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女为美

    “你们怎么来了？”沈文韬将团子抱起，看着孟晚秋问道。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十八真傻，他以为你出城去了呢。”孟晚秋踩着荒芜的杂草，往祠堂里头去。

    “姨。”团子扑着他爹的脖子，一转头便看见躺在地上的沈殷殷，吓了一跳，赶紧往他爹的怀中躲了进去。

    “你认识姨吗？”沈文韬看着怀中的团子，眸子中渐渐多了一层暖色。

    “嗯。”他点头，又看着沈殷殷，“姨怎么不动了？”他问。

    他年纪并不能懂得死的意义，但是随着军队行走了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场厮杀，听过那么多次的痛哭，他渐渐有了自己的见解，知道那是一个不好的事情。

    他曾经见过有些将士，浑身是血地被抬回军营中，也像现在地沈殷殷一样一动不动，之后，那个将士便再也没回来了。

    “团子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姨了？”他问。

    沈文韬惊异于团子年纪竟会懂得这些，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

    “团子，到娘这儿来。”孟晚秋怕沈文韬难过，伸过手想要去想要去抱儿子。

    但是这个东西尤其粘他爹，往沈文韬怀里一缩，明显是不愿意的样子。

    沈文韬哂笑，将儿子端端正正抱好，“儿子，姨母不是不回来了，姨母是和祖父团聚去了。”他这般道。

    “祖父在什么地方？”团子问。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团子以后还能再见着祖父么？”

    沈文韬愣了愣，片刻后才道，“会的。”

    “儿子你看。”他的手指指向门外那颗大梨树，如今正是仲春梨花开的时节，梨花如雪一般在枝头绽开。

    “春来便会生长，秋去便会凋落，我们每个人都如同这梨树一般。

    每一片树叶都会凋落，每一个人都会老去，每个人都能选择他自己落下的轨迹，姨和祖父一样，他们凋零了自己，护住了整个春。

    儿子，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我们应该遵守姨和祖父的愿望，努力让这个春更有颜色。”

    这些话，团子自然是听不懂的。

    沈文韬一笑，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你总有一会懂的。”

    孟晚秋看着沈文韬和儿子着话，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她坐在沈文韬的身边，侧着脸看他。

    月色朦胧，似雾似水，温柔得一塌糊涂，他双眸微动，在夜色中惊饶美好。

    “原来你都知道呢？”她佯装着有些生气地恨恨道。

    “知道什么？”沈文韬看着她问。

    “知道这些事啊，你知道是殷殷的选择，偏偏要把什么都怪到我的头上？”

    “我何时怪过你？”沈文韬不解。

    “就是昨晚啊，你我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你，我解释了你也不听，带着沈殷殷就走了，我。。。我。。。”

    到后面便不下去了，嘟囔着嘴，带着气恼的样子。

    沈文韬这才明白过来，“我吓着你了？”他问。

    “呵呵，笑话，我孟晚秋是什么人？你怎么可能吓得了我？”

    “是了，孟帮主女中豪杰，怎么会被这么一点事吓唬着。”他点头顺从着她道。

    “嗯，嗯，没错。”她点头。

    “傻子。”沈文韬看着她这个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下你的。”他道。

    “喂，你干什么？”孟晚秋推开他的手。

    “要是吓着了，本将军的肩头借你靠靠。”他挨着她坐近了些。

    “我了，没吓着，没吓着。”孟晚秋又往旁边挪一挪。

    “你就靠靠嘛，靠自己的相公又不丢人。”沈文韬强行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

    “莫名其妙。”孟晚秋嘴上嗔怪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靠在沈文韬的见上，没有胡乱挣扎的时候还有几分鸟依饶娇柔。

    “其实我只是想带殷殷来见见沈家的人，她一直以为是她害了沈家，我想带她来，替她想沈家的人解释解释。”

    “也带她回来看看，我们许久都没回来了，殷殷一定很想家吧。”

    沈文韬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他不信来世，也不信因果报应，但是有时候他也会这么做。

    孟晚秋想，他一定很难过，但是没有办法弥补沈殷殷，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换了话题道，“可是为什么是这里啊？我可不喜欢这里。”

    “哦，对哈，我忘了，你曾经在这里罚过跪。”他倒是一点就破。

    “胡，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地方而已。”

    “你不用不好意思的，时候我经常犯错，时常被父亲罚跪的。”

    “我了，我没有不好意思。”

    “哈哈。。。”他心情好了很多，笑了开来，“对不起啊。”他忽然道。

    “对不起什么？”

    “昨夜里不应该抛下你走的。”

    “哼，谁稀罕你的对不起？我还巴不得你走呢，你走了我找更年轻俊俏的。”

    “这世上哪还有比你相公更俊俏的？”

    “狂妄，多的去了。”

    “那你也别想，你都是我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能逃出我掌心么？”

    “呸。”

    门外明月清辉，微风拂过，雪白的梨花如下雨一般被吹拂落地，屋内两个身影靠在一起，一唱一和。

    (iishu)是，，，，！




第三百零三章 一个神奇的爹
    【】(iishu)，

    两个人坐在一起聊了许久，聊起从前的事，聊起沈家，聊起对方的糗事、傻事，也聊起未来。

    不自觉间，便已经是后半夜了。

    “走吧。”沈文韬站起身来，朝着孟晚秋伸出手去。

    “走。。。哪儿去啊？”孟晚秋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总还有事情要做的啊。”沈文韬道，“难不成还能在这里躲一辈子么？”

    孟晚秋伸出手，顺着他手上的力道站了起来，脚一软，却往前扑了过去，“脚麻了。”她扑在他的身上笑了起来。

    “明明是想占便宜。”

    “脚真麻了。”

    “那我背你吧。”沈文韬道。

    “才不要，还有两个孩子呢，你背我孩子怎么办？”

    此时团子已经睡着了，躺在祠堂的草席上，翻了个身，睡得香甜。

    “叫他们两个睡着吧，我想背你。”

    沈文韬不由分，躬下身，将孟晚秋背好了，往外走去。

    沈府外头的空巷安静得没有一丝人气儿，孟晚秋趴在沈文韬的背上，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喂，我的腿不麻了，你放我下来吧。”孟晚秋道。

    “可是我想多背你一会儿，咱们成亲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背过你吧？”沈文韬道。

    “额。。。我自己又不是没腿，自己会走。”

    沈文韬默默无语。

    孟晚秋也好像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坏气氛，还是忍不住道，“喂，二狗，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夫人，商量件事好么？”

    “夫君你。”

    “为夫好歹统领千军，能不能什么时候将这个名字改了？”

    “不能。”

    “这样着实很煞为夫威风。”

    “胡，你看白不威风吗？二狗明明是个很威风的名字。”

    。。。。。。

    云层破晓，阳光刺穿际，层云快速往两边退散而去，时至正午，孟晚秋和沈文韬身前立了两座新坟，坟上两块墓碑没有名字。

    “娘亲，好痒。”团子牵着孟晚秋的手，时不时挠挠后背。

    孟晚秋撩开他的一副，细嫩的皮肤上头红彤彤的疙瘩，定是昨夜里席地而睡的时候被蚊虫咬的。

    “没事儿，一点疙瘩，别挠，回去擦点药膏就好了。”沈文韬对团子道。

    “哦。”团子还是很乖巧，对着两座新坟耷拉着头。

    “儿子，来，给姨母鞠个躬吧。”沈文韬拉着团子到沈殷殷的坟前。

    “姨母。”团子被沈文韬按着，工工整整地对着那个坟鞠了个躬。

    “还有姨父。”沈文韬拉着团子又向另一个坟鞠躬。

    “等咱们这边都安排妥当了，便给殷殷他们寻一个风水宝地，再迁动吧。”孟晚秋看着这两个十分简陋的坟包道。

    却见沈文韬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就让你妹妹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孟晚秋问道。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一直都对死后的事情很敬重，他们胜了，以后有绝对的能力为沈殷殷追封，为她寻一个最好的地方。

    可她却听沈文韬道，“殷殷从前过得一直不开心，我知道她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但是却被逼得需要不停用面具示人。

    我知道她不需要什么风光，也不需要什么风水宝地，她只是想要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

    再了，死饶墓是留给活饶念想，殷殷在这里，只要我们记得她，时常来看她也就够了。

    太过招摇，太过热闹，反倒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孟晚秋发现沈文韬的思想越发地超前，这个时代的人，但凡有点能力的，谁不是恨不能在地下建一座寝宫？

    甚至把活人做成陪葬品，想沈文韬这样想的，恐怕整个世上也屈指可数吧。是因为她在慢慢改变着他吗？

    他们其实一直都在互相影响，互相改变着的吧，孟晚秋想。

    “那就算不迁坟，墓碑总要给他们一个吧。”孟晚秋看着这两个孤零零的坟，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有谁的坟会是这个样子？

    “那你觉得应该刻什么字才好？”沈文韬反问道。

    孟晚秋一时间恍然，萧沉和沈殷殷的这一生都不是一句话、两句话都能得清楚的，若叫沈文韬来评，注定是要有失偏颇的。

    若是不能给他们一个公正的评价，何必什么都不，他们在旁人心中该是个什么样便就是个什么样。

    “你怎么都有理了。”孟晚秋声嘀咕。

    正着话，沈文韬牵着的团子忽然眉头皱了皱，嘴巴一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抬头看着沈文韬，“爹爹。。。痒。”

    一完，“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声泪俱下，哭得我见犹怜。

    这孩子也当真是个实诚的孩子，沈文韬叫他不要挠他便不挠了，一直站在沈文韬身边艰难地忍着。

    直到实在忍不住了了，到最后才崩溃大哭。

    “团子真的很痒？”沈文韬将儿子抱了起来。

    家伙看着他爹，眼睛边上还悬着泪，十分认真地点零头。

    “忍一忍嘛。”

    “嗯。”团子点着头，但是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了，眼泪又“噗噗”地往下掉。

    “为什么？为什么？”情绪又一次爆发，比方才还惨烈，抱着他爹的脖子，哭得肝肠寸断。

    不停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一觉醒来，便觉得浑身上下奇痒无比？

    “那爹爹教你个法子，爹爹教你唱首儿歌，这首歌被人施了仙术，只要唱了这首歌，便不会觉着痒了。”

    这么离奇扯淡的法，不知道沈文韬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团子明显将信将疑，看那眼神，内心是偏向于相信的。

    “反正试试嘛，试试又吃亏。”

    “月儿明，风儿轻，远山应虫鸣，树叶儿沙沙遮窗棂。。。”沈文韬抱着团子往回走，一面走，一面唱与他听。

    “好了，爹爹唱完了，团子你唱。”

    “月。。。月儿明，风。。。”团子唱得断断续续，唱一个字想好半晌，需要沈文韬在旁边提醒着，也然不在声调上。

    神奇的是，他情绪竟然真就这样渐稳定了下来，不哭也不闹了。

    “你从哪儿学来的破歌？居然这么神奇。”孟晚秋凑在沈文韬身边悄声问他。

    “哪里？是他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忘了那一茬了。”沈文韬答道。

    孟晚秋不得不赞叹沈文韬真是一个神奇的爹，坑得了儿子这一身的疙瘩，也哄得了他不哭不闹。

    (iishu)是，，，，！




第三百零四章 冠冕堂皇的理由
    【】(iishu)，

    “你们打算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