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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血清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紫狂

    「哎呀,真是太抱歉了,我都忘了还踩着你。」伏袭者恋恋不舍地抬起脚,

    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我是太紧张了,毕竟我是次干这个。」他顿了一下,

    又道:「你也是次被人偷袭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伏袭者高兴地说道:「既然大家都是次,这样我

    们就有一个好的开始了。」

    男子抬起眼,看着那个眼前浑身破烂犹如乞丐的伏袭者,他看上去很年轻,

    虽然脸色黑得异乎寻常,仍能看出他英俊明朗的相貌,他身材很高,唇角挂着微

    笑,脾气似乎很好的样子。

    子微先元好心地替他拉平衣角,歉然道:「是不是踩痛你了?不过你很勇敢,

    一直没有叫痛。我喜欢有勇气的人。」

    男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回应他的赞赏。

    子微先元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与以前见过的枭武士相比,这名男子强壮的

    身体毫不逊色,但神情却显得萎靡不振。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眼神多少有些

    茫然,那种略带忧郁的目光不大像战场杀伐的勇士,倒有些与他魁梧身材相悖的

    文弱。

    子微先元不由自主地望向他的眼睛,那男子瞳孔是很深的黑色,在两只瞳孔

    旁边,各有一个细小的红点,像被针刺过一般血红。

    「你是谁?」男子问道。

    子微先元竖起手指,认真说道:「应该我问,你来回答。放心,我的问题并

    不多。如果你准备下去方便,只要稍微忍一下就够了。顺便说一下,我对喉咙的

    动作很敏感,假如你故意提高声音,我保证在你叫出来之前,就能切断它。我想,

    你最好相信我。」

    男子看着他手中跳出三分之一的利剑,点了点头。子微先元也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峭魃君虞手下也不都是魔鬼般悍不畏死的野蛮人。

    「个问题:峭魃君虞呢?」

    「他不在。」

    「那么他在哪儿?」

    男子眼也不眨地说:「他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子微先元不大相信自己有这种好运气,次当刺客,正好碰上主人不在家。

    「第二个问题:下面有个老人,他是谁?」

    男子怔了一下,然后很快回答说:「是国师。」

    子微先元把剑移近了一些,低声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男子看着移近的剑锋,连忙道:「没有人知道,从来没有人

    提过。」

    「是这样啊。」子微先元有些遗憾地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外面为什么会

    有那么多野兽?」

    「用来打仗的,国师要建一支完全由野兽组成的军队。」

    驱使野兽为自己作战?子微先元知道有些巫师可驾驭野兽,但一次驱使成百

    上千头野兽,而且是不同种类,太不可思议。

    「我知道的就这些。」男子说。

    子微先元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子微先元道:「我经常撒谎。为什么呢?为了避免

    麻烦。尤其是一些脾气不好,还顶喜欢嫉妒的小姑娘,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对大

    家都好。」

    男子勉强笑了笑,「谢谢,我会记住的。」

    「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子微先元亲切地说道:「你回答问题的时候,

    跟我撒谎时一样,毛病都在于——回答得太快了。只有随口搪塞,才会答这么快。」

    男子笑容变得苦涩起来。

    「你和那些枭武士很不一样。他们是杀人的机器,而你不是。我很好奇,你

    为什么会在这里。能回答我吗?」

    男子小心地说道:「我是帐内的扈卫。」

    「这次你回答得很慢,但你太小心了。一个扈从不该这么小心。」子微先缓

    缓拔出长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帐外一声惊雷,震彻天地。




朱颜血清菊(05-08)
    05

    申服君大袖飘飞,青凛的长剑仿佛缠着一团烈火。另一侧,两名翼道弟子早

    已支撑不住,纵身朝山崖掠去。但刚一腾身,头顶盘旋的巨枭便疾飞过来,张开

    套着铁钩的利爪,穿透了两人的肢体,将他们扯上高空。

    两名翼道弟子眨眼间便消失在夜空中。未曾完工的殿基上百兽奔腾,那些变

    异的野兽瞳孔血红,它们疯狂地嚎叫着,不时喷出毒火和剧毒的汁液。

    另外一边,被木杖穿透的枭御姬血流如注,手脚缠在杖上,白皙的**在兽

    群间时隐时现。

    老者声音再次响起,「君上一误再误,还不收手么?」他语调从容,显然已

    大局在握。

    申服君面沉如水,从他现身,到老者开口,枭御姬出现,巫耽击杀枭御姬,

    又弃众逃生,每一个变化都在他意料之外。眼下再不设计脱身,就不用再走了。

    申服君厉喝道:「妖人!接我一记昊天之雷!」

    他剑光如电,在空中划出一个繁复的图案,然后一手托住。那图案在申服君

    手上迅速膨胀,化为球形,表面闪动着银亮的电光火花,还未出手便声威骇人。

    老者没有开口,但兽群的攻势却徒然加紧。昊教的秘法天雷,任谁也不敢小

    视。

    申服君手指一抹,长剑跃回鞘中,他一手托着昊天之雷,目光如电,大步朝

    营帐走去。兽群扑来,都被他的袍袖震开。

    离营帐还有十步,申服君双手托起天雷,口中念诵着秘术咒语,然后厉喝道

    :「疾!」

    那只白色的光球突然间放射出刺目的强光,接着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

    巨大的声浪几乎掀倒营帐。

    惊雷过后,兽群仍在奔突咆哮,营帐安然无恙,连帐角悬挂的兽牙也未曾掉

    落,只是申服君的身影却奇迹般消失了。

    余下的昊教弟子呆若木鸡,沉默片刻,帐内突然爆出一阵大笑。

    「好个申服君,竟然是借天雷遁走。」那老者笑着,声音突然大异,变得忽

    男忽女,方位也不住变换,最后发出成野兽般的嘶嚎。

    帐外的兽群应声而起,瞪着血红的兽目,将惊魂未定的昊教弟子扑倒在地。

    鲜血与惨叫声同时迸出,未来得及脱身的弟子们被蜂涌而至的兽牙和利爪撕得粉

    碎。此刻的兽群已经失去操控,甚至连那名枭御姬也被吞食。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子微先元把古元剑架在那男子颈中。申服君一

    走,剩下的昊教弟子撑不了多久,他的时间不多。

    那男子深黑的眼眸凝视着他,唇角缓缓挑起,露出一个充满邪意的微笑,慢

    慢说道:「吾复姓子微,名先元。子微先元就是我。」

    一瞬间,子微先元觉得头重脚轻,面前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他的心

    神吸入其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恍惚,朝外飞去,耳边回荡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

    的回音,「子微先元就是我……就是我……」

    一阵剧痛传来,口中泛起血腥味。子微先元咬破舌尖,灵台顿时变得清明。

    他看也不看那男子一眼,立即斜身飞起,古元剑「锵啷」一声出鞘,将帐顶划开

    一条大缝,顺手斩杀了一只白头大鹰,耸身飞出。

    「你是说你被人发现了?」鹤舞抓住子微先元的衣领。

    子微先元点了点头。

    「你这个笨蛋!」

    「所以我们现在要立刻离开这里!」子微先元手忙脚乱地把衣物、竹简胡乱

    包成一团。

    鹤舞跺脚道:「可是鹳辛和祭彤还没有回来!」

    「他们两个都比我聪明,一定会没事的。」子微先元拉住她,「乖,别闹了,

    我们在城外等他们。」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三个人离开枭峒,在城外的一处森林等候。天亮时,

    鹳辛顺着子微先元留下的标记赶来会合,但祭彤始终没有露面。

    「还在生他的气?」鹳辛说。

    鹤舞坐在一方白色的大石上,用一只贝壳做成的小梳子梳理着长发。「有什

    么好气的,他就是这个样子。什么事都只干一半,动不动就改主意。喂,你在城

    里遇见什么了吗?」

    「没有。」鹳辛说:「所有人都在给峭魃君虞建造宫殿,制作武器和工具。

    我看到他们用黑曜石制成的矛头,非常锋利。」

    鹤舞有些好奇,「黑矅石?比铁器还锋利吗?」

    鹳辛说:「上好的黑曜石比铁器要锋利得多。但打磨很困难。」他拿出一小

    块黑曜石残片,轻轻一划就切开了手背上的皮甲,切口平整之极。

    「黑曜石比铁器容易碎,更不能锻造,没想到他们还在使用。」

    鹤舞接过那片黑矅石,黑色的石片在她白皙的手掌中近乎透明,边缘犹如黑

    色的玄冰。

    「你是说他们是从南荒深处来的?」

    「也许吧。」

    鹤舞咬住嫣红的唇角,忽然道:「祭彤肯定知道。黑矅石是从火中诞生的,

    崇拜火的离人肯定知道这些黑矅石来自哪里。」

    「是这样的。」鹳辛站起来,没有人比离人更了解火。

    鹤舞用丝带束起长发,「我们去找祭彤!」

    「行。」鹳辛道:「我去告诉小师叔。」

    远处传来女子的笑声,大概是子微先元说了什么笑话,惹得夜异发笑。鹤舞

    做了个鬼脸,「别理他,我们自己去。」

    ************「我出生的地方,山没有这么多,也没有这样的

    森林。到了冬天会下雪,天地间都是白的,到处都结着厚厚的冰,一直到来年三

    月才解冻。春天来的时候,河里会漂满冰块。每天夜里,那些冰碰撞着从上游滚

    下,巨大的声音在十里外都能听到。」

    夜异出神地听着,良久道:「南方从来都不下雪,也没有冰。」

    「不过南方也很好啊。」子微先元指着莽无边际的林海说道:「南方只有春

    天和夏天,稻粟一年可以熟两次甚至三次,同样的土地能种出粮食。有一年

    我们做栅篱,从山里砍了树枝。谁知道一整排木栅都在土里生了根,长出枝叶,

    第二年还结了好多梨子。我才知道原来那些树干都是梨木。」

    夜异笑了起来。

    「还有我们云池宗的吊桥,墨宗主本来是想把中土的机关秘术传到南方,没

    想到一场雨下过,吊桥两端都生了根,拉也拉不起来。更倒霉的是,梨子都结在

    桥下,我们还没吃到,就被山里的猴子偷了个精光。」

    夜异忍不住放声大笑。

    子微先元一本正经地说:「结果墨宗主的机关秘术一样也没能传授,还不得

    不派人守在桥上,免得猴子吃完梨子,再溜进来偷吃东西。」

    夜异笑得肚子都痛了,她扶住树枝,险些从树上掉下来。夜异止住笑声,她

    看了子微先元一会儿,忽然说:「谢谢。」

    「哦?」

    「谢谢你让我这么开心。」夜异长长松了口气,良久说道:「你一定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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