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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容九

    “怎么回事?”

    “台怎么坍塌了?”

    “诶,你们快看贺侯!”

    众人举目望去,此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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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塌方的舞台上,尚有一根木桩稳稳的扎在地上,而叶麒负手立于其上,竟是屹立不倒,潇洒自得。

    长陵一时有些错愕,等她多看了几眼脚边碎的四分五裂的木条,旋即反应了过来——这舞台本就是由几根木桩支撑而起的,方才与叶麒对招时,他一边与自己周旋,与此同时借力挪足而出,不动声色的震碎木桩。

    难怪他躲避的方向时而东,时而西,竟是从根据不同的方位逐点击破,然后在最后一刻踩在那根完好无损的木桩之上——如此一来,按照比试规则,最后一刻仍在台上者,为胜。

    当是如何心思缜密、算无遗策加之恰到好处的身手,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胜了这一场——以这样几乎匪夷所思、又出人意表的方式。

    “了不得。”众人心中皆又是骇然又是钦佩,一时惊到望了喝彩。

    叶麒站在桩上,看长陵的眼中射来一道“你下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的眼神,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问:“那个……我这算赢了吗?”

    长陵仰着头,看他在月光之下衣袂飘飞,忍了忍,总算没有把他一脚踢下来。

    “嗯。”她皮笑肉不笑道:“你赢了。”

    这时,场内才响起了拍手叫好之声,叶麒跳下桩,一把拉起长陵的手,走到沈曜跟前道:“请皇上主持公道,为我……和长亭姑娘,赐婚。”

    长陵怔了一怔,不等她开口,叶麒悄然捏了一把她的手心,示意她别吭声。

    戏唱到这儿,沈曜也没有强行反对的理由,他轻咳了一声,道:“既是有言在先,贺侯胜了这比试,娶得佳人而归亦是理所当然,朕就替二位卿家做主,定下婚约,荆将军,你可有异议?”

    荆无畏道:“臣无异议,一切听凭皇上做主。”

    沈曜呵呵点了两下头,见符宴归回到席位,这才想起他输了这比试,心情怕是不会高兴,忙问:“不知符相可有异议?”

    “臣自无异议。”符宴归的面上毫无不悦之色,他彬彬有礼的对叶麒与长陵施了一礼,“恭喜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叶麒笑了笑,“还得多谢丞相成全。”

    沈曜看他们没有继续掐起来,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指了指叶麒道:“不过贺卿啊,你将朕的台子都给踏平了,怎么也得给搭回去,否则今晚朕可不放你走哦。”

    众人闻言,皆哄然陪着笑了起来。

    *****

    到底只是一句玩笑话,贺小侯没去搭舞台,沈曜也不敢不放他走。

    “我之所以会要求沈曜赐婚,是因为如果我不这么要求,这件事就随时会有变动的可能性。”一个时辰以后,贺家马车内,叶麒给她剥好了橘子皮,递了上去,“你不了解符宴归这个人,如果他真的铁了心想娶你,什么地方都能做文章的。”

    散席之后,荆无畏被沈曜找去私聊,送美人回家这个任务,义不容辞的被“贺未婚夫婿”给揽下了。

    他见长陵一路没摆过好脸色,知道她还在恼自己的一番鲁莽,于是解释道:“你别觉得你不想嫁,大不了一跑了之,这件事没这么容易,一旦下了婚约,你跑到天涯海角,姓符的都能派人追到天涯海角,然后他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把你逮在他的身边,你懂么?”

    长陵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你把我说的像只兔子。”

    “不,你肯定不是兔子,问题在于他是匹狼,”叶麒用手在自己眼睛上一翻,“白眼的那种。”

    “他知道我不是南絮,之前向我提出合作我也拒绝了,”长陵道:“他没有非娶我不可的理由。”

    叶麒啧啧两声,道:“他连沈曜的面子都不给非要抢你,要不是因为你,我都不知道他的武功这么高,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认啊。”

    “那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我哪知道?”叶麒回想了一下符宴归今晚看她的眼神,“也许……”

    “也许什么?”

    他凝视着长陵,不由得把自己的猜测收了回去,“没什么,总之你对他还是要保持高度戒备,不可松懈。”

    长陵对符宴归这号人本身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想不出,索性也不再多想,听叶麒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话说回来,你今晚使的是什么功夫?”

    叶麒咬了一瓣橘子,“移花接木啊。”

    “我说的不是移花接木,是你那几招掌法。”

    “喔,那个,”叶麒恍然,“迦谷师父想的时候,说这叫‘无招胜有招’,后来我嫌名字长,就改为‘无心掌’。”

    “无心掌?”

    叶麒看越二公子主动询问起他武功来,内心瞬间膨胀起来,他清了清嗓子,道:“师父曾说,世上的掌招千变万化,不计其数,再是武学圣手,能涉猎百家,已是极为罕见。然而即使精通再多武学,终也不过是以巧破巧,以招破招。”

    “这些我都知道……”长陵不想听他掉书袋,“我问的是无招胜有招的意思。”

    叶麒嘴角弯了弯,“你挥我一掌试试?”

    长陵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唰一掌劈了过去,叶麒喊了个停,道:“你看,你这一下,我既可以用‘龙抄手’来破,也可以用‘劈挂’来截,对不对?但是如果我这样……”他用右手背反手一拍,轻轻挪了一点长陵手势的位置,“那么你接下来的下意识动作会是什么?”

    “我会顺势劈下去。”

    “而我,就会在你的手劈下来之前,先你一步,这样……”叶麒伸出左手,握住了长陵的手腕,“那你一定就会用左手来拍我的肩,可是我也算到了,在你劈来之前……”他右手臂弯一勾,卡住了长陵袭来的右手,身形骤然一压,将她按在了软塌之上,两腿紧紧扣住她的双膝,“如此一来,你就不能动弹了。”

    长陵没留心这暧昧的姿势,仍回味起这三招简单至极的拆招,“也就是说,你先用最不起眼的招式,明面上是破招,实际上在出手的那一刻就算好了我接下来的三招,三招之后又猜三招,如此一来,你只需要随心所欲的见招拆招,直到我露出破绽,你再寻隙一击即中?”

    “聪明,所谓无心掌,就是无心使招,却又无孔不入,”叶麒挑了挑眉,“你想学么?”

    长陵略略一想,摇头道:“我打架全凭本能,这套‘无招胜有招’,若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想学都未必能学成。”

    叶麒卖弄差不多了,又谦虚了一下道:“若真遇上像你这样的旷古烁今的高手,那也没什么用,但凡你以力破道,一掌劈折我的手,我也没招可使咯。”

    长陵真心实意评价道:“你的武学天赋极高,只是吃了内力不足的亏,若是你能修习得了内力,也许不出十年八载,这世上能打倒你的人,就屈指可数了。”

    叶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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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如此认真,反倒没正形一笑道:“我都要把你娶回家了,还修内力做什么?有人打我,你保护我啊。”

    正打算“呸”他一脸,突然地,马车一下颠簸,叶麒整个人骤然一倾,没刹住,嘴飞快的擦过她的唇畔,一触即过。

    他呼吸倏地一窒,傻眼了。

    “对、对不起……我……”叶麒连忙松开她,爬起身来,一颗心狂跳不止,脸腾的红成一盏灯笼,“我不是有心的……”

    长陵依然愣愣的躺在她上,一只手轻轻抚着唇。

    她不知怎么的,方才那一刹的温润好像沿着唇遛滑而下,到了胸口处,暖融融的荡漾起涟漪,拂起一圈一圈的起起落落,扑扑通通。

    这种感受从未有过,以至于她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叶麒看她一动不动,怕她一气之下再也不理自己,“你别生气,你要是实在生气,打、打我两下也行……”

    长陵猛然坐起身来,她动作弧度太大,以至于小侯爷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她那双明澈如溪的眼,闪着略带好奇而又不可言喻的光。

    下一刻,她微微侧头,以一种极缓的速度凑近,蜻蜓点水般轻轻吻上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

    金陵篇快结束的时候,终于emmmmm

    所以今天的留言会更多么?

    第七十六章:

    刮骨

    叶麒只觉得长陵身上有一种极淡的香气传来,混着橘子的清甜,醺得他晕乎乎的,心跳快的难以自持,连呼吸都不会了。

    他想他多抵是病入膏肓了产生了幻觉,但那柔软细腻的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到她的唇已经离开,但余温仍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捞回了些许神智,“你……”

    你什么,叶麒没说完,手被她一把握住,轻轻放在她扑腾乱跳的胸前,听她新奇道:“你看,我的心跳的这么快,这是不是就是纪神棍说的心动?”

    他呆呆的看着她深褐色的眸子,一瞬间觉得心尖上好像开了一朵花,尚没来得及张口,胸腔处突如其来地窒住,一股钻心的疼蔓过五脏六腑,叶麒忙推开长陵,别过头去,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将那一口腥红张口喷出。

    长陵大惊失色,看他身形一倾,下意识就接了过来,“你、你这是怎么了?”

    叶麒没有回应,他吐完这一口血后人已失去了意识,长陵仓皇之下抓住了他的脉,一探之下心头一震——这脉象如此紊乱荏弱,与当日大昭寺外如出一辙。

    怎么前一刻还好好的,这会儿马上就要死了呢?

    长陵几乎想也没想,一手抵住他的背心,欲要为他渡送真气,想起纪北阑说过的话,忙掀开车帘,对车夫道:“你们家侯爷晕了,去北斋药铺!快!”

    到药斋的时候,纪北阑正铺好床打算就寝。

    他看到长陵扛着小侯爷衣襟沾腥而来,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忙让她帮着把人放平,出手如电的掏出银针。

    长陵与车夫稍微交代几句,车夫便火急火燎的赶去贺府通知七叔,回到药铺里时,纪北阑已经施过一轮针。

    叶麒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裳,依旧人事不省,长陵看纪北阑一脸肃然,不禁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死不了。”纪北阑擦了一把自己额间的薄汗,“唉,小侯爷这几日的状态我一直控制的很好,他做过什么,怎么就忽然弄成这样子了?”

    长陵回忆了一下,道:“今夜会武宴,他和我上台打了一炷香,动过武。”

    “动武?”纪北阑眉头一皱,“你打伤他了?”

    “没有,”长陵道:“全程下来,我们几乎连内力都没有用上多少。”

    老神棍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须,又自顾自的端起茶壶灌了几口茶,“那按理说不至于啊……”

    “哦,对了还有,”长陵想到了什么,“方才回来的路上,我亲了他一口。”

    “噗——”一口好茶浪费了。

    纪北阑咳了好几声缓了过来,他颤着指尖指着长陵:“你你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我不是没有和你说过叶麒的病症,你怎么就下得了这个狠……”

    德高望重的神医总算把“嘴”字吞了回去。

    长陵直眉楞眼道:“您之前只说过他放不下我的事,无法修习释摩真气,并没有说过我不能亲他的啊?”

    纪北阑瞧小姑娘家一口一个“亲”字,实在是不忍直视,转念一想,人家以前是响当当的公子爷,这么说却也并无不妥,他挪了条椅子坐下身,道:“都到了这个份上,老夫再瞒也就没有意义了……二公子,你可听过刮骨针?”

    “刮骨针?是什么?”

    “就是用一种细如牛毛的尖针灌入人周身几大要骨之内,以刺激骨血的方式来疏通经脉,”纪北阑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这本是前朝廷狱用来折磨重犯的酷刑,几十根尖针刺穿骨骼要穴,此法倒是能瘀滞的病人短暂恢复生机,以前我也和小侯爷提过,不过他连针灸都怕疼,说宁可舒舒服服的早死也不愿意这样痛苦的多活几日……谁知前些日子,小侯爷找我,让我对他用刮骨针……”

    长陵浑身一震,“你对他用了刮骨针?”

    纪北阑残酷的点了点头,“刮骨针共计一百七十七针,普通的患者治疗,一日忍受三五针,一个疗程也需要一个多月,可小侯爷说他等不及了,非要我一天给他下十五针,哎,那痛楚比之凌迟也不遑多让了。不过此法却有一个妨碍,除了不可操劳过度之外,亦不可过度动心……否则心脏跳动愈烈,震动胸腔附近未愈的骨骼肌肉,便会……唉,便会变成这样了。”

    这一番话,将长陵楔在了原地。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武举前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常常神出鬼没,要么不见人影,要么见了的时候,总是一副气血过旺又疲软无力的模样。原来那时,他就一直在暗暗接受刮骨针之疗,却始终没有和她透露过半分,每次见面,就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陪她一起给周沁指导武艺,课间给她捎带各种好吃的,还有心思给她带鞋穿。

    “欸,二公子……你,你在听么?”

    长陵深吸一口气,问:“那他,可还有救?”

    纪北阑叹了又叹,长陵看他没答话,又道:“若实在难办,我可以用真气救他……”

    “万万不可,”他连连摆手,“我之前就说过,渡气之法凶险万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乱用……”

    长陵打断他的话:“纪先生,我的内力,似乎恢复了一些。”

    纪北阑愣了一愣。

    把过脉后,长陵看纪北阑难以置信地望了她片刻,忍不住问:“如何?”

    “是恢复了一点儿……你说你、你们那个……之后,你突然就自觉心脉舒畅,所以你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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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试了一次那个?”

    长陵纠正道:“对,就是肌肤之亲。”

    纪北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骂骂咧咧道:“那不叫肌肤之亲!那只是亲了一口!”

    长陵“哦”了一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我的功力恢复了一点儿,那渡一点儿给他,岂非又能救他性命,于我也无性命之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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