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郎追妻日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妄耶
血罗喉他费了不少力气终于查了个明白,这心法的确厉害霸道,一旦练成将百毒不侵,容颜常驻,取人性命于瞬息之间,练毒养蛊都事半功倍,但修炼中途却很容易出现差池,稍有不慎轻则面目全非、一夜白头,重则心血倒流、性命堪忧。
眼下这情况就是因她之前催动心法多次造成的后果,再醒不来就很危险了。
束风和袁霜守在自家主子门外,现在外面都因云盛赌坊老板娘被人当街掳走,失踪三天三夜的消息弄得满城风雨。
就在这一当头,有个衣着鲜亮的美人匆匆来到两人跟前禀报外面消息,原来是官府的人找上来了,点名要请顾绍去衙门喝茶,可顾绍早在前些日便带着风月楼一群人在刘箫的帮助以及主子的放任下逃之夭夭,现下怕是已经不在嵘州了。
风月楼交不出人,袁妈妈面色如常,按照主子之前交代的告知这美人道:“你下去告诉官差,就说顾绍前几日已经畏罪潜逃,他们若是不信,让他们进来搜人便是。”
美人领了命赶紧下去,袁妈妈轻敲了声门,朝里面支会了一声。
此时的楼峥强行替孙俏护住心气心脉,气血翻涌间喉头一甜,听到外面声音,他忙咽下口中血腥,让自己的声音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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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出什么破绽。
“按计划行事。”
☆、失踪
天色接近黄昏,金乌西沉,余晖将周围云彩染成了红霞,天边的景色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水天一色。
一艘大船行驶在横河面上,一路向落日的方向行径,渡过这条大河就会抵达对面的西苍国。
船舱里单独的一间屋内,一个暗紫色的身影席地而坐,安静望着窗外,染着云霞的水面倒映进他的眸中,流光泛彩。
这样的云霞很美,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她的名字就叫云霞,顾云霞,京城一代名妓,不过那都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了。
身为一个妓女的儿子,即使是名妓之子也依旧见不得光,母亲甚至为了保护他,在老鸨的威胁下接了很多客。
他从小在妓院长大,见惯了那些龌鹾事,有时守在母亲门外,听着里面浪荡声音,他都无动于衷,那时他还很小,却懂了很多东西。
直到十二岁那年,他因模样越长越开,被一个身在高位的嫖客看上,老鸨畏惧其权势,巴结还来不及。于是就趁母亲接客之时,将他药倒,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那个男人床上,整个身子被他摁倒在身下,以一种极其屈辱的之势,狠狠贯穿了他。
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无尽的屈辱让他咬紧牙关,坚决不让眼泪流下来,他恨,恨身上这个人,恨这个世界,恨自己的出身,恨那素未谋面的父亲。
从那时候起,他便知道,在这个世上,没有权势地位什么都不是,再好看的美人得不到庇护,便只能承受这世上最大的恶意和屈辱。
想报仇,想俯瞰这个世界,就需得不断往上爬,直到爬到再也爬不动那一天。
“公子,用晚食的时辰到了。”侍童双手拖着一木盘子,里面一盏桃花酿,两叠小菜,三个窝窝头,侍童一一摆在他面前的小桌上。
顾绍伸手端起那杯桃花酿喝了一口,这是他每次用饭前的习惯,而这习惯源自于他母亲。
母亲很喜欢桃花也很喜欢喝桃花酿,母亲曾经不断告诉他,他的父亲也很喜欢桃花酿,她还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让他长大了带着信物去寻他。
他还记得当时他问母亲,为什么父亲不为她赎身将她带走,母亲沉默了很久又故作坚强地笑着告诉他,父亲并不爱她。
那时候他不懂那个字,后来被那人带回风月楼,见到楼峥以后,他才彻底明白,母亲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父亲爱的另有其人,同样是他的孩子,他们却因有着不同的母亲,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
越想心中越痛,直到剧烈的疼痛渐渐蔓延全身,他方才发觉不对劲,目光一凛,望向面前这名跟了他多年的侍童。
青衣侍童面上再不复恭敬,反倒冷冷一笑,说出的话让顾绍浑身发寒,仿佛被打入寒冰地狱。
“楼主念在尊上的面子留你一命,如今你武功尽废再不必做那勾当采补阴阳,望你日后改名换姓,重新做人,别再练那些淫邪伤身的速成功法。”
酒盏落地,酒水溅洒在他暗紫的衣袍上,顾绍面色惨白,咬紧后牙,那双原本勾人的狐狸眼此时盛满怒意,那眼光像火一样,似乎再凑近些会把人烧灼殆尽。
侍童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顾绍,不由笑道:“公子可别恨我,若不是这些年你太不安分,楼主也不会如此对你,可谁知你偏要自讨苦吃,这又怪得了谁?”
被背叛,被算计,被下药,这滋味谁尝谁知道,难怪……难怪这次出城会如此顺利,其中除了刘箫,恐怕更多的还是楼峥的“功劳”!
顾绍想撕烂眼前人的那副嘴脸却完全使不上力气,双手颤抖着勉强支撑在地上,满心满眼被仇恨与愤怒充斥。
侍童兴许是见他可怜,又多说了句:“楼主也是煞费苦心,公子是不知道,那刑部尚书一来就查到你头上,眼下正想抓你回去服刑,现下你自由了,以后当个普通人过一辈子总好过死在牢里,你说是不是?”
顾绍笑了,笑那人什么时候变仁慈了,都这个地步了还要留他一条命?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笑逐渐变冷,“枉我如此信任你……”
青衣侍童回以他一笑,“公子向来薄情又怎会信任一个人,不过是多年来习惯了我伺候,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呢。”
顾绍呕出一口血,在一声响指下,眼前一黑。
*
入夜,孙家外院的大门内,张大娘搬了根长凳,红肿着一双眼睛正对着灯烛绣着钱袋,每次走不了几针几线,眼睛就往前面那紧闭的大门望去,心不在焉,神情悲戚。二姑娘失踪前一天早上还跟她说想多要个钱袋换着配裙子。
眼下她都在做第三个钱袋了,却没得到关于她任何消息,连她养的那个什么蛊孩子都在她失踪不久跑丢了再没回来过。
赌坊已经关门三日,整个孙宅上至从书院匆忙赶回来的孙孟璋,下至干粗活的奴隶小厮现下还在外头拿着她的画像四处寻人。
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被人掳走三天三夜,名声怎么都毁了,毁了便毁了吧,她只愿她能平安回来,若是她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论是她还是大少爷,都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水蓝色的钱袋上,绣着一丛雪白兰花,她走完最后一针熟练收完线拿剪子剪下,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掉落在手中钱袋上,点点泪痕濡湿在绸面上,晕染出好几个深色湿痕。
她再忍不住,捏着钱袋双手合十,仰天哭道:“老天爷啊,您开开眼吧,开开眼啊……”
她早年丧夫,一生无子,直把孙俏当自己女儿疼,虽然她们明着是主仆关系,但因二姑娘从小无母,身边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仆,所以一直很依赖她。
也不知是老天真开眼了还是她们二姑娘吉人天相,没等她对着老天哭求多久,前面的大门外几个守门护院激动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是二小姐,真的是二小姐!”
“二小姐这是咋的了?”
大门被拍得哐哐响,一护院大着嗓门喊道:“二小姐,咱们二小姐回来了,张大娘开门啊——”
张大娘急急起身,忙用袖子胡乱擦拭着脸上泪水,颤抖着手打开门栓,一推开门便见几个护院簇拥着一个面若秋月的素衣男子,正是这几日与院子众人一样拿着画像跟着出门寻人的瑾月,他脚边还跟着个跑丢三日的蛊孩子,而他背上背着的那人正是失踪整整三日的孙俏。
她整个人软哒哒地趴在男子背上,双目紧闭,俏生生的脸蛋贴在男子肩上,似乎睡得正香,嘴角一抹甜丝丝的笑,也不知梦见了什么。
亥时人定,当孙孟璋带着人回来时,孙俏已经醒了,正坐在桌前大吃特吃,整整睡了三天可把她给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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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围了好些人,欲言又止的孙孟璋、眼眶微红的张大娘、一脸笑意的瑾月、傻愣愣的陈六和大宝,还有一个坐在孙俏身旁吃蛋羹吃得正欢的臭蛋,整个屋子里除了孙俏和臭蛋埋头苦吃的声音,就只剩下了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之前饿极了的孙俏现下已经吃饱喝足,见众人如此看着,即使她脸皮再厚,此时还是略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之前瑾月已经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自己是在后山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发现的孙俏,旋即将人背了回来,其他一概不知。
孙孟璋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他脚底确有泥泞草屑的痕迹,心中虽有疑,但到底没有多问。
孙俏将满屋子人打发走,独叫了瑾月跟自己去了西厢房。
孙俏坐于榻上,审视地看着这个站定在她面前一脸微笑看过来的俊美公子,只道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这么会长,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不说,还个个城府不浅,明明也就二十岁,放在现代还是个妥妥的大学生,只比她楼峥大一岁而已。
“说吧。”
“嗯?”
孙俏轻哼了一声,望向他眉心一点朱砂痣,随后定定看着他那双似有盈盈秋波的双眼,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弥足深陷,恨不得溺死在那天生含情的双眸中,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让孙俏觉得危险。
“当日我意识消失前闻到一种味道,与你身上的很像,本来我还觉着不一定是你,”孙俏站起身朝他走近,凑近他闻了闻,“你不该亲自带我回来的。”
她连着做了三天的梦,外界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但昏睡前发生的事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一个人可以遮掩甚至改变自己的身形容貌,可身上的味道除非刻意熏染,否则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的。
他眨了眨眼,并没有被她揭穿面具后的慌乱,只似无奈又似委屈道:“他们都说我是人牙子。”
好个转移话题,孙俏很想朝面前这个总是在她面前装可怜的男人翻个大大的白眼。
“不给我家人打招呼就掳人,说你人牙子还委屈你了?”
见他不再反驳,孙俏又道:“不过你救了我一命,姑且算你是个好人。”
瑾月一顿,“你知道了?”按理说她这几日睡得很沉,应该察觉不到外界的声音才对。
孙俏奇怪道:“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还不知道?”天杀的血罗喉,天杀的黑袍人,她就小试牛刀一次竟然差点长睡不醒了!
瑾月默不作声了,他们两个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庄衍
翌日,伴随着几声鸡鸣,孙俏睁开眼睛,匆匆前往后山。
刚到林子里,天上就飘起了雨,细雨绵绵,又有树林遮挡,倒也不淋人。
等了将近一刻钟时间,也没有见到往日那个教她功法的黑袍男人。
她正思索其中缘由,身后一道强劲的掌风直直朝她袭来,速度很快。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一个残影间轻松躲了过去。待看清来人,不由放松了戒备,然那人却不曾多言,又是一道更为强劲的掌风朝她面门袭来。
这次他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孙俏避无可避,只能迎面而上,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过了好几招,周遭大树被拦腰折断了好几棵,雨越下越绵密。
直到那人一个反手将孙俏推开数步,收回手甩了一下袖袍,冷声道:“你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
冰冷的雨水不断洒在孙俏脸上,睫毛上结了无数水珠,她朦胧望着他面具下那冷硬的唇角,良久无言相对。她想起之前他提过的一句话,不要对任何人放下戒备,人心最是善变。
“才三日功夫就不长记性?”他语气很冷冷得像冰,连带着那双黑眸都隐隐透出冷色。
孙俏从未见过他这样,原因大概是……恨铁不成钢?
“如果真的那样活着,那就太累了。”孙俏的声音不大,伴随着雨声飘进那人的耳中。
孙俏抬起手,拿袖子擦了一把被雨水淋湿的脸。无时无刻对周围的人充满戒备、怀疑、提防,这不是普通人过的日子,而她只想做个普通的有钱人。
他望着她良久,淡淡开口:“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她会成为那样的人,与他一样。
孙俏一直都有种感觉,自己不会一直那么幸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孙俏缓步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一瞬间的迷茫,直到迎面撞上一个人,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一根竹竿做成的算命幡孤零零躺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孙俏抬眼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感觉一月不见,他似乎变年轻了一些。
他身上依旧邋遢,须发花白,只是脸上的褶皱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刀刻的深了,眼睛依旧明亮如初,并不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他蹲下身拾起自己的算命幡,极为宝贝的拍了拍,抬头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姑娘。”声音依然年轻,还有几分悦耳。
“我要算命。”
他看着眼前那只白里透粉的手掌心上的几颗碎银子,直捋着下巴两寸花白的胡须,摇头:“小姑娘,命这种东西越算越轻,莫要再轻易找人算了。”
这样直白的拒绝孙俏当然听得出,收回手中银子,正待问些什么,眼前人却微眯了下眼,意味深长了一句。
“知天命算不得件什么好事,算来算去,避来避去,该来的还是会来,该走的总归留不住。”
孙俏见他目光望向自己身后,也随之扭头,但见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中间是一顶八人并抬的软轿,做工精致华美。
这群人的装束有几分眼熟,直到他们停在离两人一米开外的地方,轿子落地,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掀开轿帘,里面出来的人正是几日前那个来过她赌坊,光是远远看上一眼便觉气势摄人的男人,绛紫锦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蛟龙出海,从他上身领口直到袍摆。
这条街有些偏僻,加上刚下完雨故而人烟稀少,所以即使一大群人挡在街道中间亦无太大影响,那一大群随从将这边围得水泄不通,直拦住了偶尔路过的路人,中间旋即纷纷让开一条道,孙俏只见这个男人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摄人,不怒自威地看着她,确切来说是看着她身后的那个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孙俏往一旁挪了挪步子,就在她快挪出半米远时,那怪老头突然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极大的礼。
男人面无表情,“避了整整三日,你终于肯出现了,庄衍。”
“恕草民无能,陛下想知道的,草民算不出来。”
“好一个算不出,你怎知朕让你算的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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