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越生桑凝视着他,满心安逸。
可这目光落在耿玉眼中之后,他却笑着打趣儿道:“越公子可莫要这般盯着在下,在下可不好男色,且若是叫青梗晓得了,可不得剥了我的皮。”
越生桑忽而一怔,他总还是想不到耿玉儿会与江姑姑有什么干系,那这个青梗
他十分自然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却不知那青梗是”
耿玉回答得从善如流:“是在下的师姐,梗。”
提起梗,耿玉忽然有些羞涩,他说:“也是在下未过门的娘子。”
“此次来江安,正是为了替我师姐向叶家求一对刀的。”
听见耿玉此言,越生桑才陡然发现此处原是江安的夜市,灯火通明,叫卖熙攘。
于千顷灯火光玉尘转之中,含笑着的俊朗小公子耿玉,正提灯站着。
越生桑一时失言,这人世间风水流转之间,竟然到了耿玉儿对自己说不好男色。
他不禁有些失笑,却还是忍着鼻间酸涩意味,道了声:“如此,可要祝小兄弟百年姻缘,芝兰琴瑟。”
对他的祝福耿玉很是受用,也回礼感激。
应着耿玉的邀约,越生桑同他一并在梦境之中的江安里游玩。
不多时,二人便引以为知己。
阎王楼不为人知的楼主之字耿玉,与越家清玦公子越生桑,结为知己。
“水需遇金鳞,才不负明月寄情。”
耿玉看着江中群鱼游弋而过,将水面圆月激碎成粼粼银汉,随口对越生桑如此说道。
越生桑也颔首同意,而耿玉玩心大起,挽起袖子掬起水一捧。
他笑着道:“此处水洌江清,青梗若是见了必然十分欢喜。”
提起梗的耿玉面上掩饰不住的笑意,璀璨更甚江中银汉。
正正衣袖,二人又沿着河岸走在夜市之中。
于是越生桑问道:“那,令师姐如今又在何处”
叹了口气,耿玉带着些宠溺道:“师姐她因偷懒,先前被师傅罚着一个月不许出门,还叫着我来带些江安的点心给她吃。”
说着说着有些觉得失言,耿玉有些歉意笑着道:“越公子怕是听腻了女儿家的麻烦事,我亦不爱吃甜食,怎知她爱吃哪样不是”
而后耿玉停在一间卖着蔗霜糖饼的铺子前停下,娴熟地询问价格,又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品尝。
越生桑摇摇头,他其实很乐意听这些。
偷懒天真的梗,霁月风光的耿玉儿。
还有这个梦境之中尚还鼎盛的越家。
若这是一切应有的未遭更变,该有多好
越生桑忽而心口绞痛,明知他该离开这个梦境,不能再窥探更多。
可他舍不得。
不仅仅是舍不得还未来得及见的江姑姑,不仅仅是舍不得可能解开眼下僵局的线索。
更是舍不得耿玉。
越生桑忍住心口疼痛,对着耿玉问道:“如何”
“太过甜腻了些,青梗味淡,喜好清甜一些的。”
无奈摇摇头,耿玉又往前走。
对这个说太过甜腻的耿玉越生桑并不十分熟悉,但却十分欢喜。
看着他继续游走在各类甜食铺子之间,越生桑忽而说:“耿玉小兄弟可愿同在下说些旧事在下瞧见小兄弟,总觉得十分意气相投。”
耿玉自然没什么不好说的。
只是纠结了一会,才从梗为引子说起。
这也是越生桑所想知晓的。
原来梗的娘亲顾姨,与耿玉的娘亲耿葵曾是莫逆之交。
而梗天生脉象诡异,恐为有心人所作为药人,在顾姨多方求药无果之后,将女儿托付给了耿葵。
说是托付其实更像是拜师,耿葵虽不擅杏林却还恰巧因缘际会之中得了能缓解梗症状法子。
见爱女身子转好,顾姨和江父也没什么担忧的,撇下梗夫妻二人便去云游四海了。
倒是一对神仙眷侣。
越生桑听到这里方知晓,看来前一任叶家家主便是那个变数了。
若是没有他
罢了,不可妄议长辈。
“后来青梗便拜入我娘亲门下,也就是阎王楼之主——这些告知你也没有什么,阎王楼楼主也就是家母。”
越生桑一惊,竟是如此么
却不知梦外梗可依旧得了阎王楼楼主真传
那么江水呢
纵然心中百转千回,越生桑还是维持着笑意:“得耿公子这般信任,生桑自不会告知他人。”
后来便是水到渠成的青梅竹马,师姐被娘亲压着练武修文,耿玉便偷偷替她砍烂每日的功课,传递四书五经的答案。
泪眼汪汪的梗摸着小耿玉的脑袋,说:“师弟可亏了你了,师姐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不过等到师弟耿玉也开始习武之后,梗也没了欺负耿玉的优势。
听起来十分般配,尽管越生桑还是无法将江姑姑和耿玉儿联系在一起,可梦中他们如此安好也是叫人安心。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啊。
在然后两情相悦,招猫逗狗,梗爱捡小姑娘玩儿,耿玉绝色受到断袖觊觎。
二人齐心协力,将好好一个羞涩的青梅竹马,弄得叫人啼笑皆非。
最后被耿葵压下,骂得两个人红着脸表白了心意。
越生桑听着不由地笑意更加温柔,却感到心口疼痛更甚。
他艰难开口:“那你们可曾遇到一个,名唤江水的女子”
耿玉听见江水二字,居然笑出来。
他道:“江水自然听过。”
“她啊——”
第七十六章 耿然八幽不见君,初明玉心
梦中耿玉的回答还在耳边萦绕着,越生桑捂着胸口醒了过来。
耿玉,耿然玉心。
如新桐宿清风,如芍药对新雪,消艳减翠添朗润。
他醒来时最在意的不是最后有关于江水的话语,而是梦中的耿玉。
越生桑忽而落泪,耿玉儿,若有来世,当为知己。
“公子你怎么了!”
啊城原本睡得迷迷糊糊地,却在听到越生桑微小的声响便醒来。
越生桑摇了摇头,并无流泪的声音。
只是淡淡对啊城道:“我无碍,你回屋歇下吧。”
“不用不用,公子不是要啊城多陪着公子么,啊城不累!”
明明困的要死,啊城却还是强撑着和越生桑笑着说。
又打了哈切,眼角沁出泪花来,啊城还拨浪鼓似得摇着头:“公子快先睡下吧!离天亮还有好久呢。”
看着啊城好一会,越生桑忽而想起了与啊城在越家相处的旧事,揉了揉眉心笑着道:“好,你也早些休息。”
啊城应得十分爽快,却还是看着越生桑睡下才趴下身子去。
“生桑你在想什么”
江水的声音响起,越生桑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抱歉,方才走神了,江水你说到何处了”
见他回神,江水方才笑着道:“说到耿玉儿那个家伙你便失魂落魄得,怎么了,还真的十分想念他”
耿玉儿,耿玉。
他自然不是断袖之人,怎能会对耿玉儿有着同样的心思,至多不过是怜惜罢了
于是越生桑并不避讳点了点头,声色如常:“许久未曾见他,倒确实也有些记挂着。”
卿哉并不介入他二人的谈话,毕竟他只是与江水最为相熟,与越生桑和耿玉儿不过是几面之缘罢了。
而江水将视线重新移到桌案上纸张上,还拿起了两张仔细阅读,笑道:“得你记挂,他可不知要乐成何等模样。”
其实江水也明白,耿玉儿定然不会作让越生桑为难之事,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只是她如今并不知,耿玉儿已然身死。
越生桑忽然道:“这张写的倒是不好,江水可是见笑了。”
江水哪里算是见笑,她不过诗书半吊子怎么比得上越生桑,只是说:“那生桑可要叫我见识一二”
原以为按照越生桑的性子,是不爱卖弄的。
却不想越生桑竟而提笔,又对着江水道:“近来读书,多有不明晰之处,凝塞约是心性不足。”
“还望江水共我评鉴一二。”
而后行楷之中,缓带轻裘,书笔流畅。
“又闻谤而不怒,虽谗焰薰天,如举火焚空,终将自息;”
“闻谤而怒,虽巧心力辩,如春蚕作茧,自取缠绵;”
“怒不惟无益,且有害也。其余种种过恶,皆当据理思之。”
“此理既明,过将自止。”
他写一字,江水便读一字,她声音轻柔且净,读来并不显唐突。
啊城并不是很懂这些,也就收起药碗走出门外。
待到越生桑写完,江水忽而问:“以生桑之心智,原本应懂的”
卿哉并未看纸上字迹,只是听出来这些是教人修心补过的言语,锦言妙句。
越生桑道:“嗯,此篇妙语太多,忽而凝塞了。”
江水瞧着越生桑,疑惑道:“生桑可需我解释一二只是愚钝见解,恐不能解释清楚。”
越生桑点了点头:“无碍,其实如今并无读懂的必要,只是我闲来翻阅不经意得知罢了。”
江水看了眼逆光而站的卿哉,仿佛和光同尘也从一个古语成了画卷。
她良久微微勾起唇角:“既然凝塞了便不去读这些,我与卿哉少侠还需再出去寻药,等我二人归来之日说不定能有新的体悟”
三人相视,又轻松畅谈许多,不知觉已然日暮西斜该到了用晚膳的地步。
因着越生桑坚持,他独自用膳已有多时,寻常也不去招惹叶俟清。
而今日江水与卿哉上门拜访虽然告知了叶景行,江水却是不愿意再多蹭一碗饭的。
何况若是真留下了,哪里又仅仅是一碗饭的事
于是江水与卿哉商议后便预备辞行,越生桑也不拘礼挽留,只道一路顺风。
等到江水与卿哉一并出门,啊城捧着饭食匆匆赶来,看见江水和卿哉欲走有些惊讶。
啊城带着些遗憾问:“江姑娘,卿少侠,你们这就走了么不多留一段时间”
“是啊,为了你家公子的安危我可累到了呢。”
江水难得亲昵地拍了拍啊城的脑袋,努嘴朝着越生桑的房门:“你可千万照顾好你家公子,我不日便归。”
啊城忙应下:“好的江姑娘!啊城一定将公子养得好好的!”
引得江水一笑,而后边走边与卿哉闲聊:“一无所知浮碧荆山玉的所在,该如何去寻”
卿哉思索片刻,道:“你且在江安等我一段时日,我处理完一些琐事便来寻你。”
想了想又道:“若是不嫌颠簸,亦可在我庄子住下,免得住在客栈之中。”
江水笑着挥挥手:“知晓你是个赤诚的富裕郎君,不缺我这一双筷子,可我还是在江安待着吧,也好制备东西。”
可叹江水她刚见完越生桑,过些时日便又停不下奔波的马蹄,可真叫人头疼啊。
等到江水卿哉二人走远,越生桑吹干纸上墨渍,对着啊城道:“可懂这些”
啊城凑过来看了好久,挠挠头实在是不明白。
他虽说是越生桑的伴读书童,也在墨香熏陶下待了三年,可确实对于笔墨纸砚没什么悟性。
于是放下食盒笑嘻嘻对着越生桑道:“公子先用餐吧,我今晚好好研究研究。”
越生桑抿唇一笑:“不必了,我这张写得不好,你研究什么”
看了看天色,越生桑叹了口气。
“你如今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总让你陪着我睡得也不安稳。”
越生桑眼中带了些歉意:“你还是每日住在自己屋中好些,你家公子也不是纸糊的。”
体贴着啊城,越生桑总是将话说得通俗些。
啊城也知这是公子在疼惜自己,因而十分开心,笑着说:“好啊公子!啊城一定长高长壮,好来保护公子!公子可要等着啊城!”
等到以后,我可一定要护好公子啊!
啊城在心中默默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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