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骨为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程夕
画尘离从进这院子开始,就在演戏,无非是想让他松懈下来,放下防备。画尘离主动揭穿赛牡丹,主动示弱,甚至一点都不英明地蛮干蛮抢,为的就是让他快点转移连翘。
只有离开了这个宅院,不良人将大部分炙鹰都牵制住时,才能利用精兵和大黑,将连翘劫走。
方才画尘离逗得连翘大骂,实际上是给在外面守候的大黑一个方位。大黑它们长年与连翘相处,早已熟识她的一切,只要听到声音,它们就能事先埋伏,设计好逃跑路线。
贤王气得捶胸顿足,他以为他早了解画尘离的计划,故意让炙鹰带着他们去了三个宅院后才到这里。以为耍掉了不良人的埋伏,却没想到,他们被马设计了,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画尘离见连翘被救走,阿刺一声口令,正在酣战的不良人立刻撤退。方才还打打杀杀吵吵闹闹的宅院,立刻变得死寂。
贤王吃了大亏,暴跳如雷地杀了几个炙鹰才平静下来,带着心腹云江南有名的青楼喝花酒去了。
炙鹰与不良人实力相当,拼命的时候各有死伤,但这不影响他们的撤退。很快,宅院恢复了安宁,地上污血横流,炙鹰收拾战场时才发现,没有一具不良人的尸体,反而有几封被劝降的炙鹰头目的信件。
有人悄悄藏起信件,躲到无人偷看,私下传阅,渐渐动摇军心。
“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丢下兄弟。这是不良人的宗旨。兄弟们,如果不想留在炙鹰,我们在不良人这里等你们。”信件最后一句是这么说的。
信件烧了,但这句话,深刻在脑海。
大黑一路狂奔,甩掉炙鹰后,立刻来到城墙脚下。这里早有人接应,开了城门,让他们将连翘送出城外。
画尘离赶到时,连翘刚刚服下暖心丸。一身尸毒,随着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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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染黑了中衣。
“这样可不行,要加大份量。”画尘离说:“这里有个温泉,把她放进水里,尸毒渗出体内时,通过水流带走,还能稳住体温。”
“这办法好。”许怀泽刚答应,就有一群婢女围上来,将连翘带去泡温泉。
画尘离见许怀泽不放心,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妹要泡的温泉池不在这院子里,这只是管理温泉源头的一个木屋而已。”
“你要把师妹送去哪里?”许怀泽担忧地说:“她经不起再折腾了。”
“不远,就在这木屋对面,皇上在江南的行宫。”
许怀泽怔住,说:“能暂住在皇上的行宫当然再好不过,就算炙鹰知道我们在这里,也不敢轻易进入。只是画兄不为何直接把师妹带去行宫,多此一举?”
画尘离笑得狡黠又阴狠:“因为我要抓住那个叛徒!”
[豪门]他说: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应该像这样…
第199章
漂亮的殓尸妆
小木屋里,赛牡丹与阿不面对面干坐着。
“阿不,小妹呢?”他们在这里已经坐了快半个时辰,按照阿不的说法,连翘被许怀泽先带到另一个据点,服下暖心丸后,再立刻带到这里来。
这里是为行宫建造的一个配套设施,专门看守难得的温泉泉眼,负责向行宫提供干净无害的温泉水。因为在行宫附近,有专门的人看守,就连当地官府也不能轻易进入,是连翘休养的绝佳地处。
阿不看着自己的手指,长,又细,多么灵活的十指,可以偷尽天下宝物,还能偷得女人欢心,却偷不到他以为能得到的东西。
“快来了,不良帅怕中埋伏,会绕城走两圈,免得被人跟踪。”
“小妹身体这么差,城里的路再平坦,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赛牡丹心急如焚,“我把小妹的衣物都带来了,床褥也准备好了,只要小妹一来,就能美美的睡上一觉。”
“你很关心她?”
“我把她当亲妹妹。”
阿不勾唇轻笑,那笑容竟与画尘离有几分相似。“那我呢?”
“你……”赛牡丹愣住,一时之间不太适应阿不对她的温柔,她羞涩的笑了一下,说:“这还要问,我为了你在北疆苦守三年,边疆苦寒,那涂鸿……唉,以前的事不提了。”
“赛娘,你怨我吗?”阿不问她。
赛牡丹眨眨眼睛,有些潮湿。“怨,不过那是以前的事。”她笑笑,摇摇头,又说:“现在不怨了。”
“真的不怨?”
赛牡丹摇头,眼神坚定。
阿不突然变得凛然,面色凝重,他说:“据说,涂鸿运仗着涂有德的势力,在北疆横行霸道,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不管是谁都被他糟蹋了。连知县的女儿他都未曾放过……”
“阿不,你是在质问我的清白吗?”赛牡丹激动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声斥责:“我赛娘洁身自好,虽然与涂家有生意往来,可我赛娘绝不是随便之人。再则,我赛娘也是江湖中人,凭着涂鸿运的三脚猫功夫,又能奈我何?”
“男人想强求女人的时候,不一定要用武力。”阿不说得很沮丧,“你长期在北疆,一个人过得凄苦,此时有人雪中送炭,心生情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赛牡丹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发颤。
“那晚你对我温柔……难道……难道是在验我的身?”
阿不痛苦地别过头去,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他们芙蓉帐暖,却没有夫妻之实,赛牡丹以为他是发乎情止乎礼,却不知,翻云覆雨之时,阿不已验得真身,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
赛牡丹瘫坐在地上,梨花带雨,哭得凄凄惨惨。“他给我下药,我醒来后,已被他……”
“即便这样,你也不恨我。”阿不没有扶她,而是站在她面前,同情地审问她:“是我害了你,你不恨我?”
“恨又能如何!我早就不曾想过嫁人的事。花无百日红,我不过是贱花败柳,又被人糟蹋了身子,试问哪个人家会肯要我这样的女人。”
“如此说来,涂鸿运一死,你也是受益人之一。”
赛牡丹撑起软软的身体,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冷冷地看着阿不,说:“小妹根本不会来这里,是不是?”
阿不点头。
赛牡丹又问:“你们是何时知道的?”
“不良帅在庆州时就发觉不对劲。你与涂家关系甚密,我们翻山越岭,隐藏行踪,徐默义却能一路跟踪,在庆州保护轩王爷,试图击杀许怀泽。后来连翘来江南求药,南宫府临时变卦,涂有德突然出现,炙鹰破坏江南据点……只要是你参与的一切,炙鹰和皇太后似乎都能事先知晓,提前准备。”
“哈哈哈!”赛牡丹仰天长笑,她问阿不:“你们去城郊埋伏炙鹰是故意让我知道的?你们就等着我通知炙鹰,对不对?”
阿不痛苦地点点头,说:“我们都不愿意相信你是叛徒,不良帅给了你很多次机会,在庆州上山寻找宝藏时,故意将你支开,让你跟着连翘到江南,包括这次‘走漏’消息,带着你去贤王那救连翘,都是希望你能回头是岸。可是……”
“阿不,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被涂鸿运压在身下受尽屈辱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在北疆度日如年几次恳求离开回京时,你们又是如何回复我的?三年前我向你示爱,是我年轻气盛做的蠢事,可是你们……你们拿我的一生做代价,毁了我的清白和未来!我不过是卖卖情报,管它是皇太后还是皇后,只要是颗大树能让我靠靠就好。我只是想存点养老的银子傍身,孤苦无依时,不用再拿卖身求富贵!”
“赛娘……”
“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赛牡丹披头散发好像癫狂,她发了疯地挥舞着双手,脸上的胭脂水粉被泪水冲刷,道道泪痕如水沟,混着五颜六色,像一块染布。
阿不不忍看下去,他退到门边,扭头往外看了看,说:“你通知的炙鹰,此刻也该到了。不良人早已埋伏好,将贤王所剩无几的精英歼灭。你为不良人吃了不少苦头,不良帅有令,不要你性命也不伤你分毫,你好自为之吧。”
“不!”赛牡丹一声惨叫,扑身上前,抱住阿不不放手。
画尘离是放过了她,可贤王呢?所有炙鹰都知道,任务失败只有两个下场,一是残,二是死。
赛牡丹既卖情报给贤王,又与涂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贤王本就不信她,这次吃了亏,那一腔怒火自然要宣泄在赛牡丹身上。
只要阿不一走,赛牡丹没有了不良人的大靠山,只有死路一条。
“阿不……阿不,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抛弃我。”赛牡丹声泪俱下,“三年前你就抛弃我了,难道……难道你要重蹈覆辙?”
阿不闭上双眼,不敢看赛牡丹含满泪水的双眼。
这时,外面响起画尘离的声音:“阿不,走吧。”
阿不蹲下身去,硬生生地将赛牡丹的手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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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根掰开。
赛牡丹拽得太用力,指甲被拗断,鲜血直流。
“阿不……阿不,我爱你!我是爱你的!求求你,带我走……”
阿不叹气,他将赛牡丹推开,狠下心转身离开。“赛娘,我会替你收尸!许兄答应过我,会给你画一个漂亮的殓尸妆!”
[短篇]约好一起私奔,他却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将她拉进弄堂…
[豪门]他说: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应该像这样…
第200章
我的女人当然可以住行宫
连翘醒来时,已经三日后。
她迷茫地看着帐幔,层层叠叠,如云如雾,很隔音,却不憋气,躺在足以横着睡的大床上,特别的享受。
“姑娘醒了?”有人撩起屋屋轻纱,一个穿着宫装女子站在连翘面前,面露喜色,“王爷天天守在,眼巴巴地等着姑娘醒来瞅瞅他。现姑娘醒了,他倒好,回去睡觉了。”
连翘头还有点晕,一时没有回过阳来。她木然地看着女子,听她的话似乎与画尘离特别熟络,再瞅着她那身宫装,愣住,问:“你现在在哪里?”
“在行宫里啊。”
“行宫?”
“姑娘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所以不知道。这是江南城郊的行宫,皇上每隔一年都会下江南,只要来了就住这。”
女子手脚麻利地伺候她起床,等连翘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梳妆台前,女子拿着牛角梳要给她梳头。
“等等。”连翘抓住她的手,抢下牛角梳,问:“我师兄呢?”
“许公子正隔着小牙公子画画呢。”
“怎么小牙也来了?”
“是王爷把他们接来的,说行宫大,宫女杂役少,接小牙公子来既可以陪陪姑娘,又能让他们在行宫里做点活,为我们减轻负担。”
连翘的脑子有点糊了,女子说得有条有理,是她自己大脑迟钝总也转不过弯来。
她用拳头用力敲了自己的脑袋几下,女子看见了,赶紧握着她的手腕,温柔笑道:“王爷交待过了,说姑娘醒来肯定会有些迷糊,那都是姑娘身上的毒害的。只要在行宫里住些日子,好好调养,就会好的。”
“行宫……是我能住的吗?”连翘再笨也知道,这是皇上的行宫,就算现在皇上远在京城,天高皇帝远的,行宫也不能随便给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居住。
“王爷说你能就能。姑娘,把牛角梳还我吧,许公子说过,你不喜欢挽发髻,让奴婢给你编个麻花辫吧。”
连翘这才顺从地把牛角梳还给女子,刚编完,她又犯困了,打了个呵欠,穿着整齐地躺回去了。
大概是画尘离和许怀泽这三日已经交待清楚了,女子见怪不怪的服侍连翘睡下后,赶紧出去找画尘离他们。
不一会,连翘床边挤满了人。
“赛姐姐呢?”有人陪着说话,连翘也精神许多,她扫了一眼发现赛牡丹不在,便问:“她为何不来看我。”
阿不神情黯然,画尘离还是那张无所谓的笑脸,只有许怀泽,拍了拍连翘的手背,将事情地经过一一告诉了她。
“师妹也不必难过,你与赛娘相处了时日,情同姐妹,我们也不愿意她就是叛徒。路是她自己选的,如今能留得全尸下葬,已是福气。”
连翘神情麻木,旁人看着会觉得她无情无义,只有熟悉她的人知道,她见惯了生死,对死本就比常人冷漠许多。
再加之她长期与许怀泽相处,习惯了将情感藏在心里,所以即使是伤心欲绝,她能表现出来的仍然是冷漠。
“师妹。”许怀泽搂着她的肩膀,说:“想哭就哭。”
“没什么好哭的,只是觉得可惜了。”连翘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阿不。赛牡丹的叛变,来至于她对阿不的由爱生恨,而这些事情的起因,都因为阿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赛牡丹三年前过于热情的爱恋。
只是一个小小的自私鲁莽的举动,在蝴蝶效应之下,变成了悲剧。
连翘又看了眼画尘离,是他把赛牡丹调到北疆,整整三年没给她任何希望,才逼得她叛变不良人。
“我想祭拜赛姐姐。”连翘客观的说:“毕竟她没有害我。”
这几个月,她们朝夕相对,彼此信任,如果赛牡丹存了坏心,随便下点毒,尸毒缠身的连翘分分钟要死跳跳。
“等身体好些再去吧,你现在暂时不能去那些阴冷之处。”画尘离不同意,许怀泽也显得犹豫,没有坚持。
连翘也没有任性,她环顾四周,突然说:“我搬出去!”
“为什么?”画尘离说:“这里是行宫,有专门看守的侍卫,当地官府也派人保护,再加上不良人,你住在这里最安全。”
“我不是念安公主,又如何能住得安心?”
“你是我的女人,当然可以住在行宫。皇帝特地下诏,让我们在行宫休养调整,你何必矫情,非要走!”
“谁说我矫情了!我喜欢住哪就住哪,我就是不想住在这里!”
连翘不懂得表达悲伤,却特别会表达愤怒,她一嚷嚷,就吵得画尘离头痛,无奈,只好用眼神向许怀泽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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