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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容九

    鹿牙子冷笑一声,“如若这般算法,你们方才与太虚门的比试,岂非也不能作数了?”

    徐来风耸耸肩道:“不作数就不作数喽。”

    鹿牙子一呆。

    他拉太虚门出来,本想借故让徐来风知难而退,哪知这位竟是个不怕麻烦的主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口答应下来,如此一来,阳胥子自然第一个表决了赞成之意:“不错,徐来风既入了清城院,方才与鄙派的比试就不能作数。”

    徐来风无可顾忌的耸耸肩,心底暗叹一声:这位小侯爷,倒真是料事如神。

    今早天未亮,叶麒将那封莫道云的信交给他时他还犯了嘀咕,只觉得先比试再变卦这条路十分玄乎,不由奇道:“既然要找我当帮手,直接结盟便是,何必如此迂回?”

    “若在一开始叫人得知东夏与东海结盟,他们自会联起手来对付我们,一旦太虚门或西夏遭东海淘汰之后,形势就大不相同了。”叶麒道:“尤其太虚门,反而会挺身而出与逍遥派争锋相对,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

    薛夫子力阻不能,鹿牙子亦坦然应战。

    两匹黑马横空出世,这场比试可算是将本届武林大会的氛围推到了最高点。

    孰人更胜一筹,不打不见分晓。

    “万花宝鉴么?”鹿牙子看徐来风一副有恃无恐,嘴角微微一勾,“不知徐岛主练到第几重了?”

    徐来风怔了一下——这厮是如何知晓万花宝鉴有几重功法的事?

    乌云遮天蔽日。

    鹿牙子横刀过颈,骤然一跃,率先出手。

    这一闪身,四下惊呼而起——因为鹿牙子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身手之快,如同引申一般,甚至连残影的挪移方向都难以辨请。

    徐来风轻轻“咦”了一声,上一次他遇到轻功如此奇速的是金陵那夜的刺客,莫非……就是他?

    念头一起,他那柄折骨扇一展,掀起一道飓风,分毫不差地撞向台上一角。

    只听“嗡”的一声响,却是这柄扇子撞到了鹿牙子的刀刃,力道之骇,几乎就要拿捏不住。鹿牙子见他轻而易举地就看穿了自己的身形,刀锋真气勃然大盛,“哗”一下,竟令那折返而回扇面燃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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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

    徐来风看到扇子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着了,情急缩手而退,一疏神间,刀光凄厉如鬼,忽闪而来,徐来风当即侧首避开,一顿之际,待两人再次站定,徐来风身上的外袍已豁然划出了几道血口。

    众人更是大惊——这大概是姓徐的比试一来的第一次受伤了吧!

    徐来风看对方占据上风,而自己已丢了兵器,不惧反笑,伴着一声湖水轻啸之声,他飞身而起,连人带着水龙,一记重拳势不可挡,直往鹿牙子身上呼去!

    这一下震天撼地,比的不再是招式,而是内力之精纯深厚,鹿牙子一时愣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时拳掌已突入他腹上,但闻一声古怪的钝响,鹿牙子腰间衣裳碎了一截,露出金铜色的皮肤,徐来风一呆——这他娘的……老子打的是肉还是铁板?

    下一刻,鹿牙子一把反握住徐来风的手腕,这时,仿佛自空气中蹿出一股无形的灼灼之意,将周遭的水汽瞬间蒸散了,徐来风这次真的惊住了,甚至忘了自己身在武场,开口问道:“你这也是……万花宝鉴?”

    鹿牙子抬眸一笑:“徐岛主好眼力。”

    修武之人修到最后,往往一个气韵就能领会到武学来源——方才那须臾一刻,徐来风分明感受到了与万花宝鉴极为相似的气场,这才脱口而出,不料对方居然直接承认,徐来风这才恍过神来:“可你御的不是水,而是火……”

    鹿牙子趁机倒退两步,方才那一拳虽未破他体肤,实则差些令人百骸欲散,他飞快地调整腰带遮住了自己裸露的皮肤,嘴唇不动道:“万花宝鉴既包含五行,谁说只可御水?”

    徐来风这时才想起来,当日在燕灵山时,贺侯的师父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只是迦谷自个儿研究心法时人水边,便从御水入手,不想逍遥谷内出了个用火的角,如何不使徐来风心奇难耐?他没忍住,又道:“你是从何学得的万花宝鉴……”

    鹿牙子正待回答,突然间胸前一阵剧痛,竟是徐来风又出手了!

    “……”

    这厮能不能稍微按套路走一次,话没问完就忽然开打是几个意思!?

    这一回徐来风的攻势如同飞流疾奔,忽尔用掌,忽尔使拳,拳掌之中是他浑然天成的内息,与此同时,台上荡起的湖水恍若飞龙盘旋,每每被化解了又再度扑袭而上,待他将鹿牙子逼退到比武台边沿时,骤然长啸一声,瞬间炸开了千波万浪将整个武台都湮没殆尽。

    刹那间,不仅是鹿牙子,离台近的围观者都被这一声吼的头脑空白,不少人忙挡住耳朵,待高起的水帘刷刷落下时,众人竟亲眼目睹那比武巨台往右偏移了几丈有余!

    而鹿牙子却立在原本的□□武台边的锦旗长杆之上。

    周沁讷讷道:“我,我是看错了么?”

    “你没看错,”符宴旸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东海这位为了把鹿牙子赶下台,把整个比武台都给挪位了……”

    徐来风口角带血,这一啸荡得他自己胸腔沸腾,但他见几丈外的鹿牙子朝自己投来要杀人的目光时,反而松了一口气,笑着一抹嘴角道:“方才我要说的话后半句是,‘与我无关’。”

    鹿牙子飘然落回比武台,听到裁决判徐来风赢了,仅仅是冷笑一声:“你若不加入东夏派,或许还能以首座之名再对决一次,但现下,就算你赢了,也没有再出手的机会了。”

    徐来风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你并非我要寻的人,打一次就够了。”

    鹿牙子一怔,没听懂这话是为何意。

    裁决宣布第四场开始准备,鹿牙子留在台上,显然是要继续对决,徐来风却没有立即下台,而是转过身面对武林盟的坐席方向道:“诸位武林盟的前辈、长老,在下认为逍遥派的这位鹿少侠有些古怪,比试不宜继续进行。”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薛夫子勃然大怒道:“姓徐的,你胆敢口出狂言!”

    徐来风根本不理会薛夫子,手一比鹿牙子,高声道:“鹿兄他肤如金铜之身,刀枪不入,若是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金钟罩护体神功,除了少林十八铜人之外,当世无人练成,敢问鹿兄,你贵为逍遥派弟子,是从何处学得的少林功夫?”

    慧光大师闻言一震,立即看向鹿牙子问:“可有此事?”

    鹿牙子瞟了徐来风一眼,道:“我练的确实是金钟罩。”

    “还有先前两场,逍遥派的言星子、游鸿子,他们的武功路数分明平平,力量却大的惊人,我有理由怀疑他们也练了什么邪门的功法,或者是吃什么邪门的药物……”徐来风道:“不如先停下来查证一番,以免斗到最后,让真正有资格当盟主的人落了选啊。”

    他这番话可谓是空口无凭,脏水随意乱倒,别说其他人听入耳中最多进三分,就是慧光大师他们也都不由的蹙起了眉。反而薛夫子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激动地差点没掀了桌案冲上台去,阳胥子当即出手制止,道:“薛掌门勿要动怒,若是没有的事,任凭他人如何言说,自是动摇不了结果……徐来风,你可知蓄意诽谤乃是武林大忌,若无证据,休得胡言!”

    阳胥子明面上帮薛夫子解围,实则是在暗示说不可空口无凭,徐来风从善如流一笑道:“不错不错,我也只是怀疑罢了,这才提出暂停比试,若最终是我错怪了好人,大不了改日我东海送几坛好酒来逍遥派以作赔罪,你说好不好啊薛掌门?”

    “荒谬至极!”薛夫子道:“谁不知我逍遥派不过问江湖诸事,向来闭门自修,此次承蒙武林盟之请,盖屋立台,邀请天下英雄前来参加武林大会,本是有意成全,为中原武林择选一位新任的领头之人,若今日任凭他人诋毁并中止比试,岂非有损我逍遥派之清誉?”

    “薛掌门,既然你们逍遥派素来不爱过问江湖事,我看你们也不大适合当武林盟主。”徐来风道:“谁不知武林盟主需得人脉广博、日夜操劳,可能随时还要面临各种陷阱,就如莫盟主……对,也是他说的,‘盟主之位非比寻常,除了过人的武功和胆识之外还当有统领武林之能’,反正打到现在,剩下三派的武功也都不分伯仲,既然如此,逍遥派何不主动退出,将这位置让给更有威望的……唔,比如太虚门或是东夏派呢?”

    薛夫子怒目而视:“徐来风,你——”

    徐来风说到这里,发现台下的围观群雄们都有些松动之意——事实上,逍遥派不理世事多年,与大多数人都无甚交情,在场众人之中或多或少皆有站队、皆有倾向,其中确是以东夏朝廷、西夏朝廷以及太虚门、昆仑门居多,一直到昨日为止,许多人还在忌惮这位东海的天外来客插手中原的盟主位置,而至此刻,徐来风的三言两语,好似一股微风,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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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稽,实则已不觉煽动了大半人的心。

    不等武林盟的长老发话,徐来风当即一挥手道:“要不这样,同意太虚门当武林盟主的举左手,同意东夏的举右手,我先来,我同意东夏当盟主!”

    “我也同意!”符宴旸第一时间领会了徐来风的用意,高呼配合道:“东夏!东夏!”

    瞬间,东夏武生们纷纷举手呐喊,声音蔓延开来,惹得太虚门阵营也坐不住了,一大片的人直呼“太虚”,一时间,场下你来我往,就跟两军对垒时比谁的阵仗更大似的,又哄又吵,好不热闹。

    瞬间,东夏武生们纷纷举手呐喊,附和的声音蔓延开来,惹得太虚门阵营也坐不住了,一大片的人直呼“太虚”,一时间,场下你来我往,就跟两军对垒时比谁的阵仗更大,再加上旁观的起哄的,人人吹唇唱吼,好不热闹。

    薛夫子扯了几轮嗓子,都没能令这一波得以止息。

    鹿牙子的目光冷冽地环顾一圈,忽一挥刀,将“天下武林大会”的旗帜一挥而下。

    他往前走出,道:“徐岛主几次三番故意搅局,鹿某实在不知你是受了谁的指使,但……今日徐岛主提出的两派候选,不论是东夏还是太虚,都无胜任武林盟主的资格。”

    此言一出,满场喧闹就跟关上了闸口似的,倏地止住了。

    这下,别说是东夏武生们,阳胥子的面色当先冷了下来:“鹿贤侄此话何意?”

    “前朝君主昏庸无能,这数十年来,世道动荡,中原武林更是衰败不堪……直待十多年前,有人横空出世,御外寇入侵中土,灭奸邪捣魔教,更救黎民于水火,中原武林方才得到了转机,有了今日之盛。”鹿牙子道:“诸位在场的英雄豪杰们,多是闯荡多年的老江湖,晚辈敢问,可知我指的是何人?”

    他话音方落,立时有人接道:“鹿少侠所说的可是十多年前的江东越家越长盛越大公子?”

    阳胥子听到“越长盛”时面色一僵,又有人附和道:“除了越大公子还有谁?十五年前越家以一支奇兵救了受困的中原十派,武林盟亦是由此之后建成,我师父、我师伯他们至今都时时念着他的恩德呢。”

    “还有越二公子!以一人之力力战雁军雄狮,挑战八大门派全胜而归,真是百年都出不了一个这样的高手啊。唉,倘若这两位公子还活着,自是一呼百应,人人愿意追随啊。”

    “越长盛”三个字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天南地北的人你一言我一嘴,仿佛都在这一刻都放下了门派之见,对曾经光耀过的传奇心驰神往。

    殊不知,这人海之中有一身披墨蓝长袍的女子,静静伫立其中,听着周遭诸多英杰,犹记昔日年华,眸光似星海烁动。

    本以为江山已改,半生恩义已绝,不想昔日为知遇披忠胆,总有人不曾忘怀。

    她的指尖微微的颤,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攥着她的手,冲她一笑。

    鹿牙子也没想到只是稍作一提就达到了这种效果,眼见众人心绪激荡,便上前一步,趁热打铁道:“不错,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正是越长盛、越长陵二位公子为中原纾难之举,方能有今日之太平盛世……谁不知当今东夏的皇帝陛下,西夏的护国大将军,皆是昔日越家军之人,然则,又有谁知这东夏的帝位,又是踩着多少尸身、以何种名义、用何样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的!”

    话未说完,与太虚门交好的几派掌门也变了颜色,阳胥子再也忍耐不住,一跃飞上了比武台,以剑怒指着鹿牙子道:“鹿牙子,你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此等谋逆之言!”

    说话间,已然挥剑而去,鹿牙子长刀一挡,将剑气划散而开,倒退数步,“我的话尚未说完,阳掌门这就提剑而来,莫非是心虚了?”

    “你……”阳胥子又要再出手,徐来风抬手一拦,站在二人中间,“阳掌门,鹿兄所言确是惊人,但既然薛掌门也并无阻拦之意,想必这也并非是鹿兄一时兴起之言,不论是好是歹,何妨听他说完?”

    阳胥子瞪着他:“徐来风,你究竟是帮谁的?”

    徐来风笑笑不说话,心中却道:我只是照着某个人的意思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天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时飞鹰门的迟子山忍不住问道:“鹿牙子,你说‘见不得人的手段’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鹿牙子眼神一眯,继续道:“十一年前,越家两位公子于泰兴城一役阵亡,同月,当今的皇帝陛下也就是当年的沈盟主就以越家大公子临危受命为由掌管越家军,以复仇、扫外邦为名招揽天下英杰横扫雁军,沈盟主亦是凭着此一役名声大振,最终得以占据半壁中原……然则,诸位难道就从来不曾想过,越家两位公子从来战无不胜,怎会在一夜之间为雁军所杀,既然雁军如此神勇,又何以几日之内又被人轻而易举地歼灭?就连雁国的大皇子也因此折了命……这其中就没有一点儿可疑之处么?”

    其实鹿牙子所说的亦是不少人种在心中多年的疑虑,只是世易时移,不敢深想,此番乍然听他说起,众人心头都不由自主地一震——难道……这件事当真另有隐情?

    鹿牙子望向西夏阵营的魏少玄,道:“魏少将军,这些年东夏的皇帝陛下直指当年是魏将军背叛的越家,但真相究竟如何,别人不知,难不成你魏家也不知么?”

    “家父从未背叛过越家,这一点我们早已多次言明,只是有人为了无所不用其极,知情者亦闭目塞听……”魏少玄站起身来,冷然道:“鹿牙子,你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言,只要你所言不虚,纵是东夏容不得你们,我西夏的大门随时为逍遥谷敞开。”

    “好!”鹿牙子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高声道:“十一年前的真相便是……如今东夏的皇帝陛下沈曜当年勾结雁国残害越家,再掩人耳目,以越长盛信物为凭将越家大军收揽麾下,一路追杀魏行云之部,后为防雁国走漏风声,又与雁国二皇子明月晟联手将驻扎在南境的雁军围剿灭口……呵呵,确是一举得权、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啊。”

    听到这句话,明月舟浑身一震,不觉往前急踱数步。

    “而当年沧海派前掌门霍真、真武门前掌门平裳、丹霞门前掌门洛飞,以太虚门阳掌门为首……”鹿牙子食指一指阳胥子,“追随沈盟主助纣为虐,残害忠良,从此平步青云,跻身为武林中的一流门派……敢问,如此的太虚门,东夏朝廷,可有资格引领群雄,做当今武林的盟主?”

    阳胥子心跳如擂鼓,他委实没有想到这个看去年纪轻轻的逍遥派弟子,竟然就这般将他们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捅了出来——倘若坐实了这等罪名,别说他太虚门还能否在江湖中立足,就连今日能不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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