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岸

    “我知道了，我会的。”

    下午，许芩就有工作出差了，唐剑泓被老爷子叫回家谈事情，临走的时候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她自然是拒绝了。

    近几年来，她们家一向如此，父母都是保证除夕夜那天回来团聚，其他时候全是工作，唐苑一开始很不习惯，可母亲说，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独立。

    他们一走，唐苑便拨了电话，“你干什么呢？”

    孙晋阳叫了孔向东，三个人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大排档喝酒。

    “我和东子他们在一块，就咱们以前常去的那家烧烤店。”

    “那我过去找你吧。”

    “行，小心点儿。”

    临挂电话，唐苑又把他喊住，“孙晋阳，你说我要不把贺绚也叫上吧，她和孔向东老吵架，这样不好。”

    “叫吧，随你愿意。”

    孔向东挑眉，“唐苑吧，回来见过了？”

    旁边的张赫急吼吼的搭话，“我今儿去他们家里吃饺子，听阿姨说他昨晚一晚上没回去。”

    “行啊你，阳哥，是不是那个啥了？”

    孙晋阳抬脚就踹，孔向东冷不防被踹到了地上，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踹老子干嘛。”

    孔向东捂着屁股站起来，张赫笑呵呵的跑过去扶他，小声说：“怕是没吃着心里燥的慌。”

    “张赫你是不是欠收拾？”

    “不敢不敢，咱们吃饭。”

    唐苑和贺绚一起到的，贺绚看到孔向东那刻就炸了毛，“他怎么也在？”

    唐苑手绞在一起，讪讪的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孙晋阳叫的吧。”

    只剩下了两个空位置，一个在孙晋阳旁边，自然是留给唐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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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另一个在张赫和孔向东中间，贺绚不情不愿的落了座。

    张赫狗腿的给她递过来碗筷，“吃饭吃饭。”

    她客气一笑，“谢谢。”

    “客气啥，我和晋阳是朋友，我们自然也是朋友。”

    人一多，唐苑也有点儿放不开，而且还有一个陌生人，她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凑到孙晋阳耳边小声问：“那是你朋友啊？”

    “嗯，在海市的朋友。”

    唐苑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他脖子那里怎么了？”

    孙晋阳看向张赫的脖子，鬓角一跳，这货脖子上还挂着吻痕，不成想被唐苑眼尖的看到了，想了想，挑眉，“一会儿告诉你。”

    孔向东和贺绚也是天生的冤家，夹菜时筷子老是打架，这样了几次，贺绚就火了，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你他妈有病吧。”

    张赫看的目瞪口呆，原本文文气气的小姑娘发起火来这么吓人。

    孔向东仰头看她一眼，恍若未闻，继续夹菜，淡淡来了一句，“妈的，傻逼。”

    贺绚气的张牙舞爪，可手边的东西好像没什么可以用来打人的，气的在原地转悠了好几圈，最后一抬脚把孔向东踹了个跟头。

    “你才是傻逼，大傻逼。”

    眼看着孔向东是真生气了，唐苑怕贺绚受了委屈，推着孙晋阳站起来。

    “东子算了，别和一个女的计较。”

    孔向东又气又笑，手指着贺绚，“女的？妈的，人妖吧。”

    唐苑赶紧跑过去拉住贺绚，“不要闹了，忍一下。”

    两人就这样偃旗息鼓，暂时平息了战争，贺绚侧了身子玩手机，刚登上qq就叫了一声，“哎呀，不好了。”

    几人同时问：“怎么了？”

    孔向东凉凉来了一句，“大呼小叫。”

    贺绚也顾不上理他，“苑苑，有人爆料说你和他……”伸手指了指孙晋阳，“你们去开房，还有照片呢。”

    孙晋阳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手机，网页空间里有人转载了一条消息，下面有一张配图，看得出来是从监控上拍下来的，文字是：“大家都知道吧，上次咱们学校有人传2班的唐苑和外面的小混混谈恋爱，那个小混混就是咱们学校以前的孙晋阳，大家还都不信，这次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开房，有图有真相，唐苑平时装的一幅纯洁的样子，原来这么骚，真脏。”

    孙晋阳暗骂，“操。”

    孔向动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看一下谁发的？”

    孙晋阳看向贺绚，她赶忙接过手机，看了一下最先发布的人，“是个新号，只有这一条消息”

    孙晋阳回身摸裤袋的烟，就看到唐苑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豆大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可她却没出一点儿声音。

    对上孙晋阳的目光，还咧嘴笑了一下，“没事儿的，她们很快就忘了。”

    孙晋阳心里钝痛，把她拉过来搂紧，“对不起，我的错。”

    她声音又涩又闷，“不怪你，我没事儿的。”

    孙晋阳想起刚才看到的内容，忽然反应过来，那人说还有上次，离开一些，看着她肿起来的眼睛，“上次也有人说你了吗？”

    唐苑摇头，贺苑接口，“就是你走了没多久，苑苑还被我们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孙晋阳觉得眼热，“怎么都不告诉我？”

    “我不想你担心。”

    张赫站起来，忽的开口，“你们在哪里开的房？”

    孙晋阳也意识到，“中心广场那边，监控应该是旅馆才有的，这人能拿到监控，是旅馆的人？”

    孔向东才后知后觉的点头“是的，应该是这样的，外人拿不到监控。”

    明白了一切，一群人赶到了上次住的mini主题酒店，天色还早，老板正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电视，见人进来，起来招呼，“都住宿是吧，一晚上……”

    没等他说完，孙晋阳已经拎住了他的领口，“把你们店里的人都叫出来。”

    虽然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但他个子不高，还挺着大肚子，动作自然笨拙。

    孙晋阳本来就高，加上这半年玩儿命的干活，身板又高又结实，拎着他的那只手爆满青筋，看着有些狰狞，但又充满力量感。

    “你们干什么？”

    张赫走过去，轻拍了几下他的脸蛋儿，“干什么，要你命，快点儿叫人。”

    他在社会上混的久了，身上痞味儿更重，又装着一幅凶狠不要命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怕。

    那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直就问他们想干什么，孙晋阳看着烦了，抬脚踹向他的肚子，那人就像皮球一样滚到了沙发边。

    孙晋阳红着眼，吼道：“快点儿都把人叫出来，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我要报警。”

    孙晋阳又要抬脚，被唐苑跑过来拉住了，眼泪流个不停，可怜极了，“不要，我们走吧，不要闹出事情。”

    孙晋阳看着她这副样子，难受的厉害，搂着她的背按在胸前，亲她头发，“别怕别怕，有我在。”

    ☆、第

    31

    章

    孔向东看见唐苑的身子一直在哆嗦，孙晋阳搂着她的手臂筋脉凸起，胀的通红，知道他在强忍着怒意，先开口了，“晋阳，你先带唐苑去外面，这里有我们。”

    孙晋阳抬眼看向他，眉头皱起，觑着眼，面部线条冷硬，脸上竟有几分狠戾。

    孔向东点头。

    他转身，把唐苑拥在臂弯，带着她出了门。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墨黑的天空挂着几颗疏朗的星星，冬风干涩冷冽，身旁的人抖了抖。

    孙晋阳把身上的夹克脱下来给她罩上，环住她的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亲了亲，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她一直颤抖的身子慢慢平静下来。

    他低声问：“害怕了？”

    怀里的人缓缓点头，过了几秒，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眼睛泛泪，脸颊挂着两道泪痕，湿润的睫毛轻轻颤着，声音哽咽，“孙晋阳，要不咱们算了吧？”

    说着，泪水又溢出了眼眶，从嘴角滑到下巴。

    孙晋阳的心狠狠疼的几下，低头亲上她的下巴，吮走那滴眼泪，咸咸的味道在唇齿之间散开，他没有离开，顺着往上，亲她的唇，细细的舔舐他的唇角。

    唐苑感觉有一股子咸味卷进了自己的唇间，难受的哭出声，声音细软，像只哭泣的小猫。

    孙晋阳和她分开一些，大掌按在她的肩头，眼睛猩红，眼角有泪，定定的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唐苑渐渐止了哭声，仰头看他，待看到他痛苦又无奈的表情时，泪意又上来了，可还是生生的忍住，柔软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眼睛，缓缓擦掉，还露出光洁的小白牙，轻轻一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哭。”

    孙晋阳抓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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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按在唇边，亲了亲，玩笑一般的说：“你喜欢，我一直哭给你看。”

    她摇头，“我不喜欢你哭，我喜欢你笑。”

    她用手指扯扯他的唇角，“你笑起来好看。”

    孙晋阳笑出声，声音沙哑，“男的怎么能用好看来形容。”

    她也笑了，执拗的说：“真的，就是好看。”

    话落，就是良久的沉默，他们静静的站在冰冷的街头，广场上还有人在放烟花，唐苑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喃喃自语，“没有昨晚的好看。”

    “你还是要和我分开吗？这一次分开，我们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在一起了，从此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孙晋阳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决绝，他是告诉唐苑，也是在告诉自己，一次走散，他们就是散了。

    唐苑的视线还看着广场的方向，半仰着头，在孙晋阳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角滚下的泪，亮晶晶的挂在小巧的下巴上，但两人都没有动。

    世界仿佛停止几分钟，直到她转过来灿烂的一笑，说：“还是不了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

    孙晋阳觉得周围的一切才重新开始鲜活起来，也笑了，“对呀，你有什么事情都和我说。”

    唐苑本想说，你不在这里，告诉你除了徒增烦恼，还能做的了什么，可终究还是不忍心说出口，这句话太伤人，她不愿意也不忍心伤他。

    只甜甜的说：“好呀。”

    旅馆里面，孔向东见他们出去了，给张赫使眼色，张赫也机灵，走到沙发旁边把地上的人拎起来，另一只手反复拍打他的脸，“叫还是不叫？”

    孔向东也走了过来，蹲在旁边，冷笑：“你信不信哥儿几个今天能废了你？”转头看向张赫，“是吗？”

    张赫用足力气扇过去，打的那人一头栽倒在沙发旁，这才笑呵呵的回答：“应该是吧，要不我们试试？”

    “行啊。”

    老板摆手，“不要了，我叫人，我叫人。”

    两人站起来，看着他步路蹒跚的走到前台，“都来前台一下，客房先不用打扫了，”挂掉电话，他嘴角还淌着血，用手背抹了一下，“我叫了马上就来。”

    过了一会儿，人都齐了，全都是三十左右的女人，在旅馆做小时工，就是打扫打扫房间，换换床单之类的，不可能和唐苑有交集，可那条说说很明显就是学校里的人发的。

    两人一时也没了主意。

    贺绚想看看唐苑怎么样了，往门口走了几步，与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一愣，小声嘟囔着：“她怎么会来这里？”

    商年年看到贺绚也是明显一愣，又看到店里站着齐刷刷的一排人，立刻了然，转身抬脚要走。

    可还是没来得及，贺绚的脑子转的快，想起有同学说过商年年家是开旅馆的，还是情趣酒店，大家都嘲笑她。

    手已经快于意识的抓住了她的衣服，眼睛瞪得浑圆，不可置信的问：“是你发的？”

    商年年挣扎着，想摆脱她的手，可她身高不占优势，只得开口，“你有病啊，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贺绚不和她纠缠，喊：“孔向东滚过来。”

    孔向东还站在前台琢磨着，被她一嗓子喊的一惊，就看到门口厮打的两个人，暗骂有病，没动。

    贺绚久等不见他过来，气的喊：“妈的，孔向东你快点给奶奶过来，是她发的。”

    张赫最先反应过来，冲了过去，抓住了商年年的胳膊，看着头发凌乱的贺绚，“没事儿吧。”

    她连忙摆手，“我没事儿，你快抓牢，不能让她跑了。”

    孔向东也过来了，“你刚说什么？”

    贺绚一脚踹向他的小腿，指着他的鼻子骂：“妈的，你聋了是不是。”

    他刚想发火，张赫就推着他的肩膀，“别闹了。”

    孔向东有火没处发，一脚踹向旁边的花盆，摔到地上，粉碎，这才爽了不少，回过头来看，才发现贺绚的脸上不知何时被抓了一道，泛着红血丝，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

    他伸手指了指贺绚的脸，“你的……”

    话都没说全，就被贺绚一把拍开了，“你什么你，走开。”

    她和张赫把商年年拉出了门，身后的老板追了出来，“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我女儿，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