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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正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顽太

    她和她所谓的爱情已经成为了这个女人沉重的负担。

    所以连道歉都不敢说出口。

    大宛看着头顶斑驳的、泛着黄渍的天花板,忍着强烈的自我厌恶和忏悔的冲动,压低了声音:“不找江哥,你去哪里搞三万块。”

    “卖酒呗。”尹蔓若无其事地说,“人总不能被钱逼死。”

    这句话轻飘飘的,仿若羽毛穿过人的耳膜。大宛从未像现在这样,宁愿自己再被她痛骂一顿,她侧过身一把紧紧抱住尹蔓,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语带哽咽:“尹蔓,我对不起你。”

    尹蔓一声叹息,拍拍她的手,闭上了眼。

    *

    窗外一片艳阳天,夏日空气潮湿沉闷,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外婆正在厨房里做饭,尹蔓懂事的把电风扇搬到厨房门口,即便如此外婆的后领仍然被汗水浸润了。小尹蔓有点受不了厨房的高温,回到客厅费劲地爬上高凳子,乖乖做作业。

    “砰砰砰!”大门哐当作响,大宛兴奋地喊道,“小蔓,快开门,有好东西!”

    尹蔓正在做数学题,思路被打断,她皱了皱眉:“别敲,来啦!”

    说着跳下椅子,蹬蹬跑去开门,只见大宛满头大汗,脸色发红:“你干嘛呢,这么慢。”

    尹蔓道:“作业还没做完。”

    大宛白眼一翻:“作业有什么好做的,无聊!”尹蔓刚想反驳,她又亢奋地拉住她的手,“我跟你说,钱鑫买了只兔子,”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有这么大,肥得要命,他们正在喂它吃东西,可好玩儿了!走,我带你去看!”

    尹蔓长这么大只在电视上看过兔子,心中蠢蠢欲动,不过还是犹豫了下:“可是外婆说要开饭了。”

    大宛不耐烦:“你怎么那么磨叽,”随即探头往里叫道,“外婆,我和尹蔓去看兔子!我们一会儿再回来吃饭啊,很快!”

    尹外婆只给了个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背影,没什么反应。

    尹蔓说道:“你又忘了她耳背,听不见的。”

    大宛一股劲儿冲到尹外婆面前:“婆婆!我和小蔓出去啦,看兔子!”

    尹外婆这才听到,眼角皱纹横生,笑眯眯地说:“好啊,早点回来,外婆给你们弄肉吃。”

    “好嘞。”

    于是两人连蹦带跳地去钱鑫那儿当观众了。

    那一年尹蔓八岁。

    到钱鑫家的时候,他弄了点烂菜叶正目不转睛地喂着兔子,猪妹只有四岁,身子圆鼓鼓胖乎乎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乳猪,穿着不合身的小短袖在旁边看着他,一小截手臂露出来跟白藕一样,咯咯地笑:“哥哥,兔兔。”

    钱鑫摸了下她的头。

    尹蔓和大宛凑上去,仔细观察着兔子的三瓣嘴,见它一啃一啃地吃着叶子。

    “它的眼睛还真是红的啊,和动画片里一模一样!”尹蔓不由感叹,猪妹也过来凑热闹,尹蔓指着那兔子一本正经地说,“小猪,你看到没有,以后你要是再哭就会变成它那样,被关进笼子里待着。”

    猪妹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不是天天都有人喂我吃的。”

    尹蔓道:“你是不是傻,别人只给你吃叶子,不吃肉。看你饿死。”

    猪妹吓了一跳:“我要吃肉,我喜欢吃肉。”

    钱鑫这才放下手中的菜叶,对尹蔓说:“你别吓她了。”

    大宛心头发痒:“钱鑫,你也给我们玩玩儿呗。”

    钱鑫大方地把菜叶递给她们,尹蔓过足了一把饲养员的瘾,好奇地问:“书上不是说兔子都吃胡萝卜,吃这个能行吗?”

    那兔子白白小小的,钱鑫轻轻抚摸它背上柔软的毛:“我听说可以。”

    他平时阴郁惯了,尹蔓难得见他这副样子,不禁问:“钱三金,这兔子你哪儿来的啊?”

    钱鑫看了她一眼:“同学送的。”

    尹蔓笑了,不客气地揭穿他:“你抢的吧!”

    钱鑫瞪她:“关你屁事。”

    尹蔓撇撇嘴,继续逗兔子了。

    没过多久,钱鑫看看钟,把兔笼子提起往大宛手上一放:“我爸快回来了,你们先走吧。”

    “兔子你不要了?”

    “要啊,先放在你们那儿,不然我爸见了又要打我。”

    整条街的人都了解钱鑫他爸的习性,大宛也没再多说,她心里巴不得呢。只有猪妹,见她们要走,哭丧着脸求道:“哥哥,不要把兔兔送走。”

    钱鑫把她抱起来安慰:“咱们不送走,只是暂时放在宛姐那儿,有空就去看,它还是我们的。”

    “这兔子有名字吗?”尹蔓问。

    钱鑫温柔地看着它:“它叫如如……”

    大宛觉得奇怪:“怎么像个人的名字啊?”

    钱鑫诡异地一笑:“它就是个人呀。”

    第8章

    尹蔓从睡梦中惊醒。

    大概是因为睡前和大宛的一番话,她竟然难得梦见了多年前的往事,结局还是那么怪异的走向。她摸摸自己的手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额头上也迸发出细密的冷汗,心砰砰乱跳,躺在床上发了半天的呆。

    东方既白,天色渐渐亮起来。

    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尹蔓拿起电话,说曹操曹操到,居然是钱鑫。想起刚才那个梦,她莫名打了个激灵。电话孜孜不倦地响着,她定了定神,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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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的大宛,大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尹蔓扬起手机给她看来电显示,见到钱鑫的名字,她条件反射,一下翻身坐起。

    尹蔓开了免提:“喂。”

    钱鑫劈头盖脸直入主题:“大宛手机关机了,你叫她接电话。”

    尹蔓看向大宛,大宛摆摆手。

    尹蔓道:“她不在。”

    钱鑫气急败坏:“你觉得我是傻逼?”

    是啊。尹蔓默默腹诽,嘴里却继续胡编乱造:“我骗你干什么,她一大清早就走了,鬼知道去了哪儿。”

    钱鑫一听就知道她在瞎说:“钱朱都跟我说了,她除了你那儿还能去哪儿!我艹,叫她接电话,看看她做的好事,这个泼妇!”

    脏话透过扬声器源源不断地传来,大宛脸色难看。

    尹蔓不客气地骂回去:“你睁大狗眼看看谁在撒泼,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性,滚!”

    她火冒三丈地挂断电话,对大宛说道:“我真不知道你在坚持些什么。”

    大宛苦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何必为我做这么多。”

    “这是能拿来类比的吗?”

    大宛摸摸她的背,躺下身,用被子遮住脸:“放心吧。等我累到极点,自然就放手了。”

    过了五分钟,钱鑫电话又来了。

    尹蔓深吸一口气:“你还有什么遗言?”

    钱鑫这次倒没再乱吠,只是气势汹汹地质问:“如如现在在哪家医院?你和她家人联系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不知道。没有。不知道。”

    尹蔓毫不犹豫按下结束键,这一通清晨来电搅得她心烦意乱,她想再睡个回笼觉,然而两分钟后,电话又嗡嗡响了。尹蔓骂了一声,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吼道:“别他妈再烦我!”

    两秒后,那边响起一个清朗的男声:“……尹小姐?”

    尹蔓看了眼屏幕,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她烦躁地拒绝:“没钱!不买保险不办卡!”

    大宛充好了电,边开机边感叹:“这么早,现在的业务员挺敬业啊。”

    尹蔓也睡不着了,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这时进来一条短信,正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短信内容简洁:

    “后天下午三点,带上你的几位朋友,市人民医院,来前致电我。

    姜鹤远。”

    姜鹤远被挂了电话,无言地看着黑掉的屏幕,他想了想,还是给尹蔓发了个短信。不一会就收到了她的回话,显然,对于刚才的误会她并无多少歉意,只有两个字,好的。

    他回到病房,姐姐姜柔正在给周如如削苹果。姜鹤远离家在外多年,和这个外甥女其实接触得并不多,加之每次逢年过节时周如如看到他总是又敬又怕,导致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不讨小孩喜欢,舅甥之间算不得十分亲密。但总归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姜鹤远记得她小时候也曾骑在他肩上玩闹过,那时的周如如还是一个乖巧的女童。

    一晃都长这么大了。

    当然,现在的她也很乖巧,若不是亲耳所闻,他是绝对想不到她会和一个社会青年有所来往的。周如如躺在病床上,鼻梁发青,脸上被掌掴的红肿痕迹可怖,额头上缠着绷带,膝盖附近也包了纱布,看着极为可怜。

    姜鹤远对姜柔说:“和那边已经约好时间了,后天下午过来。”

    姜柔的性格与名字如出一辙,生性温柔体贴。但如今见自己的女儿被糟蹋成了这般模样,再温柔也恨不得将肇事者拖过来亲手教训一顿。

    “我真想把这些人全部送进监狱!”姜柔声音颤抖,怒不可遏。她切着苹果,刀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俨然将苹果当成了那几人。

    姜鹤远怕她切到手,接过来说道:“我来吧。”

    “这事儿你没跟爸妈说吧?”他问。

    “没有,”姜柔道,“医生说住不了多久院,说了怕他们也跟着着急。”

    主要是实在不愿解释周如如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

    姜鹤远:“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姜柔一黯:“已经打电话给他了,说还得两天才能回国。”

    丈夫周鼎睿还在国外处理事务,她不怪他,只是现下实在很需要丈夫的支持。她看着如如那一身伤,既气愤又心疼,极力控制着自己:“如如长这么大,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舍得动过,我杀了他们的心都有,要不是……”

    身边的女儿忐忑不安,姜柔顾忌着没再往下说,转而道,“反正那些败类我一个都不想见,到时候你去和他们谈。”

    她对姜鹤远放过那些人一马颇有怨言,但她习惯了别人帮她做决定,何况这人还是自己最可靠的弟弟。一想到小人难缠,要这么闹下去,难保那男人再次缠上如如,不如早点断个干净,她心里也踏实一点,也就任他去了。

    姜柔动作不停,将苹果围成圈摆在盘子里插上牙签,去卫生间洗手。周如如见姜柔走了,小心翼翼地问姜鹤远:“小舅舅,后天钱鑫也过来吗?”

    这个外甥女冥顽不灵,为免她继续问下去,他只得敷衍道:“不知道。”

    周如如面带哀求:“小舅舅……我不信他骗我,我要见他,你让他来和我说清楚。”

    姜鹤远不为所动,有心想训她两句,不明白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周如如刚恢复了些精神,脑海里全是那日和猪妹的对话。因为记忆轻微受损,许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只是那股强烈的刺激尚且留在脑内,令她心乱如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想着自己一定要相信钱鑫,一时却又害怕他是真的骗了自己。心里天平两头倾斜,晃得她整日患得患失,又惶惑又焦虑,迫不及待想找钱鑫讨一个说法。

    最令她痛苦的是,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没人看得起她的爱情,包括一向疼爱她的母亲。每次她对姜柔提出想见钱鑫时,姜柔总会给她一个不可理喻的眼神,现在这种眼神又出现在了小舅舅身上。

    人生如此孤独,没人能懂她。

    周如如正是心性敏感的时期,见姜鹤远闭口不谈,刹那间悲从中来,冲昏了她的理智,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豁出去不管不顾地说:“我一定要见他,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周如如在姜鹤远印象中一向是斯文腼腆的,如今见她小小年纪就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担心,而是啼笑皆非。

    “你想从哪里跳下去?!”

    姜柔一出来就听见周如如的威胁,顿时急火攻心,“周如如,你再说一遍?!”

    姜柔说话素来细声慢气,周如如没见她发过这样大的脾气,那股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悄然漏了风,闭上嘴不敢再开口。

    姜柔气得七窍生烟,厉声责问道:“你怎么能用自己的生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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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挟家人!”她越想越后怕,生怕周如如真动了这样的念头,“我和你父亲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为了一个小混混,居然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你将我们至于何地!”

    周如如其实也没真想去跳楼,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罢了。她见姜柔面红耳赤,生怕将她气出病来,知道自己不占理,垂着头任她训斥,老老实实认了错:“妈妈,我乱讲的。”

    这错认得不尽人意,姜柔从见到周如如受伤那刻起,一直以来的担忧如同火山喷发,眼泪不由决了堤:“这种自私到极点的话你也能乱讲,你自己说说,是不是那个小混混教你的!”

    周如如本已知错了,一听此言,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大声辩解:“他没有!你不了解他,钱鑫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姜鹤远见他们吵得急赤白脸,又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赶紧将姜柔拉出病房:“姐,如如还病着,现在不适合说这些。你冷静一点。”

    姜柔不住地流泪:“她真是鬼迷心窍……”

    她哭得双眼通红,手足无措地攥紧他的手:“鹤远,如如以前从来没像这样过,她一直很乖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自己向来优秀的宝贝女儿怎么会疯狂爱上一个社会青年?姜柔不能接受,那简直太滑稽了!

    他这个姐姐从小养尊处优,未曾经历过生活的风浪,突如其来的挫折显然令她措手不及。姜鹤远只得安抚地拍着她的背,给出一个最令人接受的标准答案:“如如也许是叛逆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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