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复难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美人妆YM
长女复难为
作者:美人妆YM
大历十四年,乐山陈家军西去征战,无人归还。
陈家长女,高嫁定远候沈璞,征战无归时,对于这位过于凶悍的妾氏,他道,“回不了就算了……”
大历元年,桃花飘香,陈乐山睁睁眼,神情恍惚,咦,她竟回来了。
实际版
沈璞这人,吃硬不吃软,陈乐山一只手就将他扣在了墙边,无法动弹,“你娶不娶?”
“放,放开本候……”
没法放,重活一世,且看本将如何治得你下不了床。
人妆y
第一章桃花夭夭
大历十四年,长安北面的泾阳城围堵,一城之隔,乐山陈家军平叛震乱,却迟迟等不到援军。
“将军,敌军约期从华阴趋赴蓝田,直取长安,泾阳要沦陷了。”
撤吧。
京师震恐,从灵武台西原往复此地,那人怕是不会来了。
“你走吧。”陈乐山取下锋剑,长拭了一遭,“我陈乐山为师十余载,断没有临阵脱逃的理由,生来为军,死在沙场,他定远候既不来,那就由我来扛吧。”
数万大军倾覆,副将想说的是,他定远候岂止是不来应援,这个局,只怕也是他早早种下的。
“将军,你不一样,你若是没了,陈家军便真的没了。”
“语中,”陈乐山何尝看不透,“我这辈子,打过无数仗,直驱吐蕃境地,培养陈家军,但只有这一件事做错了。”
“何事”
“为将者,应当权谋可断,万不能气势过旺。”
半月余,陈乐山逝于泾阳城,这一噩耗,震惊了长安城,以至于,茶足说道时,还有人谈论此事。
“陈门女将,你说,这才兴复了几年,往昔的辉煌倾刻就没了。”
“这还用说嘛,陈乐山势逼东宫,上头那位看不下去,府里那位也看不下去啊。”
“你是说定远侯沈璞”说起这位沈璞,来人也要道一声,“心肠够硬,不说是营下的将士,便是这位陈将军,也是他的夫人呐,迟迟等泾阳被倾覆才出兵相助,仔细想想,怕是这几年,亦被陈家压得很了的缘故。”
“是呀,”喝一杯茶,还得低声说话,“陈家军,可是连先皇也忌惮许久的呢。”
陈家辉煌了多久,陈家军便屹立了多久,陈乐山失势,军营便迅速被瓦解分散,圣上念于陈门这位首屈一指的女将,立过太多功劳,在她死后的第二个年头里,追封了她的谥号。
名曰镇北有功,生平年间,京师十三地皆为她所夺,故而加封为镇北大将军。
陈乐山这一生,可畏跌宕起伏,她是寒门出生,家族势力不为京中八大门系之一,若想有作为,还得是她白手起家,一步一步攀爬而来。
高嫁定远候为妾,也是她生平所作的极大妥协,她以为,嫁过去了,名分定了,是不是对于她的家族来说,就有期望了。
哪里知,本是寒门士家,骨子里的秉性,外人看去时,还是由衷地瞧不上。
魂归故土时,孤魂在泾阳沙场飘荡了数年,无所依托。
想起要飘往长安,初入京,恰逢京中游人言说,“定远候娶亲了!”
她缓缓飘去,看见他高起白马,一身红装素裹,身后红妆铺了一千里。
他终究,终究还是娶了齐国昭懿公主。
………………
大历元年,清平裴府设桃花宴,桃花养了两座庄园,请了京中世家多半子弟过府,摆酒摆了一条长廊。
“长宁,长宁……”
何人唤她小名。
霎时睁开眼,沉芫
她家二妹,与她皆是一母同胞所生,性格颇如她的名字,为人沉稳宁静的很,只是却在大历四年间,与外子私奔,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清白尽无的地步。
被她这样看,沉芫觉得不适应,长姐这眼神,越发凌厉了。
长宁长她一岁,可自幼不与她一道长大,对沉芫来说,有外人在时,她随规矩,唤一声长姐,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还是唤她的名字。
“长,长姐。”
怎么回事呢
乐山闭上眼,感受了周边的气息,复而睁眼,神色一阵震惊,这难道,这难道是她十六岁那一年,在清平裴府时的那场宴会吗
如果没记错,昔年裴家七姑娘素是与她不和,鼓声响起时,嘱咐上头裴家小九郎射壶助兴还不够,特拉了与他同族读书的陈家五弟来羞辱。
陈五弟是她三伯家的儿子,年少起步时送到裴家宗堂里读书,怕是身份不和,裴九郎又看他不爽,特意找了这样一个好时机来折辱一番。
陈家是军阀出身,家中子弟,没有一个读书进入内阁的,但凡有点能耐的,也只是出营当了百夫长,换言之,家中男儿,皆是武术精湛,只是唯有她家五弟,自小柔弱,所以三伯花了不少银钱,送入了裴家学堂,只盼着他能多学些好。
乐山定眼看,那上头颤巍巍站着的不是他家五弟陈晗还能是谁
裴青峰举箭言道,“哎,陈五,你莫慌,我这箭法愈发的进益了,三尺之远,以你做靶,只会射中你前头的这尊壶,没有意外的,信小爷,嗯”
“九,九哥——”陈晗性子怯弱,尽管在学堂里,外人瞧不见他,他还是客气的喊裴青峰一声九哥。
然而,此九哥非彼九哥,裴青峰可不卖他这个面子。
座下看着的沉芫心都悬了起来,她知道裴七姑娘等着看戏,但拿五弟的性命做担保,她还是不由地担忧,“长宁,你怎么看”
她怎么看
那年她以为忍过这一遭,裴家人也会收敛点,裴九郎的箭术,不是花架子,也只是吓一吓他家五弟,出不了什么事。
只是终没想到,陈晗经过这一遭,彻底吓破了胆,日后见着了裴家人,都要让着道走,在宴上出的丑,让他记了半辈子,伯父如何再让他进学堂,也没见过他有什么上进了。
呼——
坐在席下,听见沉芫问话,她才是彻底证实,她怕是重新来过了。
裴府种满桃花,早风袭来,撒了她一肩头,如若这不是个梦,她还舍不得将花从肩头拂开来。
鼓声停,裴九郎已经摆好了架子,乐山坐直了身,往周遭看去,唔,都是看戏的呢。
“慢!”
“停停停,”裴七推开面前摆果盘的丫头,身子往前靠,笑开了声,“我就说,陈乐山这人,最拿她家几个弟弟没办法。”
“哦”这还有女人来喊话,裴青峰的鄙夷越发明显,甚至笑出声,“陈五啊陈五,这是”
说得玩的,他岂能不识座下这个人,陈家这个女人,与她七姐不和,素以他记在脑中。
更何况,陈家陈乐山,模样太过出挑,就是坐在膝席下,一眼扫过去,也不能将她忽略了过去。
喊完一声慢,乐山转过头来,吹开了肩头的桃花瓣,缓缓站起身,递了一个眼神与沉芫,示意她安心。
沉芫惊诧,长宁这是在关怀她么
陈乐山打小与同龄的姑娘不一般,无外乎她的个头,委实算高的。
今日踏宴,也穿得清爽,而非裙囊,恰恰是一身戎装,出门即可跨马的款式。
三步就跨到了台上,陈晗见着他,快要哭了出来,脸色竟显苍白。
哎,他家五弟。
这些年习惯了,她屈手搭在陈晗肩上,一个眼神微斜,“安。”
转眼察觉陈晗脸上的莫名之色,她微咳了一声,解释,“我是说,你不要担心。”
这头裴九郎放下了手弓,问,“什么情况呐”
“怎么”乐山的个头,照理说来,比远处的裴九郎,还要高半个头,她压下嗓音,冷眼扫去。
感慨啊感慨,裴家若是都这副模样,怪不得也撑不了个几年。
“你……”哎,奇了怪了,我还怕她不成,裴青峰索性挺了挺腰杆,“我在这里投壶,你一届女子跑上来,算什么话”
投壶而已,分什么男的女的,她低头,从壶里拿出桃枝来,新摘的桃花枝,还夹杂着露水呢。
一脚踢开地上的长壶,不想用力过猛,壶沿着梯口直接滚了下去。
那算了,“我替我家五弟应了你这遭投射,你只管来罢。”
侧身看了陈晗一眼,道,“下去等着。”
乐山站定,与那头莫名的裴九郎说话,“九郎,单单投壶显不出你的本事,我举此枝,摇握在首,看到这新鲜的花瓣了吗,你若是射中头一片,我敬你。”
“你,你你……”这才是要出人命的事,别说她拿在头上让他射,就是拿在腕处让他射,他也不敢。
“你耍赖,明明是投壶,你搞什么呢你。”
乐山抿嘴忽而笑了笑,神色开始正经起来,“九郎,莫觉得我乃一届女流,只管射吧,难道你还怕了不成”
裴九郎一阵踌躇,抬头看了看上处。
玩的这么大,裴七捏了捏帕子,咬紧了牙,这可是你自己作的,别怨我。
她朝裴九示意,继续吧。
裴九郎心有些慌,“怕什么怕,我应了便是。”
今日陈宴甚广,来的人不为少数。
下席里,沉芫
第二章桃花夭夭(二)
白日聚宴,乐山记得,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在树上倚靠没有多久,就听见树底下的轰动声。
屋里的女孩子争相往外头走,乐山跃步从树头跳下,走到沉芫身边。
沉芫还不知究竟,问,“何事如此兴奋”
“陈二妹,”来人与她道,“你听见了吗,从长兴楼传来的笛声,可都停了有一会儿了,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韩王已经从楼里走出来了,你再不去,就真的看不见他的脸了。”
哦,韩王李迥,哪里就如外人看到的这样了,虽然样貌周正,堪比徐公,为人外表温和,其实是与定远侯乃蛇鼠一窝,二人狼狈为奸,差不了多少的。
乐山没记错,这一年,裴家设宴,韩王却在内里召见了几位藩王,小聚了一番。
按时辰算,这时应该已经谈完事,从楼里出来了。
韩王名气高,非但由于他的相貌姣好,却也因为他实属年轻,彼时还没有娶妻纳妾,故以长安城一半未出阁的女子都想得到他的青睐。
那时,乐山随着人潮去了,又是豆蔻花开的年纪,旁人在湖边花枝招展,她自然也免不了俗,骚首弄姿都算正常的。
那便是她与他的初见,不,应当只是她对他的初见。
这一面,彻底失了乐山的魂。
人都道,韩王李迥怎样怎样好,可她打心眼里觉得,哇,这身旁的那一位,才好生俊俏啊。
这时候,他没有封号,却位分也不低,外人称他为一声,沈小侯爷。
想到这里,乐山嗤笑了一声,收起了飘忽的心思,她拉一拉沉芫,“二妹,好生无趣,不如咱先回去吧。”
无趣
沉芫可没记错,晨起时,她在屋子里百万小!说,不知道是谁硬拉着她要来。
“你认真说的”沉芫保有怀疑的态度。
嘿,“难不成你也想去瞧一瞧,”她拨了拨沉芫头上的金步摇,“二妹,我没看出来啊,平日里一声也吭不出来的人——”
“打住,”沉芫给了一个眼神让她自行体会,“我嘱丫头去前头说一声,你若是与我一道回去,那现在就走了吧。”
“好呀。”
出门,小厮牵了马来,她接过绳子,就是看了一眼,便看出了问题。
凑近摸了摸马身,敢情谁这么瞧不上她,临出门,也给她的马下药。
那头马车里的沉芫在巷口等了好久,等了又等,也不见她人来。
丫头说,“大小姐莫不是先走了吧。”
沉芫点点头,很有可能。
撩了帘子,将要退步,忽见着那人从巷口走了来。
缓缓走到她车马旁边。
沉芫一阵警惕,“你的马呢”
乐山望着她,道,“死了。”
“死了!”
不明所以。
沉芫额头冒出一道冷汗,“你若是不介意,就上我的车来,这也比你在这里等的好。”
“不了,”她摇头,“你先走吧。”
乐山近来,摸了摸马头,嘱咐车夫,“路上小心些。”
沉芫倒不是关心她,只是出于礼节性问题,她还是问了问,“那你打算怎么回去”
她许是还要逗留一会,晚点再回去。
哪知就听见她极其从容自若地说,“我走着回去。”
走着回去,从这里到城东,相当于跨了半个城,她要走到什么时候。
乐山看出了她的诧异,但没做解释,只嘱咐她,“关帘子,走吧。”
谁说走回去不好呢,到现在,乐山还没觉出个滋味。
纵使她眼见开阔,但重活一世,这样离奇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她还是得慢慢消化。
既重回了十六岁这一年,那长安的繁茂,故土的芬芳,她还是亲身尝一尝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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