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郎追妻日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妄耶
走出这个男人口中所谓的红莲迷阵,脚下的路终于变得正常了。
孙俏一边默默观察周围错落有致的阁楼,脑中百转千回,目光重新凝聚在他直挺的背上。
“那假死药什么时候给我吃的?”
“鹅蛋。”
自醒来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被这两个字一提醒孙俏才猛然想起没看见臭蛋的影子。
走在前面的男人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那只蛊人在炼化时缺了一味药,本身存有瑕疵,正常蛊人的寿命本就不长,前几日已经死了。”
他突然顿住步子,拿出一只琉璃瓶子递给她。
孙俏心脏像被一块巨石重重碾压,接过那个瓶子直直看着,里面有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雪白虫子,薄如蝉翼的翅膀在琉璃的映照下色彩斑斓,此刻它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接下来的一路孙俏都心不在焉,直到脚下的地板全都变成了白玉石,她抬头,繁花掩映间,朱漆门,琉璃瓦,一座不大却格外华丽的宫殿出现在孙俏的眼中。
她一直跟在男人身后大概半步远的距离进入了宫殿正殿,隐隐有琴声从里面传出,时而清冽空灵,时而又如潺潺流水。
宫殿内的珠帘薄纱随着吹进来的微风轻轻摆动,一看便是女子喜欢的布景。
越往里走,琴声便更加清晰,直到前面的男人突然站定脚步,跪在地上恭敬道:“宫主,人到了。”
孙俏抬头,只见前方用玉石铺成了几级台阶,红色珠帘如瀑垂下,后面的贵妃塌上隐约侧躺着一个女人,她一只手撑着头,似在小憩,旁边有个男子正认真抚琴,悠悠琴声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贵妃塌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孙俏感觉到她正看着她,良久听见一道柔媚的女声传出:“过来,本宫瞧瞧。”
☆、宫主
孙俏见男人依旧跪在地上不动,心知不是叫的她,在场就这么点人,不是叫的他那便是叫的自己了。
只迟疑了片刻便迈开步子,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上了几级白玉台阶,她走到珠帘纱幕后站定,心定了定,伸手缓缓掀开红色珠帘,呼吸一滞。
孙俏发誓,眼前这个女人是她活了两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一个,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堪春红,除此之外再难找到合适的词句去形容她的美丽。
女人轻笑了声,语气难得有几分怀念:“本宫走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团子,不知不觉十多年过去都这么大了。”
孙俏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被自己心中那个猜测吓了一跳,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本宫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今后你需得跟着班珺好好学东西,日后好继承本宫的位置。”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孙俏不确定地开口:“你是……我娘?”
韶云倾坐起身来,浓妆韶颜,红唇轻启:“这个称呼本宫不喜欢。”
言罢,她目光一扫,看向一直跪在下方的男人,“今后你便跟着少宫主做事,好好教她,五年内她若是敌不过你,你便提头来见。”
班珺垂着头应是,敛尽眸中失落,抬头起身时黑眸早已无波无澜。
从华丽的宫殿出来,孙俏心情格外复杂,她没想到原身的身份竟然如此玄乎,女魔头遗落在民间的女儿?那孙孟璋是怎么回事,同父异母还是收养的,或者她才是被寄养在孙家的那个?可惜这个便宜娘似乎不愿与她多说。
是夜,天上的月亮洒落一地清辉,月光映在孙俏手中的短刀上,寒光森然。
与人交手间,刀刀不留情,眼中寒芒闪动。
班珺与之交手数招,最后衣摆被她割落一角,微风拂过,将那一角绸布被吹落进旁边的红莲池,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不错。”班珺淡淡夸道。
“那我能出去了?”
“明天,陪你。”
孙俏觉得自己要疯了,被关在这整整三年,被逼着学各种暗器、刀法。每天面对的只有两张脸,一个婢女阿桃,一个面具脸班珺。
偶尔那个自称是她母亲的人会亲自过来看她几眼,每次都只看着她与班珺交手,今早好不容易与她打商量自己想出去转转,她只说要是动得了班珺一点衣角,就准她出去转转。
这三年她每向班珺打听外界情况,班珺都不会搭理,她唯一知道的是,在外界特别是东梁,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整整三年了,也不知道孙孟璋科举考得怎样了,如今是不是已经如愿以偿到京城做官了,还有张大娘和陈六他们……
班珺见她唤来阿桃去帮她收拾行礼,心知她想干什么,即使出声制止了阿桃,朝孙俏道:“不用收拾,你只能出去一天,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孙俏:“……”很气,但是打不过,而且外面的红莲迷阵她解不开,想出去就必须跟着班珺走。
班珺不再多言,一个转身离开。
路经韶云倾的宫殿,他停顿了片刻,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跟她说一声。
门口的侍婢见他来了,屈膝行礼,挡住他的脚步。
“大人留步,宫主现在不见任何人,有什么话让奴婢们转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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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珺目光一动,旋即恢复正常,“明日我带少宫主出门一趟。”
其中一个像是主事的婢女听完点头,快步进了宫殿,很快步子停顿在一处偏殿外,偏殿门窗紧闭,唯有柔和的光线从里面透出。
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男女暧昧的声音,她习以为常般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地将班珺的话重复了一遍。
直到里头女子娇媚蚀骨的声音传来:“知道了。”婢女这才缓缓退了下去。
韶华宫修筑在雾山的半山腰上,丛林掩映、地势险要,普通人上不来,由于常年被雾气环绕,加上处处布有迷阵,即使是江湖人都很难进去。
这日早上起了大雾,孙俏紧跟在班珺后面出了韶华宫,接着便施展轻功,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
班珺带她去了离山下最近的一个小镇,叫做桃花镇。
正好又是一个春天,桃花镇里里外外的桃树花开得正好,远远看去竟像个桃花源。
如今已经十八岁的孙俏模样差不多已经完全长开,双瞳剪水,顾盼生辉,穿着时下西苍女子最流行的服饰,手腕间的一串金环叮叮作响。在小镇上走了一路,引得百姓纷纷驻足侧目。若不是她身旁跟着一个气质冷然的黑衣面具男人,恐怕已经有人忍不住上前搭讪。
被人欣赏是件好事,可一路走一路被人盯着的感觉却是不怎么舒服,路过一个摊铺,孙俏连忙买了一顶面纱遮在脸上,顺便朝摊主打听了一些事。关于三年前嵘州城的事。
摊主歉意连连地表示自己从未出过小镇,并不知道东梁那边的事。
走了半条街,孙俏逢人便打听,不料却无一人知晓。
还是跟在她身后的班珺看不下去,冷声开口:“这里离东梁很远,别费力气了。”
孙俏不想搭理他,但心中知道恐怕将这小镇的人问个遍,也很难问到。
她停住脚步,转身,“你肯定知道那些事,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在他们眼中你已是个死人,而且你也回不去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
这是铁了心的不想告诉她,孙俏拿班珺没辙,索性不再理他,径直往前走,遇到好看的感兴趣的玩意儿就买下,反正花别人的钱她也不心疼。
直到穿过一个巷子,到了一处花田,一群小孩子的笑声传进孙俏的耳朵。
她抬眼去看,只见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正围着一个个子很高,全身汗毛奇长的女人,那女人满是长毛的双手抱着头,只想防止那群孩子用石子砸到她的头和脸,眼中早已蓄满泪。
孩子们见她如此,不由砸得更欢,每砸中一次,他们的欢呼声就会更高一分。
过分!孙俏操起一旁不知道是谁的扫帚,想也没想几步上前,朝他们吼了一句:“滚犊子,你们这群小屁孩!”
说着,一个扫帚朝他们扔了过去,故意没扔中人,声音却及时唬住了那群熊孩子。
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她只能目露凶光,作势就要打他们,其中有几个胆大的孩子将手中的石头全数朝她身上砸来,孙俏用内功直接震开,孩子们这才被彻底吓住,心知惹不起她,惊鸟一样四散开去,远离了孙俏的视线。
孙俏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那些同龄孩子,那时候她也与这个一身汗毛的女人一样,被欺负,被扔石子,被恶作剧。
她一直都挺不喜欢小孩,人之初性本恶,她见过太多例子。
她见过有小孩将狗封在水泥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见过有小孩将猫捆吊在树上,拿剪刀意图剪下它的尾巴,上小学时,她甚至亲眼见过一个因为受不住校园凌霸而从教学楼天台上跳下来的女孩子……那样血腥的场面,一度成为她儿时的噩梦。
欺负弱小成了他们的乐趣,将自己的高兴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他们不像孩子,更像恶魔。
孙俏皱眉摇了摇头,迫使自己驱散那些不好的回忆,走到那个已经蹲在地上恨不得将脸埋进土里的女人跟前。
“你没事吧?”
那人摇了摇头,却并不抬头。
“看你这模样,撂倒一个男人都没问题吧?”
怎么会任那些小屁孩欺负?
女人连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喃喃道:“都是孩子,不懂事……”
孙俏听见这句话就来气,以前她听过多少类似“孩子小不懂事”的话,就这样短短一句话似乎成了包庇那些熊孩子的护身符,无论他们犯下多大的错,都可以用这句话来摆平,无限纵容他们的恶。
“那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你?”
女人低着头,声音很闷:“跟孩子计较没好处的。”
他们会添油加醋的告诉他们的大人,然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孙俏似乎明白了她的顾虑,沉默看着她自卑的模样,缓缓道:“我送你回家吧。”
那人连忙摇头,快速起身跑了。
孙俏想了想,左右无事便抬脚跟了上去。
孙俏默默跟着,看她先是急匆匆进了一个药铺抓了好几副药。
直到她越走越偏僻,推开两扇木栅栏门,进了一个简陋的土胚房里,提着嗓门喊道:“娘,我回来了,你等等,我去给你煎药。”
朱芳推开门,掀了暗蓝色的门帘布,只见木床上那容颜枯槁的妇人早已没了生气。
她提在手里那几副黄纸包着的药掉在地上,明明今早她的精神还恢复了些,她出门上工时,她甚至还能亲自下床站在门口笑着送她,温柔嘱咐她早去早回……
她跪在床边,泪流不止,撕心裂肺地喊着:“娘!!!!”
原本站在外面默默观察的孙俏听见这样一声哭嚎,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不测,面色微变,忙走了进去。
班珺一直像个影子一样默默跟在孙俏身后,他以前倒没看出来,她这么爱管闲事。
踏门而入,见到里面的场景,孙俏极快上前,夺下朱芳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菜刀,“你这是做什么?!”
朱芳见她竟然跟来了,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越哭越厉害,抬着手臂捂着流泪不止的眼睛,“她明明说等着我抓药回来,她自己却先走了……留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孙俏握着手中菜刀的刀柄,“人有悲欢离合,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的。她在天之灵看你这样一定会很难过,就算你下去陪了她,她也不会高兴,她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朱芳泪眼模糊地看着她,苦笑道:“如果你长成我这般模样,你一定不会觉得活着是件好事。”
孙俏叹了口气:“如果你信任我,把你娘葬了后随我走吧。”
班珺听到这里,侧头看向孙俏,“你要收她?”
“不可以?”
韶华宫一向爱收身世可怜的女子。
班珺不再说话。
太阳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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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山之前,孙俏带着朱芳跟着班珺一并回了韶华宫。
阿桃初见朱芳的模样时,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连道歉。
朱芳早已习惯了,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今天是孙俏三年来好不容易放的一次假,领了个人回来自然想找她聊聊天,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最重要的还是转移这姑娘的注意力,不想让她再要死不活的。
在朱芳口中得知,原来她也是个孤儿,只是后来被她娘捡了回去,从小她的毛发就比别人旺盛,别人总是叫她毛孩儿,不过她天生力气大,小时候经常有人欺负她,她就狠狠打回去。最后那些人的大人找上门来闹事,她娘卑躬屈膝赔了好些不是和食物才将这件事平息下去。
她终是心疼自己的娘,从此以后,她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当起了包子。
孙俏很同情她也很心疼她,聊着聊着,孙俏才惊觉自己捡到宝了。
原来朱芳和她娘是半年前才搬来的桃花镇,之前她们住在西苍和东梁接壤的地方,就是横河对面的沧城,离东梁嵘州城仅一河之隔,但由于那边商贸发达,繁华的同时物价很高,她们娘俩生活不下去,便千里迢迢搬来了这桃花镇。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孙俏想着,连朝她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过这几年嵘州城的一些事。”
“嵘州城发生了很多事……您想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就最近三四年的。”
“最近三四年……”朱芳皱眉想了想,“几年前嵘州城那边有个小姑娘落了水,死了又活了,听他们说她是被恶鬼附身了,自从那次过后,她行为举止都和以前大不一样,接着那边就连着发生了好几起诡异杀人的事,连当地几个官员都束手无策,最后惊动了朝廷,东梁皇帝派了刑部尚书亲自过去查案,结果查出那凶手就是那个落了水被恶鬼附身的姑娘。”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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