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见过南平王，我是柴克宏，刚刚被降职，现在负责主上参谋处。”
柴克宏的服饰和装备与一般士兵看不出来明显的区别，他的武器没有卸完，腿上的匕首，腰间的短枪以及胸前的弹夹都还在。头上的有檐帽子已经取下来了，随意地放在矮桌上。露出了短短的，花白的头发。
高保融已经见过这些渤海军人的行事作风，所以并不奇怪，他身后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武官却十分好奇。
“这位是济州都监军曹国华曹监军。”
柴克宏就伸出手，武官之前见过高保融与其它官员握手，知道这是渤海认识时的一种礼节，于是也就和柴克宏握了一下手。
“曹彬，以前在淮南远远地见过。久仰久仰。”
“济州与兖州，齐州三足鼎立，是稳定河西的要地。以后要仰仗曹监军了。”柴克宏微笑着请两个人坐下。一个女卫进来，只是给三个人到了热水，很显然，连茶都没有准备好。
曹彬知道柴克宏说的是客气话。黄河改道，老河道以北，很多军镇已经撤了，那是渤海的地盘。兖州泰山地区早就是渤海人的天下。青州和密州被隔在中间，青州刺史干脆就待在汴京没动身。
朝廷之所以让自己守在济州，就是防兖州的渤海军。所以所谓的三足鼎立完全不能相信。
曹彬之所以这个时候赶过来，是因为南平王也算是他的老上级，不管是在荆襄，还是淮南，还是后来陈州，南平王都是一个能办事，对下属提携有加的**。
南平王主清河郡，只要清河郡不出事，兖州的军队动的可能性就不大，汴京的安危就能保证。
结果曹彬离开不久，汴京事变，手下的将领倒是老成，稳住没动，但是军心动荡，派人快马问，现在该怎么办。
正要动身赶济州，没想到，渤海王高继冲已经到了博州，与濮阳只有一线之隔了。
濮阳的高怀亮肯定是要增援汴京的，高继冲的大军已经到了博州，再加上情况不明的兖州，济州就在别人的嘴巴里。
“不知道贵军意在何为啊。”
曹彬也很无奈。事情紧急，所以干脆直接问。
“说起这件事，在下惭愧。皇上的装甲车团出事，是因为我这里稍微出了一些问题。装甲车团的事情出在渤海，自然有渤海来解决。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摧毁装甲车团，解救皇上。”
柴克宏说得很认真，但是就连高保融的脸上都是不相信的神色。
摧毁装甲车团？装甲车团已经远去荆州，渤海师再厉害，能够穿过重重阻截，直接杀到荆州？
好在柴克宏又笑道：“当然，这还要看朝廷和皇上的态度。”





狩宋 第四百零五章 内情
“几个时辰前，冀王的护卫告诉我，如果我进了汴京，我就是被清君侧的那个奸臣。”
高继冲点了点桌子上的那个图纸。
“汴京城外，围了百万大军，大家说我到底是进城，还是不进城？”
高保融和曹彬是单独在对面，而两侧都是军事院的参谋。
“汴京之乱，事有蹊跷。有些人的野心藏不住了，所以图穷匕见。现在皇上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曹监军，我知道你是一个严于军纪，有大局观的人，这一点我想你很清楚，世家这是想推出一个强势的皇帝，赵匡胤就是这个人。”
曹彬眉头闪了一下，他知道这是真的，但是这其中有很多事情说不通。
如果说赵匡胤有野心，那么渤海王就没野心？没野心何至于走到现在？
高继冲摇头：“可惜，现在皇上是生是死，还不知道。赵匡胤以为是吃了一条大鱼，但是这条鱼可能会太大，会把他撑死。我高继冲从北上的那一刻起，就说了不在乎国内的这一州一县。偏偏这些年，阴错阳差，和世家结下了死仇。”
高继冲用手指在汴京城画了一圈：“百万大军等我，荒唐而可笑。”
高继冲看着曹彬：“曹监军，所以我想请你传一句话。不是对冀王的，也不是对皇上的。您就站在城门上，对着城外的百万大军传一句话：这天下大得很。这历史也长得很。”
高继冲笑着推给曹彬一个卷轴：“说这句话的时候，把这幅地图挂上。”
“什么地图？”
曹彬接过了比他的人还要长的，厚厚的一卷地图。他没想到高继冲还能笑，笑得还颇为轻松。
“世界地图。这可以当做国宝了。”
高继冲摸了摸鼻子，让人送曹彬赶往濮阳，因为濮阳确实需要一些士气才能撑住局面。高保融看了看儿子，还是决定起身送曹彬一下。曹彬，太祖妃张氏的侄子，素有大志，一直被雪藏，就是为了给柴宗谊一个干将。
可惜柴宗谊不当这个皇帝，才慢慢被提起来，这个人忠心是没有问题的。
门帘放下之后，柴克宏站到了墙壁上的地图前面。
他的手**现了一个长长的名单。而这个名单上面，李运在最前面。
“李运，卢龙人，自称是秦国灭燕大将李信的后人。李信，后人是能人辈出啊。汉出了飞将军**，三千剑客伐匈奴的李陵，大唐是李家开的盛世。不过比较可信的是李运的祖父李安，只是卢龙的一个小吏......”
大唐之后，本来姓李，和赐姓李的人太多了。与皇族血统最近的是吕岩，不过吕岩自己不把他当回事而已。自己知道和皇室血统没关系，却找了一个比皇族更加古老的李信作为老祖宗，只能说这人的野心有了，总会想办法给自己撑一点面子。
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李运的父亲只能从商，娶了商家女，生了李运兄弟四个，李运是老二。李运的父亲在辽国和符彦卿的手下左右逢源，垄断了青盐，成为了幽州巨商。
因为符家的关系，李运自己本身也算聪明，所以在登州中学读书，后来商司办商业学校，李运是商业学校毕业。与很多人希望买船出海行商不同，他喜欢上了陆路运输，是最早骑自行车和用自行车带货的人。
李运利用自己家族的关系和总多渤海同学，左右两边都要给一点面子的缘故，商行是开了一个有一个。并很顺利取代了大哥成为了卢龙李家的家主。
渤海对外售出运输车，李运很敏锐地感知到了这是一条财路，是第一个狠心用全部资产购买车辆的人。
李运不知道，他曾经就在高继冲的望远镜下，把第一辆运输车开回了卢龙。
之后柴宗谊在幽州修建直道，李运不仅得到了一路上桥梁与涵洞的施工，更加重要的是，自家建设的水泥厂成为了少有的几家专门供应建筑用水泥的工厂。
李运就利用这个契机，接连购买运输车，成为了幽州唯一的一家运输车行。拥有了数十辆运输车。因为这个关系，当黄河改道，渤海师的装甲车开进平原的时候，不仅仅是威慑了蠢蠢欲动的世家。更加让李运知道，自己距离世界顶尖战力的距离似乎并不远。
李运想办法接近了还在燕京的小皇帝，因为燕京没有那么多规矩，柴宗训经常乔装打扮逛街玩。但是一个很多侍卫保护的小男孩的身份，是真的瞒不住别人。李运利用自己的一辆小轿车，把柴宗训骗上了车。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柴宗训见识到了装甲车的威力和便利。并被告知，如果拥有了一只装甲兵团，将所向无敌。柴宗训就开始办继位后的第一件大事。
如果只是李运一个人，大概最后也就真的只是柴宗训的一个幕僚，顺便再发一点小财而已。
但之后凝阳书院发起了对于商业的讨论，而渤海政府对于商业采取了压制的态度。这种讨论，在渤海内部是可控的，可是在渤海外部却不可控。其中最为积极的就是与李运等相同精力，在渤海周边学校学习，却又没有进入渤海，而是回家从事家族生意的这批人。
这批人对于渤海工业技术的革新非常敏感，这批人从一开始就把孙睿永视为商业教父，认为工业化会带来商业化，而工商业会给国家富强。集中了科技成果的军舰在海洋称霸，而同样的战车也将给战争带来巨大的改变。
他们还认为，高继冲其实是支持工商业的，只是政府里面的那些老头子们太顽固，所以高继冲才不得不妥协。而他们正好可以用一定的举动，给这些老头子们一个教训。
这个教训不能再渤海内部搞，因为渤海王不允许内乱，渤海最近的政策也说明了这一点。既然不能再内部搞，那么就在外部搞。
商司从很早就注意到了这批人，因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商司的外围情报人员。这些人员得到商司的保护，在暗卫哪里拥有一定的豁免权。而商司也长在利用商业的发展，沿着黄河安排自己的情报线。
“就这样，他们聚集到了李运的运输行，并且躲过了暗卫以及军事院的监察。严格来说，他们不是叛徒，不是投降，他们只是一群狂热的理想主义者。他们和世家有着明显区别，他们很可能想用生命才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工商业才是社会的进步。”
柴克宏的讲述其实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军事院并不愿意对这个战车团采取军事行动，同时认为暗卫也不应该有。本次的军事行动并不针对战车团，柴克宏对曹彬说的并不是实话。
高继冲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廉秋自然也十分安静。
高继冲其实也说得很清楚，这一次的事变并非什么大事，大事是兵谏，百万大军的逼宫，顺便还黑了高继冲一把，把国内矛盾摆在了明处。而高继冲这几个月，正在努力向这种矛盾压制在一定的范围和规模。
这下可好，彻底激化了。这是高继冲非常生气的原因。




狩宋 第四百零六章 瞒还是诚
高继冲光是查看一百多个外围情报人员的资料就头都大了。这其中，还有一个被暗卫做了标记的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外围人员，而就是暗卫。
因为暗卫最近主力收缩，所以不得不安排一些人潜伏在商司情报系统里，利用这些对渤海带有好感的人收集情报。
这才刚刚开始，就被卷了进去，到现在都没有传回消息。
“这些人聚集到一起之后，能力已经非常强了。但是毕竟人数太少，赵氏明显是趁火打劫，大军一起，我们的消息就乱了，因为传言太多，混杂在一起，我们一时分不出真伪。”
刘铣应该是没有完全说实话，这是他的工作特性所致，大家也就都忽略了他**来的这句话。
柴克宏点头：“他们巧妙的地方，就是利用了我们的计划，快走了一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主动把我们想要透露出去的情报，按时透露了出去。并且这得到了军事院的批准。不同的是，他们想把这些技术情报的好处抓在自己手中。”
柴克宏用指挥棒点了点李运的名字：“特别是这个家伙。我们失去了对他的控制。”
“这些孩子会不会因为李运而有危险？”
高继冲好笑地看了刘铣一眼，这明显就是想要玩一把游戏，结果玩脱了。
“如果李运真的失去控制，和他在一条线上的人有可能会有危险，但是人数并不多。就算是外围情报人员，也有自己的规矩，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并不清楚其它人的身份。”
刘铣脸有些红，他是一个参谋出生，能够把商司整合，正常运转，确保核心成员安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这还是暗卫帮忙的结果。
廉秋没说话，暗卫的人当然不会有危险，他们躲在黑暗中，武力值超强，装备也更加先进。成不了事，逃回来没有问题。现在没有回来，就证明情况可能会比预想的要好。
高继冲也不管他们两个，舒展了一下身体，才转头问柴克宏：“这其中皇上起到了什么作用。”
柴克宏道：“我们只有事变之前的消息。皇上还是个孩子，他是真相信战车团能够无敌天下，他还学会了开车。”
高继冲问：“事变是瞒着皇上的。”
柴克宏苦笑：“不瞒着就不是事变了。”
“太后和皇上是否安全，我需要你们的评估结果。”
“如果李运等人想要做到他们想做的事情，就不会真的伤害太后和皇上。但是，他们只是外围情报人员，因为保密的原因。接受的培训都是很有限的。准确来说，他们还都是孩子，凭着一腔热血，完全不知道人性险恶。”
柴克宏道：“如果他们在我们的保护之下，怎么折腾都没事。现在去了荆州，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特别是李运这个人，还有可能会卖了他们。如果他们保不住，太后和皇上恐怕就危险了。”
柴克宏坐了回来：“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三件事情，军事院制定的商业和技术计划还需要继续下去，要想办法给予战车团一定的安全保障，要给世家们一个教训，不能让他们忘乎所以。再就是技术计划执行出现了失误，可能一些我们并不愿意那么早透露的已经透露了。”
具体的军事计划已经由参谋们制定出来，放在几位主官的座子上了。为了保密，这些计划是分开的，上面有绝密两个字。
战车团中的这一百多人，因为处在危险之中，而且脱离了保护。所以公开了。当然其中隐藏的暗卫身份并没有，只有高继冲手中的名单，廉秋才在上面做了暗记。
军事计划很简单，就是杀出去。从兖州出发，趁世家们的大军都在开封府，从背后掐断他们的运输粮道，摧毁他们建好的邬堡。
每一个连的攻击目标都是密封的。有攻击自然就有保护，如果真的完全摧毁世家的工业制造能力，技术欺诈计划就会失效。所以整个攻击行动极具有目的性。
而为了让攻击行动能够快进快出，高继冲需要带着一个战术连前往濮阳，在高怀亮增援汴京之后，留在濮阳，达到吸引世家大军的目的。这非常危险，因为这可能是渤海从来没有进行的守城军事行动。
关于守城，整个渤海军事院都没经验，只有柴克宏在防守淮南的时候，进行过了军团级别的防守作战。柴克宏就要求带着一半的参谋跟着高继冲道濮阳。
剩下的人员随着刘铣到达兖州，在哪里成立前敌指挥部。攻击行动只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承担攻击任务的是陆战师。但是随后就会面临从开封府返回的世家大军的围追堵截以及有可能的大规模进攻。所以渤海师也在抽调一部分部队赶往兖州。
会议散了，参会的将领都赶回了部队，柴克宏带着参谋们转到了隔壁继续进行繁忙的作业，电报声一直在响，就没有停过。
廉秋守在高继冲的小“书房”，符金定带着两个女卫回来，看着脸上带着笑意的高继冲就打趣道：“怎么，不生气了？”
高继冲把手里的材料扔到了桌子上，双手抱着后脑勺，后依在软靠上：“还生什么气，生气也没有用，而且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何其乐哉。”
门外，廉秋道：“王爷，您还是想想，怎么跟冀王说吧。”
高继冲笑道：“怎么说，照实说。还有，你们啊，还是想想，不要对我隐瞒一些重要的事情。虽然我不是要求你们什么事情都对我说，但是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对我说吧？我长了眼睛的，能看见。而且纸肯定包不住火。”
符金定也笑：“照实说？不好吧。我可是听到小报告了。”
“有什么不好，我还要求这些家伙对我待之以诚，自己就不能对冀王待之以诚？还是说我真的相当这个皇帝，有什么说不出口？”
高继冲指着门外缩回头的小丫头：“我们还要教孩子呢，别把孩子带坏了。”
廉秋笑道：“王爷，暗卫是有保密条例的，您也得遵守。这是规矩，您要是破坏了规矩，那这些小家伙更加不好带。”
高继冲就坐直了身体：“行，那你把与事变有关的文件都拿过来。你也过来，我们商议一下。华宁，你在外面守着，不让人靠近。有事就要通报。”
华宁不自在地道：“王爷，换别人行不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高手呢。”
符金定直接拒绝：“不行，老实待着。而且他们也不算是高手，是因为你能力低。真正的高手问你廉叔叔要。”
华宁看了一眼抱着一大堆资料走进小书房的廉秋，就开始想怎么才能让这个独臂侠答应自己进暗卫。现在暗卫不要，陆战师不收，她还被王爷和王妃管得死死的，日子不好过啊。




狩宋 第四百零七章 诱惑
“真是这样？我不是皇上，你们骗不了我。”
符太后看着认认真真跪在自己面前的李运。
“当然，皇上还是皇上。就算我是反贼，我也还是明白，如果把皇上和您交给赵将军，对我们并没有任何好处。就连这些战车，我们很可能也保不住。”
李运对那些小看自己的人都很鄙视。王翰也好，符太后也好，都是如此。
劫出太后和皇上，那是要为自己所用，如果不是这样，那还不如当初在汴京就杀了，然后直接占领汴京。
但是光凭手下的一拨热血青年，连自己都能轻松哄骗，能够玩得过朝廷里的那些老狐狸？玩不过，就只能凭借太后和皇上。
现在没人在意太后和皇上，那是因为皇上没实力。如果自己给了皇上这样的实力，拥护皇上的人有一堆。就连渤海王，不一样不敢自立为帝？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句话，李运不是不明白。
“那你们准备怎么做？”
“赵将军替我们找好了理由，那就是我们拥皇上迁都。”
李运的眼睛里全是灼热的野心：“我们想要接管荆州工坊，我们带了全部的工部机器制造厂的技术人员和官员。我们还要接管荆州的油井。只有拥有了这两个地方，皇上还能够成为真正的皇上。如果皇上率领壮大起来的战车团，御驾亲征，打下南唐，这天下，还有谁敢不服？”
“你们想做什么，我不想管，我只想知道，你们要孤和皇上做什么。”
符太后表面上十分强硬，内心里却十分虚弱。她在想，当初姐姐是能够和先皇一起处理朝政的，还有小妹符金定，她从小脾气就不好，老父亲宠爱她，让她去渤海读书，现在据说不仅是王妃那么简单，很多时候，渤海王也要听她的。
可是自己做起这些事情，却偏偏力不从心。
“信任我们，让赵将军答应我们的条件。如果赵将军不答应，我们可能会先拿下荆州油田。然后攻打荆州城。如果那样，战争可能会旷日持久。您和皇上必须帮助我们让那些府县投降，确保我们的后勤。”
“你们败了呢？”
李运直起身体，笑道：“这不可能，在黄河以南，就算是渤海王，也不一定打得过我们。”
符太后就站起来，走到李运的面前，盘坐下来，看着他：“你拿什么保证？”
李运愣了一下，他突然发现符太后是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女人，而现在这个女人在诱惑自己。
“这...这...我...”李运的脸上还是充血。
符太后低声道：“我需要你的人作为保证。我需要你发誓，忠于我和皇上。”
李运吓得跌坐在地上，慌忙向后退了几步，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帐篷。
见到守在门外的两个战士狐疑地看着自己，不觉又站直了身体：“你们俩，把这里守好。不能让太后出事。”
两个战士答应了，却笑着问：“李侍郎怎么这么惊慌？”
李运虎起了脸：“这是你们问的吗？注意自己的身份。”
李运转身向自己中军军帐走过去。
两个战士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中军帐，王翰正在和两个年轻军官对峙。柴宗训坐在上首，忍不住劝道：“王指挥使，算了，不跪就不跪。我听说渤海人就不行跪拜礼。”
王翰被憋得差点内出血。这是跪拜不跪拜的事情？这是订下君臣大义的事情。这些出自渤海，却叛出渤海的家伙们目无尊长，心里全无畏惧。没有君臣大义约束，随时都会出事。
“君臣大义，如果连这个也不遵守，就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王翰怒喝了一声。
李运被王翰的声音吓了一跳，进来就看见战车营和辎重营的两个营长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连忙笑道：“王指挥使说得不错，这是在大周，马上就快到江南了，这里不是渤海，君臣之礼，还是要守的。”
李运走到了柴宗训面前，跪下，高呼：“工部侍郎李运，叩见陛下。”
一边磕头，一边瞪了两个营长一眼。
两个营长才在他的身后跪了下来：“战车营营长杨琏（辎重营营长黄彬）叩见陛下。”
“平身，平身。”柴宗训虽然觉得这些人把自己劫了出来，还打坏了皇城有些无理，但是现在认错，还让自己开上了战车，帮助自己打天下，也是非常不错的事情。
王翰等三个人站起来，和自己一起分立两边，才问：“不知道李侍郎觐见太后，太后这么说？”
李运的眼前似乎又看见了太后美丽的身影，知道脸上在发热，连忙低下了头掩饰：“太后同意了我们方案。现在我们应该准备和赵将军商谈的事情。我们的人太少，还请皇上和太后出面主持。”
柴宗训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看到王翰瞪自己才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好好，那就请太后过来。”
李运就咳嗽了一下，叫了一名亲卫过来：“让两个女眷，去把太后请过来。”
没有办法，当初出汴京的时候，没有考虑到那么多，除了把内库的银子抢了，几个单身汉抢了几个宫女做老婆，其它人都没带。现在才知道是多么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