力分辨alpha的表情,想知道对方乐意听什么答案,可惜亚莎没开灯,她的脸在夜晚的微光中看不分明。

    “不要想我爱听什么。”亚莎捂住他的嘴,声音软绵得像在撒娇,乃至在哀求,“请跟我说实话吧,无论您回答什么我都会照顾好您的。”

    她真可怕,329想,恐怕没有人跟她一样了解他。

    话说回来,除了这个奇妙的alpha,还会有谁想了解他?扪心自问,329其实不太确定她问题的答案。是感激吗?是对生存与舒适环境的渴望吗?他被限制在这么小的范围内,他的人生与记忆被手术所阉割,这种情况下他是不是会“爱上”任何一个愿意对他伸出手的人?329不知道。但对一个穷光蛋而言,一块钱已经是全部财产,被拿走便倾家荡产——残破的灵魂中本身便没有多少情爱,他的确已经把所有能给出的全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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