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年僖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艾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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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走到门边,取下立柱上的帽子:“这钱你拿着,自有用的到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再回上海。”
佳僖咬牙冲了出去,海风猎猎的刮在人的身上,程老板正站在船舷边眺望码头上情形,远处的马路上开来几辆急速行驶的车辆。
“我……”
程老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手上玩着铂金的打火机,弹开关上,弹开,再关上。
他背对着佳僖,道:“你想说什么。”
“如果可以,爸爸,您能留他一条命么。”
程坤望着暗夜的天空,码头上两股人流冲到一起,开始了混战,他抽出手枪,对准某一辆汽车,里面坐着一个白色西装青年的影子,那人快速推开车门,正从里面出来。
“爸爸!”
佳僖认出了那道身影,红着眼眶用力的低喊一声。
程老板握枪的手笔直朝前,左手拖着右手肘心,他用眼睛久久地盯着目标的移动,佳僖走到侧边,挡去了半边的视线,程坤的目光移过去,正看到一双通红的双眼。
他慢慢的直起腰身,背脊处似乎发出的咯吱咯吱脆而沉重的响声,程老板仍旧单手拿着枪,用心和口同时问她:“失去今天这个机会,以后可能就是他要我的命,你确定,现在你要这么选?”
身后传来突突两声躁耳的枪鸣,佳僖忍着没有回头,剧烈的波涛撞击船体,她的身体跟着不稳的晃荡一下,程老板及时搂住她的腰侧,将人带入怀中,手枪自然也跟着收了回去。
他握住她的脸颊,大拇指揩着佳僖的唇畔,粗粝的指纹刮擦过来,眉骨压低眼神暗沉:“天总不随人愿,这一次,我愿意随你的愿,只望你以后不后悔。”
猎猎的风再度刮起,暗唇压到佳僖的额头上,温暖短暂且迅疾离开。
程老板在下属的掩护下离开邮轮,海面下的齿轮急速疯狂的运转,波涛荡漾着离开了太古码头。
佳僖趴缩在船舷下,两手抓着铁杆,遥望着越来越远的纷争,那些激烈的打斗和呼喊,那一声尖利的呼喊,像是不真实的画面,随即消失在越来越黑的天空下,很快,一大片集装箱遮住了那面的景象,随着邮轮冲起的海浪声,她渐渐什么都听不到了。
第81章
丛林里做强盗
瑞士邮轮载人且载货,原本的路线是从上海沿着北上的海运轨道去青岛,再去天津塘口靠岸。青岛忽而别日军占领,不允许这船停靠,除非缴纳大额的费用。船长是个法国人,不买日本人的帐,说不停就不停,直接开往平津。到了平津才发现,港口同样被控制了,这回他不付钱也得付钱,又有军队守在甲板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查共进会的成员。
佳僖是个大小姐的装扮,身边还带着两个保镖,很是贿赂一番这才从港口中逃之夭夭。
还未找到酒店落脚,街上爆发了学生起义大浪潮,漫天飞舞着红绿的宣传单,警察局架起水管,用高压冷水冲人群,又有日军架起机关枪对学生扫拭,佳僖同程老板派来的两个跟班走失,其中一个被打死,另外一个不知所踪。
其后的大半年的时间,由东及西,由北及南,中国地图上各地或大或小的爆发了战争和起义。一股从广州而起的北伐军,势如破竹的攻向北方。同他们相反的路线,佳僖躲避战乱,不知不觉得便绕过了中部地区,入重庆,出四川,进广西,最后一趟火车竟然拐道进来云南,在湄公河边被一股土匪劫持。
佳僖和张啸天就这么碰上了。
张啸天此时晒成了一块壮实非常的大黑炭,肌肉琼扎,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
张啸天来探宝石的进货渠道,被当地赌石人耍了一道,骗光了钱资,又同上海失去了联系,跟着游蹿在云滇边界的流氓一起干活谋生。他来自大地方,见识过大世面,脑子比这些人灵光,相对于这些当地身材干瘪矮小的男人,他天生拥有大把的优势,勇猛好斗的很快做了这股流氓的领头人。
佳僖在茅草屋内洗了通澡,穿上张啸天找来的傣族人服侍,送款的上衣加硕大的灯笼裤,头上在包一圈布。张啸天偷偷摸摸的收拾出一只小包,里面是抢来的金银首饰和几把大钱票。佳僖灌了一口冷水,问他:“你干嘛呢?”张啸天的黑脸一愣:“趁他们睡觉,我们走啊!”
佳僖笑哭:“走?走去哪里?各地都是关卡,像你这样的直接被抓去冲新兵!”他们坐在蒲团上谈了一宿的话,基本定下最近的行动方针策略。第二天张啸天把手下召集起来,去镇上吃喝一通,入夜之前埋伏到卖石人的家门口,将骗过张啸天的那人绑了回了隐在森林里的寨子,威胁恐吓,盐水吊打,一是让他把钱吐出来,二是让他提供去偷渡缅甸的路线。
佳僖在这儿一坐,眨眼又是大半年,云南四季如春,几乎分不清明显的季节差异,她既像一只懒的不成型的猫,又像一只随时可以暴起的花斑豹,土匪强盗做上了瘾,竟然觉得滋味还不错。因为发现缅甸热带丛林内一处隐蔽的采挖处,张啸天的队伍日渐壮大。抢劫的业务渐渐就少了下来,偶尔心烦意燥了,也会去搞一一搞那些走错路的富商。
这日张啸天老远就骑着马跑了过来,佳僖朝窗外一望,仿佛见到一大坨黝黑发亮的油碳压在马上,她朝镜子里的自己一瞅,通过比较油然而生了一股幸福感——再黑也黑不过外面那个碳头嘛,她现在的皮肤倒像是抹了层蜂蜜。
木板门敲的咚咚响,佳僖不耐烦的朝天翻了个白眼,拉开门道:“你这黑皮,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张啸天穿着迷彩服,脚上踏着长筒皮靴,腰间斜跨一把博朗克,他嘿嘿一笑从背后拎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白盒子,朝佳僖一递:“小僖,祝你二十岁快乐!”佳僖眼眶一酸,噘嘴哼了一声接过盒子,这么精致的盒子已经许久没见过了。她好像在丛林里过了一辈子的土着人生活。正当两人开开心心的预备切蛋糕分食,瘦不拉几的红猴子从树上蹿了下来,他用当地话嚷道:“老大,有条船进了我们的地盘!”这一块儿有许多河流分支,分支最终汇聚的地点当然是边境的那条大白河。经过长时间的策略性的游击斗争,这条河流分支领域被默认为张老大的地盘。如果没有提前打招呼给买路费,谁也别想从这里过。
“还有多久到?”
瘦猴子咕噜噜的掐指一算:“如果不熟悉这边的话,最快也要二十分钟!”张啸天眼里释放出兴奋的精光:“赶紧把弟兄们叫过来,埋伏好!”待瘦猴子跑开,张啸天稍有些憨厚的笑了一下,握了佳僖的一只手:“今天截的东西,全都是你的!”佳僖送了他一道力道适中的小粉拳,将头上的纱布撩下来遮住半张脸,弯身从脚腕处拔出手枪:“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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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了,一起去看看。”他们这一次埋伏并不顺畅,首先那条小船长达四十分钟才进入眼帘,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夕阳下的河畔相当漂亮,可是配着岸上森森的草丛和攀枝错节的老树,再加上这条似是无人驾驶的小船,很有点阴森恐惧。
这船好像是自己随着水流飘过来的。
瘦猴同三个人埋伏在对岸,张啸天哆起嘴唇模仿鸟虫的鸣叫,好一会儿,竟然没有听到回应。
天光一点点的暗下来,张啸天心道不好,佳僖原本同他并排着,此时也渐渐的往后爬去,蹭蹭几下爬到树干上。正她往对岸眺望,只看到一片阴森的树枝。此时树下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佳僖心中一紧,那声音很像张啸天,她单手勾住树干抓住一根粗壮的藤蔓往下一荡,在刀割似的蔓草上滚了一圈趴好,正要前行,冰凉的器械往她脑门上一顶,逼着她站了起来。
对方似乎很是吃了一惊,佳僖仰头一望,单是看到个模糊独眼龙的造型。
佳僖被反绑起来推着走,草丛各处响起簌簌的声音,及至村寨入口处,守着两个虎虎生威陌生的大汉,接连不断的兄弟被人陆续压了回来,一网打尽的不要太干净。张啸天头破血流的踉跄前行,低头朝佳僖递过来一道眼神。
“磨蹭什么,快进去!”
这声音太过熟悉,佳僖立时转头一望,吓了汗毛倒立,这独眼龙不是别人,竟然是沈青!半边脸烧的扭曲,还有半边脸算是完整,左眼上绑着一个黑罩子,狰狞的很是有点吓人。亏得她认出他来,她不是怕沈青,连忙转过头朝寨子里面望去,远远的吊脚楼上立着一道黑色身影。
佳僖和张啸天朝前并行,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小小的踹了他一脚,一个劲儿的使眼色眨眼睛,眼睛眨到快要抽风。
及至院内,数十人被推到一处,并排跪成两排。他们当然不止这点人,还有一行长期在镇上活动,时时给这边递消息。
沈青手上擒着一把枪,森然的在两行人前提溜来提溜去,最后溜到唯一的女人面前:“你们谁是老大?自己站出来说话!”在他要拿女人开刀之前,张啸天大喝一声:“是我!你别动她!”沈青耸了耸肩膀,示意两人提起张啸天,拎到楼上,佳僖缩着脖子垂着眼睛变成一颗怂了吧唧的鹌鹑蛋,耳朵鼻子藏在头巾下,时时刻刻警醒的听着楼上的动静。
这他妈的,说走运也走运!说糟糕也糟糕!
第82章
漂亮的臀
大世界开业的头一天,所有的物资设备准备就绪。程老板带人做最后一次巡视,当夜十二点,七成的消防通道被堵,楼内遭遇大爆炸,消防车延迟数小时这才呜呜奔涌而至,火势喷天,染红了半个上海滩,大世界五彩霓虹的招牌烧成灰烬。
程老板一夜破产,欠债无数,日夜变卖房产和手中的生意拿来抵债,前半生积累的财富灰飞烟灭。爆炸时,沈青挡于身前,让他捡回一条老命。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程老板”三个字,仿佛从上海销声匿迹,有人说是逃债去了,有人说是被他的死对头、昔日的好干儿子赶尽杀绝,扔进了黄浦江。也有人说,不一定是孙二爷,墙倒众人推,谁知道私底下还有没对程老板怀恨在心的人。
孙世林的确是要对干爹赶尽杀绝,包围火车站,控制码头的进出货轮,日夜排查人口。
程坤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伤患,以及几位不离不弃的干将,携带一箱子黄金欲要偷渡到对岸,再坐泥沙车去隔壁省,孙世林买通了水缉营,得到消息杀过来,巧就巧在马友良马军长正在码头验货,在没有任何利益好处的前提下,破天荒的帮了程坤一把,拦住了水缉营的长枪短炮。
程老板逃出升天,期间跟马友良通过电话,承诺马军长,帮他打通南方烟土的运输路线,中间莲生严重水土不服外加炎症病发,被他扔到重庆歌乐山上避世养病。接着这么一路南下,直达云南地界。到了这里,利用同马友良的关系,他竭尽全力拓展人际关系,又发现另外一条财路——翡翠玉石的贩卖交易。
如果他想要东山再起,那么他需要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张啸天的这队人马,便是他下刀子的第一个缺口。
程坤虽然听过张啸天的名字,但他不认识张啸天,张啸天也不认识程坤。
张啸天狼狈的跪倒在地,额头上流着黑血,他仰头瞅了一眼,靠窗的竹椅上坐着那么一个人,一身黑色的绸料中山装,袖口挽起,手臂上股起肌肉筋脉的弧度,五指修长相当干净。这双干净文雅的手,正慢慢的把玩着一只最新式的博朗克手枪,枪体铮亮。男人垂着眉眼,倒是不看他。
张啸天一眼就瞧出了两人的区别,如果他是山中莽汉,对方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人物。
独眼龙自动站出,好一番审问,张啸天听他的口音,正要认个老乡以博保命的机会,竹椅上的男人忽然射来一道暗压压的视线:“你说你叫什么?”张啸天跪地笔直,朗声重复了一遍。
直跪倒肚子呱呱叫膝盖发麻,佳僖听到一行人下楼的踏踏声,抬头望去,张啸天正被推搡着下来,随后他们这行人,像是赶猪赶羊一样,被踢进一排茅草屋,佳僖跟张啸天关一处。晚上囚犯们被赏了几根香蕉填肚子,佳僖挥了挥耳边聒噪的蚊子,朝墙角昏睡的男人挪过去。外面的空地上燃着篝火,上面架着大铁锅,正在烹煮肉食,那肉香毫不客气的蹿过来,佳僖的哈喇子快要流出来,张啸天迷迷糊糊的被推醒。佳僖问他感觉怎么样,张啸天枕着自己的手臂,揩了把脑门:“血干了,那就没事儿!”
“他们会宰了我们吗?”
张啸天琢磨一通,摇头:“不像。”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记恨这伙人,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你怎么说我的?”
“什么怎么说你?”
如果不是看在他脑子受伤的份上,佳僖真想给他一巴掌,啸天见佳僖瞪着一双灵活灵现的眼儿,哈哈笑:“说你是个口吃的残疾,丑八怪,不能见人,要是被人看到脸就会投河自尽。”话没说几句,沈青立到门前,朝佳僖那么一指:“你,跟我过来。”张啸天当即一挺胸,拦在佳僖身前:“什么意思?丑八怪都不放过?!你要是想带走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佳僖偷偷摸摸的伸出半个脑袋,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沈青用完好的那只眼翻了个通天的白眼。沈青狠狠的一噘嘴一瞪眼:“老子他妈的懒得跟你解释!”他大步向前一把扯过佳僖,张啸天刚要动武,沈青直接对着他的腿窝就是足足的一脚:“想什么呢你!我们老板缺一个服侍的人!”佳僖跟个小媳妇似的,勾着腰挪着腿跟在沈青后面,沈青指着篝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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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铁锅道:“你们平时怎么做饭的?有盐吗?”他一面吆五喝六的指挥她干活,一面紧盯着她防止这女人做什么小动作。最后佳僖端了一张木盘,用土陶的碗装了香喷喷的咖喱土豆鸡汤,往楼上送去。沈青跟了两步路,守在楼梯旁不走了。
她回头望了他一眼,沈青对着这位麦色肌肤的土着女人不耐烦的挥手:“你搞快点!”及至二楼,佳僖同两个拎水桶的男人擦肩而过,她顺着半开的房门进去,半垂着眼皮挪动小碎步,正见一具**结实的胸口闯入眼帘,滴滴水珠从正中心的凹陷处下滑,越过几块整齐的腹肌,滑入还在腰间的浴巾。腰线分明,特别是腹肌于胯骨的交界处,从外往内两条斜斜的腹线,勾人联想的隐入雪白的毛巾下。
端着盘子的手抖的不成样子,佳僖顿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臂僵硬背脊更弯。
程坤拿着毛巾擦头发,赤脚踏在木板上,浴巾下的一双长腿往旁一动,他坐到床板上,抽手指了指旁边的方桌,嗓音低沉随意:“就放那里吧。”久未听到这道声线,乍一听,有种天灵盖被贯穿的可怖酥麻感。
佳僖听言快步送过去,奶黄色的鸡汤很是洒了一些出来。程坤擦完头发徒步过来,拉开椅子坐下用餐。抬手将刘海朝脑后拢了拢,程坤捡起筷子不言不语的吃饭。
佳僖好不容易等到筷子放下来的声音,鞠躬尽瘁的迎上去收盘子,男人忽道:“先放着。”他转过身来,两腿半开着,从桌上捡了一根咖色的卷烟,凑合着送到嘴边,左手握着火柴盒,右手捏着火柴刺啦的划了一下,橘红色的火苗从手心中蹿起,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青烟从鼻子里呼出来:“我说话你听得懂吗?”佳僖畏缩点头。
“很好。以后我身边的杂物就由你来处理。”
佳僖再点头,一颗心脏不要命的往嗓子眼儿跳。
“张啸天说你叫小喜,”男人特特在这里顿了两秒:“喜欢的喜,是吗?”他似乎轻笑了一下,道好名字,很喜气:“去换一条新床单,顺便把房间打扫一下。”佳僖撅着屁股在里面擦地板,程老板把沈青唤上来,二人杵在栏杆边上低声交谈。不一会儿沈青自行下去安排巡逻的人事,程老板一转身,正见一份圆溜溜饱满的臀,在孔雀蓝的包裙下扭过来扭过去。她的四肢修长,腿腕漂亮,骨骼健康灵活,肌肤颜色略深,但不是当地人的黄黑色,仿佛是一份干净的肌肤经过精心烘烤,变成富有光泽的蜂蜜色。
很好。
佳僖两只脚掌和手掌撑在地盘上,推着抹布咚咚咚的,跑的又快又敏捷。
夜里廊间亮着一只瓦数不高的灯泡,佳僖睡在床边的凉席上,竭力捕捉声响,却没听到那人的入睡的声音,她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直望到满眼血丝仍旧没有睡意。忽而一双白皙的腿落到身边,程老板起身,横跨过地上假寐的人,走到角落的马桶放水。佳僖小心翼翼的侧身,在昏黄的光线下看到半边挺拔的屁股,两侧还有两个小窝。
那双腿一步步的挪回来,木板咯吱一声响,程老板敞开双腿坐下,温热的脚掌踏在女人柔软的腹部。他一下下慢悠悠的碾着她,或轻或重的,又在暗夜的阴影下放出一道低压沉磁的声音:“睡不着就给我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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